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传南朝有镜,日夜观人言语,摹人气态,汲人之思想,化而为妖,姿态万千,形容妩媚,有祸乱世人之嫌。最喜与文人才子欢好,吸□□气,以养其容。闻有梁氏子弟,欲进京,取功名。途遇佳人,停留月余,间不出户。家人寻至,形容枯槁,手握铜镜,气绝多日。自此镜妖之说不绝于耳。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思渊,子鱼 ┃ 配角:峁云道长 ┃ 其它:无

一句话简介:初出之作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193   总书评数:2 当前被收藏数:5 文章积分:141,529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 作品视角: 不明
  • 所属系列: 无从属系列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9078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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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妖

作者:第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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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桃源镇,桃花村,万籁俱静,唯有一户人家透着亮光。透过窗,依稀可见一男一女正挑灯夜读。
      “思渊可觉此事稀奇?”女子身着轻纱罗裳,倚窗回望,手里正是讲那镜妖之事的鬼怪志异卷册。
      望向的那方,简陋的书桌上卷册成堆,一男子端坐案前,手执墨笔,正奋笔疾书。不曾抬头,书生模样下,眉头英气毕露,答,“有甚稀奇?不过编撰之言罢了。你且少读些聊斋之事,多阅圣子笔墨才是。”
      女子闻此,将书卷合上,摆出生气模样,“这有甚么不好?谓人之常情,俏皮可爱。我倒觉所谓圣子之言才迷惑人心,将我思渊变得如此无趣,连我都不瞧了。”
      “哦?子鱼可是怪我这几日过于沉迷备试,未曾陪你去踏青,赏万千春色?”言罢,季思渊将纸笔放下,走了过来。将女子手中书卷夺下后,将其圈在怀中,“明日我便进京赶考,路途遥远,我不愿你与我长途跋涉。子鱼在家待我提名接你可好?”
      子鱼微微抬头,与季思渊对视,眸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有一个“好“字。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几年,两人虽住在这小小陋室之中,却有夫君待她如知己,邻里和睦善意。每日思渊教习认字,与她同出同入,丝毫不在意是否有违纲常。试问世上有几人做到如此地步?早些年父母经商,途径荒野被乱寇杀害,家中仅剩子鱼一人而悲痛早已被这温情日渐抚慰。何况思渊本欲归隐,只因当年同情她所遭遇,才欲求取功名,建太平盛世,消流寇根本,以免再有他人遭遇此事。她与思渊,已经是其他女子一辈子所求不来的,还有何不可接受之事?
      第二日,桃源村人皆将农具放下,为季思渊送行。从村中到村头,一路相送。
      季思渊一一作揖告别,最后向家中方向注目凝视——今日子鱼未能前来相送,唯恐到时难分难舍,又是一阵伤心落泪。
      然,在众人上散去后,却有一身影立在村口,目送一袭青衣至晚霞落尽。

      是夜,子鱼端坐梳妆台前。想起那日她正梳理书桌,估摸着皇榜已张,思渊该登其上了吧?转而又忧心思渊是否如故事所说遇上官家小姐,要休她这糟糠之妻呢?不仅忧心忡忡。又转而笑自己竟这般想思渊。那可是她的思渊,她的思渊怎会这样呢?
      胡思乱想间,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唤“季家娘子可在家中?季相公考中状元郎了!“是村长从镇上带回消息。随后几日,报喜祝贺之人不断。思渊不在家中,除邻家妇人外,子鱼不便见人。但可辨来人有县衙中人,想来思渊是状元无错了。
      明日便是思渊还乡之日,子鱼想她必定要戴上他最爱的簪子,穿上他最爱的衣裳,画他最爱看的眉毛,去迎接他。想到心上人即将归来,子鱼脸上漫上了一抹娇羞。
      正想着,忽然外头吵闹了起来。村里许久未曾如此喧哗了,但这喧哗中似乎带了与寻常不同的意味。
      莫非是思渊回来了?子鱼忍不住往外小跑,忽闻外门被人撞开,来人还叫桑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言语。前段时间听闻一群流寇在南阳被剿,有几人逃了出来,难不成竟流窜到了桃源村?
      儿时的记忆涌上心头,子鱼身子不住颤抖。正踉跄着欲往后门跑,忽而转身往屋内跑去。
      子鱼知道若不趁流寇进来之前跑到后山躲藏,恐怕凶多吉少。只是屋里有件物什,她非取不可!

      季思渊刚到镇上便听闻昨日有落网的流窜逃窜到了桃源县,现身之处正是桃花村。一颗心便悬了起来,尽管被告知官府派兵及时,早早将流寇捕获,并未伤及多人,两人重伤,但因医治及时,并无生命大碍,再有几人受了些皮外伤。但他仍心急火焚,若是他的子鱼受伤了可如何是好?他的子鱼最怕的莫过于这帮匪寇之流。
      不等大伙按照惯例先到府衙休整,季思渊带了俩人便快马加赶回桃花村。途中一度从飞驰的马背上跌下。未到村口便远远望见众人在等候,近了一看,他的子鱼正笑盈盈望着他。
      顾不得他人作何评价,季思渊勒马下地,气息不稳地将子鱼拥入怀中。
      “子鱼,是我不好,不该将你留在此处,你受苦了。”
      一旁的村长见状忙说,“季相公宽心,季家娘子无碍。这流寇也是走投无路,想抢一些财物。见村里没甚么值钱玩意,才起了害人之心。好在昨夜一发现流寇,留守的衙役火速上报。来人来得快,才未能让他们得逞。也好在季相公屋子住得远了些,这流寇刚一进屋便被府衙的人制住了,季家娘子才无碍。”
      村长想起昨日随衙役到季思渊家中时看到的一幕,这会也是一阵后怕。远远瞧见贼人在门口站着,门似被打开,透出屋里的亮光。他心里暗叫不好,急得大喊“乱贼莫跑!”那贼人一见有人赶来,便转身往别处跑。衙役去追那贼人,他则到屋里探视情况。刚进去便看到子鱼从门后边露出脑袋,见他到来,上前询问“村长怎地过来了?”见人无碍,他这才放了心。叮嘱了两句后让后边赶来的邻里照看才离去。若是晚到一些,不知后果作何想象?
      季思渊听了村长的话后,仔细查看了子鱼一圈后,望着子鱼“村长所说可是真?”
      子鱼依旧笑盈盈地,看了一眼村长后,回望着思渊,“村长所说自然为真,我这不好好地,勿要多想。”
      季思渊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开始与村中长者攀谈起来。待其他人员到来,开始例行回乡事宜。
      一日事毕,众客散尽。
      “怎地今日如此高兴?”今日季思渊让子鱼一刻不离身,见她无时无刻不笑盈盈,故有此问。
      未料子鱼不曾回答,只是紧紧抱住季思渊,闷声说道“思渊,思渊,你可回来了。”
      季思渊看不清子鱼的表情,只是心疼这样子鱼,恨自己当时未在子鱼身旁,“我在。”
      好一会,子鱼才从季思渊怀中起来,扬了扬不知何时拿到手中的物件,那是一方白玉,信息道,“思渊,我未曾辜负你的嘱托。即便那贼人到来,我也将它护住了。”
      季思渊拿过那方白玉,用心瞧着,仔细揣摩着。想起成亲那日,他讲这玉交与子鱼时所言之语“子鱼,此乃我传家之玉。若非父母早逝,我尚年幼,致使家中落败,本应由母亲交付与你。如今我将其交托与你,望你能妥善掌管!”倏而看向子鱼,眼里泛光,哽咽着,“若是因这死物将你至于危险之地,我宁可不要这祖传之玉!”言罢,将玉重重置于地上。
      幸好玉质地较好,这玉未曾破碎。子鱼连忙捡起,用手帕仔细擦拭,“思渊,你这又何苦?总归现在无事了。我答应你从此以后,爱惜自己性命便是了,勿要再气了。”
      “子鱼,我不愿你受伤,不忍你伤心,最惧的便是,失去你。”将佳人紧紧拥入怀中,季思渊心中悔意一时难消。
      子鱼亦哽咽,“思渊,有夫如此,我何德何能!”
      “子鱼莫要自贬,你当得我季思渊如此!我已向圣上请旨督办流寇治理之事,圣上已应允。我定与你一个流寇不存,家户安宁的太平盛世!”
      子鱼,若你有何闪失,思渊亦不愿独活。思渊此生,不惧人言,不畏生死,但求你一个心安。倾尽所有,只愿为你。

      自古京城繁华地,商铺遍地,车水马龙,昼夜不分,人员往继。
      三年世间,说长不长,岂不见东头吴家女十七仍待字闺中,郊外的杏林依旧雪白一片。然说短亦不短,科考一轮回,今年又是谁?前人已建业,后人亦满志。三年,可以让浑噩之人蹉跎,也足够让有志之士施展抱负,一展才华,光芒大盛。季思渊正是后者。
      路边一家馄饨摊前,人声鼎沸,用食者三五成群,大都赶路行人,不乏游市之人。
      “可曾听说季督察再进一品了?”
      “此话当真?若真如此,岂非已官居二品!”
      “当真!大家伙都知道了。要说这季大人真是好官呐!且不说这几年平定贼寇之功,单说这警示改过之法。季大人呐,不仅劝服作乱之人,还广施恩善。这让酒馆将剩饭剩菜保存,送至与膳斋,再分发于这落魄之人,一举多得。这法子别人如何能想出?难得一遇的好官、有才之人,季大人不升官,何人该升?”
      众人一阵附和,“是呀是呀。”
      一辆马车从街市中穿过,外表平淡无奇。只是里面的交谈声若被外人听去,指不定激动成何模样。
      车内红衣女子正不时拉开窗帷边缘往外瞧,闻言,笑道,“季大人,真是好官呢!”
      她身后不时瞧着她一举一动的玄衣男子好笑,道,“子鱼,勿要取笑我了。”
      正是众人谈论的季思渊子鱼夫妇。季思渊刚刚接受了封赏,一到家中便被子鱼拉住,陪着她来街市游逛。许是前些年陪他在乡野待久了,子鱼一向爱往这热闹之地钻,他便也由着她去了。想不到,竟还能听闻他人谈论自己,还成为子鱼笑话他的缘由。
      外人不知个中缘由,他们夫妇俩却是一清二楚。所谓劝服作乱之人,不过是子鱼劝说他以柔克刚之法。“贼人虽作恶多端,真正欲作恶之人又有几人。不过是因是时生活无以为继,方才为祸。故只需将作恶之首惩戒以示效尤,再将不曾为害他人之人放置山野耕作,悔过三年,若真有悔改之意,放归家园。所作之物,按劳作及温饱所需分与众人,多余之物设与膳斋,供一时无计生活之人领取。每人每日限一餐果腹,欲取多者,需参与劳作,以劳作换取。再者,府镇多食宿之家,每日残羹剩饭丰盛,囫囵弃置,实乃可惜。不若派人将其优者送至与膳斋,赐店善名,一举多得,不亦乐乎?”
      听闻此言,季思渊一面感慨世间竟有如此通透之人,一面感叹自己饱读诗书,竟还比不上他的子鱼。感慨之余,也为自己能娶到这样的妻子而庆幸不已。当即请示圣上,幸而圣上清明,立即遣他着手,才有了这为人称颂之名。
      这三年,他季思渊所取为人称赞业绩,无一没有子鱼的影子。只是不曾为外人道,不为世人所知罢了。若非子鱼女子之身,加之不爱功名,季思渊想,子鱼定能取得更好的政绩。
      夫妇俩笑谈间来到了布庄,子鱼瞧后选中了几款。季思渊付钱之余,指着其中一匹殷红,问道,“子鱼向来偏爱素雅,为何近日独爱这红色?”
      不料子鱼闻言笑盈盈,然后答曰“思渊忘了,前日你说我着红色艳丽异常。”
      季思渊闻言面红耳赤,未来得及回答,布庄老板言“这位夫君你可不懂我们女人之心,女为悦己者容,你既喜欢,夫人也是由你。我瞧夫人这肤色气度,艳红之色正好!”
      夫妻之言被外人听去,子鱼没有丝毫不适。反倒是季思渊忙将银钱付了,将东西交予随从便出了来。子鱼见状,紧随其后。
      “思渊可是怪我在外人面前亦过于直白?”
      季思渊哑口,并非如此,这样的子鱼比起以往恬静的样子更让他欢喜。只是,他如何说得出口,他爱极了她这幅样子。“子鱼如此甚好。”
      “既如此,那我们便快些走吧。前些日子听闻茶楼新来了个讲书的,故事荒诞离奇,却又引人驻足。我可是屑想许久了,难得思渊陪我,自然要去的。”
      看着子鱼挽着他急忙往茶楼赶的样子,季思渊摇了摇头,无奈,“都随你。”

      子鱼所说茶楼名唤听风轩,是文人墨客极爱逗留之地。茶楼上下二层,一层露天处置一台,供说书、弹唱、对诗之用。一楼大堂,二楼除走廊设茶桌外另置包间,供贵人订用。
      季思渊与子鱼在二楼走廊落座后,随即一人从台后走上说书台,因二人之座面对说书台,故而看得全景。
      那人灰色旧袭披身,一根木簪挽发,留几根白须随风飘舞,花白胡子微卷,双目有神,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意味。上台之后,也不理会众人,直接落座,抿一口香茗,便开始了今日说书之事。
      “今日且说一桩老朽陈年所遇之异事。众位亦知,老朽向来爱往那人烟稀少之地游历山川。当日老朽正行走于密林之中,饥渴之际便往水流之处寻求解渴之道。寻至水边,正当老朽饮毕欲走,却见水流上方似有一物缓缓飘来,未几便至身前。老朽定睛眼看,这半大辈子未曾遇到此稀有之事,真是不得了!众位不妨猜猜老朽所见之物为何? ”说罢再抿一口茶,等得众人心痒痒,直想快些听到下文。
      见众人心痒难耐,那说书人才满意地继续,“荒山野岭,老朽不惧,一步上前,将其翻起,竟是失足跌落山崖之人!三魂已去了七魄,半脚已进鬼门关!”
      约是前情铺垫浓厚,这一揭晓,众人叫好声不断。
      季思渊也忍不住点头,“这人有点意思!先将众人胃口吊起,而后步步设疑,再陈惊异。这揣摩人心的本事倒是厉害,不枉这一趟。子鱼说是不是?”
      转头一看,子鱼正兴致勃勃只顾听书,哪里听到他所言何事。不禁摇了摇头,索性也只顾听书了。
      “老朽只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却不想引来一个惊天秘密。待老朽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其阎王手里抢回后。发现此人早已神志不清,却直喊’妖怪!’老朽早些年专爱搜罗民间怪异之事,听闻此言,为求真言,更是不遗余力势将其救治!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不久前此人被神人治愈,也让老朽知晓此人跌落山崖之谜。原来此人曾是人人憎恨的山贼,其堕崖之事与其三年前参与的一桩入室抢劫有关。预知后事如何,诸位明日再来,请!”
      说完,径直离去,也不顾众人打赏,倒是让听风轩收了,无故多了外来之财。
      “唉,这说书人的确有本事!故事不甚精彩,只是这节奏把握到位极了。若非明日宴谢圣恩,真想再来听一听这段书的后续。”季思渊一脸欲尤未尽,仍在回味。
      不料子鱼却道,“有甚好听!不过编撰之言罢了,当不得真。”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声音,“哦,这位夫人可是觉得老朽技艺不精,说得不好?”正是那台上说书之人,那人原来并未真的离去,而是来到二楼。恰巧听到子鱼的言论,故有此问。
      季思渊闻言,起身行了个礼,“先生所讲,句句牵动人心,实乃世间难见,怎会不好。”
      那人只是点了点头,依然望向子鱼。子鱼轻笑一声,也起身与说书人对视,“先生言重了,在座之人谁不领略先生的才能。子鱼无能,怎敢质疑先生。”
      说书人捋了一下花白胡须,“哦?既如此,那不知明日夫人可愿光临,听老朽将后事说完?”
      “家中有事,不敢叨扰,先行告退。”说完拉着季思渊一起施了个礼便离去。
      行至门外,季思渊终于忍不住开口,“子鱼,可是发生了何事?为何你如此反常?”从说书结束季思渊就感觉子鱼就不对劲,再说子鱼一向温和,也不曾对何人像今日这般如此无礼。
      子鱼叹了口气,“无事,只是略感失望。许是不懂欣赏说书,觉得无趣罢了。况且明日摆宴,我想购置一些物品,这么一耽误,怕是来不及。你快些与我同去吧?”
      看着子鱼又重新恢复的笑容,季思渊暗思,不管发生何事,只要子鱼开心便好。若是子鱼不开心,他便想法令她开心就是了。

      今日的季府十分热闹,各路人马,高朋满座,皆为庆贺季思渊升官而来。作为主人,季思渊子鱼夫妇在场作陪,美味佳肴,言语往来,好不热闹。
      正觥筹交错间,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而这位不速之客正是昨日说书那人。
      来者皆是客,既来之,则我必迎之,断无赶人之理。见礼之后,季思渊夫妇将其引入座。说书人却推辞了,前来祝贺却不就座,弄得在场人云里雾里。
      “老朽前来,未曾带一物,却有一礼相送,如今就在门外。”
      随即一招手,门外一人弓着身子疾步走了进来,走到说书人旁边站住,“咚”地一声就冲季思渊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
      突然的变故让众人都停下了动作,不时侧目关注这边的变化,摸不着头脑,季思渊也是看不懂眼前的状况,“先生,这是?”
      说书人并不解释,只环视众人一圈,“诸位,老朽今日不请自来,为诸位献上一段离奇的故事。且这故事的主角,就在现场。”
      “你且抬起头来看看。”那人缓缓抬头先是望着季思渊,而后瞧了子鱼一眼,顿时一脸惊恐,不停磕头。
      说书人见状,立即道,“此人乃老朽三年前所救,自称为妖怪所害。历经多时,老朽终于查到那害人的妖精正在此处。今日老朽便是来为民除害,收了那妖怪!”说书人字字铿锵,内容又离奇荒诞,众人不禁议论纷纷。
      一直不出声的子鱼开口了,“先生,你好心好意来祝贺,我们便欢迎。只是今日不曾请先生说书,便勿要在此满口胡言了。”
      “早料夫人有此说,只因那妖怪不是别人,正是夫人你!”宽袍下的手指直指子鱼,“我峁云修道之人,岂会胡言!”说完便拿出一狐尾扫尘,其上似有微光流转,是修道有成之人无疑了。
      初听荒唐,但峁云道长名头一出,在场之人已信了几分,又见此人祭出法器,更断定此言不假,众人立时惊慌不已。
      要问峁云道长何人,世人不知其来历。但早些年其行走江湖,自称修道之人,每每发生怪异之事,其必至,言有不净之物作祟。做法,收秽气,后此事平定,再无异事。年岁长,名愈胜,至世人皆知。
      正当骚动之际,季思渊往子鱼身前一站,亦为子鱼挡去峁云道长迫人的目光,“道长,若要说戏,尽管往季某来,勿要冲着我夫人!夫人昨日冲撞,有不是之处,思渊在此道歉。道长既是行走之人,何必为难?再者季某亦消受不起如此天大的玩笑之言!”
      峁云道长将扫尘一甩,捋着花白胡须,“季大人,你想一心一意护着的夫人怕是早被这妖精害了!”
      季思渊眉头紧皱,“休要胡言!再胡言我便命人将你赶了出去!”
      峁云道长闻言一把将季思渊推开,并让人将其拦住,“多说无益,且看我将这妖精现出原形!”瞬间便在子鱼头上降下一符,手里做着繁复的动作,嘴里念念有词,“现形!”
      然,半柱香过去,并无任何怪异之事发生。
      峁云道长也是惊诧不已,思量片刻,双手合起,手中法器飞至半空,嘴里咒语愈疾,法器光芒大盛,压得人难以喘息。
      出人意料,光芒过后,法器坠地,子鱼仍笑盈盈地站在原地,似是嘲笑这卖弄的手艺。峁云道长倒退两步,不得法。
      而被拖远离的季思渊终于挣脱束缚,大呼,“放肆!山野游人也敢在此造次,欺我季府无人、蔑视皇恩不成!”
      峁云道长瞧了他一眼,正想说些什么,突然两眼一睁,再欲做法。只见原本跌落地上的法器飞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击向季思渊。
      变故太快,无人反应过来。眨眼间那法器已至季思渊眼前,若是被这法器力量击中怕是凶多吉少。眼见季思渊就要被击中,那法器却被一只芊芊素手握住,堪堪停在季思渊鼻尖。
      顺势望去,正是子鱼。此时她一脸勃怒,“阴险的老东西!”顺势将法器掷向峁云道长。而那头峁云道长竟抵挡不住掷回的法器所带的力量,后退几步后才接住了。
      这样的能力,并非常人所有。此举一出,众人骚动不已,惊慌往外逃窜。
      握紧手中法器,峁云道长言,“果然是你。”
      子鱼不惧,“是又如何?”只是身后的呢喃声却让她一怔,“子鱼……”那是季思渊不敢相信的声音。
      “子鱼”转身,季思渊正一脸神色复杂地盯着她。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这样的情景,向谁解释,又该作何解释。

      “我不管他人作何想。我与你共度如此多个日夜,我们早已心意相通。是不是你,我自有定夺。我不想知晓发生了何事,但我相信你就是我的子鱼。”季思渊忙将“子鱼拥入怀中”
      “子鱼”却慢慢将其推开,面带微笑,就如往常一般,“不,我想让思渊知晓。”
      缓缓退后,“子鱼”身上开始泛光,那光越来越亮,她的身影却逐渐变淡,最后连脸上的笑都已让人瞧不清晰。而后,季思渊面前出现了一些画面,那是三年前匪徒闯入桃花村的那个夜晚的场景。
      那晚子鱼转身跑回屋里后,在梳妆台找出了一白物,正是季思渊当日交予她的祖传玉佩。将其握在手中,子鱼环视了周围一圈,尚来不及躲藏,那贼人已至。瞧见子鱼手中玉佩,立即狂性大作要来抢。贼人步步紧逼,子鱼不从。暴怒之下,那贼人竟举刀砍伤子鱼。
      手起刀落,鲜血飞溅。倒下的子鱼望着沾染血迹的铜镜,忆起那日的镜妖之说。
      铜镜啊铜镜,若你真有灵魂,可否替我夺回玉佩,那是思渊最珍爱之物。若是可以,可否再替我照顾夫君?替我为他抚平紧皱的眉毛,替我侍他左右,替我迎他回来,替我看他施展抱负,替我为他分忧,替我陪他到老。让他不因我而伤痛,不因我而怪罪他人。我想让他快活一生。如此,子鱼无憾。
      子鱼闭上眼那一刻,铜镜红光大作,转而化成一红衣女子,模样竟与子鱼毫无二致。那女子蹲下,端详子鱼片刻后,挥手便让其尸首消失无踪。
      一旁匪徒被这一幕吓破了胆,抢来的玉佩从手中掉落。见那女子使子鱼凭空消失后,面带罗刹鬼笑朝其走来,提刀慌不择路向外跑去。刚至门外便听有人大喊“贼人莫跑!”,抬步朝后山奔走,后跌落山崖,不知所踪。而信步追来的红衣女子则遇到了桃花村村长。其后之事,如季思渊所知。
      知晓当时是何状况,季思渊泪流满面,“子鱼,这小小玉佩怎值得你拼命相护!若早知如此,我便不该将它交予你,也不该留你一人。”
      渐渐地,那光凝聚成子鱼模样,却是镜妖虚影。“季思渊,我乃铜镜为体,子鱼之思化为我魂,既已传达其愿,我便乘风归去。望你好自珍惜,不负她愿。”
      虚影散去,一玉一铜镜跌落在地。那铜镜上的血迹早已干枯,那玉依旧白润。“我本铜镜,蒙子鱼日夜倾注想念,又受其逝前委托,化而为灵,代其行愿。今主遗愿已成,自当归去,望珍重。”
      峁云道长好生宽慰,心里只庆幸那镜妖自我散去精魂,若非如此,恐怕他不是对手。枉他修道多年,自诩有所成,收妖灭恶无数,今日竟被这镜妖压制了去。“季大人节哀,那镜妖已不存于世,夫人的仇也算是报了。”
      季思渊细细抚摸那铜镜,背对峁云道长,“道长我且问你,除魔卫道、惩治恶人、保卫世人是否修道之人训诫?”
      答曰“自然。”
      “道长自诩正道之人,为何以季某性命胁迫我夫人?稍有不慎,季某恐怕命丧你手,此举恐怕不比阴险小人高明!”
      “情势所逼,再者既敢出手,老朽自有法子不伤无辜之人。”
      “那为何这害人家破人亡的贼人为你所救。而我夫人不曾伤害一人,为天下人谋利,却要遭你追杀?”
      “她是妖,自是不同。”
      “在我眼里,即便是妖,那也是世上至真至善,强于你们所谓的除魔卫道之人百倍!”
      “季大人你这是被妖蒙蔽了……”
      “住口!来人,将这老道赶出去!再将这贼人押入府衙打牢,择日处斩!”
      “是!”
      子鱼,季思渊答应你之事从未食言。伤害你之人,我不会放过。只是你不在,季思渊再留此地又有何意义。你既不准我伤心,那我便忍住悲伤。你若不喜欢这纷繁世间,我便再寻一处世外之处安隐。如此,慰你遗念。

      半年后,农阳县西,左融山。山道上,一素衣男子正背着竹篓往上走。竹篓里的是今日拿平日所晒山野下山换取的食粮,还有路上采摘的野菜。约莫是累了,站在山道上歇了一会,用发白的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季思渊。
      那日赶走峁云,收监害死子鱼凶手后,季思渊不日便向皇上请辞。即便不请辞,世间流语恐也令其难以立足。皇上明之,虽感失一得力干将,却也准其奏。
      他人不知,甚至峁云道长亦不知,镜妖完全消散前曾秘密与他说,子鱼将死之际,被其封三魂六魄于体内,并用自身灵气滋养。此处地势特殊,易于恢复元神,于是便藏于这左融山之中。若非她气散,外人察觉不出此处气息。在她消散后,季思渊便可到此找寻。此后每日寻山中药草,温火熬煮并药浴两个时辰,方可保其□□。
      按照镜妖所说,他果然于左融山隐秘处发现一小屋。再见到子鱼,季思渊难掩内心激动,竟忍不住呜咽了起来。他每日按照镜妖所说进山找寻药草,熬煮至发散药香,再将子鱼放至药桶两个时辰。寻复半年,不曾倦怠,虽明之不能,仍盼有日子鱼能再睁眼,瞧他一眼。
      将要回到小屋,季思渊内心十分愉悦,不仅加快了登山步伐。然而,待看到眼前之境,他却止步不敢向前。
      举目之处,那本该漆黑一片的小屋竟亮起黄灯,门前一红色身影正笑盈盈向其走来。因逆着光,眼前所见,着实不真切,连周遭也恍惚起来。
      “思渊,你可回来了。”

      传前朝有镜,日夜观人言语,摹人气态,汲人之思想,化为女娥,姿态万千,形容妩媚。若诚心祷告,必如其所愿。前有女患不治之症,弥留之际,祈愿陪侍夫君,不忍离世。镜闻其言,取其病魄,化为女身,替其受过。经三年,不复病状,伴君三十载,终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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