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有你

作者:一碗麻辣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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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分手


      从始至终,余曼心里都清楚,她和傅卿言还有他的朋友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是她没有想过,这两个世界之间的距离有那么远。

      过去她的母亲因为无力承担医疗费,从而选择匆匆结束自己的生命;如今却有人愿意花钱,买下她的一条腿,甚至是她这条微不足道的命,只为去讨另一个欢心。

      傅诗雨的一通电话,让余曼真实地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参差,也迫使她下定决心,逃离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看着神色茫然的傅卿言,余曼故作轻松地站起来,跺了跺脚,道:“你看,好着呢。”

      傅卿言将毛巾从左手倒腾到右手上,屈膝坐在床上,蹙眉看着她打了石膏的右腿:“那你这是做什么?行为艺术?”

      余曼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地说:“明天…我不想陪你参加那个活动。”

      傅卿言挑眉:“什么活动?”

      “就是你之前说的,叫我把周末空出来的那个活动。”

      傅卿言看着她这副如履薄冰的样子,心里是又好气,又好笑、“我都没有说是去参加什么活动,你怎么就确定自己不想去?”

      余曼没想到他在得知受骗后,会是这个反应,一时间竟有些犯了难,她暗暗咬着牙,踌躇片刻,终于……
      “不管是什么活动,我都不想去参加。”余曼看着傅卿言那双幽暗深沉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坚毅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破釜沉舟般的决然。

      傅卿言并不知晓她内心的挣扎和煎熬,漫不经心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不轻不重地吐出两个字:
      “理由。”

      “我——”余曼咬咬牙,心一横:“我有喜欢的人了!”

      傅卿言怀疑自己听错了,擦头发的手瞬间顿珠,掀起眼帘,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像是在问: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没有听错。

      因为余曼又硬着头皮,不怕死地将话重复了一遍,“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想结束咱们俩现在的关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话音未落,傅卿言瞳孔一缩,攥着毛巾的右手不自觉收紧,手臂上青筋四起,看得人心里发颤。

      半晌,仿佛已经坐化的男人薄唇轻启,喉咙里发出艰涩的声音:“那个人是谁?”

      余曼为难的抿了抿嘴唇:“不方便告诉你。”

      傅卿言闻言,怒极反笑,讽刺地勾了勾唇角,一双幽暗的眸子死死盯着余曼,眼中寒意凛然:“在你眼里,我和你之间……”

      不知是心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没等他问完,余曼便抢先答道:“只是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

      话音未落,对上他阴沉沉的视线,余曼心口一跳,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半步,然后低声下气地承认错误:“我知道,我这样做很没有职业道德,但是……我跟他是真的——”

      话没说完,坐在床上的男人突然站起身来,像一头扑杀猎物的狼,吓得余曼呼吸一滞,整个人都定住了,睁大眼睛惊恐万分地看着他,就在她以为傅卿言会动手教训自己时,他却突然摔门而去。

      “砰!”

      巨大的摔门声,吓得余曼身子一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看着被摔上的门,她再度陷入了迷茫和纠结。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现在能走了吗?

      余曼迷茫又头疼地站在原地,一时拿不定主意,虽然她不喜欢傅卿言所在的圈子,但她也不想把人得罪的太狠,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好聚好散。

      余曼在屋里等了十多分钟,迟迟不见傅卿言的身影,也没有听到任何声响,眼看快到十一点了,她心里不免有些着急,踌躇再三,打开书包拉链,从笔记本里撕下一页纸。

      ——感谢您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祝您和家人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落款:余曼。

      她将这封简短的告别信留在梳妆台上,背起沉甸甸的书包,拖着行动不便的右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这套拥有许多回忆的公寓。

      回学校的路上,余曼像丢了魂一般,呆滞地坐在车里,双眼无神地看着窗外色彩斑斓的世界,从认识傅卿言以来,这条路她走了不下百次,街边的风景也早在不知不觉中刻进了她的脑海中。

      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条路上。

      春节前夕,在酒吧打工的余曼,被一伙陌生人堵在包厢里,为首的男人一身匪气,脸上还有一条刀疤,看着就不像好惹的,他自称马哥,拿着一张欠条逼余曼还钱。

      余曼没想过,那个已经消失五年,早该死掉的男人居然还活着。他不仅活着,还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堵债,借高利贷的人找不到他,便找到了余家,余家的人既不想拿钱,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钱,便把余曼在T市的地址透露给收高利贷的,于是对方就找到了这里。

      收债的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还钱,要么卖身,余曼两条路都不想选,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在心里和那个人渣断绝了一切关系。

      他欠的债,和她有什么关系?

      那伙人见她软硬不吃,便对她拳脚相加,想逼她就范,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猥琐男甚至想□□|她,然后拍下照片和视频,逼她就范,遭到了余曼的殊死抵抗,混乱中,她拔下男人别在腰间的□□,插进了他的肚子里,然后趁他的同伙没反应过来,发疯似的跑出包间。

      酒吧喧闹且混乱,余曼的呼救声被湮没在了人群的狂欢中,她在人群兴奋的尖叫声中绝望的奔跑,然后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个坚硬如铁的怀抱。

      余曼不知道自己当时的样子究竟有多糟糕,但是她能确定,有着严重洁癖的傅卿言,并没有将自己一把推开,他扶着她因恐惧而颤栗不止的身体,听她用发颤的声音语无伦次地求救,脱下外套遮住她伤痕累累的身体,对那几个追账的□□说:“她欠你们多少钱,我替她给了。”

      之后,她还清了莫名其妙出现的巨额高利贷,住进了收费昂贵的私人医院,还被傅卿言接到了他的住所。

      那时她还不知道傅卿言为什么会帮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只知道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欠了他很多钱。

      余曼不喜欢欠别人的,突如其来的债务,成了悬在她头顶的一把剑,令她寝食难安,在反复纠结和迟疑了几个星期后,她终于找到了一个不光彩却很有效的办法——用身体还债。

      她以为,以傅卿言挑剔的眼光和见识,不消三个月就会对她厌倦了,届时她再悄悄离开,给他的新欢让位,傅卿言比她的要“长情”,只可惜,这份“痴情”与她无关。

      想到这儿,余曼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忍不住在心里发问:她和杜希,真有那么像吗?

      这个问题,或许永远都不会有答案。

      今天过后,她和傅卿言,大约是再也不会见面了,傅家兄妹也好,杜希也罢,都只是她这段旅程中的过客。

      因为她的这趟旅程,很快便要抵达终点了。

      想着已经分别三年的母亲,余曼原本苍白惆怅的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像满足,像怀念,又像是……

      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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