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者

作者:树上有只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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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再度醒来的她


      路任嘉只是看他不爽,故意吓唬他,但没想到这货听到后信以为真,一脸惊恐地想要喊出声。她翻了个白眼,低吼了声闭嘴,眯起眼开始小憩。

      吸血鬼究竟存不存在,路任嘉并不知道。但从开学到现在都没有爆出过一点消息,如今却忽然冒出个什么传闻,那也太扯了点。

      任何传说都不是空穴来风,它们不是在已有事件上进行的二次加工,就是在对未知事件进行推测时,所构思出来的可能性。

      来之前,她并没有在网上搜索到这个校区有关吸血鬼的传说,之前跟学姐他们打听消息的时候,也没有听说过这里有过吸血事件,当然,也不否认曾经发生过,但受害者已经成为在这栋楼里消失的一员的可能性。

      恶鬼沉睡之地啊,听起来真像个玄幻故事。

      路任嘉心不在焉地想着,顺带又换了个姿势,蜷缩在椅子上。伤口缝合时所打的麻药效果已经过去,她的肩膀火辣辣的疼。她咬紧牙关,不肯呻/吟出声,身体不断颤抖,她却拼命抑制,不想让人看出异常。

      疲倦与疼痛交织,路任嘉开始精神恍惚,忽然间,疼痛感从腹部袭来,她倒吸一口凉气,身体蜷缩得更严重。

      看来不用等血液化验结果了,这要没中毒她把头拧下来。路任嘉紧咬下唇,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往下滴,她颇有些不协调地用左手支起身体,跌跌撞撞地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此时已是深夜,除了值班的医生和护士,已经没多少人在大厅里走动。路任嘉的视线逐渐模糊,那些平常在她眼中只是个影子的东西却逐渐清晰起来。它们有的愁眉苦脸,有的仿徨不清,在寂静的医院里四处转着,却找不到出路。

      啧,还真是祸不单行。路任嘉费力地扯了扯嘴角,在卫生间的洗手台上干呕了起来。

      面前的镜子上缓缓浮现出一张人脸,哀怨地看着脸上已经泛起青色的路任嘉。身后,没有了下半身的女人正费力地向她这边爬着,被利器划得支离破碎的脸上浮现出渴望的神情。

      痛感开始消失,神经变得麻木,胃里也已经吐不出任何东西来。在体内蛰伏已久的尸毒终于爆发,她半跪在地,等待最后一刻的来临。

      等死的过程,还真疼啊。

      她的目光溃散,因精神放松而导致的疲惫感再度占了上风,她垂下头,身体向一侧倒去。

      只是在落地的前一刻,一个略有些冰冷的手将她环住,阻止了她的下坠。

      “既然不舒服,为什么不说,你到底在防备些什么?”环住她的那个人如是说道,路任嘉闭着眼,动了动嘴唇,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就失去意识。

      阔别已久的噩梦再度出现,路任嘉面无表情地浮在半空中,看着熟悉的身影穿梭在层出不穷的梦境里,愈是挣扎,梦境里的世界愈是凶险。

      她略有些迟钝地转动眼珠,看向那一贯的暗灰色天空,大脑一片空白。

      不多时,眼前的场景开始崩塌,藏在角落里的污秽哀嚎着,最终化为虚无。

      终于,彻底干净了。

      她费力地歪了歪脑袋,在黑暗中不断前行。梦中,四下寂静,再也没有东西妄图吞噬她,再也没有东西在她的身体里苟且偷生。

      “‘只有你才是这里的主人,这里的一切只有你才能真正的掌控’。这句话,我好像有点懂了。”

      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一道身影,它不停闪烁着,让路任嘉看不分明。

      “别睡了,还没到你该死的时候,滚回你该存在的世界去,别来打扰我的清静。”那个身影不耐烦地说道。路任嘉那混沌的大脑开始运转起来,但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眼前这个人。

      总觉得,好像忘掉了什么不该忘的东西。

      她呆呆地想着,询问对方是谁的话,终究没说出口。

      这里的一切,只是她的一个梦而已,所闻所见,皆是由她创造出的虚假构象,就算是眼前这个看不清模样的人,也逃不出规则约束。

      全部,都是假的。

      她忽然感到一阵厌烦,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周围是死寂的黑暗,就连眼前人也不见踪影。她垂下头,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当她在空无一人的梦境中近乎忘记自己是谁的时候,她听到了呼唤她名字的声音,缓缓地,她睁开了眼。

      “路任?路任?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炸开来,她皱起眉,感到脑子格外的难受。

      “你先别动,口渴吗,我帮你倒了水,你要喝吗?”

      “嗯,”路任嘉点了点头,摸索着接过对方递来的水,“你怎么来了,我妈呢,没来吗?”

      “她原本要来的,我想着你八成不想让她过来,就把她给稳住了。皇上也来了,不过被我支去买水果了。哎对了,”她忽然凑了过来,在路任嘉耳边小声问道,“那个自称你叔叔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我家亲戚那么多,我都没认全,你还能都知道啊。”路任嘉面不改色地说道,还准确无误地伸出手弹了那人一脑崩,“怎么忽然对外人感兴趣了,看他长得帅啊。”

      “不是,那个人给我感觉怪怪的,就像,就像假的一样。我好歹也是学表演的,一个人真的还是演的,我认真看还是能看出来点的好吗,再说了,这个人的演技根本不合格。”

      “那是人家乐意,你管那么多干嘛,”路任嘉毫不在乎地回道,“只要不妨碍到咱们,管他去死。”

      赵环燕张了张嘴,转过头看向病房门口。王裳此时正提着一袋子水果,站在那里跟一位衣冠楚楚的中年男性谈天说地。

      大概是那个人说话的腔调过于诡异,而她又不是聊天的料,使得她脸上的表情分外不自然,而对面的人仿佛没看到一般,仍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引导着王裳与自己交流。

      赵环燕若有所思地用手指点了点唇,并没有把这件事告知路任嘉。

      “对了,你舍友之前还过来探望你了,还有跟你们宿舍另一个女生也让她亲戚过来看你了。不是我说,你们那宿舍楼什么风水啊,这几天不知道送过来多少个了,开玩笑呢吧。”

      “很多人都住院了?那学校停课了吗?”

      “也没很多个,除了你和你们宿舍的另一个,也就两三个吧。都是脖子被咬了俩牙洞,失血过多导致昏迷,而且到现在还没醒。”说到这里,她小心地捅了捅路任嘉的腰,“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你们学校有吸血鬼啊,要是你说了,我肯定请假飞过来观摩观摩。”

      “观摩个屁,我都是出事那天才知道的,”路任嘉喝了口水,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就知道是吸血鬼,有些鬼还吸人血呢,我们那栋楼啥都缺,就是不缺各种各样的厉鬼,我们宿舍还藏着一只地缚灵呢,怎样,你要去参观吗?”

      “不了不了,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还是自己留着慢慢看吧。”赵环燕连忙摆手,在路任嘉负伤的情况下,她可一点都不敢去作死。

      “那这样的话你怎么不换宿舍啊,你本来就,那种体质,还呆在那里,怪不得会出事。”

      路任嘉放下水杯的手一顿,开口道:“首先,我跟宿舍的人没闹过矛盾,忽然提出换宿舍,指不定会被怎么想。”

      “其次,更换宿舍需要理由,而且那边的宿舍楼全部都住满了,就算换也是在这栋楼里换来换去的,根本没什么用,我还费那个劲干嘛。”

      “那你怎么办,转专业?退学?”赵环燕好奇地问道,“要不去我们学校,跟我一起学表演呀。”

      “你想多了,我才懒得去的,你是看不见所以不知道,像那种上百年的老校区啊,里面的东西,可多了。”她故意吓唬道,“说不定在你睡觉的时候,就有什么东西趴在你的床边,静静地看着你呢。”

      “woc你闭嘴啊,再说绝交。”赵环燕身子一抖,举起拳头嘟着嘴向路任嘉挥舞两下,又想起她现在看不见,撇了撇嘴放下手,接着说道,“你是要在住一段时间院还是回学校静养,我觉得待在医院比较好,就我之前打听到的,我觉得你们那楼,不大好。”

      “不,等我眼睛好了我就出院。”路任嘉十分干脆地回绝了她的提议,“我只是现在暂时看不见,又不是之前没看见。这所医院里有不少无处可归的东西,我倒下的洗手间里就有俩想拉我去斗地主的,在这待着,我还嫌死得不够快啊。”

      “学校里我有东西在那摆着,只要没有大的变故,基本不会出什么事。但医院不同,这里可是生来死往的地方,做再多措施也挡不住。”

      “而且,如果真要选择一种死法的话,我宁愿死得漂亮些,也不想在医院病床上一动不动的等死。”

      “呸呸呸,哪来那么多死死死的,你会好好活下去的,你会长命百岁。”赵环燕面露不虞,看向路任嘉的眼神也有几分气恼,但想到路任嘉的状况,她还是从兜里掏出几个小瓶子和几张鬼画符,塞到路任嘉手里,“这是我来之后又放的血,还有我找的高人用我的血画的符,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你就放在身边,图个安心也成。”

      “嗯,我知道了,你是要走演艺事业的,以后别总做这事儿了,要成名之后被人扒出来,不好。”路任嘉收下她递过来的东西,放在枕头底下后,又续道,“这上面的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就好好的过你的日子就成,别总牵扯到这里面。”

      赵环燕肃起脸,明知道她看不见,可还忍不住瞪向她,“你如果拿我当朋友,就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就乖乖收着,好好活下去,明白?”

      “嗯嗯我知道了,燕子最棒了,燕子最好了。”路任嘉乖巧地回道,“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的呗。”

      “哼,听话就好。”对于路任嘉的奉承,赵环燕表示十分受用,“虽然你刚醒,但还是躺着休息会儿,我去给你买饭,你现在看不见,别乱跑啊。”

      “嗯,快去快回。”她笑着说道。

      赵环燕起身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还跟楚朔仁打了声招呼,顺带给王裳使了个眼色。专注于提防眼前这个不知来历的男人的她自是没看见,在她走后,路任嘉那迅速冷淡下来的表情。

      “失血,厉鬼,封印。”她低喃着,微抬起头,双眼依旧是没有焦距,“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路任嘉的暂时失明,是医院里的阴气所致。在李规替她祛除阴气,顺带静养几天后,她的眼睛便恢复了正常。除了偶尔看东西还有些模糊以外,并没有其他问题。

      恢复视力后,她就让楚朔仁帮忙办了出院手续,在离院前,路任嘉去看了眼李墨。她还是没有苏醒,但情况已经稳定很多,李墨的母亲在床边坐着,模样有些憔悴。路任嘉轻声地跟她打了声招呼,又放下赵环燕帮忙买的礼物,便无声地退出了病房。

      若不是李墨及时赶到,她恐怕无法在只受这么轻的伤的情况下带着曾修逃出。在她原本的计划里,此次行动虽然有些艰难,但努力一下还是有可能做到的。只是她没有料到,曾修身上,还有这么个异数。

      楚朔仁告诉她,在她昏迷后不久,上面便派人过来将曾修带走审问,审问的具体内容他并不知晓,只是没过几天,他的父母就到学校给他办理了休学手续,曾修从此失去音信。

      关于他刺伤李墨这一事,究竟是陈楠搞的鬼,还是他本身就有问题,路任嘉不得而知。楚朔仁让她放下,专心搞好她的学习生活,路任嘉敷衍了几句,仍自顾自地过着自己想过的生活。

      赵环燕跟王裳早在几天前就回了学校,那时候路任嘉的眼睛还没完全复明,但学校规定在那,她们请的假也到了头,就算再怎么不情愿,她们也只好拜托楚朔仁照顾好她,随后坐上了返校的航班。

      回到学校后,路任嘉第一时间给林辉打了个电话,报了声平安。在这次事件后,林辉原本就提着的心更是不得安宁,若不是路任嘉执意不让她来,她恨不得当即飞过来一步不离的盯着路任嘉。

      就算心里清楚这么做也并不会起到任何作用,但作为一个母亲,她无法看着自己的孩子受伤却无动于衷。

      路任嘉对她的这种关心感到十分别扭,习惯了林辉一打二骂的作风,一下子温和了,总让她怀疑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别扭归别扭,接受还是得接受的。跟林辉瞎扯了半天后,路任嘉筋疲力尽地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倪洛嫣默契地与王静尘对视一眼,将她缺课半个月的笔记放在她桌上,就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上。王静尘则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了她几声,又告诉她不懂的可以来问她,也爬上了自己的床。

      面对室友无声的关心,路任嘉百感交集。因为各种原因,她一直避免与其他人产生过多的交集,就算是室友,除了必要的应酬,她也没跟她们有过别的交流。如果是一些小心眼的人,指不定在背后怎么说她,但她们并没有这么做,而是在各种方面默默地帮她,让她与集体不再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她们的所作所为,路任嘉不是没有看见,只是她不善于表达,也无法去做些什么。

      抑或者说,刻意保持距离,已经是她能为她们做的最大的一件事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路任嘉出乎意料的过上了清闲的日子。吸血鬼的传闻无疾而终,似乎那被送去医院的几名女生,便是这次事件仅有的几名受害者。

      在这平静之下,又有多少波涛汹涌,被楚朔仁拒绝提供消息的路任嘉无法得知。只是每当入夜,楼中那躁动的阴气,让她隐隐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也试图从沈静悦那里套消息,但不知是不是楚朔仁跟她打过招呼,无论路任嘉问她什么,她都说不知道。白天发生的事她不知道还好说,但入夜后整个二楼都是她的领地,她不可能不知道情况。

      在各方面都得不到消息的情况下,路任嘉也只好作罢,压下性子重复着一日又一日枯燥的学习生活。

      原本她以为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到李墨出院,但出人意料的是,在某天放学回宿舍,她忽然收到一条短信。

      发短信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路任嘉本想不做理会,却在打开那条短信的时候愣在原地。

      短信的内容仅有一张图片,那张图片上,一个印有她熟悉字迹的深褐色陶罐,在一片昏暗的环境里,格外的引人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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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你萌是不知道,断更有多么的快乐……沉迷看番看漫画,以至于不想更新1551
    被小伙伴谴责了一通,我就滚回来了emmmmmm
    完结倒计时,之后还有两章或者三章,就进入番外了,番外是给投雷的小可爱们写的,与正剧……一个有关一个无关,反正都不长,然后我就可以开心的浪啦
    下本准备开无cp欢乐吐槽向abo文,女配那个要锁起来啦!
    给你们比心么么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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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魂夜
    本文前传,龟速更新中,不会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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