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的翻身大计

　　人人都怕他。

　　“因为你是未来国主，”他的老师如是说，“皇者，不怒自威。”

　　可是他不想当国主，不过这句话在外人看来，就是个笑话。随着他渐渐长大，他也把这句话当作是笑话。

　　除了手中的画作，他没有什么是可以拿的出手的。不过即使他会作画，在所有人看来也不过是一个不会战斗的继承人。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着那个位置。只不过沧霁国主向来是嫡长子继承，也有人基于此，对霁天祁十分看重。但是，直系皇族之中，却不以为然，因为，沧霁历史中有一个人他是个例外，他并不是嫡长子，却成了国主——霁无殇，当今的沧霁国主。没有人敢多说什么。因为霁无悔已经死了。

　　霁天祁对当年的事不是很了解。在他出生之时，霁无殇还不是魔君。他的哥哥霁无悔，是那时的君主，可惜人怨沸腾，终是自弑而终。可惜霁宇只有两个儿子，霁无殇只有按序登位。霁天祁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并且对这当年之事，并不关心。他，只关心他手中的一笔一画。

　　直到那年，那个黑衣人，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人没有名字，不过旗下的不归阁，却是霁无殇在整个六国江湖的影子。不归阁是历代魔君的影子，这个众所周知，而那个人，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名号：荒。荒者，统不归阁，寻不归，无果，后为魔君事。不归阁的阁主都叫做荒，他们从来不已真面目示人。

　　这一代的荒，他在霁天祁十六岁那年问了一个问题：“殿下如此执着于画雪画景，画万事万物。我却觉得画中少了一物。”

　　霁天祁很惊讶，他画了六年的画，没有人敢跳出毛病出来，因为他是将来之主：“何物？”

　　“人。”

　　“人？”他很疑惑，“何人？”

　　“天下人。”

　　他听着荒说：“如能把天下人画入一副画中，也是绝世之画。”

　　做天下人之画，成了他的毕生愿望。

　　他第一次知道，沧霁之人如此活着。继神魔之战结束后，沧霁便是无日无月。可没想到，这种环境下，粮食成为沧霁致命的弱点。这世间，皆要为食，魔不例外，神也不例外。只不过有些人通过特殊途径，吸万物之灵气，集于自身，可阻一时饥饿。可惜，沧霁皇族可以，沧霁百姓不行。那些百姓自那次大战之后，便被封印，如今，他们是如同人界一样，耕地而食，放牧为生。

　　这是一种惩罚。在暗无天日的沧霁大地上，粮食便是稀物。种子在稀薄的阳光下生存，十几年方得成熟。而沧霁皇族好战，百姓的粮食又被尽数掠走，喂养了军队。

　　那一夜，他画了一副图，他称之为绝世之作。

　　上面只有一片麦田。

　　他第一次见霁重临，是偶遇。

　　那个男孩年纪很小，却有礼貌，令人找不到可以批评的地方。

　　他扶起霁重临小小的身子：“不用多礼，你我，是兄弟。”

　　那男孩比他小四岁，貌似比他还懂得尊卑：“是君臣。”说完那男孩再次作揖。

　　“霁重临。”霁天祁对这小小年纪的霁重临十分恼怒，为什么在这个皇宫，人人都要怕他，甚至连他这个只有十四岁的弟弟都如此害怕，谨慎。

　　“臣弟在。”

　　“下次见面，你我之间，不必多礼，”霁天祁怕这男孩反驳，多添一句，“这是命令。”

　　那是霁重临十七岁的时候，他从他的封地幽州归来，满载荣誉。有人曾言这个的少年十七岁便镇守边疆，收回沧霁在九黎的失地雁丘当真是十王中的强者，还有人预言，沧霁北境有了暮王可保五十万年无忧。

　　当霁重临回都之时，便收到霁天祁的召令。他匆匆赶去青衡宫，去看那个，总是把自己当作朋友的温顺皇兄。

　　第一次，他被霁天祁带去了皇都之外。霁天祁对他说，沧霁的子民生活很苦，他希望建立另一个不同于现在的沧霁。

　　霁重临只是笑笑。

　　“这没什么可笑的。”

　　“像你这种身居宫中的皇子，从没看过外面的世界。沧霁子民无衣无食，十王身居边疆，谁人不知？”

　　“那你们身为十王，为何不救？”霁重临第一次听这个太子发怒。

　　“百姓和军队，二者选其一。更多人，会选择军队。”

　　“为了战争？为了杀伐？值得吗！”

　　“为了抢，”霁重临说，“皇兄你在皇宫做的是美梦，我们在边境，做的是噩梦。”

　　“你们十王，谁人不知荣誉一生，何来噩梦？”

　　或许是那次谈话，霁重临终究觉得，自己和霁天祁，还是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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