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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宁瑾瑜受了委屈,蹬蹬蹬就跑到长宁宫找姐姐来了。一听宁妍要给他报仇,一张小脸又是激动又是兴奋。
可他没忘自个儿是偷着过来的。
“不行啊皇姐,”他拉住蠢蠢欲动的宁妍,“父皇不让你出长宁宫,也不让我来见你,若是、若是……”
若是被父皇知道了,恐怕又得加重惩罚。
宁瑾瑜现在头上已经压了两起“债务”,一处是那日在御花园里闹事的惩罚,一处是今儿同宁洪福打架的惩罚。
他光一想想要抄的书的厚度,就手发抖。
“哎呀!你怕什么?你可是太子诶,堂堂的太子殿下,怎么能胆小怕事?高祖曾经说过,成大事者都乃无畏之人。你可不能丢了自己的面子呀!”
宁妍张口就是一个大忽悠,把金鱼弟弟给说得一愣一愣的。
“高祖……说过这句话吗?”
宁瑾瑜皱起小眉头,努力回想史书记载的高祖言论,可怎么想都没记起这句话出自何年,高祖又是因何事而言。
极力回想依然未果,宁瑾瑜不得不承认,看来太傅说得没错,他就是一个天分极差,还不肯拼尽全力学习的懒虫。
宁瑾瑜沮丧极了,难道他真的不配做储君么?
“好了,别想了,你也说了,我们如今行动不自由,要是被父皇发现了,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还不如当机立断、速战速决,现在就去找宁洪福一雪前耻!”
宁妍握紧右手,拳头晃得虎虎生风,口中的“豪言壮语”更是一刻不停,宁瑾瑜一时分神,便被她拖着走了。
好不容易从打击中清醒过来,人已经跟着走了几十丈了。
“皇姐、皇姐!”
宁瑾瑜忙将人拉住:“你走错了,是这边。”
皇姐似乎是忘了很多东西,宁瑾瑜都已经习惯了。他起初还觉得皇姐跟梓安郡主一般,明明未有发生什么事情,偏偏整日里都窝在房中对镜自怜,着实令人生了一背的鸡皮疙瘩。
不过所幸后来皇姐突然好起来了,又开始同他一块儿玩耍,宁瑾瑜觉得这样很好。
皇姐还是那个皇姐。
皇姐还要给他出头。宁瑾瑜很是欢喜。
姐弟二人如此这般,气势汹汹地杀到承恩宫这头,还未到大门口,远远便望见三个人立在一棵大柳树下边。
“皇姐,”宁瑾瑜拉拉宁妍的手,两人都停下来,“杜督主怎么在这儿?”
宁妍也不得其解:“难道他是来陪沁敏和宁洪福耍的?”
她突然后悔没带上明雀,那姑娘别看闷不做声,遇事儿老练着呢。
“皇姐,怎么办?”
宁瑾瑜求助地望向宁妍,皇姐说要来报仇,可是杜督主在这儿,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他们动手的。
宁瑾瑜紧张地捏了捏宁妍的手,不安地看看远处,又抬头看看自家皇姐。
实际上他心里是有些害怕杜督主的——他偷听过小公公们的饭后闲话,那些恐怖的传闻让宁瑾瑜好几天没安稳睡过觉。
后来对杜锦中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不过先前在御花园中,杜督主竟对皇姐另眼相待了,宁瑾瑜想着,自家皇姐果然是比旁人厉害许多吧。
父皇和母后都喜欢皇姐,他也喜欢。
如今看来,杜督主应当是同样喜欢的。
宁妍感到自己的手被金鱼弟弟攥得紧紧的,低头一看,小屁孩儿正一脸凝重地深思着什么问题。
她乐了,伸手掐上便宜弟弟白白嫩嫩的包子脸,Q弹的手感让她舍不得放开。
“皇姐——”
宁瑾瑜的脸被捏到变形,他皱着小眉毛想躲开在脸上肆虐的“罪恶之手。”
“哎呀——别动别动!捏坏了我可不负责任。”
宁妍乐颠颠地逗他,金鱼弟弟果然乖乖地顿住小身子不再动弹。
“嘿嘿~”宁妍贼兮兮地又捏了一把。
“殿下——”
背后忽然响起一道女声,宁妍身子一抖,没好气地转过身来,正欲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
相当惹眼的大红座蟒曳撒直直地撞进眼帘。
宁瑾瑜小身子往后一缩,宁妍还未出口的“哪个多嘴的”便自舌尖上滚了一圈,落回喉咙里。
“嘿嘿——原来是杜督主呀,本宫还当是哪个宫女呢!”
声音清丽,还挺好听的。
宁妍心里一松,只要不是承恩宫里的人便好。
宁瑾瑜却是堪称惊慌地看她一眼,又去看眼前这位大人的表情。
果不其然,杜督主的脸色变得比平时更可怕了。
太子殿下的小胖身子哆嗦着紧紧依偎住自己的姐姐,天啦噜,督主的样子好像要吃人了!
宁妍随口便将没过脑子的话给抛出去,可把金鱼弟弟吓得不轻。
杜锦中的脸色变幻了一瞬,竟又奇迹般地转阴为晴。
“公主说笑了。”
他似是随意搬接了这么一句,又问姐弟二人:“不知殿下和太子到承恩宫来有何要事?”
身为一个编剧,宁妍自然具有常人所不具备的戏精特质,借口张嘴便来:“本宫听闻承恩宫风景独好,特特带我皇弟前来欣赏一番。”
“噢?”
杜锦中眼帘微微掀起,眼光飞快掠过四周。承恩宫里绿树环绕,庭院里有青草覆地,两侧种有各色奇珍花卉,争妍斗艳。
如此,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殿下雅兴。”
杜锦中躬身道:“不过万岁爷此刻正在承恩宫中同洁贵妃娘娘话些家常,奴才得就近伺候着,怕是不便带领二位殿下参观这承恩宫了。”
“宁瑾瑜,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又一道声音响起,还直呼金鱼弟弟的名字。
宁妍向那处投去眼神,只见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少年,牵着沁敏公主面色不虞地站在不远处。
“大胆!”
宁妍细眉一挑,娇声呵斥道:“你便是打伤我皇弟的宁洪福?”
宁洪福神情憋屈,似是遭到什么羞辱一般回道:“皇姐只认太子殿下这一个弟弟便罢,又何苦装疯卖傻?横竖咱们四个也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二皇子慎言——”
杜锦中脸色微变,出声提醒道。
“放肆!”
宁妍又是一声呵斥:“既然你知道瑾瑜是太子,为何直呼他姓名?父皇念你同是皇子,允你和瑾瑜一道跟随太子太傅学习,你竟连最基本的尊卑礼仪都未曾学会么?”
至于宁洪福说的她只认小金鱼一个弟弟,这话没毛病,她可不会去反驳。
本来就不是一个娘胎,没必要装得手足情深。
“你——”
宁洪福涨红了一张脸,被宁妍噎得说不出话来。
“嗯?”
宁妍一个斜眼飞过去,眸中竟带了几分厉色。
宁洪福呼吸一窒,随即怒气猛往上浮:“既然皇姐把话说得这般黑白分明,我也不藏藏掖掖了。”
“那日在御花园中,你姐弟欺吾妹年幼无知,二人伙同手下的宫女太监一起羞辱沁敏,并她的奶嬷嬷绿鬓,皇姐可承认此事?”
宁妍当然不认:“明明是她冲撞我们在先!”
这时候就得拿出皇室嫡女的风姿来,况且是她占理,宁妍可不承认自己胡搅蛮缠。
她午睡的时候已经下定决心,要做真正的自己,怎么可能继续任性呢?
她不过是代入感太强罢了,嗯,没错,回归本我,可在必要时候,依然能够采取非常规手段解决问题呀,不是吗?
“就是就是!”
宁瑾瑜连连附和自己的皇姐,这个宁洪福太讨厌了!
“哥哥——”
沁敏公主抓着宁洪福的衣袖摇晃:“沁敏没有。”
宁洪福低头轻轻摸她的脑袋:“哥哥相信沁敏。”
“你为何总爱撒谎?”
宁瑾瑜可不吃她这套,那日就当面撞见她向父皇撒谎,今日又来,怕只有宁洪福这个傻子才信。
“你也就自欺欺人骗你哥哥罢了。”
“宁瑾瑜,你不要欺人太甚!”
宁洪福脸都气得扭曲了,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状,他狠狠地盯着宁瑾瑜,似是随时能扑上去一般。
“你想干什么?”
宁洪福这副神态让宁妍气极反笑:“莫非要在你的地盘上,对太子和本宫动手不成?”
“殿下息怒。”
一直在一旁作壁上观的杜锦中插言道。
也没多说旁的,就这简简单单四个字。
如此才更让人冒火。
“杜公公,本宫做事何时轮得到你来插嘴了?”
宁妍平生不喜之事有三:一为欺骗,二为质疑,三为强迫。
眼下杜锦中就很不幸地犯了第二条。
宁妍一贯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如数奉还”的原则混社会。
此刻当然是专挑对方的痛脚下手了。
哪里疼痛戳哪里。
她就不信他还能忍得了。
杜锦中当然忍不下,可也不是不能忍。
阴郁的眼神蓦然锐利如刀,直射宁妍,不过一秒的工夫,宁妍却敢拍着胸脯打包票,她绝对没有看错。
心跳都骤停了一息。
妈妈咪呀,boss就是boss,她怎么就被宁洪福这傻小子三言两语就撩拨得火气上头,再次开罪这位未来的大佬呢?
“咳——”
宁妍颇为艰难地咳嗽了一声,气虚啊。正想说点什么挽救一下尴尬的现场气氛,那厢督主大人又吊起嘴角古古怪怪地笑了。
“咱家就是这么个破败的身子,不敢污了殿下的金口。只是替殿下忧心,防恐惊扰了屋内圣驾。”
杜锦中这般挑明了的自嘲,反倒更让宁妍尴尬,可不是在暗讽她心胸狭隘,专门揭人疮疤么?
宁妍有点恼羞成怒了:“本宫做什么了,让公公红口白牙这等污蔑?难不成公公拿着父皇给的俸银,私下底却为承恩宫办事不成?”
就叫你公公!
偏叫你公公!
谁怕谁啊,乌龟怕铁锤?
督主大人这回没来得及接话茬,宁洪福已经高声抢答了:“皇姐不必为难督主大人,我们兄弟姐妹四人的事情合该自己解决,莫要随意攀扯他人,牵连了无辜!”
宁妍几乎要咬牙切齿了,听听这傻叉说的什么鬼话?
话里话外,句句藏针,还大声嚷嚷出来,就怕没人听见她蛮横跋扈,又在欺负人不是?
叉叉叉叉叉,宁妍心里猛爆了一阵粗口,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多心眼子,当她面儿还敢耍阴招?
这兄妹俩真是绝了!
不愧一母所生,宁妍本尊和小金鱼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啊!
这再好的名声都敌不过流言飞语的攻击,时间一长,白的都能说黑了去!
气人!
实在是太气人了!
宁妍忍了三秒,没忍住,大骂了声:“放狗屁!”
同时一手推开小金鱼,另一手对着宁洪福的脸挥拳而上。
后者当然不甘示弱。
人不猖狂枉少年,宁妍热血上头,杜锦中伸手不及,未曾拦住。
一场少年之间的混战,就此发生。
宁瑾瑜见自家皇姐如此“骁勇”,一言不合就跟宁洪福打起来了,顿时捏了胖拳头,虎视眈眈地盯着对面又开始哭唧唧的沁敏公主,一脸蠢蠢欲动的表情。
杜锦中这回轻易伸手挡住了。
“太子殿下,若是让陈太傅知晓您这般神勇,定会极力向万岁爷进言,让太子去军营中大展身手。”
宁瑾瑜怂巴巴地缩回了胖爪子。
宫人诚不欺我,督主乃大恶之人!
这么一会子时间,宁妍和宁洪福打得不可开交,都滚到草地上去了。
宁妍年长,身量比宁洪福稍高一点,可是宁洪福到底是男儿,身高不够,力气来凑。
宁妍吃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当然宁洪福也别想落着好。
她在二十一世纪可是报班练过的,出招都有路数,用力也是巧劲儿,况且还有终极法宝——长指甲!
俩人一时也算是旗鼓相当。
杜锦中带着两个小鬼头在旁边观战,见时辰差不多了,朝暗处打了个手势。
两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从大树上飞跃而下,落地后几步冲上草地,分开缠斗在一起的皇子皇女。
“天哪!洪福!”
刺耳的女声冲入耳膜,宁妍用力在宁洪福的头发上揪了一把,踉跄着被锦衣卫拉开。
抬眼一看,一个面色苍白,似乎脆弱到随时能晕过去的狐狸精,一头栽倒在她那便宜老爹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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