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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
中秋佳节前夕，丞相府派人送了帖子来，邀苏如烟和白墨染夫妇隔天过府用膳，白墨染见是午膳便同意了。
中秋当天，柳清雪和苏天阳在正门口候着，柳清雪高兴的小脸上隐含着一丝担忧，自从上次回门之后，柳清雪与苏如烟就未再见过，她心里总是担心女儿和白墨染之间会不会有什么不愉快，毕竟回门那日白墨染可是不太高兴，好在今日又可以见到，到时候她就可以好好询问女儿，也可以与她说些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
“谢谢你。”马车里，苏如烟突然道谢的话让白墨染有些诧异，“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苏如烟回道：“我在无月庵住的十五年每年都只有中秋佳节回来几日与爹娘团聚。”
其实原本爹娘是定过年的时候接她回来团聚的，但入了冬山路难走，有时候下了大雪还会封山，所以才改到中秋这时候，或许中秋对于旁的人家来说年年都是如此，但对于苏家这一家人来说是多么难得的相聚，苏如烟一直都知道爹娘是多么的思念她，好不容易把她盼了回来，又嫁了人，虽然离得近了，但其实也不经常见面，而她又是个不会表达情感的，所以白墨染能应下来丞相府用膳，苏如烟很感激。
苏如烟说的淡然平常，可白墨染却没由来的一阵心疼，“往后要是想岳父岳母了，随时回丞相府就行，因为那里也是你的家。”
他一直都不想把烟儿束缚在后宅那一亩三分地里，之前是烟儿自己喜静不爱出门，现在要是她愿意多回娘家走走，白墨染只有赞同，万万没有拒绝的道理。
苏如烟对白墨染回以一笑，轻轻点头，“好。”
白墨染也笑了，将苏如烟揽进怀中，亲了下她的额头，心中暗道：只要你高兴，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马车很快到了丞相府门口，白墨染和苏如烟下了马车与苏天阳、柳清雪相偕进了屋，偏厅里已经摆好了膳食，大家净过手后便入座。
有了上次回门时的经验，柳清雪不再给白墨染夹菜，只是时不时的劝白墨染多吃，就这样都还惹来了苏天阳的好几次撇嘴。
白墨染心中还是期待苏如烟能给他夹个菜什么的，只是想起之前自己的暗示加明示都没能成功便有些气馁，又瞧见苏如烟独自吃的喷香，也只能拿起筷子有一筷没一筷的吃着。
白墨染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苏如烟就察觉到了，略微一思虑对于白墨染的心思也明白一二，放下自己手中的筷子，重新拿起一双干净筷子给白墨染夹了一块鸭肉，一块鸡肉和一筷素烧鹅，她记得上回白墨染说过他喜欢吃这些菜的，所以夹这些应该没错的。
岂止是没错，简直是再好不过了，白墨染从一开始看到碟子里的那块鸭肉的错愕到变为高兴，再到最后的狂喜，要不是苏天阳夫妇在这，白墨染恨不得将苏如烟抱得紧紧的，使劲亲她几口，以表达自己此时此刻心中的一腔情意，只可惜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用一双饱含深情的眼眸望着苏如烟，手里的筷子也猛的给苏如烟夹菜，将苏如烟面前的碟子都堆成一座尖尖的小山了还不罢休。
“够了，你快吃。”苏如烟无奈，只得出声，她怕再不阻止碟子里的菜就要洒出来了。
“好，吃饭，吃饭。”白墨染傻笑着，眼睛一直盯着苏如烟，她动筷了自己才动，吃几口就看一眼，再吃几口再看一眼，一顿饭下来苏如烟吃的水深火热的，白墨染则身心畅快。
这一切都被苏天阳和柳清雪看在眼里，两人相视一笑，之前的担忧都消失殆尽，他们可以什么都不用问，小两口这么甜蜜他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书房里，苏天阳对白墨染也是越看越满意，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朝堂之事。
“圣上应该与殿下说了吧，今年的秋猎之事。”苏天阳先开了口。
“说了，不过此次秋猎父皇好似另有深意。”那日他和烟儿进宫给母妃治病，父皇把他叫去说的就是秋猎之事，只是年年都举办的秋猎，今年父皇却亲自嘱咐，白墨染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孟家有些着急了。”苏天阳也不隐瞒，明德帝之前就与他商量过此事，白墨染是皇子，又是他的女婿，于情于理他都该告知，让白墨染心里有个底。
白墨染先是有些意外，接着觉得理所当然，他们这些儿子年纪都不小了，尤其是大皇兄都快二十五了，可父皇迟迟不立太子，虽然不包括他，但其他皇子之中难免有人会多想。
“其实论嫡论长太子之位非大皇兄莫属。”大皇兄白皓杰是皇后所出，现在又主管吏部，在朝中也颇有威望，论起太子的人选，他算是名正言顺。
苏天阳却意味深长的一笑，道:“圣上重贤不重长。”
论嫡长大殿下名正言顺，论才能大殿下也确实不错，只可惜他的母族太不知足，大殿下又太孝顺，所以圣上何以能安心把江山交到他手上？说句难听的，等圣上百年之后，大殿下登上皇位，朝堂孟家坐大，那这大周的江山最后是姓白还是姓孟？
圣上不敢赌，只要孟家还在，这太子之位就绝不会落到皇后所出的两子身上！
白墨染也是想通了此中的关键，联想到最近朝堂里的动静，孟家小动作不断，原来不仅仅只是想为大皇兄铺路这么简单！
而以父皇的英明睿智，怕是早就发现孟家有了二心，既然大皇兄和三皇兄都不是太子的人选，那么这太子之位......
白墨染大胆的猜测，“其实父皇已经心中有数了吧。”
“有。”苏天阳回答，心中也挺佩服白墨染的敏锐，他才略微一提点，白墨染就能想的如此深远了。
“是二皇兄！”这次白墨染不再迟疑，而是肯定说道。
苏天阳没有具体回答，只是微点了个头。
看到苏天阳的动作白墨染笑了，看来远在边疆的二皇兄不日就要回京了，而这京城怕是又要有一番热闹了。
“殿下不失望吗？”苏天阳状似不经意的一问。
“不。”白墨染摇了摇头，诚挚说道：“我不适合当皇帝。”
在他心中虽然大皇兄是名正言顺，但论起实至名归还是二皇兄白赤阳更适合。
二皇兄是已故的德贵妃所出，由太后抚养长大，年少时还曾得父皇的亲自教导，能文能武、智勇双全，确实是非常好的人选。
而他自己说的好听是太重感情，说的难听是太心慈手软，根本不适合那个位置，现在娶了烟儿之后更不适合，而且一直以来母妃包括他外祖家都是忠于父皇，并没有别的意思，或许父皇也是看清楚了这一点才会放心的让他娶了苏丞相的女儿吧。
见白墨染这么有自知之明，苏天阳顿时哈哈大笑，道：“当时得知圣上赐婚，如果对象不是殿下，臣会无论如何都会要求圣上收回成命的！”
他了解皇帝的心思，了解朝堂局势，也了解自己的女儿，烟儿不适合太复杂的生活，而后宫就是全天下最复杂的地方，苏天阳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他的，因为那看似富贵的后宫不仅不是烟儿的福地，将会是她的死地！
白墨染不知这其中竟还有这般内情，朝着苏天阳拱了下手，“谢谢岳父大人。”
要是苏天阳坚持抗旨退婚的话，哪里有他和烟儿的今天，所以可不得道谢，同时心里也挺自得，原来苏丞相那会就相中他当女婿了，看来自己还是挺优秀的。
归家的路上，白墨染因为苏天阳的话一直紧握着苏如烟的手，并且深情款款的望着她，望得苏如烟如坐针毡，想逃开吧，可马车就这么大点，自己的手又被抓住，她能往哪去？只好偏头望着窗外的街道，不与白墨染对视。
此时天色已经慢慢暗下来了，因为是中秋佳节，大周又有燃灯的习惯，家家户户都将各式各样的灯笼挂于屋子高处，满城的街道都被照亮，恍若一个灯火琉璃世界。
苏如烟望着远处在晚风中摇曳闪烁的灯火，不由得感叹：“那些灯笼真漂亮。”
“烟儿喜欢吗？”白墨染轻轻的问。
苏如烟点头，“嗯，每年中秋爹娘都会送一只花灯给我，我都留着，放在无月庵了。”
“岳父岳母知道了会高兴的。”白墨染觉得自己又多了解了苏如烟几分，其实她的爱妃只是看似冷然，内里还是非常柔软善良的，也非常珍惜和岳父岳母之间的感情，不然也不会一直保留那些花灯。
见苏如烟一直看着不眨眼，白墨染突然想起小福子白日里跟他提过的中秋的安排，遂问道:“我们去一个有更多花灯的地方好不好？”
苏如烟点点头，眼睛特别的亮，对白墨染口中的那个地方充满期待。
白墨染宠溺一笑，敲了下马车的车厢，吩咐道:“去天泽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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