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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简介:随便看看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866   总书评数:1 当前被收藏数:2 文章积分:151,897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纯爱-古色古香-武侠
  • 作品视角: 不明
  • 所属系列: 无从属系列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11320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本文包含小众情感等元素,建议18岁以上读者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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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教主

作者:蛋团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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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一
      魔教教主再一次被逼上绝路。

      他身后是万丈深渊,掉下去的人从没有爬上来过。可他面前是一支集结了武林八大派长老的队伍,岁数加起来是他的至少三十倍。

      教主满身伤痕,脸上还被打了两拳,两边脸非常对称地肿着,让人看不出原本相貌。他被断了筋脉,浑身武功尽失,还能站着保持平衡已是不易,更遑谈对付这一帮老头儿了。

      武林八大派之首乾派的长老乾屹清站出来,手中的八尺长矛对准了教主的心脏位置,“孽徒!当年你闯入藏经阁偷得禁书,之后三十年无影无踪,再出现时已是这不人不鬼的模样!今日我在此解决了你,也好当面给各个门派一个交代!”

      “若是那禁书习不得,又何不毁掉?放下那里,不就是由人去偷去抢的!”教主操着沙哑的嗓子说道,“试问在场的各位,谁的门派里的禁书没被人偷过?为何单单穷追着我不放?”

      坤派的掌门人也到了场,他上前一步,大声斥责:“孽畜!你不遵循师门教诲,违背门规偷习歪门邪术进了□□,现在还拿这些招数对付你曾经的同门,我等不讨伐你,又该去罚谁?”

      教主:“我可曾伤着了你?”

      坤派掌门人挽起裤腿露出上面的一条伤痕:“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教主看着那条快结痂的疤痕,不想言语。

      他向乾屹清跪下磕了头:“师父。”

      乾屹清偏过头去:“你早已不是我派弟子,我也早不是你的师父。”手上的长矛却终于是放下了。

      教主笑得凄凉:“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师父待弟子如同生父,这份恩情弟子没齿难忘。当年走得匆忙,未和师父道别,今日便一并了了吧。”

      他站起身,向后退了两步。

      “鸣珏!”乾屹清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别,别做傻事!”

      来不及了,教主已经转身向前走去。

      比起看不见的希望和绝望,他还是向往着光明。

      黑暗照亮了他。

      醒来的时候,身体是软的,不想动弹,连眼皮都是很用力很用力才睁开的。

      不过这已经比他想象之中好太多了,至少他还能睁眼,还能睁眼说明他还活着,还活着就说明……

      好像说明不了什么。

      他努力地抬起手,看上面青色的脉络,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肤色,仿佛能看见里面的血液汩涌。

      武功散尽,空有一身修为。他现在,也不过是个废人。

      估计马上也就要变成死人了。

      看着周围渐渐靠近的不知名的猛兽,杜鸣珏绝望地闭上了眼。

      就好像被人赐死,毒鸩与白绫,他选了白绫。醒过来后发现自己没死,可人已经被放在土里了。

      那还不如选了毒鸩,一了百了。

      二

      许是上天厚待,亦或是他老人家降了大任到他身上,总之杜鸣珏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没有死。猛兽还是围在他的四周,不过没有再靠前,只是有几只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

      杜鸣珏努力支撑着自己坐起来,看到了骑在猛兽背上的人。

      放牛郎?这是杜鸣珏的第一反应。

      实在是有些像,穿得一样很风凉,戴了顶草帽,腰上还别了根笛子。看脸倒是和自己差不多大。

      嗯……看着有点眼熟。

      “你好……”杜鸣珏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哪啊?”

      “林子。”那人说道,“你是谁?”

      “哦,我叫杜鸣珏。”杜鸣珏见对方虽态度冷淡,可不像是坏人,高兴起来,“一鸣惊人的鸣,珏是王玉珏。”

      那人点点头,指了指上面:“从那掉下来的?”

      “我……被人追杀,跳下来了。”魔教教主终于死了,现在武林之中已经在举杯同欢了吧。

      “你是好人坏人?”那人突然问道。

      “好人……不,坏人吧。”

      那人吹了声口哨,一只叫不出名字的猛兽把杜鸣珏叼起来放到背上。“跟我走吧。”他说。

      杜鸣珏一头雾水,不明白这是哪儿,不知道这是谁,稀里糊涂地就被扛走了。

      走的路上还睡了一觉,流了猛兽一背脊的哈喇子。

      眼前是个洞,洞里火光闪烁,旁边人的脸忽明忽暗。

      杜鸣珏好歹是个魔教教主,是见过世面的人,可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惊恐。

      是的,是惊恐。

      因为他看到了人称“从古至今第一刀”的吕不平,人称“客栈杀手”的魏红珠,人称“毒手摧花”的徐老太……

      这些人不是早三百年前就跳崖死了吗?!

      映着火光面无表情一动不动手里拿着串蘑菇看着洞口外的众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杜鸣珏一阵抽搐,接着从兽背上滚下来趴到了地上。装死。

      魏红珠舔了舔自己饱满的红唇:“真没用啊。”

      其余人完成了吓唬新人这一任务后又开始各吃各的蘑菇,看都不想看一眼外面那个小窝囊废。

      白羽也走到洞中捡起一串烤好的蘑菇和众人一起吃,边吃边问:“还有地方留他住吗?”

      “两个选择,”朱龙的蘑菇是串在自己的笔上烤的,这时候只好握住蘑菇把笔放在地上摩擦,“第一,把他丢出去。”他在地上写了个“第一”。

      白羽伸手把那两个字抹掉,“第二呢?”

      “和你睡一间。你自己挑。”

      白羽想也不想:“丢出去吧。”

      “别啊!”杜鸣珏连忙爬起来,“我那么瘦,一点地方都不占的。”

      “这不是好好的吗,刚才装什么死?”徐老太上了年纪,像个老人一样慈祥,“给你一串蘑菇,哝。”

      杜鸣珏接过却放到一边,另外捡了一串蘑菇:“谢谢谢谢。”

      徐老太轻哼一声,迈着小碎步往洞里头去了。

      “你惹他生气了。”一旁一个看着像小孩的人说,“你完了,他今晚可能就要来毒死你了。”

      杜鸣珏觉得挺为难:“那也不能现在就死啊,好不容易活下来了。”

      “非也,让我教你。”朱龙又开始往地上写“第一”,“要想应付刚才的局面,第一,你……”

      “你想出去吗?”白羽,也就是刚才那个放牛郎直接打断了朱龙的话。

      “我不知道。”杜鸣珏愁眉苦脸,“我不知道啊。”

      魔教现在肯定已经换了新教主,又不能回乾派,他也不知道还能去哪。

      白羽叹了口气:“算了,那你住下来吧。”

      “好啊好啊好啊,谢谢你啊。”杜鸣珏感激道,“你可真是个大好人。”

      吕不平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呸!”

      晚上需要有人守夜,今天原本是白羽和那个小孩儿,可白羽坚称每房出一个,便把杜鸣珏推了出去。

      杜鸣珏倒是没所谓,就是他身上的伤口疼,也没人给他包扎,守到半夜就有些受不了。尤其是脸,感觉肿胀肿胀的。

      小孩儿叫小杜鹃,听着还以为是个小姑娘的名字,可是杜鸣珏看到他到洞外三米远的树丛里去露出小小杜鹃撒尿了。

      这让他有些无法接受:“你们这儿都没有厕所的吗?”

      “有啊,每个房里都有便壶。”小杜鹃回来坐下,“就靠你步行过去估计要走二十分钟才能到房里。”

      “那守夜遇到状况怎么互通音讯啊?”杜鸣珏还没去过房里,有些担心自己的腿。

      “像这样啊。”小杜鹃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提前内力往洞里喊去:“来人呐——有刺客——”

      里面不多时也传来一声,听声音像是魏红珠的,“去你的吧——”

      小杜鹃向杜鸣珏不无得意地昂了昂头,“就是这样。”

      杜鸣珏撇撇嘴,真可谓虎落平阳被犬欺,他堂堂魔教教主竟到这里来被一个小孩儿教训。

      洞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人转头望去,原来是打着哈欠的白羽。

      “瞎喊什么?”他皱眉,满脸不爽。

      小杜鹃吐吐舌头,指着杜鸣珏:“都是他,他一定要让我喊。”

      这可真是睁眼说瞎话,杜鸣珏瞪着小杜鹃,小小年纪就爱撒谎,长大以后怎么得了。

      白羽过来到杜鸣珏身旁坐下:“罢了,你先回去。”

      “我啊?”杜鸣珏心里一阵欣喜。

      “他。”白羽摸了摸小杜鹃脑袋,“小孩子多睡会儿吧,不然会变傻。”

      “我都六十三了!”话是这么说,小杜鹃起身就走。

      杜鸣珏见小杜鹃已经走了,便凑到白羽耳边低声说:“我真的没有让他喊。”

      “行了知道了。”白羽把他的手抓过来,“那么多话。”

      杜鸣珏其实是自断了筋脉,外表看不出痕迹,可摸起来便有数。白羽心里一阵惋惜,这程度就连徐老太也治不好了。

      于是便帮杜鸣珏清理其他伤口。

      “原来你是大夫啊?”杜鸣珏看着白羽熟练的手法,心里挺佩服。

      “……我就只会擦药。”这药还是从徐老太那边拿的。

      “那,那也挺好了。”杜鸣珏有点尴尬,“谢谢你啊。”

      白羽抬眼看他,觉得这人有礼貌得过分。

      “你之前是干什么的?”

      “哦,我最开始是乾派长老的首席弟子。后来因为偷习了禁书逃走了,到魔教里一路直升当上了魔教教主。”杜鸣珏道。

      魔教教主……白羽三十年前跳崖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教主之位有一天会落到这个人手上。

      魔教迟早要完。

      “怎么跳下来了?”他问。

      “被追杀了。”杜鸣珏显然不怎么想回忆这段刚刚过去的噩梦,“我师父,和武林八大派的长老一起过来杀我,我自断了筋脉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情急之下,就跳下了崖。”

      白羽没说话,沉默着帮他擦药。

      天亮的时候,众人睡醒了从洞里出来,看到靠在白羽身上呼呼大睡的杜鸣珏和挺直了背坐着的白羽。

      “小白又在思考人生了?”魏红珠鲜红的指甲在白羽肩上游走。

      “你给我放下!”吕不平一把摔了手上的碗。

      魏红珠翻了个白眼,扭着腰走了回去。

      三

      杜鸣珏大概摸清楚了这里的规则。每个人轮流负责做饭挑水放牧守夜的活儿,像昨天放牧守夜刚好轮到白羽负责,做饭挑水则是吕不平的活。

      杜鸣珏作为一个曾经牛气哄哄然而现在就是个废物的新人,被安排了一项单独的任务。

      “你就负责去镇上买东西吧。”朱龙拿着笔在地上划,“镇上每过一旬就有个集会,我们列张清单,你就负责给我们买。”

      “原来这林子是可以出去的啊?”杜鸣珏惊讶,“那你们为什么不出去?”

      “要是想出去当初就不会跳崖了。”吕不平嫌弃他,“你什么脑子。”

      杜鸣珏表示理解,随即又提出了一个问题:“那你们有钱吗?”

      “没有。”朱龙笑眯眯地说,“所以你要先去赚钱。”

      杜鸣珏就知道这帮人没那么好心肠。

      林子里除了树什么都没有。

      杜鸣珏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在林子里转,企图寻找一条致富之路。无奈现实太残酷,他一个从来没赚到过一分钱只知道研究打打杀杀的魔教教主,向来不知钱财为何物。

      比现实更残酷的是洞里的这帮人。他们竟然以杜鸣珏没有找到致富之路而排挤欺负他不给他饭吃。

      杜鸣珏看着突然出现的桌子和桌子上鸡鸭鱼,悲愤地摔了筷子:“那你们这些东西都是从哪买来的?!”

      “不知道,你问白羽去。”吕不平面前已经攒了老大一堆骨头,正试图抢夺最后一根鸭腿。

      “买来的。”白羽轻轻松松把那根鸭腿夹了过来放到杜鸣珏碗里。

      “你哪来的钱啊?”杜鸣珏眼泪汪汪地看着那根鸭腿,把筷子捡了起来。

      白羽微微一笑,“捡的。”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第二天白羽带了杜鸣珏到林子的一条小溪边。

      “那么多果子啊!”

      “嗯。”白羽飞到树上摘了一颗递给杜鸣珏,“尝尝?”

      杜鸣珏咬了一口,挺甜。

      “实在找不到法子就去卖果子吧。”白羽说,“或者抓几条鱼,这边溪里有鱼。”

      杜鸣珏过去看了看,一低头就看到自己的大饼脸,顿时兴致全无,连果子都丢在一旁不想吃了。

      “怎么了?”

      “你看我这脸,”杜鸣珏指了指自己肿起来像两个馒头一样的脸,“它是不是不会好了?”

      白羽沉默,他也不知道。

      “回去的时候问下徐老太吧。”他只能想到这个法子了。

      杜鸣珏看着自己曾经英俊的脸庞,又陷入了悲哀之中。

      果子销量挺好,一天下来能赚不少。而且这是零成本买卖,到手的都是净利润。

      杜鸣珏一进洞就挥舞着手中的钱袋子:“朋友们!听到这金钱的声音了吗?”

      小杜鹃嫌他丢人,这么点钱还咋咋呼呼,没见过世面。

      杜鸣珏没理他,拿着钱袋子过去找徐老太,“徐老太?”

      “干嘛?”

      “你有办法治我脸上的伤吗?”

      徐老太掰过他的脸看了看又摁了摁。“可能有救可能没救。”徐老太慢悠悠地说,“你明白我什么意思吗?”

      杜鸣珏:……

      他感受到了阴谋的气息。

      哆哆嗦嗦地把钱袋子交上去,“那您看这些够吗?”

      徐老太嫌弃道:“就这么点?”

      “一两了诶!一两已经很多了好吗!”

      白羽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徐老太你别逗他了,赶紧治吧。”

      徐老太从衣服兜里掏出一白瓷小瓶,“行吧行吧你拿去吧。白羽你这小子也真是,吃里扒外不学好。”

      白羽不说话,拿了那个瓶子,拉着杜鸣珏回房去了。

      魏红珠咔嚓咔嚓嗑着瓜子:“白羽对杜鸣珏这小子真特别。”

      “人家同门师兄弟,走的还是同一条路,理所当然得照顾点。”朱龙道。

      “你怎么又知道了?”魏红珠扔了一把瓜子壳过去,“每次都是你解说烦不烦?”

      朱龙一支笔甩得刷刷响,瓜子壳全掉到了地上。

      四

      洞里的日子很漫长,让人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杜鸣珏以为已经至少过了十年,没想到才过了一个春秋。

      他现在已经能很轻松地像猴子一样爬树摘果子了,而且他还学习了一项新技能,刻木雕。

      一般都是,吕不平用他的大刀把木头砍成一块块的,再由白羽接手,用剑削出一个大致的雏形,他再接过来仔细地刻细节。

      他打算按照所有人的样子,刻一整套小木偶各自送给他们。

      他第一个着手雕刻的是魏红珠,花了他两个月的时间才刻好。送给魏红珠的时候魏红珠脸都红了。

      “哎呀我的妈呀这都多少年没有臭男人送我东西了。”她笑得像个少女,“还是小珏最好了。”

      吕不平听了,闷声不响回房拿了根簪子。

      杜鸣珏继续刻,然后是徐老太的,小杜鹃的,吕不平和朱龙的。

      最后所有人的都刻了,就剩下白羽了。

      离跳下崖,也就五年光阴。

      杜鸣珏在街上边摆摊边琢磨怎么刻白羽的那个木偶时,来了一个买木雕的。

      “这木雕刻得挺好看啊。”是个小少年,穿着一身蓝白长袍。

      杜鸣珏看到这身衣服,眼熟得紧,接着吓了一跳。

      那少年身后不远处跟着的,不是他师父乾屹清和坤派掌门坤思源又是谁?

      看起来和从前倒是一点都未变。他慌忙低下头,生怕被师父认出来。

      “这个娃娃怎么卖啊?”那个少年还在问,手上拿了一个娃娃样貌的木雕。

      “一两。”杜鸣珏低头装作在忙的样子,把倒掉的木雕放整齐,上面的灰尘再擦一擦。

      好在少年放下银子便走了,师父似乎也没往这边看。

      杜鸣珏却没了心思再摆摊,收拾收拾就早早回去了。

      夜里,恰逢他与白羽守夜。

      他抱着木头,想刻吹箫的白羽,或者舞剑的,骑在兽背上的,什么都不做端坐着的。

      总之都很好看,他都想刻。

      白羽瞥了眼他的木头:“还没开始刻?”

      杜鸣珏抱怨:“刻你真是太难了。”

      世人皆有千百态,只有你的我全看过。

      白羽却当了真:“不想刻也就算了吧。”

      “我没说我不想刻。”杜鸣珏坐得离他近了些,“我不知道怎么刻罢了。”

      他看着白羽的侧脸:“你有太多种样子,每一种都很好看,我挑不过来。”

      “那就这种,”白羽道,“现在这种。”

      他也转过脸和杜鸣珏对视,唇角带着笑意。

      杜鸣珏有些出神,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好的。”

      借着月光,他开始在木头上动刀子。林子里的虫叫声,他窸窸窣窣磨木头的声音,听起来很安静。

      白羽照例目视前方,不时转过头看看杜鸣珏刻得怎么样了。

      杜鸣珏第二天上街去前还乔装打扮了一番。他套上了一撮胡子,让魏红珠给他化了妆,又戴了假发,看着像个六十岁的老人。

      他照旧是卖木雕,旁边也摆了个摊子卖果子,可不再大声吆喝了,生怕声音露陷。

      师父他们一行人既然昨天来过,那今天也说不准要来,被认出来,怕是又要招惹一场腥风血雨。

      时近中午,杜鸣珏觉得有些饿了,找对面摊上的小贩买了两个烧饼,坐下啃起来。这烧饼摊今天的小贩换了人,烧饼味道也不怎么样。

      那个小贩大概也知道自己手艺不好,一直在往他这边暗中观察。

      作为曾经的魔教教主,杜鸣珏也渐渐觉得奇怪起来,这人干嘛呢,看上他了不成?

      杜鸣珏自己琢磨着,打了个哈欠,觉得挺困。这暖暖的日头晒得挺舒服,一不留神就睡了过去。

      五

      白羽已经把鸡鸭鱼烧好了,还把吕不平捆起来了。

      他心里有点着急,杜鸣珏怎么还没回来。再不回来吕不平都要挣开绳索扑上桌了。

      别是出事了吧?

      他放下锅铲,“我去看看。”

      魏红珠帮忙按住吕不平,“把小杜鹃带上吧,有事就让他回来通知我们。”

      白羽心想也好,小杜鹃虽说弱,胜在灵巧。

      带着小杜鹃出了林子,到杜鸣珏平常摆摊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还放在那的孤零零的木雕和空空的凳子。

      虽然什么都没有,可问题就出在什么都没有。白羽走近,把四周仔细搜了一通,看到了一块令牌。

      坤。

      他皱起了眉。

      “去洞里找人。”他吩咐小杜鹃,“鸣珏现在应该在这附近的某一处,让他们一起来找。”

      小杜鹃得了令,一路施展轻功飞了回去。

      白羽又仔细看了看摊子上的东西,发现了一个半成品的木偶,端坐的姿态,眉眼还未刻画出来,不过已能看出刻的是谁。

      他把那个半成品放入怀中,握紧了拳,又松开,看掌心的纹路。

      好久没杀过人了。

      没想到杀意涌上来,还是一样使人沸腾。

      坤思源,这个除了一张嘴什么都没有的老东西,当年使了些手段才成了坤派的掌门,以欺软怕硬著称,也是种本事。

      杜鸣珏现在武功全失,落到他手里,也不知会怎样。

      小杜鹃将人都找来,大家各自分头寻找,翻遍了了每一家客栈的每一间房,都找不到杜鸣珏的身影。

      “别是已经回他坤山上了吧?”魏红珠猜测。

      白羽不赞同:“坤山离此地少说有五百里,鸣珏现在武功全失,拖着他走岂不累赘。”

      “……可他们有传送符啊。”

      哦对。

      天地定位,乾南坤北,一行人往北边一刻不停行了快五百里,终于看到了坤山。

      “歇会儿吧,养足精神。”朱龙眼尖,一眼看到了坤山上聚集了八大派的队伍,“估计是一场恶战。”

      吕不平扭了扭脖子:“好久没拿刀砍人了,想想都有些刺激。”

      他们找了家山底下的客栈住下。魏红珠一人独间,吕不平和朱龙一间,小杜鹃和徐老太一间。

      白羽还坐在楼下,不肯回房。

      “个小子,你去把他拉上来。”吕不平推了推朱龙。

      “算了,随他吧。”朱龙正仔细擦着他那支笔,“上来也还是一样坐着。”

      “我是怕他一个人上坤山!”

      朱龙看了眼吕不平,推开门跳下楼。

      果然,空空如也。

      他白了眼吕不平:“你这什么破嘴!”

      白羽还未跳崖前,坤派与乾派并肩为八大派之首。自从坤思源接手,这门派越发式微,如今也不过勉强跻身于八大派之间。

      今日八大派集聚于此,想来是有猫腻。

      入口处有坤派弟子把守,见了白羽便立即拦下。

      “我是乾派弟子,特此前来赴宴。”白羽道,向两名弟子作了个揖。

      “乾派的?”

      “正是。”白羽拿出乾派令牌,“路上有事耽搁,现在才匆忙赶到。”

      那令牌不假,快四十年的时间,白羽一直带在身边。

      “进去吧。”两名弟子放了行。

      坤思源这人,喜欢大排场,显得他气派。从进坤山便能看出,守卫疏松,沿路的装饰却很是奢华,不似习武之人。

      白羽以前和师父参加武林大会时来过这里,当时树还是树,草还是草,不像现在,繁花似锦,还点缀着金银珠宝。

      坤派的礼堂在山顶,也就是各派掌门人与长老聚集议会的地方,杜鸣珏应该是被带到那了。

      正欲上前,从旁边小道中出来两个人,白羽连忙躲到暗中隐蔽。

      不是别人,恰恰是他师父乾屹清和坤思源。

      白羽皱眉,乾屹清身为乾派长老,为何与这坤派掌门走得如此近?

      两人朝着山顶走去,白羽看他们已走远,便也敛声屏气跟了上去。

      六

      坤思源在礼堂设了酒席,各派掌门人与长老们觥筹交错互相吹捧。白羽看着好笑,这就是八大派的掌门,一个个醉得不知东西。想来是最近这日子没人叨扰,太过清闲?

      坤思源胆小怕事,定不会将杜鸣珏放在自己房中。又唯恐杜鸣珏逃脱,定会派人严加看守。白羽站在高处四下一望,心中便已了然。

      他大摇大摆走过去,装作微醺的样子,推开门口的守卫就想进去。

      “站住!什么人?”守卫一把拦住他。

      “乾派的弟子。”

      “管你哪派的,外人一律不得进入。”

      白羽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白瓷瓶,拔开塞子让里面的气味散出来:“让我进去。”

      守卫放下了手,退让到一边。

      白羽收起瓶子,徐老太的东西就是好用。

      杜鸣珏看起来倒是没受伤,安安静静地坐在屋内。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才转过头来。

      “白羽?!”杜鸣珏大惊,“你是不是把外面的人都打死了进来的?”

      “……不是。”白羽觉得自己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残暴的人啊,“赶紧的,我带你出去。”

      “出去……去哪?”

      “下山啊。”白羽觉得这人大概是被关傻了,“不然呢?”

      “可我们现在不能走!乾派有难,难道我们就这么走掉?”杜鸣珏激动起来。

      白羽无所谓:“乾派是你的乾派,我和乾派早已没有瓜葛。”

      从当年入了魔教,他就与乾派划分了界线。

      “可,可,可,可是,”杜鸣珏急得结巴,“可是我是你的我啊,你怎么会和乾派没有关系了呢!”

      白羽:……

      这小子是故意的吧,是吧。

      他叹了口气:“那你说,乾派有什么难要劳烦你去解决的?”

      “坤思源不知道我筋脉已断,他把我关在这是担心我坏了他事。”杜鸣珏飞快地说道,“他和师父私下里约定,今日酒席上动些手脚,逼迫乾掌门将掌门之位传给师父,以后坤派有什么事,师父也一定要赶来相助。”

      白羽觉得不可思议:“那关你什么事?”

      “他怕我坏他好事啊!”

      “你在那里摆摊摆得好好的,他把你抓过来说怕你误事,究竟是他有病还是你想太多?”

      杜鸣珏:“……反正乾派有难,我是一定要管的。”

      白羽拗不过他,只得妥协:“那我先带你出去,然后见机行事。”

      白羽拉着杜鸣珏趴在房顶上等了快一个时辰。

      在杜鸣珏都快昏昏睡去时,里面突然传出了些动静。

      所有人都向一个方向看去,杜鸣珏也望去,随即浑身一紧。

      乾掌门正捂着胸口,看起来痛苦万分。

      乾屹清见状,立马跳了出来,嘴中大声呼喊着“掌门”,看起来很是忧心焦虑。

      白羽觉得挺好笑,没忍住冷笑了一声。

      乾掌门已经开始口吐血沫,紧紧地握着乾屹清的手。

      “掌门……”乾屹清话未说完,已是泪如雨下。

      “屹清,你啊……”掌门又咳了几声,吐出几口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裳,“我若是不行了,你……便帮我将这掌门之印交给悟愚,也算是,了结了我最后的心事……”话说完,掌门已歪头。

      乾屹清拿出那掌门之印,手中冰凉。

      交给悟愚?

      呵。

      他放下掌门,向坤思源点点头。

      坤思源已派了大夫过来。大夫就翻了翻眼皮,抬头向周围人摇了摇头。

      乾屹清顿时发出宛如杀猪般的哭声。哭毕,他缓缓起身,拿起手中的掌门印:“刚才掌门在最后一刻将此印传授于我,还请……还请各位掌门长老做个见证……”语毕,又捂脸哭起来。

      白羽和杜鸣珏在上面看了一出好戏,白羽倒是无所谓,杜鸣珏已是愤怒到全身颤抖。要不是白羽按着他,现在他已经跳下去了。

      他想不到,从未想过,曾经悉心教导他的师父,竟会为了这掌门之位,干这苟且勾当!

      坤思源招来一个手下,向他耳语几句。

      “诸位!且听小人一言!”坤思源站在礼堂中央,立刻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乾屹清也停下了哭泣,疑惑地看着坤思源,不知他又想做什么。

      坤思源看着乾屹清:“有一事,我必须要告诉诸位。这乾掌门是为何突然暴毙,诸位可有想过?”

      在座的人面面相觑。任谁都知道这其中有猫腻,可谁都不愿去惹这个是非。

      乾屹清却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一切,都是这乾长老所为所作!”

      七

      “诸位若是不信,我有证据可证明。”坤思源继续说,“诸位可还记得五年前被我们追杀,最后跳崖失踪的杜鸣珏?”

      谁会不记得。这名武学奇才,放到哪一派都是个威胁。最后去了魔教,才成了他们共同的敌人。

      “他根本就没有死!”坤思源直指乾屹清,“因为杜鸣珏的师父,我们的乾长老,将他安置在那里,直到前些天我与乾长老经过当地,才被我识破!”

      “乾长老将这孽畜留下,是想在这种时候派上什么用途吧?”坤思源道,“可惜,您的爱徒早就被我抓住软禁在此!”

      这时刚才那名手下匆匆跑进来,坤思源听他说完脸色一变,又是变了一副面孔:“乾屹清!你将那孽畜藏匿在何处?!”

      乾屹清愤怒道:“我根本不知道他还活着!坤思源你这,这,无耻之徒!”

      白羽心想终于该轮到他登场了吗。于是揽着杜鸣珏的腰,从顶上飘然而下。

      众人:……卧槽。

      他们真的只是想过来喝点酒。

      坤思源懵了,乾屹清也懵了,躺在地上的掌门却突然醒了。

      坤思源最先反应过来:“杜鸣珏!白羽!原来乾屹清你连白羽都还……”

      白羽一巴掌扇去把他扇到地上:“别瞎说,我和这老东西没关系。”他又把杜鸣珏往身边搂了搂,“他和乾屹清也没关系。”

      第二反应过来的竟是坎派的掌门:“是白羽那魔头!”

      其实也不用他提醒,看到白羽,众人的第一反应皆是向后退了一步。

      没办法,当年的心理阴影太深。

      杜鸣珏从白羽身边跑开去,去扶正在地上咳嗽的乾掌门:“掌门!”

      乾掌门看见杜鸣珏,浑身颤抖了一下,又晕了过去。

      在场的人都不知该作何反应。按理他们该组团再去打那两个魔头,可现下看来,那两人倒是和这一场闹剧最无关紧要的人。

      坤思源从地上爬起,招呼众人:“这两个魔头再世,武林之中又该是一场血战!诸位,我们先将他们解决了!”

      众人心想有理啊。先集体攘外才是上策。

      杜鸣珏看着眼前这帮已经红了眼的人,又想起了五年前站在崖边时的绝望。

      时过境迁,他竟然只觉得可笑。

      笑这一群人,五年过去,竟仍然无所长进。

      白羽站在他身前,前面这帮人如狼似虎,可他纹丝不动。

      杜鸣珏捡起乾掌门的配剑,欲与之一战。

      久违的持剑,手感居然还未变。

      他缓缓提剑,摆了个姿势。

      白羽还有心情开玩笑:“握剑还挺标准。”

      杜鸣珏真的不想说他,若是当年他巅峰时期和白羽一战,花落谁家尚不可知。

      话是这么说,现在终是不同了。杜鸣珏握剑的手都在抖。

      白羽以一敌众,渐渐占了下风。众人见杜鸣珏有些异样,又跟打了鸡血般亢奋起来。

      白羽身上的血痕一道一道,渐渐多了起来。

      杜鸣珏红了眼,今日莫不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余光瞥见又一人扑来,可眼前这个还未解决,白羽心下一急,手中动作出了个破绽,被人一剑刺中肩膀。

      “啊!”

      余光里那人惨叫一声倒了地。一枚珠子滚落到了地上,裂成四瓣。

      白羽捂着肩膀连连后退,被逼到了墙角,杜鸣珏被他挤在身后动弹不得。

      “他奶奶的这么多人杀一个,要不要脸啊!”寒光一闪,又一人扑地成盒。

      朱龙甩着一支笔到坎派掌门面前:“掌门你好。”

      掌门:“妈妈啊!”

      这些人不是早八百年前就死了吗?!

      小杜鹃扯着嘹亮的嗓门吼得整个礼堂抖了三抖:“别打了!自己人!”

      众人:谁跟你自己人?

      手中动作终于是停下了。

      白羽腿一软,差点跪到地上,好在杜鸣珏在身后提溜着他的领子。

      白羽觉得有点没面子,强行解释:“其实就是今天人有点多……”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说话了,乖乖乖。”杜鸣珏帮他呼噜呼噜毛。

      吕不平还在那里破口大骂:“你们这帮不要脸的窝囊废!老子就走了几年功夫这武林就成这傻逼样了!想当年老子在的时候……”

      魏红珠拍了拍他的肩:“你能不能别说的像这武林都是你的一样?”

      朱龙:“诸位可别傻站着了,该怎么做知道了吗?”

      众人:不知道。

      杜鸣珏走出去,把人群中的坤思源揪出来,再把在墙角蹲着的乾屹清推出来。

      “当年你们逼我跳崖,如今为了一己私利又将我推出来。可从始至今,我未曾做过一件伤害师门,伤害武林之事。倒是你们,满口仁义礼智,暗地里做的勾当却比谁都脏。”杜鸣珏捏紧了拳,“我已不是武林中人,不爱管武林之事,我只要一个交代,给我,给白羽,给所有人的交代。”

      他委屈,他一心向善,将武学视作生命的唯一,却因为这些人而自断筋脉,被披上万世恶名。

      礼堂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有罪,可又罪不当死。

      数日后。

      杜鸣珏见乾掌门无事,便随着白羽回到了洞中,并装了一大袋的银子。

      杜鸣珏数了数,这堆银子够他们不卖果子不卖木雕再买五十年的东西,便也颓了整日外出赚钱养家的念头,坐在洞门口安心刻木雕。

      一日正刻到白羽吹箫的样子,白羽从洞里走出来,手里揣着不知何物。

      “咳。”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

      杜鸣珏抬头看他。他将手从身后伸出来。

      杜鸣珏笑了,是那半个木偶。

      “当时碎了,我找徐老太要了粘合剂的配方,好不容易粘成这样的。”

      杜鸣珏接过来看了看,完全看不出有粘过的痕迹,不由得赞叹:“徐老太的配方真厉害啊。”

      白羽:“嗯?”

      “你也很厉害。”

      两人相视一笑。岁月静好,从此不问武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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