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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紫宸殿住着的可是当今太上皇和帝后！
胡安知道是紫宸殿借走的书时，反应比陛下更强烈，一度想拉个做替罪羊的，可禁军都是陛下的人，根本瞒不了，这才顶着被杀头的风险来禀报。
陆念生面色迥异，清了清嗓子，“可属实？”
“千真万确，陛下放心，老奴并非声张。”胡安说话时掐着嗓子，只用陛下和他能听到的声音回道。
这回换生头疼了，什么都没说就杖则了藏书阁主事，这会子把罪订下就是给紫宸殿难堪。
陆念生知晓，父皇盛年之时就是装疯卖傻佯装沉迷酒色巧取的天下，其中最为不耻的就是，爱搜罗些不堪入目的书......
“胡安，这件事......”
陆念生话尚未吩咐完，淑宁殿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陛下！”
入殿之人身着白衣，眉宇间尽是世家之子的气概，腰间玉佩上刻着的“司徒”二字十分醒目，这块璞玉是陆念生的皇爷爷亲赐给司徒将门的！
曾是淮西王妃之物，而如今拥有这块璞玉的人，正是王妃的侄子——宁祯。
亦是这后宫中位份最高的皇妃。
宁祯望了眼陪在陛下身侧的知书，面色依旧波澜不惊，“臣侍给陛下请安。”
在宁祯稽首之时，陆念生给胡安使了眼色，让胡安把那本《思集》藏起来，待胡安收好，这才出声道：“起来吧。”
“谢陛下。”宁祯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一股雅气，美目流转定睛在知书身上，明知故问道，“这位是？”
被提及的知书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大美人，他隐约的感觉到大美人好像不喜欢自己，虽然是在对自己笑，可那种笑，他在忘忧楼后院时见到过，是清墨哥哥说他蠢的时候带着的那种笑。
一想到在忘忧楼发生的事，他就后怕，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一步，却不慎踩着了陛下的龙靴，知书惊慌之际，虽伴随着一声呵斥声，双膝跪地认错道：“知书知错！”
“放肆！”前一刻宁静贤雅的皇妃，一瞬间变了副脸，却不失他的高贵，“伤及龙体，还不把他拖下去，杖毙！”
殿外的杖则声还没停下，透过殿门就能看到浑身是血的人，杖毙二字听上去简单，若真轮到自个儿身上，那又是另一回事，知书无助地眨了眨眼睛，目光闪烁地看向身旁的陛下，仅仅是看了一眼，就收回去了。
确实是他做错了，他也没敢求情。
宁妃身边的侍者已经步步上前，想将知书拖拽下去，却被陆念生阻止了，“朕的人，谁敢动？”
没有人敢出声质疑天子，包括发号施令的宁祯，低着头不敢直视龙颜。
唯独知书......
他还是被陛下揪着耳朵，一点点地被迫把头抬起来的，讨好得唤了声，“陛下。”
“眼疾还没好就乱动，当真该罚了。”陆念生嘴上训着知书，却一把将跪在地上的知书捞起来，位子很小便纵容着知书拿自己的腿当垫子，“朕说让你卧床静养，再不听话，数罪并罚。”
知书不明白这是陛下在为自己脱罪，还傻傻地乱眨眼睛，思考着自己什么时候患上眼疾了，没从自己的思绪中绕出来的知书，在陛下怀里动了动，在接收到陛下警告的眼神后，乖乖地没敢动了。
那句再不听话数罪并罚，知书是听懂了的，“谢陛下，知书不敢了。”
知书病过一场，宁祯自然不会不知道，陆念生是刻意替知书脱罪的，宁祯不给这份面子，就是蔑视君主。
宁祯沉默，是失了面子下不来台面，陆念生替他解了这难题，“好了，宁妃来这所为何事？”
宁祯看了眼陛下，若是往常，陛下定是宠着他的，这后宫中谁人不识看他的脸色行事，如今陛下为了新欢下他的威风，他得憋着口气！虽心中百般不服，可到了脸上就不得不服，宁祯下跪请罪道：“回陛下，臣侍有罪，请陛下降罪。”
“你这又是怎么了？”《思集》上画的事还没解决，这又来了个后宫争风吃醋的，陆念生这下头更大了。
“请陛下治臣侍失职之罪。”宁祯看出陛下的不耐，依旧选择将话说了出来。
胡安见陛下头疼得捏着脑袋，想说两句中间话，把宁主子劝回去，“宁主子......”
“何罪之有？”陆念生扫了眼胡安，打断了胡安的话问道。
“臣侍奉令掌管后宫，却管下不严，致使刚入宫的知书弟弟身中奇毒，此乃其一，”宁祯说完看了看陛下的脸色，见陛下神色有些好转，继而说道，“这其二，便是藏书阁。”
宁祯很聪明，他明白藏书阁这件事视为隐晦，并未言说自己的罪名，“皆是臣管辖无能，臣请陛下治罪。”
知书安分地听着漂亮美人的话，见大美人要把他中毒的事都要揽到身上，有些不明所以，但知书明白，这件事跟大美人没有关系，他不能冤枉无辜，这是不对的，知书不合时宜的插嘴道：“陛下，是知书自己贪吃，跟漂......跟宁主子没有关系！”
陆念生垂眸，这个白痴是真的听不出来，宁祯在借事表露他的大度宽厚，“耳朵没拎疼？”
“啊？疼！”知书反应过来，乖乖地闭了嘴。
陛下真的好凶......
知书同宁祯还真是鲜明的对比，陆念生安放在知书双膝上的手动了动，回想着宁祯的话，宁祯是怎么知道知书中的是奇毒，而非普通的毒？还有藏书阁的事，胡安方才刚说，并未声张，宁祯是如何知道的？
陆念生没有质问胡安，猜测着问道：“你在藏书阁做什么？”
胡安在藏书阁时，宁祯正巧也在，陛下问起，自然而然的接话道；“臣侍是将门之子，尚未入宫前随了王妃舅父，喜欢舞刀弄枪的，如今身为宫妃，这些自然是要舍弃的，宫中岁月悠长，习文弄墨，只为讨陛下欢心。”
提及淮西王妃，是在说他身后的势力是淮西王府也是司徒家，陆念生当初纳他，还是王妃求了父帝下的旨，“怪朕冷落了你？”
“臣侍万不敢有此意！”
陆念生冷哼一声，他正愁找不到地方去旁敲侧击一下淮西王府，这倒有个送上门的，“宁妃近日，看些什么书？”
“陛下未驾临奇云殿的这半月，主子晨昏入阁，傍晚才出，”宁祯身边的贴身侍从替主子把话答上，得了主子赞赏的眼神，继而又道，“主子一进藏书阁，就忘了用膳，奴怎么劝主子，主子都不肯让奴等打扰，说是什么，书中有玉能饱肚子什么的。”
宁祯含笑着教着身边的内侍，“檀儿，是书中自有颜如玉。”
“还是主子懂得多，奴愚钝，谢主子教诲。”那名唤作檀儿的人，颔首退后。
陆念生看着底下一搭一唱的主仆，也饶有兴致地朝知书问道，“下句是什么，书书可知道？”
知书的反应就跟学堂里偷睡被夫子抓了的学子一样，不管什么先是一阵傻笑，给自己拖延点时间，知书努力回想着檀儿的话，好在刚他有认真听话，上头漂亮美人接了那句书中有玉，知书想了想接道：“书中自有饱肚子？”
“......”陆念生恨铁不成钢的点着他往后缩的脑袋，他就不该考这个小白痴！
对上宁祯时，陆念生又是另一副模样，“这么说，这几日一直在藏书阁的是宁妃？”
檀儿根本不知这事陛下给主子下的套，亲手将主子往火坑里推了下去，“回陛下，正是主子，若陛下不信，可询问主事。”
宁祯当即发现了不对，可也阻止不了檀儿已说出了口的话，吓得花容失色，“陛下明鉴！臣侍，臣侍断不会做出此等有辱皇家体面之事！”
这等丑事，自然不能让太上皇和帝后背上，尽管这事或同紫宸殿脱不了关系。
“陛下开恩，臣侍......臣侍......”宁祯吓得小脸惨白，这件事跟他丝毫关系都没有，他明白自己只是替罪羊，可就算陛下和自己都心知肚明，他还是得背上......
宁祯甚至连替自己辩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来就是为了“请罪”的，现下主动承认了自己在藏书阁的事，那么藏书阁的事，不管怎么说，他都犯了失职之罪，“臣侍......”
宁祯娇纵跋扈宫内人尽皆知，他若日夜在藏书阁，自然不允他人入内，陆念生注意到檀儿的目光时不时瞥向知书练字的案桌，眸色沉淀了几分，“爱妃，这件事，是失职，还是？”
“是臣侍失职，”失职和清誉比起来，傻子都知道该选什么，“请，请陛下给臣侍一点时间，臣侍定会察明，察明......”
“今日起，宁妃禁足于奇云殿，藏书阁主事杖杀，藏书阁自此，不得任何人进出。”陆念生松开知书，走到宁祯身旁，看着宁祯乞求的模样，无动于衷。
等殿里的闲杂人等都走干净后，陆念生不急不忙的走到那张习字的案桌上，翻了几页的宣纸，找到了知书模仿的画，怒斥道：“迟早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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