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初秋的雨,漫天的轻愁。

记忆是殷红色的流体,云霞一般染开。

一个人,循着记忆的回路巷陌跌跌撞撞,拾阶走过写满青痕的砖石小道,最后傻笑着驻足在空荡荡的街角。

尘埃肆意入侵鼻粘膜,以一个艺术的角度切割着嗅觉。意识在浩然的时间里破碎凌乱,尝试着想要归纳整理却终于无奈放弃,如同从夜里那冷而温暖的河水里掬起一碰水,又像是尝试着用两只巴掌去拢住纠叠的光。

所有繁华的,所有单薄的,所有高傲的,所有黯然的,所有橘黄灯光下冰冷的眼睛,所有银蓝雪月里温暖的手掌,所有的肥皂的香,所有的泪水的咸,所有高昂的咏叹,所有低回的挽歌。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虐文 边缘恋歌 因缘邂逅 悲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羽,琨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说好的我带你逃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317   总书评数:1 当前被收藏数:1 文章积分:103,243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纯爱-近代现代-爱情
  • 作品视角: 主攻
  • 所属系列: 华丽丽的辞藻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6262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本文包含小众情感等元素,建议18岁以上读者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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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你逃

作者:宁为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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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一章


      1.

      “哥哥,哥哥。”

      声音响了两声,断了。

      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声音,青涩而稚嫩的。

      “弟弟?”他试着回应,声音渐次放大,最后终于得到了回应,却发现是单调的表示电话断掉的“滴滴”忙音。

      微微扬起一个苍白的笑容,把手机狠狠摔过去。

      到底是一场虚幻的戏。自导自演的那种。

      录了他的声音,每天重复倒带放给自己听,希望时间也能倒带,只是那CD机的遥控器并未掌握在自己的掌心里。

      羽已经离开四年了。

      羽走的时候十六岁,事故。警察都低着头,蓝色的帽子上的褶皱羽都看得一清二楚。那顶沾血的白色棒球帽递给琨的时候,琨刚刚拿到自己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羽那天是去接他回家的。

      冬天的北方小城,空气滞涩,厚重的雾霾悬浮在人头顶七八十公分的地方,似乎随时都会被那气温所冻结,然后崩溃,碎裂,最后降下针雨。

      骨节分明的手抚过青灰色的石碑,希望能有一点点来自自己指尖的温暖,能翻山越岭传递到羽身边。

      羽啊,感觉到了吗,哥哥回来了……哥哥回来了啊。

      手指从包中夹起一张很有质感的白色纸片,纸片上印着四个烫金大字:《毕业证书》。

      打火机点了好多次才点着,制造这张纸的时候真的很用心。

      造出来大概用了一天,可惜,烧掉只需要三秒。

      白色的毕业证书,绿色的野草,赤红色的,激烈的,迅疾的,吞噬一切的火。

      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变成灰色。

      没有任何维度的灰色。

      不属于任何一种自然色,没有温度,不能测量,的灰色。

      2.

      从公墓回来,妈妈在厨房里做饭。

      “妈,别忙活了,我不饿。”琨把衣服挂在衣架上,笑着说。

      “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了,妈今天好好犒劳犒劳儿子。”妈妈也笑,是笑逐颜开的那种。

      裤兜里,冰冷的手蓦然抓紧了粗糙的棉纺布。

      笑容也硬在脸上。

      “我看过羽了。”饭桌上,琨说。

      妈妈愣了一下,随即拍拍桌子,“喜庆的日子,提死人做什么?”

      死人。

      在妈妈眼里,这个野种儿子就是个冰冷冷的死人。现在他呆在他该在的地方,承受着冰冷冷的石头,还有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木头盒子。

      促狭的,逼仄的。

      他的羽,本来就又矮又小,现在关在那么一个丑陋的小盒子里,想必很难过。

      他回到卧室里,这张床,曾经躺着两个人。

      如今他一个人只睡一半,另一半,放着羽走前最喜欢的米奇公仔。

      烦躁的,抑郁的心情,让他完全不想睡觉,随便除去上衣,走到窗户前。屋里关了灯,黑暗仿佛从背后压着他,无声无息而又无可抵抗,一把把他按死在寒凉透骨的玻璃上。窗户外面华灯初上,街角,奔驰,雪铁龙,现代,川流不息。

      羽说羽最喜欢晚上一个人坐在窗户前面,喜欢和哥哥一起看夜景。

      “因为窗户外面,是幸福的;窗户里面,也是幸福的。”

      琨从后面搂住羽,瘦削的指节从侧面侵入他的发际,另一只手顺势拨开他蓬乱乱的刘海,慢慢地扭过他的头,轻轻在额上印上一个吻。

      为什么测试人有没有发烧都会摸人的额头?因为额头的温度与人的体温惊人的一致。

      琨感觉像吻上了一杯温暖的卡布奇诺,丝丝甜腻传过玻璃杯钻进微寒的齿缝里。

      “哥哥,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羽突然问。

      琨想了想说:“会,我们永远在一起。”

      羽使劲点了点头,把手悄悄地伸进自家哥哥的白色连帽衫里。

      3.

      当晚睡前,琨特意接了两大杯咖啡,破旧的瓷杯子乘着黑白交织的液体。他不能睡去,害怕一睡去,就会错过这一屋子弥漫着羽气息的空气。

      咖啡因在血管里横冲直撞,琨只觉得气血上涌,浑身的鲜血都去向脑干,冲撞着掌管他身体机能的一部分小小空间。

      当年全家的衣服都是羽洗的,羽没有上学,只是在家里干着奴隶才会做的事情。琨躲在房间里补习功课,不敢去看那个忙里忙外的单薄身影。

      他当初真的应该多看几眼,因为如今,那个轻小如燕的男孩早已飞出了这个囚禁他的繁华世界,只在他眼前留下一道迅捷的白影,他伸手想抓,却最终放下,或许,他在另一个世界会幸福。

      当年,琨嘱托羽,用肥皂洗完洗衣以后一定要再用香皂洗一次手,不然会伤手的。羽总是忘,琨就自己拿着香皂,抓起男孩皲裂的小手,细细打上香皂,放在水龙头下冲干了。

      琨问羽:舒服吗?

      羽低着头,不说话。

      琨一把搂住男孩子,把头放在他的颈窝间。两个人,冬天里,是彼此的温暖。

      如同冬天里的暖水袋,到春天来临的那一天,就只能面临被扔掉的命运。

      琨抓过羽的米奇,使劲搂在怀里,俯下挂着汗珠的鼻尖,至今嗅了嗅,希望能闻到他的味道。

      但是,无果。

      洗过了,只能闻到一股毫无质感的洗衣剂的味道。

      妈妈喜欢用洗衣剂,羽喜欢用肥皂。

      心疼地抓起肥皂,一把砸进垃圾桶,对他说:“别用肥皂了,太伤手了!”

      羽逆着光冲他笑,细碎的光洒金他的睫毛里,像是飘零在天空中的星辰。

      第二天,羽又买了一块新的肥皂。

      肥皂,是羽的味道。廉价的,随意的,清新的。

      第二天,妈妈从卧室里走出来,问琨说:“没睡好?怎么有黑眼圈?”

      嘴角勾起笑,因为他仔细地在回忆里留下了羽的位置。

      窗外冒出浓烟,哪家又着了火?烟如长满肿瘤的龙,虽然命数将尽,还是努力地,绝望地,垂死挣扎地,往天上走去。

      修长的指节点开手机推送的新闻,头条报道就吸引了琨的眼球。

      本市发生一起恶性自焚事件,公安部门已介入调查,目前尚不排除□□人员作案可能。

      自焚吗?嘴角微不可查地挽起一个上扬的弧度,随即很好地掩藏进一个早已策划好的喷嚏里。

      如果把东西烧掉可以让远在天堂的羽收到的话,把自己烧掉又何妨?

      只是不知道,再见面,羽还远不愿意要自己这个犯错的哥哥。

      自己犯下的错,无法挽回,无法被原谅。

      那至少,给我帮你承受痛苦的机会。

      4.

      琨一个人关在屋里听CD。

      音量调到最大,震耳欲聋那种。

      这个年代很少有人买正版CD回家放,大家都是随手在手机上扫出一首歌,单曲循环,洗脑播放。

      CD是Westlife的《Seasonsinthesun》

      唯一一张为羽买的CD。

      曾经两人都还很小,爸爸妈妈牵着出门买衣服,街道繁华,两侧橱窗里的灯光被人影切碎,光怪,陆离。琨看呆了,脑子重新转起来时,羽不见了。

      琨大叫起来,跺着脚用手撕扯妈妈的皮包。妈妈说:“这孩子怎么了?不见就不见了,还能被老虎吃了?这么大了也该认识路了,让他自己找回家吧。”

      琨记得那时第一次开口咬自己的妈妈。

      第一次被妈妈扇了耳光。

      “那个贱货的儿子,养着就不错了。老娘给他吃给他穿还不够?还要当奶奶一样伺候着这贱种?”

      被扇的地方火辣辣的,像是被一张带着倒刺的舌头舔过。

      不顾一切重进人群,跌跌撞撞,被人骂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小屁孩,挤过好多好多重人墙,才在路沿上看见那个小孩儿。

      苍青的水泥路沿,橘黄的地砖,浅蓝色沾着泥水的布鞋。羽那天穿一身破破旧旧的牛仔衣,塌着肩膀站在路边,低着头乖乖地坐着,看见一道瘦瘦长长的影子由远及近,羽抬头,眸中映出自家哥哥的轮廓,黯淡的浅棕色眸子瞬间焕发光彩。

      “哥哥!”

      哥哥曾经说过,如果跑丢了,就在原地等着,哥哥一定会回来找他。

      果然,哥哥来了。

      糅杂着兴奋和开心的叫嚷,一下子让琨所有的疼痛都烟消云散。

      什么是喜欢?

      听到他叫你的名字,就觉得这个世界是天堂。

      慌忙掩饰住脸上的欣喜,严肃地板下脸来,抬手甩给羽一记脑蹦,道:“跑哪儿去了?”

      羽也连忙收敛了开心,一脸愧色,那目光扫着刚刚站过的那家店铺的门口道:“这首歌太好听了,不小心就……”

      这首歌琨听过,westife的seasonsinthesun。

      “喜欢吗?”琨伸出一只手摸摸男孩的小脑袋。

      “嗯。”羽慌忙点头。

      蹲下身子,发间手指从男孩的头顶滑落到耳际,只听见自家哥哥柔和温暖的声线道:“那我们买回家去慢慢听,好不好?”

      5.

      手中攥着两瓶酒,青绿色的酒瓶,瓶子里酒浆晃荡,像是空气和海水错位的漂流瓶。

      低头噙着微笑,指节扣紧,手掌上的青色筋络根根暴起。

      羽从来不让琨喝酒,羽说自己不喜欢酒味,因为爸爸总是喜欢在喝酒之后把羽从床上揪起来,拖到墙角,暴打一顿之后再摔到床上去。煤油灯影黯黄而摇晃,两个人影一个沾着,一个瘫着。妈妈脸上挂着卸掉了一半的妆,视若无睹地在客厅里进进出出。

      在床上的人只有使劲把指甲扣进床单里去,才能忍住心胸中翻滚的怒火。

      可是每次,看到羽深一脚浅一脚,滴着血咽着虚弱的笑回到床上时,心中那所有的愤怒就会顷刻间被彻底击碎。

      剩下的只是无穷无尽的绝望。像是站在空无一人的破碎街道上,看着血红色的圆月升起来。

      月亮吸引着潮汐,巨大的黑色漫过人头,反射着乌凛的光。

      羽黛绿色的枕巾上,现在还残留着一大片一大片扎眼的红渍。

      手指怜惜地划过鬓角,指节微弯,拭去泪水。羽说:“哥哥,我没哭。”一边泪堕如缀珠。

      羽的声音颤抖,刚长出的喉结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什么上下抽搐。琨紧紧,紧紧,用劲所有力气把弟弟圈进怀里,还是觉得自己好无力好无力,什么都不能做,像个卑贱的祈求怜悯的肮脏乞丐。

      把头埋进弟弟颈窝里,希望能给他递送一点温暖。

      能做的仅此而已。

      第二天早晨,阳光斜斜地从窗棂里歪进来,灰尘在光线中起舞不定,恍惚如同教堂里翻飞起舞的精灵。这个世界仍旧是那个世界,太阳仍旧是那个无情的太阳。

      谁说看到太阳就像是看到了希望?那些卑微的,低贱的,活在阴沟里的老鼠,那种充满光明的东西,不过是用以嘲讽他们不洁躯壳的讽刺象征。

      “羽,我们逃跑吧。哥哥带你跑。”黑暗中摸索到羽冰凉枯瘦的手,紧紧护在胸前。

      羽没说话,许久,男孩的嘴里吐出一丝叹息。

      “哥哥,你还要上学,将来会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结婚生子。你别管我了。”声线中是异乎寻常的冷静。

      “我不结婚,我只要你。”琨感觉泪水都挤在了眼眶里。

      羽咳出一声单薄的笑,说:“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我只要你。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哥哥给你买个大房子,买个很大很舒服的床,你如果想的话,一天都可以躺在床上不起来,没人敢赶着你洗衣服,没人敢打你……”声音哽在了喉咙里,化成一声急促的呜咽。

      羽把头凑近自家哥哥的耳边,停了好久,道:“谢谢。”

      最终还是约定了,琨考上大学以后,带着羽离开这个城市。

      爸爸妈妈送他进考场,一家三口和谐而又紧张,等待着考场开门的哨声。

      这种阖家欢乐的场面,向来没有羽的参与。

      琨装着微笑,心里暗暗说,再挺三个月,这张长进骨头里的面具就可以彻底摘掉了。

      考完最后一门,琨甩上笔盖,一瞬间仿佛武士收刀回鞘。

      九八五应该是没跑了。这样,应该可以带羽去一个大城市。可以和羽住在高层公寓的顶层,可以给羽装一个巨大的落地窗,这样两个人可以每晚守在床边,相拥着等待华灯初上的那一刹。

      “啪……”

      琨手里的酒瓶生生被捏碎了。

      玻璃渣没入肌肤,却感觉不到疼痛;血液汩汩如泉眼,却感觉不到丝毫属于血液的温暖,甜腥,粘稠。

      犹如赤色的水银,毫无温度,静静流淌,渐渐在空气中蒸腾,变成一种剧毒的气体。

      再由他吸进鼻腔,吸进气管,吸进支气管,吸进肺里去。

      差一点啊,差一点就可以幸福的……

      为什么……羽……羽……羽……

      意识涣散,脑袋空荡,模糊懵懂间,只听到自己声嘶力竭的喊叫,弥散在仲夏正午潮湿的空气里。

      毫无希望,如同溺死。

      6.

      情感化成风,思念化成雨,想你的时候,整片天都是蓝色的。

      多少次多少次,那个闷热的午后,那个悠扬的夏日,那个阳光照着梧桐影子婆娑光怪陆离的三点半,趁着他开心快乐思绪防备最薄弱的瞬间,刷一下从记忆里跳出来,一下子,残酷无比地击碎他因欢乐而绵软的心绪。

      然后,它悠哉而沉稳地爬上神经中枢,像蜘蛛一样,倨傲地盘踞在大脑网络的制高点,沿着思路喷出墨色毒素,把他的整个世界染成深不见底的漆黑色。

      而他只能抱紧干枯的自己,瑟缩在深邃的记忆之井的井底。

      “七床病人,抢救无效死亡。死亡时间:三点半,死因:车祸。”

      7
      初秋的雨,漫天的轻愁。

      记忆是殷红色的流体,云霞一般染开。

      一个人,循着记忆的回路巷陌跌跌撞撞,拾阶走过写满青痕的砖石小道,最后傻笑着驻足在空荡荡的街角。

      尘埃肆意入侵鼻粘膜,以一个艺术的角度切割着嗅觉。意识在浩然的时间里破碎凌乱,尝试着想要归纳整理却终于无奈放弃,如同从夜里那冷而温暖的河水里掬起一碰水,又像是尝试着用两只巴掌去拢住纠叠的光。

      所有繁华的,所有单薄的,所有高傲的,所有黯然的,所有橘黄灯光下冰冷的眼睛,所有银蓝雪月里温暖的手掌,所有的肥皂的香,所有的泪水的咸,所有高昂的咏叹,所有低回的挽歌。

      到最后,都倒流回,无边无际的虚无。

      那是绝对的虚无,用力砸下去也不会有一丝着力感。

      那是死亡,彻底的死亡。

      酸涩的手臂,像是锈痕斑斓的机器,滞重地弯曲,上扬,同时有浅白色的微笑,在唇际成形。

      咔嚓,照下一张自拍。

      指尖,游走在冷硬而微温的屏幕上,最终按下“确定”,上传进只有一个关注的微博。

      而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到了新发的微博下面的白色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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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这个微博唯一的关注ID是羽翼天使,这个天使,已经永远留在了四年前那个盛大的夏天里。

      那个夏天,铺天盖地。

      一下子漫过了眼睫,埋葬了,用一整个青春努力奔赴的爱情。

      像是有导演大声喊“card”,于是画面定格,色彩渐变褪去,终于变成黑白。

      好远好远的地方,有沙哑的嗓音,在唱歌。

      那声音,漂洋过海。

      为了再让你听到,为了提醒你不要忘记,为了让你再成全一次这凋败的时间。

      7.

      妈妈问琨,这么晚了去哪里。

      琨的脸上浮起一丝虚假的笑意,说:“心情不好,出去走走。”

      虽然怀疑,但是妈妈还是同意了。

      在妈妈眼中,琨是一个“正常”的孩子。

      走到那个路口,愣愣怔怔站在原地。两天没有睡好,眼眶浮肿,黑眼圈深重,瞳孔放大,像是僵尸。

      这个地方,是羽最后,活过的地方。

      ……如果跑丢了,就在原地等着,哥哥一定会回来找你……

      这是他曾经说过的,也是羽承诺过的。

      那个时候,两个人的约定那么认真。

      羽的灵魂,一定还在这里。徘徊,等着自家哥哥来兑现承诺,来接他,来带他逃走。

      来带他回家。

      随身带了笛子,抽出来,手指轻抚,检查一下笛膜的松紧程度,有点松了。琨蹙着眉头矮下身子,两只手向两边紧了紧。

      路灯昏黄,琨看不太清。

      羽不喜欢琨吹笛子,羽说哥哥你吹笛子像是漏气的拖拉机。

      琨很郁闷,自己竟然有自家弟弟不喜欢的地方。

      We had joy we had fun

      We had seasons in the sun

      But the wild and song

      Like the seasons have all gone

      曾经有过的吧?我们曾经拥有一整个夏天。

      但最后的最后,所有一切拥有的,都留在了那一整个呼啸而过的夏天里。

      竹笛悠远缥缈,曲子明媚忧伤,午夜的街道,空洞的风声作为伴奏。

      竹笛音色,配上一支外国曲子,竟然不违和,反而剥下了华美,包裹了几缕绝大的凄凉。

      灿烂在夜空里,零落在屋檐下。

      羽,你在听吗?

      听到的话,能不能给哥哥哼两句……

      哥哥,想听你的声音了。

      不,没事的。等下,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永远在一起。

      说好的。

      抬手,挥出去的酒瓶旋转着,扬起一道残缺的劣弧,然后砸在水泥地上,粉碎。

      透明的液体肆无忌惮地在水泥地上蔓延着,淹没着。

      再次抬手时,脱手的东西是一只塑料打火机。

      燃烧,扭曲,挣扎,躺倒,坠落,熄灭。

      整个过程,一个小时也就够了。

      更何况,琨的衣服,早已经浸满了酒精。

      很远很远的地方,两簇火苗顺着两道蜿蜒绵长的酒痕烧过去。

      交叠,错开。

      错过了,两道火蛇擦肩而过,烧向了不同的方向。

      终究是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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