草稿

　　多亏两颗止疼药，文钦好好的休息了一晚，晨起时觉得精神抖擞，很是振奋。欧小蕊敲她的门，叫她一起吃早餐。
　　她昨夜一舞成名，年轻的男同事一直看着她。
　　“他们都在看你，你没发现吗？”欧小蕊同她逗趣。
　　文钦抬起眼一看，那些人纷纷低下头，“哪有人看我？”她问欧小蕊。
　　欧小蕊笑而不答，只是问:“昨晚怎么先走了？”
　　“生理期，有些不舒服。”文钦压低声音回答。
　　欧小蕊拿了一个鸡蛋给她，问：“顾总的衬衫又是怎么回事？”
　　文钦如实地说：“半路遇到顾总，怕我着凉，把他的衣服给我了。”
　　“后来呢？”欧小蕊穷追不舍。
　　文钦的耳根子发起热来，说：“后来没什么了。”她夹起一只烧麦，塞进欧小蕊的嘴里。
　　欧小蕊看她那样的神情，只是笑个不停。
　　文钦觉得尴尬，匆匆吃完饭，独自出了餐厅，在餐厅门口丝瓜藤、黄瓜藤前自拍了几张，又等了一阵，始终没见到顾展霆的身影。
　　昨天她看见酒店旁边有个不小的池塘，心中闷闷，又无事可做，索性一路找过去，竟发现两个同事叫了船娘撑了条小船在池塘里晃荡着。
　　她在城市长大，只见过公园里的池塘，这样一片开满荷花莲蓬硕硕的景象，只见过图片，感到又新鲜又兴奋。
　　那两个设计部的同事一看是本部门“功臣”来了，赶紧靠岸，招呼她上船。
　　她从没这么近距离的看过荷花，那粉红的花瓣衬着碧绿圆润的荷叶，一层层扑面而来，又从身边荡漾而去，有些虽花瓣已谢，中间结成的莲蓬却精致喜人。
　　“我可以采些莲蓬吗？”文钦问船娘。
　　“可以啊，我们划到湖中心去采，那里莲蓬最多。”

　　顾展霆觉得头痛得厉害，咳得比昨晚要频繁。
　　刘虹听何宇说起，送了早餐来看他，看他这样，又吃不下什么，满脸愁容地说：“去医院，不能耽误了。”
　　这几年，顾展霆得身体越来越扛不起小毛病，每次他只要逞强，结局总是以住院收场，自己在医院无所事事也就算了，还连累他人和工作。
　　他说：“我知道，拖成了肺炎又要住院，银宏的工程就要滞后了。”
　　何宇已经帮他把带来的个人物品收拾打包拿到车上，正把几箱水果往后备箱放。
　　见他过来，便一一指给他看：“陈总在外地，请人给你送过来一些这里的葡萄和桃子，都是早上摘的……你自己能开车吗？要不还是我送你……”
　　他摇摇头，打开车门，撑坐进驾驶室，只是始终垂着头，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咬牙吃力的表情。

　　文钦跟船娘讨了个草篓，装了莲蓬，打算去找顾展霆，经过停车场时，看见他正坐在车里，何宇正帮他收轮椅。
　　看到她过来，何宇和刘虹知趣的离开了。
　　她走过去，站在他的窗边，车子的引擎已经发动。
　　“现在就要走吗？”她有些失落。
　　顾展霆点点头，“家里有点事。”看着她满脸通红，下巴滴着汗水，想起她昨晚还一脸苍白，这会又在烈日下晒，便问：“你好些了吗？”
　　“只是昨晚有些疼而已，现在已经好了，”文钦看看他，又看看手里抱着的草篓，一伸手，便把那一篓子莲蓬递过去，“这是我自己摘的，你带回去。”
　　“你那么辛苦摘的，自己留着吧。”
　　文钦没说话，轻轻把那些东西放在他怀里。
　　他接了过去，道了声谢谢，缓缓升起了车窗，将车转了方向，加油离开了。
　　驰上马路时，他靠边停了车，伏在方向盘上咳出了眼泪。

　　“这次没拖延，有进步。”陈建平一边开药一边揶揄他。
　　顾展霆笑了笑，“我都已经久病成医了，其实不到你这里来，我也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久病成医还经常把自己搞到住院？”陈建平撇了他一眼，“先吃三天药，好好休息，如果不好转，赶紧来就医。”

　　家里一如往常的安静。
　　顾展霆把一楼南北的窗户都打开，自己则停在客厅那扇最大的窗户前，看着院子里石桌石椅。
　　风从树叶间穿过，吹进房间时，已不那么燥热。
　　阳光照了进来，投下了他坐在轮椅上孤独的影子。

　　就那么坐了一会，他去卧室找出换下的衣服，放进洗衣机，然后滑去了厨房。
　　厨房的一切改成了适合他的高度，水槽下方留有一块空地，方便他使用。
　　他推近了些，卷高了袖子，打开水管，温热的水淌了出来，百洁布在盘子上轻轻打着旋，打出的泡沫顺着水流滑进水槽。需要洗的碗筷不多，很快，水槽边的沥水框就放进了干净的餐具。
　　他取过一条抹布，在水下打湿，拧干。
　　距离上次打扫有半个月了，家具上蒙了薄薄的灰尘。
　　他慢慢地擦着，花了好一阵子才把客厅里的家具擦干净。

　　他觉得有点疲惫，便挪到沙发上，将就着躺一会，没想到竟睡到了下午。
　　醒来时，身上盖着毯子，茶几上搁着一杯水。
　　窗户外，有人在晾晒着衣物，似乎还有孩子的笑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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