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墙相爷家(重生)

作者:M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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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儿盗镯


      秋日的天气,越来越冷。秦檀出门时,已需带上挡寒的披风。不过那么几天的功夫,贺家里外的树都变得光秃秃的;下人稍一偷懒,小径上就覆起一片落叶。幸好贺家没有园子,也无太多绿树花植,洒扫起来不算费力。

      这日,秦檀将飞雁居的下人都唤来了面前,说是天气渐冷,她将给每个下人都新发一套时令衣服。诸位丫鬟、嬷嬷听了,皆是满面喜色。

      待下人们谢恩罢了,秦檀朝一个小丫鬟招招手,道:“我记得,你叫做英儿对吧?”

      这英儿不过十三四岁,怯生生的样子。她偷偷瞄秦檀,慎微答:“正是奴婢。”

      “英儿,我听青桑说你生辰就要到了。我另赐你一个镯子,算是贺礼。”秦檀笑盈盈的,将一个玉镯子递到英儿手中,“玉需人养,你平日无事,可将这镯子戴在手上。这是主子给你的恩赐,无人会说闲话。”

      英儿未料到秦檀如此大方,喜色盈面,忙谢恩道:“谢过夫人。”

      “哦,对了。”秦檀又道,“你房中的床下,有一口描了并蒂莲华纹的小匣子,那匣子的花样甚是别致,我可否借来描一下花样?”

      英儿有些困惑——那匣子的花样算不得特殊,且藏在床的最下头,同住一房的几个下等丫鬟都不曾瞧过,怎么夫人会知道呢?

      但既然夫人开了口,英儿不疑有他,惶恐道:“英儿怎敢和夫人说借还之事?英儿的身家都是夫人的,那东西由夫人拿去了,是英儿的荣幸。”

      秦檀满意地笑了起来。

      下人们散去后,未过多久,英儿便将那口瞄着并蒂莲华的匣子送来了秦檀的房间,旋即便恭敬地告退了。

      她是下等丫鬟,照理是没资格进主母屋子的。

      秦檀将匣子摊在膝上,这匣子用料微末,画工粗糙,颜料几都褪了色,瞧着实在粗糙。

      “夫人,您要这匣子到底是做什么?”青桑掂着脚,有些不解,“这匣子的花纹,可算不得精美。夫人随手一画,都比它要好看得多!”

      “我要的可不是这匣子。”秦檀勾唇,手指抚过匣中物,“我要的,是这匣中的东西。”

      但见这匣中,放了一个玉镯子,款式、玉色,皆与秦檀赐给英儿的那只相差无几。一旁的红莲见了,面色陡然一变,怒道:“这镯子瞧着名贵,怎么会在英儿的匣中?!莫非是英儿胆大包天,偷了夫人的东西?”

      青桑辩道:“这不是夫人的东西!夫人的首饰头面是由我来管的,可我今早才查验过,夫人的妆奁匣好端端的,绝没有丢了这样一个镯子!”

      “别吵了。”秦檀拨了下耳坠,“这镯子是贺家库房里的。”

      “贺家库房里的?!”青桑诧异,“英儿怎么会做这种事?”

      “英儿一向怯懦粗笨,岂有胆量做这种事?”红莲比青桑更冷静些,“如今夫人掌管府中中馈,库房丢了东西,老夫人头一个责罚的便是咱们夫人。这是有人暗中使诈,偷了东西藏到英儿房中,想要陷害咱们夫人呢。”

      “这是哪家的下作人,竟敢耍这样的手段!”青桑当即气红了脸,愤恨跺脚。这副架势,要是那幕后黑手出现在她面前,她准能一个耳刮子抽上去,“定不能轻饶她!”

      “莫气,莫气。”秦檀反而是最镇定的那个,“出不了什么大事。静候其变就是了。”

      前世,英儿盗镯之事便给她添了不少麻烦,但终究是没吃亏。这辈子,她打算做的更干脆些,让旁人连污水都泼不到自己身上来。

      见秦檀如此淡定,两个丫鬟心里也安稳了。她们是跟着秦檀从秦家过来的,知道自家主子有点儿手段。从前在秦家的时候,秦二爷的继室宋氏想着法儿苛待秦檀,她还是混得如鱼得水,让秦二爷将她看作心尖宝贝。

      “等着吧!”青桑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我就不信,谁能在咱们夫人这儿占便宜!”

      ***

      一日后,秦檀正坐在房里头誊抄着诗卷,便听得外头丫鬟的通传声:“见过老夫人,见过二夫人。”

      秦檀搁下青毫笔,起身迎客,只见贺老夫人和杨宝兰一道来了。老夫人穿了身青色万寿不断头纹的衣裳,抹额间镶了颗通透浑然的绿宝,满是褶儿的面庞带着副精明的威严。

      贺二夫人杨宝兰扶着老夫人,一双飞尖眼止不住地朝飞雁居里瞧,似要将每一寸的摆设都用眼睛描下来似的。每每看到那些玉佛如意、古玩陈设,杨宝兰的眸光就要毒一分。

      “媳妇给娘请安了。娘今日怎么来了?”秦檀问完安,命丫鬟端茶理座。

      “老二家的,你再给你嫂子说一遍。”贺老夫人坐下,瞧向杨宝兰,一副懒得再叙的样子,“你说你嫂子治下不严,院中人手脚不干净的这事儿,再仔仔细细讲一次。”

      杨宝兰咯咯笑了起来,面容娇媚:“娘,先前大哥他得了一对玉镯子,因那镯子贵重非常,便命人存入了库房之中。宝兰看管库房时,那可是日夜小心,对那镯子慎重得很。可等嫂子掌了中馈……这手镯,竟叫院中下人偷了去!”杨宝兰说着,露出一副震惊神色来。

      “哦?我院中的下人偷了手镯?”秦檀的语气不咸不淡,“证据何在?”

      “还需要特地去找证据吗?证据就明明白白地在面前摆着呢!”杨宝兰说着,指向屋里站着的一个小丫鬟,道,“瞧这叫英儿的小丫鬟,手上戴着的,可不就是那个玉镯?!这贱婢终日戴着赃物四处行走,阖府的下人都瞧见了,她真是好大的胆子!”

      英儿胆小,瞬间面色惨白。她连忙跪下,结结巴巴解释道:“二夫人恕罪,这镯子并非是库房中藏物,乃是前几日奴婢生辰,大夫人所赐下的!”

      贺老夫人冷哼一声,精明目光朝秦檀瞟来:“檀儿,是这样一回事吗?”

      “是的。”秦檀笑得雍容。

      “嫂子,你可不要为了全自己的颜面,就包庇下人呀!”杨宝兰却是一副痛心的样子,“娘,不如咱们去开了库房,瞧瞧那镯子是在也不在!”

      “不必找了。”秦檀打断杨宝兰,“没那个必要。”

      “没必要?”杨宝兰的声音拔高,一副咄咄逼人的气势,语气极是笃定,“嫂子这是已认了,库房中没有那个镯子;是你治下不严,院中的下人才敢做些小偷小摸的把戏?”

      说罢,不待秦檀回答,杨宝兰就转向老夫人,声似连珠炮似的:“娘!宝兰早就说过,嫂子她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怕是从不曾碰过账簿的。如今可不是出了事儿?连下人都管不好,又要如何管好整个贺家的中馈呢?”

      杨宝兰说的流利,心里得意非常。

      多亏了方素怜,与她提起了京中某夫人因管理中馈失当被婆婆责罚的事儿,她才灵机一动,有了这个主意。

      只可惜方素怜太善良了,若是方素怜有那个魄力,自己来做这件事,将秦檀按到五指山下,贺桢恐怕早就将方素怜扶正做夫人了!

      “弟妹,我的意思是,不必看了,这不是库房之中的镯子。”秦檀下了座,走到英儿身旁,牵起她的手腕,将那镯子展现在众人面前。

      “怎么不是了?嫂子,你可不要睁眼说瞎话!”杨宝兰幸灾乐祸道,“这分明一模一样!”

      “我记得,弟妹从前是住在衡德乡下罢?”秦檀忽而提起了杨宝兰的出身。

      “……是,是啊。是住在衡德不错,但也绝不是什么乡下!那也是个大地方,上的了台面。更何况,宝兰我在京城住了小半年,已和京城人没什么二样了!”杨宝兰有些尴尬,又有些恼怒,“怎么了?嫂子怎么突然说这个?”

      杨宝兰出身落魄小地方,家世普通,这是她最大的痛点。秦檀忽然提起这事儿,让杨宝兰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

      “难怪了。”秦檀笑了笑,将英儿的手镯捋下,“库房之中的镯子,我也把玩过。那镯子的用料是圩琪玉,圩琪玉温润圆融,多是水绿色,里头会有形似蜿蛇一般的纹路。库房里那镯子,做工虽好,但所用的圩琪玉太过常见,家户皆有,以是,价格较为低廉。”

      顿了顿,秦檀将英儿的手镯放在光线下,仰头细细地瞧着:“我赐给英儿的手镯,是从娘家带来的,用料是王母玉。这王母玉,又称‘昆仑玉’;所谓‘光明夜照,白玉之精,灵人之器’,说的便是这玉石——日光照下,通体翠润,完美无缺。”

      她低下头,望向杨宝兰,淡淡道:“弟妹,不是我浑说,我这镯子,要是拿出去卖了,能抵的上你十只。弟妹你不曾见过王母玉,分辨不清,我也不能怪罪你。不知者无罪。”

      杨宝兰听得一愣一愣的,脑海已糊涂了。什么王母玉,什么圩琪玉,她一点儿都不懂。所有的玉石在她瞧来,都是一模一样的,她岂能有那个机会去细细分辨每种玉石有何不同?

      那边的英儿绝处逢生,连忙附和秦檀道:“夫人说的是!夫人说的是!英儿有了夫人赐的王母玉镯子,又岂会去偷库房之中的圩琪玉镯子呢?”

      杨宝兰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她天性要强,当即尖声道:“这玉的种类,我也是分得清的。我把玩过的首饰玉件,不胜其数,又岂会分不清区区的圩琪玉和王母玉!我不过是……不过是丫鬟多嘴,将我蒙蔽了罢了!”说罢,杨宝兰便对着贺老夫人一阵哭诉,只说是自己被丫鬟所欺骗。

      贺老夫人面若寒霜,重重用拐杖敲了一下地面,道:“老二家的,你年纪轻轻,怎么就糊涂了?你随随便便的给你嫂子泼污水,真是丢人现眼!你回去闭门思过十日,不得外出,免得给你嫂子添堵!”

      杨宝兰倒吸一口冷气,连连求饶:“娘,是宝兰的错,可禁足十天,这也太……”

      “再有多言,便是十五天!”贺老夫人冷哼一声,朝外头走去。

      老夫人一边走,一边在心底怒道:这杨宝兰生不出儿子便罢了,还整日在这里挑拨离间。秦檀能帮助贺桢高升,她杨宝兰却只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迟早,要叫旭儿休了这小泼妇!

      待老夫人离去后,杨宝兰涨红了脸,死死盯着秦檀。半晌后,她银牙紧咬,恨恨地离去了。

      秦檀含着笑,目送她离去。“英儿,你来。”她对英儿招招手,“你胆子大些,去二夫人那里,给我带一句话。”

      英儿眼里还含着泪水,她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问道:“夫人请吩咐。”

      “你就说,事不过三。”秦檀换了个姿势,倚在椅上,慵懒道,“再有下次,可别怪我这个做嫂子的不客气。”

      英儿领命去了。

      红莲忧愁道:“二夫人脾气火爆,英儿又恰好触了她怒头。这个时候,让英儿去带话,恐怕二夫人会折辱英儿。”

      秦檀慢条斯理地端起了茶,道:“英儿粗心大意,让外人将手伸进了咱们的院子,本就该罚,让她去二夫人那儿吃委屈,长长记性。若是下次英儿还这么蠢笨,那我也留不得这丫头了。”

      秦檀的冷酷果决,让红莲噤声不语。她知道,自家主子虽然无情了些,但正是因为这份无情,主子才能在秦家杀出一条血路,差点儿就嫁入了东宫。

      秦檀的冷酷果决,让红莲噤声不语。她知道,自家主子虽然无情了些,但正是因为这份无情,主子才能在秦家杀出一条血路,差点儿就嫁入了东宫。

      杨宝兰没在秦檀手里讨到好处,反而被婆婆罚了一顿,心里怒怨横生。她向来刻薄,出了岔子从不从自己身上找错,反而是先恨起旁人来。这一回,她越想越气,竟对方素怜有些恼怒起来。

      那方素怜好端端的,说什么京城贵妇被婆婆责罚的事情?莫不是故意挑唆?

      这样一想,杨宝兰心底恍然大悟,当即回了自己房中,要夫君贺旭去提醒贺桢,莫要被方素怜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欺骗了。

      贺旭听了,却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道:“那方姨娘温柔良善,你怎么恁的诬人家挑拨离间?整日忙这些口舌是非,小心我休了你!”

      贺旭时常把这休妻挂在嘴上,杨宝兰听了,当即大哭大闹起来,二房又是好一阵热闹。

      晚上贺桢回来,听闻这桩事,颇有些莫名其妙。就算他对秦檀并不怎么爱怜,但秦檀再怎么说也是他娶回来的当家主母,更是大家出身的名门闺秀。于是,贺桢冷了脸,叫贺旭好好管教自己的妻子。

      英儿盗玉镯的事,便这样过去了。

      ***

      隔了没几日,宫中忽来了个宫差。宫里头的人,那自是怠慢不得的,老夫人嘱咐秦檀亲自出门去接,生怕惹来了宫里贵人的怒气。

      “檀儿,那宫差是找你的,还不快去?”贺老夫人催促。

      待秦檀出门去迎接了,老夫人坐在炕上,小声嘀咕道:“这秦氏真是能耐,燕王妃与她亲近,连宫里头的恭贵妃娘娘都请她过宫说话。不成,得叫桢儿紧着些她才成。”

      秦檀出了家门,但见门口那宫差穿一身湖蓝,手甩一条拂尘,堆着肥肉的脸上一副和和气气弥勒佛似的笑。见了秦檀,他先夸三句秦檀的贵气美貌,这才姗姗进入了正题。

      “宫里头的恭贵妃娘娘呐,想请您过椒越宫说话。贺夫人,外头请吧。”

      听到“恭贵妃”这个名字,秦檀眉心一蹙。抬起头,却只见那宫差满面堆笑,语带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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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檀姐:还是那句话哈,最好不要惹我!
    太子:哇是不是要到我出场了【忽然兴奋的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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