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小厮奋斗史

　　第七章

　　看着比自己手掌大不了多少的精致瓷碗，老方头有些郁闷了，他还是刻意用几根手指尖撮了一小把羊肉，羊杂什么的还没加呢。

　　更别提死面饼子了，在看看右手上和瓷碗差不多大的大铁勺，你知道的，羊肉要经过滚烫的羊肉汤烫过几遍才入味好吃的。

　　所以一勺汤还没倒完就满了，更别提来回翻滚了，老方头一脸郁闷的看着福子，说道：“这位客官，咱这羊头汤就是汤多吃起来才得劲，您看着碗实在是太小了，弄不过来呀？”

　　福子在一旁盯着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一时没有说话，可能是在思考想法子怎么完美的解决这个难题呢。

　　倒是一旁的李知新等不及了，对着老方头道：“老板你别管他，就用你家的大海碗，汤汤水水一大碗，泡着饼子这才是正确的吃羊头汤方式，快些吧，都等不及了。”

　　老方头听了高兴的“诶”的一声，大海碗才能展示他盛汤的技艺不是嘛。

　　可是他刚拿起比脸盘子还要大的大海碗时，福子出声道：“唉，等等，你这碗我瞧着就简单涮洗了一下拿出来用的，都没用清水重新涮洗过，这个是不行的。”

　　然后又指着旁边炉子上烧的热水和木桶里的清水，“你将我们的碗放在这里单独洗，然后在用热水烫洗几遍，我就在这瞧着你洗。”

　　老方头见了面露为难之色，道：“客官，倒不是老汉舍不得，实在是这里离打水的地方太远了，每天光打水就要花好长时间的，要用牛车来两趟，这水得待会煮汤用呢。”

　　“我还以为多大点事呢，不就是点水嘛，用得着扣扣索索嘛，这样得了，我花钱买了不就行了吗。”福子听了一副不差钱的道。

　　本以为这样就行了，可是却还不见老方头动手洗碗，福子有些不耐烦了，“你这水难得，我花钱买了还不行吗？”

　　“水又不值钱那里用得着客官您掏钱买呀，只是这些水确实要用，要是这些水用了，今个我这就得收摊了。”老方头摊着手看着老伴木案前两大盆的羊肉羊杂，十分为难。

　　福子见了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扭头看了路边的青壮汉子，指着道：“你，去帮着打一车水来。”说完就扔过去了一个银角子。

　　青年汉子不知所以接过，发现是一个六七钱的银角子，顿时感觉喜从天降，这可比他干一个多月的苦力赚的还要多，哪有不乐意的。

　　立马欢喜的点头答应着，然后牵着老方头的牛车去打水去了，福子也是心大的，要是这个青年汉子起了坏心眼，牵着老方头的牛车逃走了不回来了，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还得买一辆牛车和黄牛赔给老方头的。

　　所幸老方头在这里干了几十年了，方圆几十里谁不认识，所以也不用担心这个了，要不是因为这个，老方头也不会这么简单的让别人牵走了自己的牛车。

　　“现在行了吧，赶紧的，记得碗多洗几遍，多放些羊肉，爷几个都饿了。”福子见事情办妥了，交代了几句就过来了。

　　李知新见福子这样，骂道：“不就是吃碗羊头汤嘛，别人都吃的就你穷讲究的，多麻烦，耽误了人家多少生意。”

　　“爷，你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穷讲究，是富讲究才对，倒不是我有钱了瞧不上这些路边玩意了，你也是知道的，我在京城就喜欢在小摊贩那里吃东西，可是那里的条件那里是这乡野路边能够比的，所以自然要精细些。”

　　“再说出门太太可是千叮嘱万嘱咐的，山高路远的，外面不像京城，好的大夫就是太医也是可以请到府里的，而在外即便是吃坏了肚子也不是闹着玩的，所以我可不得小心着些吗。”福子被骂有些委屈道。

　　“这位爷说的对，虽说不干不净吃着没病，可那是因为我们乡下泥腿子吃惯了，像爷您这样的金贵人，还是得小心着些，不说别的，光就是克服这水土也要一段时间习惯，所以万事仔细这些是没错的。”老方头捧着一大碗羊头汤过来听了李知新的对话，插嘴说道。

　　“按理说用水给爷们把碗重新多洗几遍是我们的本分，现在倒是让也破费自己让人打水的，自己买卖，今个爷几个吃的羊头汤就算老汉赔礼了。”

　　李知新赶忙摆摆手道：“咦，都是小本生意都不容易，要怪就怪他臭毛病太多了，我瞧着就挺干净的，别人吃的我就吃不得了。”

　　低头看着眼前洒满香菜香葱和红油，香气扑鼻的羊头汤，李知新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感叹道：“啊，十多年了，还是一样的鲜美啊。”

　　见状，老方头捧着其他的羊肉汤过来，问道：“爷以前吃过我家的羊头汤，听爷的口音像是本地出去的，可是这些年没听说过哪家有像爷这样气派出息的后生啊，冒昧问一声爷家是哪个村的。”

　　李知新美美的喝了一口羊肉汤，鲜香满口，果然还是原来的味道，高兴道：“我呀，出来算上今年也有十一个年头了，家嘛就在里头不远的李家集，老汉知道不？”

　　“这哪能不知道啊，李家集算是我们这最大的村子了，每逢大集十里八村的都到哪里赶集的，以往每次大集我都要准备好几只羊呢，现在年纪大了，就让家里小子去了，倒是有好些年没有去过了。”老方头说道。

　　“对了，您老以前到我们那赶集，我爹还带着我在您这吃过羊肉汤呢，那叫一个美啊，这些年不管是大厨的小灶还是路边摊，羊肉汤没少吃，可就是没有家里的这个味道，怀念的很呢。”李知新喝了一大口汤感叹道。

　　其实外面的羊肉汤比这好喝的有很多的，其中更是不乏上百年祖传秘方熬制而成的，可是李知新就是没有记忆中家乡的味道。

　　李知新心里明白不是外面的不好，而是自己内心里的记忆，儿时坐在父亲怀里喝的那种温暖美好记忆。

　　虽说现在自己家财万贯，可是他却一点也不在乎，他更愿意拿这一切换早逝的父亲，可能那时候家里情况还是很艰苦，一年到头吃不了一碗羊肉汤，可是他还是愿意。

　　“哦，虽说李家集多年不去了，可是那里的人家我也是熟悉□□的，我瞧着爷是有几分面熟，倒是不记得是哪一家的了。”有了李知新一群在这里喝汤，普通人也不敢过来，于是老方头就闲下来拉呱唧了。

　　“是吗，那您老仔细看看，我像哪家的。”李知新一点也不怀疑老方头说瞎话，因为像他这样走乡串巷的生意人，最擅长的就是人缘好和脸熟，十里八村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

　　看着李知新抬着头，老方头仔细好好看了看，想了想，不确定道：“瞧着你这脸庞，倒是和李家大房老四平川年轻时候有几分相像，可是他家我都知道，没听说过还有出门多年的一号人物啊。”

　　李知新的父辈嫡亲的叔叔伯伯是没有的，可是本房的小房头亲族叔叔伯伯却是有十几个的，都没有出五服，十分义气，和嫡亲叔伯没有什么两样，当年李知新老子死的时候。

　　就是这小房头十几家出了大力气弄出去的，李知新的堂兄弟也都跟着披麻戴孝的。

　　李知新听了笑，族里人从小就说他鼻眼间很像他四叔，长得之后是个精神好小伙子，其实他们忘了他爹也是个长相好的好后生，他更像他爹一些，“那是我四叔，这些年还好吧。”

　　老方头听了这，心里暗自将李平川兄弟一伙人都对比了一个遍，可是就是没有想到哪家还有这么一位后生的，李知新没有说，老方头也没有问，打算回头好好打听一番。

　　“好，好着呢，孙子孙女一大群，大的都快要相看人家了呢。”

　　是哩，李知新他当年都得时候，他四叔家的大堂哥都已经相看好人家了，现在儿子可不是要娶媳妇了嘛。

　　接下来，李知新和老方头聊得很欢，虽然不知道家里的情况，但是知道李家集的乡亲们这些年虽然过得不富裕，但也算幸福安稳也是十分高兴的。

　　同时还问了付家湾的付春杨，知道付春杨一家老小都很好，没有出现大的事情时，李知新满意的点了点头。

　　付春杨不是别人，那是他外公，算着年纪如今也有六十多了，要知道人到七十古来稀，六十多在乡下可是高龄了，因为四五十岁死亡是很常见的事情。

　　本来李知新一直还担心见不到外公外婆两位老人家呢，现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李知新吃完之后，为了等其他的人，又和老方头闲拉呱了一会儿，因为从老方头这里了解了很多情况，心情很是高兴，于是不等福子吃完给钱。

　　就自己扯下了福子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了一个三两的银角子给了老方头。

　　最好的纯肉羊头汤也才是十文一碗，所以几个人撑死了也不过两百来文的样子，那里用的着这老些，更可况平时收的都是铜板，那里见过这么大的银子啊。

　　老方头一时也找不开，推辞道：“老汉我虽是什么有钱人，既然后生是李家集的，离家这么多年头一次回乡，难得还记得我的这一碗羊肉汤，今个算我请你们吃了。”

　　老方头不亏是市井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油条，人情世故这一块，尤其是说话方面很是动人。

　　李知新也不管是真是假，说道：“您老起早贪黑的，赚的都是辛苦钱，怎么还能让你请客呢，这多的钱算是感谢您老这么多年还在坚持熬汤，解了我这么多年的惦记馋嘴，行了，吃好了我就先走了，回头有时间在过来吃。”

　　老方头将人送到路口，等李知新走之后，周边的人就围了过来打听情况。

　　“这人是谁呀，哪家的后生啊？”

　　“是啊，老方头，打听到什么，谁家这么阔气，这要是发达了。”

　　“谁说不是呢，要是我们村就好了，说不定还能沾上一星半点光的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老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大叫一声，“是他，是他，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然后看着李知新车队的背影，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唉，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话说的一点不假，谁承想他家还能有起来的一天，还这样的高，就是他家现在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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