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恋爱，见笑了

　　照片有什么好看的。
　　完全搞不懂这个心思。

　　头发擦了个半干，不滴水了。他扔了毛巾，一只手臂闲闲搭在沙发靠背上，双腿交叠，开口：“手机拿来。”
　　被他突然的出声吓了一吓，鹿尔一惊。
　　啊？什么？
　　她抬头，望向他。
　　四目相对。
　　他黑漆漆的眼睛当然是望着她。这里除了她，没有别人。
　　他没再重复，只伸出手，掌心向上，一根食指勾了勾。

　　“干……干嘛？”鹿尔结巴着，存着一丝侥幸。
　　他不说话，微微扬眉，给了她一个“你说呢”的表情。
　　鹿尔咽一口口水。
　　要给他吗？他会不会把手机给毁了啊。里面好多照片资料什么的呢。
　　濒死挣扎着，突然福至心临，脱口而出：“我不能过来，十步……十步的距离……。”说完自己先咬了唇，这什么蠢借口。
　　磨蹭着站起来，掏出手机，握在手中。
　　“我……我没拍……”撒谎这种事真的太不会了，简单几个字，她越说越小声，最后一个字，几乎像蚊子哼一样。
　　他还是听清了。
　　没拍？她当时那一套行云流水般立刻藏匿起来的动作是为什么？当他傻吗？
　　他轻哼一声：“过！来！”加重的语气表达着他的不耐。

　　躲不过去了。
　　鹿尔一步一步慢腾腾的蹭过去。站到他面前，微微低头，攥着手机：“我没拍到。真的。”
　　这是实话。即使拍到了，也早删了，不会留到这时候。
　　他抬一抬下巴，向自己一直伸展着的手心示意。
　　意思很清楚：我自己会看。

　　没有办法了。
　　鹿尔轻轻的 ，万般无奈的，将手机放在他掌心中。
　　他收回手。
　　手机屏幕黑着，一按，亮了。
　　“密码。”他问。
　　“654321.”她回答。

　　他扫了她一眼，一个个数字点击输入。成功解锁。
　　映入眼目的是一片粉红……
　　适应了一会儿，才看清，原来屏幕背景是张男人图片……果然，用照片做屏保什么的……不过，这个男人是谁？看打扮，像是艺人？穿了件粉色外套，粉色手套，握着一只话筒，耳朵上一只粉色耳钉，连头发居然也是粉色的，头顶的半空中还有片片粉色的花瓣飘落……这什么品位……
　　面板上琳琅满目排满了各种APP，加上炫目的粉色，看的人眼花缭乱。
　　他不怎么玩手机，不熟悉，找了一会儿，都没找到要找的东西。直接开口问：“相册在哪儿？“

　　鹿尔走近两步，挨着他身侧。手伸过去之前，做着最后的挣扎：“真的，没拍到……”
　　微微弯腰，倾身，看着屏幕，白皙的手指在他眼前轻轻一滑，找到了相册。
　　她的一缕长发不期然拂过他的手背。
　　一瞬的停留，随着她直起的身体，滑落。
　　她很快退开，站回原位。
　　雍容的目光在手背上一顿。
　　第一次，这种距离。

　　相册里，好几百张照片。有自拍，有合影，有风景，也有动物，还有食物，各种生活小照。就是很正常的女孩们的习惯，碰到好看好玩有趣的，随手一拍。
　　雍容粗略扫过一眼，没发现自己的照片。
　　他想要往下滑动，看看是否隐在下面，却操作不熟练，一不小心，点开了其中一张。
　　放大的照片充斥整个屏幕。
　　只见她被人捏着双颊，脸像包子一样，中间的嘴巴则完全撅起，红润的嘴唇似小孩一样，无法合拢。人冲着镜头，在笑，却无法调动五官，只能用眼睛表达那一刻的情绪。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镜头定格下来的，是满满的，任何人任何时候看到，都能感觉到的快乐。

　　鹿尔小心的站着，密切关注着他的动作与神情。
　　发现，好像他的动作与视线都静下来。
　　哎，他在看什么？
　　不会在看她的私人照片吧。
　　喂，这样不礼貌的喂。
　　心痒痒 ，好想过去看看他到底在看什么。可别是什么不雅照片啊——她收藏的她男神那几张尺度不小的喷血照可别被发现了……

　　雍容没有往下滑动。不小心看到这张已有点不礼貌。
　　目光落在照片上，再看一眼。
　　那画面很快乐，也略显滑稽。是少女式的小搞怪。
　　私下里，她是这个样子的？很明朗，很放得开……不是那种张扬的明朗，带着 一种好脾气的乖巧。不像在他面前——
　　余光里，少女不安的站立，双手背在身后，暗暗的绞着，一只脚无意识的轻轻蹭着地面。从里到外，紧张感显露无遗。

　　好像从一开始，在他面前，她就是这样紧张？
　　他回忆着。
　　第一次在这里的见面，纯属意外。当时，她好像是吓的不轻？第一映象很重要。所以，是那次初见，他吓到了她？后来，他好像也没什么好脸色。
　　所以，这样来看，是他……太凶了？让她害怕了？

　　他思考着。
　　手机屏幕暗下来，进入自动锁模式。里面的相册完全看不见了。
　　又或者，她只是因为害羞？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会紧张，是大部分人都会有的症状。很正常。

　　少女还扭着手，不敢正眼看他……
　　他杨杨眉。怎么想，都是这种可能。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手指一转，手机在他手中转了个方向，向她递出。
　　鹿尔一愣，赶紧双手接过，立刻装进包包里，紧紧装好。心里暗松了一口气，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吧……
　　却听见-
　　“为什么偷拍？”他问。
　　不是都没拍到吗，为什么还问……她不敢说谎了，老实的回答：“我有几个朋友，是您的粉丝，很崇拜很崇拜您。很想看看您……所以，我就……”

　　为别人？解释就是掩饰，很不错的借口。真实的原因，应该是忍不住，想让朋友看看吧。小女孩的心思……常有的。正常。
　　他手指敲了敲椅背。
　　没听到他的反应，鹿尔有点着急，继续说着：“不过您放心，我肯定不会拍您正脸，而且朋友们也都保证了绝对不会外传。她们都说道做到的……当然，我没拍到。以后，以后绝对不会了。不会有下次了。我保……”

　　话音未落，突然被截断：“你喜欢我吗？”
　　……！
　　鹿尔剩下的话全都卡在了嗓子眼，随着她不由自主的吞咽，咽回了肚子里。
　　什么情况？
　　这什么问题？
　　是幻听吧。
　　下一秒，撞见他的目光，打破了她的幻想，分明，人家是真的问了这个问题！

　　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是因为偷拍的事让他误会了什么吗？
　　不会吧不会吧，她都已经解释了啊，是为了朋友啊。

　　她懵的不行的时候，他又追着问了一句：“喜不喜欢我？嗯？”
　　那一个嗯字，喜怒难辩，意义……异常深远……根本让人猜不透他到底什么意思。
　　到底什么意思呀？~

　　面对面问到这个份上了，不管他什么意思，肯定避不开了。
　　她要怎么回答？
　　说喜欢？岂不是触到了他那条“不要爱上我”的雷了？以现在的情况，极有可能会被认为是这种爱意。他清楚说过，哪怕只是一点苗头，就立刻走人……
　　说不喜欢？敢问，哪位员工敢当着老板的面说不喜欢老板的……不想干了想自己去创业吗……她反正是没胆的……

　　所以，她到底要怎么回答啊。
　　这分明是一道送命题！
　　送！命！题！

　　对面的人还目光沉沉的盯着她。
　　她一点小动作都不敢有，脸上也极力掩饰着内心的波涛汹涌万马奔腾。
　　大脑里极速运转，思考着应对策略。
　　呜呜呜，根本无法思考……脑中一片浆糊。从小，她就是那种急转弯永远答不上来的人。事后稍微一想，全都能答出来。但在当时，就是怎么都想不出来。
　　好羡慕那种任何紧急突发状况都能应付自如又口齿伶俐的女孩子……
　　不像自己，只能干急的要哭，全身冒汗，满脸通红，甚至小手发抖……
　　她一边偷偷深呼吸稳定这该死的生理反应，一边仍旧思索着最佳回复。
　　殊不知，她所有的反应早已全数落入了对方眼里。
　　毕竟，相隔很近。

　　雍容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
　　脸红的不像话，她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放在身侧，两只手都不自觉的握成拳，仔细看，竟然在微微发抖……
　　她，就这么喜欢他？

　　鹿尔终于稍稍的找到点头绪，抿一抿干巴巴的唇，开口：“喜……喜欢……”
　　声音有点干涩，太紧张所致。还有话没说完，得接着说下去，解释和表达清楚，不是那种喜欢……
　　但还没等她再度发声，对面的男人就扬了扬手，说：“我知道了。”那意思分明是不用再说了。
　　鹿尔：……
　　你真的都知道了么？
　　你知道了些什么？

　　雍容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
　　果然。

　　他的判断没有错。
　　他的大脑在运转。
　　对于异性，因为某些原因，他一向敬而远之。外界有传他讨厌女性，不，不是讨厌，只是不想与女性发生任何纠葛，尤其感情上的。
　　他不太愿意跟对他抱有这种情感的女孩共事。怕麻烦。
　　但眼前这个……
　　很规矩，很懂事，很听话。
　　他意外的不太排斥她。可以共处下去。

　　她现在的喜欢也许还只是停留在最表面最浅薄的那种喜欢上，但一定不能再进一步了。
　　他跟她是注定没有结果的！
　　为了她以后不要受伤，也为了以后工作的进行，必须得做点什么了。帮她，也是帮自己。

　　雍容右手搁在腿上，食指无意识的打着小节奏。
　　他开口，尽量平和，温和一点。
　　“一支歌重复听，终会听厌。喜欢的食物，天天吃，也终会吃腻。”他说着：“喜欢这种情感，也是能产生免疫的。”

　　喜欢他是吗？
　　喜欢什么呢？女孩子们对一个人的喜欢最开始一般大多源于外表。都没有深入了解过，谈不上其他的。
　　既然如此，那么-
　　“以后每天下班前给你一个专门的时间，你好好的看我。”随便看，大方看，想怎样看就怎样看，一直看到你看腻为止，产生免疫力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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