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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惠
卫嵊刚要再劝,徐师叔倏然而至,“她既有志,我们又何必操这闲心。”
卫嵊见她是个有主意的,便不再劝,“横竖这些人被我们二人洗了遍脑,怕是想害你也是不成了,你若愿意留在这就随你罢。”
陆湘儿奇道,“何谓洗脑?”
“不过是军中用来培养死士的手段罢了。”
陆湘儿心头一凛,“这洗脑会不会对人有妨害?”
“这倒不会,只可惜洗得了脑却洗不净心。这些小丫头们尚且罢了,这几位成年的说不准哪天又会生起害你的心思,到时候你可又得受苦了!”
陆湘儿再拜,“过去误认为家兄已死,每日里浑浑噩噩得过且过,方且让这些人骑到我头上。如今得知家兄还活着,湘儿再不会被人欺负,还请恩人见谅。”
卫嵊无奈,“你可要想好,我们这一走便无人能带你回去了,你可有什么口信要捎给你家兄长的?”
“湘儿只有一首歌谣要带给哥哥!”陆湘儿清了清嗓子便唱了起来,“小妹乖,小妹甜,跑上山头不穿鞋;哥哥背,哥哥牵,三生三世做兄妹!”
卫嵊奇道,“就这一首曲子?旁的没了?”
陆湘儿点点头,“旁的便是让他好好养伤别为我担心了,湘儿多谢恩人捎话!”
徐师叔见她面色坚毅,竟生恻隐之心,便从怀中掏出一部小册子,忽又叹道,“你不识字,这书便是给了你也无用!”
陆湘儿见那书上写着“玉蝉点穴”四字,便又惊又喜,“湘儿自幼便随家兄读书认字,便是《论语》都背得出!”
徐师叔不可谓不惊,想不到这陆家姑娘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聪慧,这对兄妹假以时日定不可小觑,“这部穴谱是我师门多年研修所得,正适合初学之人,你既识字今日便赠与你,你且偷偷学会了日后用来防身,待熟记于心便将其烧毁,万不可被奸恶之人所得。”
陆湘儿捧着那册子竟是泣不成声,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日受此恩惠,日后定要好好报答!
“湘儿拜过二位师傅,如此大恩大德,湘儿没齿难忘!”
当下便郑重再跪,额头上的伤竟是被磕破了,渗出淡红色的血痕来,徐师叔连忙将其扶起,“好孩子,你我相逢一场便是缘分,好好养着,莫要辜负我这番心意!”
见她又要再拜,二人只好辞别,不然这实心眼的丫头非得磕到天黑不成。
卫嵊坐在车上竟自顾地笑出声来,“想不到沧海这妹妹竟是这样老成,倒与他截然不同!”
徐师傅叹息道,“可惜是个女儿身,不然我便让他跟在我身边了,这般刚毅的性情,将来若是行医必成大家,便是从了军也是个将才!”
卫嵊戏谑道,“师叔之前还说不该跑这一趟的,怎地还将自己珍藏的穴谱都送人了,难道不怕所托非人吗?”
“那姑娘自有非一般人的心性,怕是你都不如她。”徐师叔望了望北边的风沙,“如今一切事了,你我也可安心上路,那首歌谣便让飞鸽传信捎给你那贤弟吧!”
陆湛收到回信已是两日之后的事了,信中寥寥数语,只说刘家孩子多,陆湘儿在刘家与表姐妹相处愉快,日子过得还算自在,听说兄长还活着非常高兴,希望兄长好好养伤,别为自己担心云云,并附上了一首儿歌。
一看那歌词,陆湛竟不由自主地唱了起来,眼前不禁浮现出一幅记忆中的画面:五牛村外,牛头山上,年幼的陆湛小哥哥背着一身脏泥巴的妹妹,一步一个脚印地回家去,口中哼唱着自己编就的小曲,原本闹腾的妹妹此刻趴在他的肩膀上睡得香甜。
陆湛心想如今的这位陆湘儿定是原来的陆湛小哥哥无疑,一定误认为自己与他互换了身子!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怕是连自己都搞不清了,不管怎样,这段兄妹之情,自己绝对不能辜负!
陆湛的心总算是安定下来了,山中日子虽然清苦些,却少了尘世间的冗繁纷争,每日里看书、背书,闲来无事便教小和尚们认认字算算数,生活不可谓不惬意。
偶尔也会有人打扰他平静的生活,比如他那位亲生父亲以及同父异母的兄弟。
这竟是陆泽头一回上清泉寺,知道他要去,何氏颇有些不高兴。
陆泽却并未放在心上,母亲不喜欢庶弟自然是对的,但毕竟都是一家兄弟,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谁能保证自家今后不会求到三弟跟前呢!
陆湛见到父亲和大哥,连忙见礼,心中却是惊大于喜,他已在这寺中过了大半个月,只见过陆梁一回,更别说是陆泽了!
陆梁依旧是一副大家长的做派,“我和你大哥都是你最亲之人,不用那些虚礼,赶紧躺回榻上去!”
陆泽见案几上放着几部最简易的五经书,书页都有些卷边了,看来是常翻的,便随手捡起翻看,竟是乐了,“想不到大哥我这字写得不好,三弟的字更欠火候,用笔太粗,蘸墨太厚,这好端端的圣贤书上竟是一个个的墨团子!”
陆湛只是淡淡一笑,他才不会承认那些又大又幼稚的字出自原主小哥哥之手,而他自己在前世便练得一手干净圆润的赵体,不过因着身上有伤,至今未曾得用。
陆梁没好气道,“你弟弟如今才多大,你却是下过考场之人,如何能与他比?就你那字,旁的不说,和你爹我比都差了一大截。今后若不下苦工好好练练,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弟弟的字就要强过你!”
陆泽讪讪一笑,忙扯开话题,“这些经书你看了这许多遍,可有哪里不懂的?”
这话倒是问对点上了,除了自己上辈子在学堂上学过的古文篇目,其他对于陆湛来说,即便是背出来了,也只是一知半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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