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沧海

作者:掌上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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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往事


      为了躲开他们,秦观没少费脑筋。别人还好,总会顾着皇家的脸面,即使见了也不过嘘寒问暖,献个殷勤。最叫人头疼的是三皇子图鹫,被拒绝后,跟踪秦观来到郊外纠缠。秦观这暴脾气可不惯着他,把他打得是落花流水。
      本以为这家伙吃了亏就收敛了,没成想他喝了点酒,竟敢在秦家花厅公然调戏秦观,二皇子恰好在场,哪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于是轰轰烈烈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哥俩打得不可开交,秦观搬了一把椅子坐下,边吃点心边看戏。
      亏得护国将军及时赶到,好说歹说哥俩才住了手,却是二人都挂了彩。
      事情传到宫中,龙颜大怒,西祁皇帝召见秦观,他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叫身份尊贵的皇子们大打出手。
      那天圣旨传到将军府,秦夫人急急地来到她房中。
      “宫中传来旨意,要你去御花园见驾,我儿需盛装进宫,才不失礼数。”
      秦观不以为然:“他儿子打架叫我进宫做什么?随便换身女装就可。”说着随手拿了件轻薄飘逸的衣裙。
      “这件怎么成呢,连彩绣都没有。”阿娘摇头,“穿那件蜀锦的吧。”
      “阿娘,您再这样我不去了啊。”
      “好,好,随你。”
      秦观笑了,阿娘最宠她了,每次撒娇耍赖都好使。
      在轿中,秦观把头上的金步摇拿下来。还是素简些好,不然的话。皇帝还真以为自己靠美色勾引他的宝贝儿子们呢。
      秦观忘不了那一天。她来到御花园,西祁皇帝在亭中负手而立,远远看见一位风姿绰约的佳人翩跹而来,登时怔住了。女孩一身天水碧色的衣裙,明眸秀靥,清雅高华。
      秦观带着淡淡的微笑,缓缓下拜。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真乃横绝千古之丽啊。”皇帝凝神看了她半晌,幽幽道,“难怪皇子们因你反目啊。”
      后来护国将军听人说,秦观离开后,皇帝感慨道:“秦家丫头害的我众皇子失和,实乃祸水。绝代佳人皆亡国之兆,西祁是留不得她了。”于是,一道圣旨她被遣送到了南阳。
      封倾墨见她久久不语,知道自己的话勾起了她的伤心事。
      “对不起啊,是我三哥不好,连累你了。”
      西祁三皇子图鹫仗着皇帝的宠爱,的确是放纵恣肆,无所欲为。他从小就好狠斗勇,十二岁时,他和太傅家的小公子比武,不小心被剑刺伤了额头,鲜血直流。
      虽无大碍,皇帝也是心疼得不得了。为了给儿子出气,怒斥了太傅。本以为事情就过去了,没想到图鹫当晚就带人血洗了太傅府,太傅全家几十口全都命丧刀下。
      皇帝震怒之余,终究是护犊子,以流寇作案草草了结,图鹫不过被罚跪了一夜。
      这样阴狠暴戾的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看来,离开西祁也未必不是好事。
      她淡然一笑:“都过去了。”
      “是啊,以前的事儿咱不提了。你也该多想想眼下的事了。”封倾墨温言劝道,“你们俩总是这样可不行啊,一开始许是有什么误会吧?太子殿下身份尊贵,自小被人捧惯了,你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必是两个都放不下身段,才会越来越僵。殿下再倨傲,终究是男人,咱们女孩家有的是办法,以你的美貌,不信收服不了他。”
      秦观红着脸不说话,只缓缓转动着腕上的玉镯。
      封倾墨接着说:“你要得不到他的心,以后的日子会更难过的。你也许还不知道吧,当初给太子议婚时,陛下很看好莲雾郡主呢。”
      “莲雾郡主是谁?”
      封倾墨缓缓道:“她是陛下的外甥女,璟宁长公主的女儿。莲雾今年十九岁,模样标致温柔,听说很得陛下的疼爱,小时候经常住在宫里。要不是为了两国交好,共抗北梁的战略,她才是太子妃的第一人选呢。”
      十九岁,只比易沧海小两岁,自小住在宫里,还模样标致?这么说他们肯定是青梅竹马了,秦观越想越气,怪不得易沧海看不上我,他既然有心仪的女孩,干嘛还迎娶别人?
      秦观面色沉郁:“这么说是我坏了人家的好事了?表兄妹年龄相仿,定是青梅竹马,郎情妾意的,难怪太子不给我好脸色。”
      “是不是郎情妾意我倒不知,不过,你却坏不了人家的好事。”封倾墨道,“陛下要把郡主赐给太子做侧妃。”
      秦观脑中轰然一响。这么快东宫就要添新人了。虽说早就明白,太子身边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被惊到了。她突然有点瞧不起自己,人家摆明了没把她当回事,他纳妾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不正好落个清静?桐华阁还是桐华阁,好歹是正妃,总不会有人敢欺负自己吧?
      秦观笑了笑,眸中却有藏不住的忧郁:“管他呢,太子早晚会妻妾成群的,即使没有莲雾,也会有别人。”话说得硬气,心里却一阵失落。
      封倾墨轻哼了一声:“你倒是贤良,亏我还替你操心。是我劝陛下说,太子新婚不久,怎么也得顾及太子妃的颜面。陛下答应暂缓此事。可你得先把太子的心得到,到时候任她莲雾再怎么样,也翻不出浪来。”
      秦观见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心头暖暖的,报以感激的一笑:“谢谢你。”
      “谢什么,在南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帮你谁帮你?”
      是啊,一路下来风风雨雨,两人已是知己。
      封倾墨轻摇团扇,意态娴静:“东宫的事儿你自己上心,这宫里有我替你照应着。过些日子是皇后娘娘的寿辰,我会帮你备一份厚礼。”
      “不能事事都劳动你,这事儿我自己来。”
      封倾墨巧笑倩兮:“你忘了,皇后的喜好我比你清楚。”
      是啊,封皇后是她的亲姑姑,虽然来南阳之前她们从未谋面,可在皇后在西祁皇宫长大,她的喜好封倾墨自然知晓。
      秦观感激地点了点头。
      两人言语投机,不觉篆香烧尽,日影下帘钩。只听殿外太监拉着长音喊道:“皇上驾到!”
      秦观赶忙起身,夫君成了公爹,总觉得有些尴尬。只是回避是来不及了,南阳皇帝已经进了殿门。她和封倾墨一起迎了过去,依礼下拜。
      皇帝满面含笑,语调沉静和缓:“贤媳免礼,难得你和昭容如此亲近。你一到撷芳苑,昭容的心情看起来好多了。”
      封倾墨扬眉浅笑:“那是自然。”
      秦观福了福身:“既然父皇回宫了,儿媳告退。”皇帝点头。
      出了撷芳苑的殿门,秦观长长舒了一口气。
      一路上她总觉得心里空空的,仿佛丢了什么似的。秦观心里一直琢磨那个莲雾郡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她出身高贵怎会甘为妾侍?皇上对她十分疼爱,看来他进东宫是迟早的事了。
      不知不觉已到了桐华阁的门前,一阵凉风吹来,秦观才回过神来。想什么呢?谁爱来谁来,这东宫自己迟早是要离开的。
      秦观刚回到桐华阁,顾嬷嬷走进来回道:“殿下派陈统领过来了。”
      秦观心里纳闷,太子派他过来做什么,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对顾嬷嬷说道:“快请陈统领进来。”
      陈垚满面笑容,走过来施礼:“娘娘回来了,给娘娘请安,殿下请您到湖心亭一叙。”
      “请我?”秦观以为自己听错了。
      陈垚笑着又说了一遍:“是,娘娘。殿下请娘娘到湖心亭。”
      “哦,”掌上珠诧异道,“殿下没说是什么事吗?”
      “太子殿下备了酒菜邀娘娘小酌。”陈垚恭敬回道。
      “邀我小酌,这倒是奇事。”秦观心中诧异,这易沧海唱的是哪出?恐怕酒无好酒宴无好宴,不过是他设的一个局罢了。不管怎样,太子相请总是要赴约的,且走且看吧。
      秦观朝着湖心亭走来,远远望见易沧海迎风而立。他一袭青色长衫,用金线绣了水墨风荷,漆黑的头发用玉冠束起,秦观暗叹,果然是位气质高华的美男子啊。
      怪不得莲雾郡主惦记,这位太子爷除了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漠之外,简直无可挑剔。秦观心中泛起一股失落,自己空顶这太子妃的头衔,可惜这样少年英武的人物从来也不属于自己。他以前应该是倾墨公主的,以后会属于莲雾郡主,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秦观心里蓦然酸楚楚的。想什么呢?自己本来就不属于这个圈子。
      “太子妃,你来了啊。快请坐。”易沧海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观方才发现已不知不觉来到亭中,忙端起一个得体的微笑,施礼问安。
      易沧海也浅笑回礼。秦观心中暗笑,若叫旁人看见也得说是相敬如宾吧,可惜少了郎情妾意。
      “太子相邀,有何见教?”
      “我见亭中凉爽,特意请你过来一叙。你不是喜欢饮酒吗?正好,今日我也备下佳酿,敬你一杯。”易沧海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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