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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
《我伴你生生世世》
夏先生
楔子:前文
单左与李政鋆去了一趟阴间,得知父亲早已转世,估计现在也有七八岁了。
他们找到了那孩子,七八岁的年纪长得要比同龄的孩子长得要比其他孩子高壮许多,只是显得有些许痴呆。
"是你吗。"
"傻子快走开。"
"是你吗。"
"不是我..."
他好像在找什么,随便拉着一个人就问"是你吗?"
"大哥哥,是你吗,好像啊。"
孩子一路摇摇晃晃走过来抓住了李政鋆了衣角。
"是你吧,是你吧。"他还在说着。
李政鋆蹲下摸摸他的头,道:"不是我。"孩子有些失望,悻悻走了。之后随随便便碰到一个人他依然在问"是你吗?是你吗?"
单左问"他在找什么?"
目送孩子身影渐远,李政鋆悠悠答道"你的母亲。"
第一世
01阎王造九女
阴间鬼吏众多,却只有阎王一个统治者,实在管不过来,这时有一人献计让阎王再多造出几个"替身",替他管理四方,于是阎王取出自身一精魄,造出九女。
九女个分领地管理一方鬼吏。九女以十天干命名,分别为甲一、乙二、丙三、丁四、戊五、己六、庚七、辛八、壬九。
其中第九女壬九是因阎王精魄过剩,多造出来的,所以也只草草为她分了一方领地,地广人稀,最好打理。
壬九管理的地方名为郑州,地方广阔却大多是高山和湖泊,能住人的地方也就只有群山围绕的中间一小块平地,不过住了百来户人,这一年到头几个鬼差最多收三四个魂魄,最多的一年收了六个。
这些魂魄一个个不哭不嚎不喊冤,直接登记了就可以送去投胎,除此之外她便在没其他事情可做了。
于是近来无事的壬九不再地府看宗卷,便老是喜欢网人间跑。
这地方群山庇护粮食充足,打仗也打不到这里来,这一方百姓自己过自己的安生日子,按理说到这地方来做官那是最清闲不过了。可就是有这么个小小县令放着闲官不当整天忧心天下事,这会子哪里哪里饥荒了,那会子哪里哪里闹瘟疫了,明明不关他的事,他却比谁都着急。
"简直荒唐。靳州饥荒,百姓名不聊生,皇帝竟然还想征兵攻打蛮人?国内治理不当,你得再大疆土有何用处,百姓不服,就算有吴起再世这仗也是要败!"
"什么,文书又被退回?靳州百姓死伤过半,都是被饿死的啊,皇帝就那样狠心。文师,快往仓库再拨千斤粮食。务必送往靳州。"
天天听那小县令为家国为百姓指责天子痛斥百官,好像都已经成了壬九消磨时间最好的工具了。
也难为他小小年纪官到国相却应直言觐见被贬到了这小地方做个县官。
壬九想着,要是她,还乐的清闲呢,怎么会有这般傻的人。
"大人,我们已经拨了千斤粮食过去,加之今年收成不善,再拨恐百姓有异。在者靳州又是您的故乡......"
"几千斤粮食能救得了靳州十几万人?也不知这些粮食过那些官吏之手还能有几分分到百姓手上。"
"大人为官清廉这我们都知道,粮食是实在不能拨了,就算大人是为了大义,难免有些市井小民会碎语。"
又是"嘭"的一声,让坐在门外回廊上听故事的壬九猝不及防,差点掉到那满是各类鱼虾的池塘里。
这怪县令不爱吃鱼,却总是为了顾忌渔民生意一下子买不少鱼回来,活的就养着观赏,死了养不了的留给下人改善伙食。
"唉,我真是无能。你们下去吧,这些天为了粮食的事情你们也辛苦了,去找张伯支些银两,买几只猪宰了把那些肉分给百姓,当是谢谢他们捐献的粮食。"
"诶!"
文师退出房间,见着壬九顿时瞪眼做惊讶状看他。
壬九奇怪,凡人怎么能看得到她?
当她望见水中的倒影时才猛然想起自己尽然忘了隐去身形。
文师发问"小姑娘你为何在这里?你在这里多久了?有事怎么不去殿前击鼓,反来了这内堂?你是如何进来?无人阻拦?"
壬九:"......"大男人真婆妈问这么多,不坐是做了你的凳子听你们说话吗,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听了。
她想隐去身形,奈何那文师一直盯着壬九,片刻都不眨眼,要是她现在消失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要是吓到了这文师那她可就别想再来人间了。
她眼珠一转,就胡乱编一个借口好了,反正他们也找不到她。
"小女子初次入城,不想与爹爹走散,本是来县衙找人帮忙的,可大殿无人,就自己寻摸着来这里了。走了许久我也累了,本想在这回廊上坐坐歇歇脚,我才坐下,就见着先生了。"
"外面何事?"
县令也出来了,今天他倒弃了平日最爱的黑袍着了一身青衣,只要不管他那一脸"为国为民"的死板表情五官生的倒也还俊俏。
只在窗外听他骂了三四年的皇帝今儿倒还是第一次认真看他。
"你有何事?"他说话的语气一点没变过。
"我......"
她刚想开口,旁边的文师先替她作答了。
"这女子说她与家人走散了,来县衙找人帮忙呢。"
"这样,那让衙役帮她......"
县令话音未落,从大殿外冲出一个老头,脸色焦急,直向他们走来,口中还说道"哎呀我的女儿啊,你怎么乱跑,让爹爹好找啊。"
壬九也很自然的迎过去"爹,女儿找不到你人,正想找县令帮忙呢。现在可好了,我们走吧。"这老头自然不是她爹,只是她凭空幻化出来的一个假人罢了,壬九只想赶紧走。可偏有人又叫住了她。
"二位留步,请问二位可是本州人?我怎么从未见过?"
"我们刚搬来,刚搬来。"
"那怎么不来县衙更改户籍,还是并不是久住?"
"没错。我们只是办点事,过几天就走。"
"这样啊..."
在那呆县令再叫住她之前她加快脚步走出了县衙,找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隐了身形。
她暗暗低估:"真麻烦,真麻烦。"她果然很讨厌那些婆婆妈妈的读书人?
本想着再逛逛人间,游荡到半路突然见文师朝她走来,吓得她连忙躲,可左躲右躲没躲过,当文师穿过她的身体走过去的时候她才猛然想起现在凡人是看不到她的啊。
她骂自己"真笨。"
那县令有叫那个文师去买猪肉,现在估计是去屠户处吧。
也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一副做贼心虚的感觉,不过就是偷听他们谈话而已,而且还听了好几年。
被这么一闹,她逛人间的心情是彻底没有了。
壬九抖抖袖子拍拍灰尘,打道回府。
02与君再相见
那些个宗卷已经被壬九来来回回翻过无数回了,上边写的无非就是"某某家生于几年,死于几年,死因:终老。"
又是一个相安无事月。
按照人间的时间算算,离上次去人间也有一个月了,也不知张寰隗纯两鬼跑哪里去了。
壬九手撑着案几来会拨弄着那些宗卷,不想,门外突然传来了哭哭啼啼的声音。
两卷宗卷从散乱的书堆里缓缓漂浮出来,壬九拿出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孔子荣:生建元1年
盛安5年卒。因利器刺入胸口而亡。年48岁。"另一卷上面写着"吴勇:生建元8年盛安5年卒。因利器刺入腰间,失血过多而亡。年40岁。"
"怎么回事?"壬九放下宗卷,摆出阎王该有的气势,张寰隗纯二鬼差退居两侧。
那个衣着较好的连连扣头"是阎王大人?我...我死得冤枉啊?"
呦,终于遇到一个喊冤枉的了。
"何冤?
"我...我是被这卑鄙小人无辜杀害的啊。"
"哦?细细说来。"
"吴勇小辈本是我家佃户,只因今年粮食收成不善,我又未减佃金,这人就提着刀来我家将我杀害了啊,阎王大人我实在死得冤枉啊。"
跪在他身旁的吴勇啐他一口"呸,老东西,我才死得冤枉呢。"
壬九用手托着下巴,道"那你说说你是怎么个冤枉法?"
"我...我踩着个小石子,不小心滑倒,就...就撞到刀子上了。"
壬九点点头,继续翻宗卷。
"冤可述完了?看到我面前漂浮的这两卷宗卷没有?你们生时做了什么这上面都清清楚楚写着呢。冤不冤的我自有判决。我念给你们听。孔子荣,家中嫌贵为人忠实,生时多行善事,听说最近你们往别的地方捐了一次粮?"
"是的阎王大人。"孔子荣抱拳老实答道"靳州地区发生饥荒,县令呼吁大家捐粮。"
"嗯,你捐的最多,是为你自己积德了。"
"那大人...大人,我是不是可以复活?我家中还有妻儿老小需要我养活,没了我他们可怎么过日子啊。"
"你身已死,魂魄还怎么回去?积德是让你下辈子能偷个好胎。"
"哼。"旁边的吴勇不屑地哼了一声。
壬九翻开吴勇之后的宗卷,念道"吴勇无德之人,为人小气残暴,慌年时曾与父母抢食。"又寥寥草草看了几行,全是些缺德的勾搭,当看到那条与邻村寡妇有染壬九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阎王大人,为何他的都是好事,我的都是坏事?莫非这孔老头的钱连你们阴超地府的小鬼都能贿赂?"
真是好不讲道理的一个人,死都死了还这么无奈。
"我不应该死的,都是些老头害了我,怎么他还要投个好胎?"
"吴勇吴勇你这愚夫,杀害了我竟还说是我害得你!"孔老儿气的直发抖,吴勇倒还更加理直气壮了。
"不是你害得我?要不是你扯着我的衣服,我能摔倒吗,平时再邻里街坊那装好人也就算了,现在在阎王大人面前还敢装好人,看我不打死你这老不死的。"说着,吴勇抡拳就要揍孔子荣,奈何他们已是魂魄,谁也碰不着谁。
"吴勇,"壬九一拍惊堂木,呵斥吴勇道"既然知道这是阴朝地府还敢胡闹,小心我让你魂飞魄散。"
这惊堂木是她学的那怪县令的,在场下慌乱的时候拿这木头狠狠一拍桌子,是要比那声嘶力竭的叫喊有震慑力多了。
"张寰隗纯,告诉我他们死前细节。"
张寰回答:"是吴勇身怀匕首去到孔府找孔子荣,为的是免吴勇佃金的事,孔子荣不允,吴勇便从怀中拿出匕首向孔子荣刺去,伤人之后他本想离去,可孔子荣死死扯着他的衣服,害他滑倒。不想正摔在了自己手中拿的匕首之上。"
吴勇还在狡辩"你胡说,你胡说。"
这还是壬九遇上的第一个无赖之人,一点也不好玩。
"张寰带孔子荣去孟婆殿,喝了汤之后带去转生台。孔子荣这一世生时善行颇多,下一世也让你投个好人家,富贵几代,代代单传,那家主老来得子,你就安安稳稳再过一世。"
"这......谢阎王大人。"孔子荣抹着眼泪,很显然他还不想死,可又不得不接受这他已经死了的事实。
"隗纯就带这已经死了还不知悔改的庸人直接去转生台,沦为家畜,让他带着人的记忆再过畜生的一世。"
"是。"隗纯领命,吴勇还在挣扎"你这一介女流竟然还当阎王?你肯定是受了那老头的贿赂了,凭什么他转生富贵家我就是畜生。"隗纯已经把他托远了,可他的叫骂声任可以穿进壬九的耳朵"一介女流,臭婊子。"
他真该庆幸杀人也罢自己误杀了,能投胎还是好的了,要不然就直接把他与那些恶灵关在一起等着几百年后灰飞烟灭吧。
壬九想着,可算出了谋杀案,她倒是想看看那县令怎么解决。
让鬼奴烧毁孔子荣吴勇两人的宗卷,壬九又要去人间游荡了。
张寰隗纯办事还算迅速,两人刚死便把他们的魂魄带到了地府。
此刻人间孔府门外正密密麻麻围了不少人,可惜有士兵把他们挡在门外,也看不到什么热闹。
听有不少人说"真是可惜了,孔姥爷那么好的人。"
凡人是看不到壬九的,所以她避开官兵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尸体在一间屋子里,有衙役守在门口,几个女人再门口哭哭啼啼,带头的那个女人身边跟着一个小小孩童,直扯着女人的裙角问"娘亲娘亲,爹爹在哪里,今日他还没给我讲故事呢。"
女人便蹲下身安慰"止儿乖,晚上娘亲给你讲。"然后便让俗人把孩子带走了。
屋内那个怪县令带着仵作在验尸。
"回禀大人,两人确实是被尖刀刺重身亡的,死亡的时间都是一样的。"
文师说:"孔老爷一直为人和善,按理是不会有仇人来寻仇的。"
仵作:"我听孔家佃户说因为今年没减佃金的事有不少人不满。"
文师:"也就一个吴勇不满。吴勇本就是个无赖,平时又好吃懒做,种了一个季度的田交完佃金估计就不剩多少了。要是说他来寻仇到也还说得过去,可现在他也躺在这里与孔老爷一齐被杀,莫不成要说他因为杀了人害怕而畏罪自杀?"
仵作摇头"吴勇那人贪生怕死,断不会做这样的事。"
而知道所有真相的壬九便站在一旁看戏。实在精彩,本来再简单不过的事情被他们这样一猜反倒迷雾重重了。
"屋内没有打斗的痕迹,说明两人都是在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杀害。仵作验尸时可有挪动过死者的尸体?"
"回大人,未曾。"
怪县令走过去拨弄了他们的衣服,将覆盖在孔老爷抓着吴勇衣角上的衣服拨开。
"不妨这样大胆猜测,吴勇因孔老不减佃金来找他理论,结果交谈不成吴勇就拿出匕首刺向了孔老爷,本想仓皇逃走却被孔老爷死死扯住,不慎摔倒刚好摔在了自己的匕首上。"乖县令按了按吴勇胸前的衣服,那里似乎有过掏出什么东西的痕迹。
壬九拍手叫好,果然是个连皇帝都敢骂的人啊。
推理完后,怪县令一转身往壬九这边看了一眼,对着她微笑。壬九一惊,难道自己又忘了隐去身形?
可是看了看周围,确实没人发现她,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可能刚才不是看她吧。
"可是大人,这可说不通。再说如果真是这样现在吴勇死无对证,没有证据光凭我们这几张嘴说,怕是没有人相信。"
怪县令起身哈哈大笑,道:"只是说笑罢了。"随后吩咐他们"文师你派几个人去孔府各墙各院查看有没有翻墙或别的什么痕迹。仵作,你去查问今天来过孔府的人。其他的人把两人尸首抬回县衙。"
几人齐声"是。"
当他们走出房门路过壬九时,怪县令停住悄悄说了一句话"姑娘,何必再躲着我。"然后离开。
壬九心道坏了坏了,真的能看见她。
众人离开后,房间只剩下壬九一人不,准确的说是一鬼,还有第一下的一些黑灰和一张捏成一团的白纸。
壬九好奇,过去了叫捡起白纸一看只见上书“晚间城西竹林见。”落笔是许栩,这是那怪县令的名字。
这东西是特意的留给她的,毫无疑问。
到了晚间小竹林——
壬九还在挠头思考,真是的,自己怎么真的就这么乖乖听话来了。
“姑娘久等了。”是怪县令的声音。
“额…不久,不久。”
壬九又想给自己一巴掌了,自己好歹是一方阎王,怎么到这个凡人面前这么怂呢。
“关于人命案的事情在县衙耽搁了些时间。”
“哦,那个人命案啊,其实...”壬九欲言又止,连给自己掌嘴。
差点就泄露了天机,可转念一想他不是已经推理出来了吗。
“我知道姑娘定然知道命案真相,但我今天找不是为了这件事。”
“那还有什么事?啊对了我有一件事,你为什么能看见我。”
“这...”怪县令挠头憨笑“我从小便能看见些其他人见不到的事物,我祖父说我是生有阴阳眼,所以能见着些‘脏东西’。姑娘别生气,我们说已亡去的人的灵魂是这样说的。”
"嗯...我知道。"
冷风吹过这干枯的竹林沙沙作响,傻县令只挠着头一言不发,似有些羞涩。
"我只是想问姑娘这些日子为何不来县衙了,是因上次作弄了姑娘?"
作弄?怪县令何时作弄于她?莫不成是上次问她姓名住处?这哪里是算得上作弄啊。真是傻子。
“不是的,因为我那边也有事要忙。”
“姑娘可能告知我姓名?”
“啊...我在家中排行老九,你唤我小九就是。”
“那好,小九。”
上口真快。
壬九以为这乖怪县令是看上她了,但因为人鬼殊途,所以有些犹豫,但壬九错了,这怪县令才不会懂什么男情女爱。
以下才是正题——
只听怪县令又道“祖父在我儿时曾言,我有这般奇能,以后定能遇贵人。我知小九已经在我屋外听了几年现今政事,今天子不理朝政宠溺佞臣,眼看苏氏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我身为苏朝官员不能不管,我知小九并非凡人,只求小九能帮我取了苏止安的命,我愿一命换一命。”
壬九后退几步,拍拍脑袋暗骂自己真是自作多情,自作多情。这县令要是懂点人情还能让人把他从宰相给踢下来?
“这...有违天命的是我可不敢干。”
“古有地府判官为皇帝续命保人间安宁,今我以命换命同只为保人间安宁,为何不可?”
“额...”
“我代苏朝子民谢过小九。”说着他跪下砰砰在地下磕了几个响头。真不知道他疼不疼,反正壬九看着都疼。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就是。只是这毕竟有违天德,即是你拜托我的,那所有罪罚只会降临在你身上,即使你死后投胎也摆脱不了这逆天的罪名。”
“即是灰飞烟灭,许栩也心甘情愿。”
“好了好了,你等着消息吧。”
壬九挥手,消失于林间。什么代价都没向他要,被他说的那样义正言辞好像自己杀个人能有多伟大。
虽然不情不愿,但壬九还是收拾东西往金陵大姐的地盘去了。
甲一也好像早就知道她会来,竟然早早就在殿外等候了。
“大姐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本不知道,只是宗卷上显示一人寿命将改,我就想来看看是谁敢无视天数。”
“是有人拜托我,再说,那人不是什么好人吧。听他们提起苏止安这个名字都是咬牙切齿的。”
甲一摇摇头算是否定了壬九的说法。
“是个好人呢。乐善好施,布施穷人,从不打骂下人,身居高位也不仗势欺人。”
“那怎会……”
“只因他爱上了皇帝啊,身为男儿身,又是皇帝名义上的兄弟,自然会被人不耻。”
“这样……”
苏止安是公主身边的一个婢女所生,生父是那公主驸马,公主因不齿身边的婢女与驸马发生了关系本想杀害她,却发现她已有了身孕,于是将计就计送她入了皇宫,十月之后诞下一子,可让当时年老子嗣却不兴盛的皇帝高兴坏了,那公主也得了不少好处。
这些世人当然是不知道的,只是也可怜了那苏止安。
壬九问了甲一,如果她不取苏止安性命,那这苏朝还能安稳几年?甲一回答不过五六年。她又问如果取了他性命呢?甲一回答至少二三十年。
于是壬九思来想去,任苏止安再善良,他也只能早早魂归地府。
她见到苏止安的时候他正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吹着晚风。见一人突然来到自己身边他也并不诧异,反倒很安详。
“我昨晚梦见一仙人,着一袭黑衣近我身前与我说我命不久矣,我正奇怪,今天看到姑娘,我可想明白了。”
“既然知道我是来要你的命,你不害怕?”
“我早该入十八层地狱,自从喜欢上皇兄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姑娘要动手请尽快,我死而无憾。”
苏止安确是个很好的人,可好人却总不能长命。
苏止安的魂是壬九收的,所以要壬九带他回郑州。
皇帝因为苏止安而杀了太多人,苏止安也就这样默默的为皇帝背负了无数条人命,这几百年他想要转世是不可能的事了。
苏止安的死讯刚从皇宫传出,壬九便立马起身回郑州。
可当她想要立马把消息告诉许栩那个怪县令的时候,得知的,却是他已病逝的消息。
不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惩罚?
第二世:罪罚
金陵宰相62岁生得七女已经各有婚配,让他每天愁容满面的是他已年入花甲却不得一子,直至今日,他年轻的第十七太太房终于为他诞下一子,宰相欣喜若狂,到处布施还为庙宇捐款。
那孩子出世时天空乌云散尽,太阳旁边一朵七彩祥云久久不散。人都言那孩子是吉祥之兆,是来保佑苏朝基业的,说不定就是下一个苏朝宰相。
不管人言多善,对这个孩子有多少赞美之词,可壬九就是知道,那日那七彩祥云之上立得是九重天上执掌刑罚的神,他们说了什么壬九不知道,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话。
那天壬九站在那十七房太太门前,从早到晚,整整一天,孩子才从腹中降生。
当壬九抬头的时候,那神竟然还没有走,立在云端眼神直直盯着壬九,好似在警告她不可插手。
壬九才不怕他警告。
他们神鬼一向不和,在鬼看来天神都骄傲自大,而在神看来他们地狱的鬼都污秽不堪。自古不两立。
娃娃呱呱落地,他娘却因难产而死。任谁疼这么一天都受不了的。娃娃被取名喜,正好名正言顺的过继给了宰相正室夫人,成了大公子。
娃娃眉心一点红痣,众人都传这是天神降世,也只有壬九知道这红痣代表着他的戴罪之身。
壬九也不回郑州,却日日再宰相府徘徊,看那娃娃除了哭就是睡。
甲一也来找她,很不明白壬九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人执着这么久。
可是壬九说:“我不是为了他执着,我只是在想,为什么宁愿自身背上几世罪罚也要取那人性命,苏止安我到底是杀对了还错了,旧朝衰败新朝建立,不是人间常有的事吗?”
甲一也表示不解,她倒是送过几个皇帝投胎,有明君也有暴君,明君似乎是愿意自己灰飞烟灭都希望自己的王朝能再安盛几年,暴君死后都不知悔改,还希望下一世转到帝王家享受荣华富贵。
这些东西,地府的人怕是怎么也弄不明白了。
“这些人啊喜欢讲些什么感情,都是自己束缚自己,反正只要自己过得好怎么样不是过?管他什么家啊国啊的。”这是她听最近一个终老的老人家说的,老人家一生没型什么善事,倒也没做坏事,干干净净的过了一辈子。
“感情……感情?”壬九咕哝着。
她又在金陵呆了几个月,孩子并没有出现她担心的情况,什么先天残疾,痴呆傻愣都没有出现在孩子身上。宰相给孩子请了一个乳娘,给他喂得白白胖胖的,看着可喜人了。
壬九回了郑州,她回去的那天镇上刚好有人办喜事。
是城西家温良贤淑的郑姑娘嫁给了城东五大三粗的王屠户。
喜袍着身那屠户也变成了翩翩公子,那些小孩围在屠户身边唱唱跳跳满脸的笑颜,屠户便拿出喜糖分与他们。
听说人间都是互相喜欢才会结婚的,他们这是感情吗?
壬九回了地府,也不过是一晃神的时间,人间几乎过了一年,当壬九再次来到人间的时候似乎前阵子才结婚的郑姑娘和王屠户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孩子随他娘,生的白白嫩嫩,小脸圆滚滚的,笑起来的时候像个小花球似的,可爱极了。
看着屠户和郑姑娘脸上的笑容,似乎和他们成婚那天时不一样。
这是感情吗?
照着他们的表情,壬九回地府练习了好一阵子,当她终于感到自己笑的已经和屠户他们一样之后,她就出门了。
就顶着这么张笑脸,也不做别的表情。其他收获没有,倒是把张寰和隗纯吓得不轻。
“大人你这是怎么了,难道在人间染上了什么病症?”
“是啊,天天顶着这一张笑不笑哭不哭的脸,都把孟婆吓得忘了调制汤药的方子了。”
壬九大大方方回他们“我这是感情,懂不懂。”
“大人是一方鬼神,哪有什么感情。”
“这张笑脸只能吓人,不是感情。”
“人世感情众多,亲情爱情都是,大人你这一张吓人的笑脸,哪算得上感情。”
“是啊,如果大人想知道什么是感情的话,不妨去人间找个恋人便是,可别再用这张笑脸吓人了。”
隗纯一语点醒梦中人。
他们做鬼差前不就是人么,对于感情他们自然比她这个生来是鬼的清楚。
“说的可当真?”壬九很认真的问,隗纯也很认真的答了:“自然。”
于是,壬九抛下地府事物,去寻找感情去了。
离开郑州,壬九来到了金陵。
金陵人多,或许能先到隗纯说的“恋人”。
可恋人是什么?壬九不知道。或许是举行婚礼的对象。那她的本身是女体,所以应该要找一个男人!
抱着这样的想法,壬九来到了青楼,学着里面女子夸张露骨的打扮,化成了人性,大摇大摆走上了街,算盘不管周边人们的指指点点。
“他们肯定在说,怎么会有如此绝色女子。”壬九这样想,还暗暗窃笑。
壬九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地府呆了多久,再次撞上那个眉心一点红痣的人时他已经长成翩翩少年了。
少年穿着青衣遥着折扇嬉笑倒“姑娘这身打扮,倒是美得奇特。”
壬九斜眼看他“算你眼光还不错。”
本不该认出他,可他眉心一点红痣实在惹眼。
壬九想着他前世也算是个忠义之人,想着那估计就是感情了。于是壬九直接了当的问他“你愿不愿意与我成婚。”
少年先是一愣,而后长笑,笑后点头,这算是答应?
“姑娘这么直白,我也不好拒绝。但我都还不知道姑娘姓名?”
“壬九。”
“好,小九,既然你说要与我成婚,那你这身打扮可不成。”
再和喜从衣店出来,壬九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打扮有多不像话。
喜办事真是雷厉风行,住在喜给她安排的住处的第三天,就有人提着大箱小箱说是来提亲。
开心的心情没有,倒是让壬九受了惊吓。
“这是要干嘛?”
“我们要成亲,礼节自然要全。”
收到聘礼的第二天他们就成婚了,可壬九并没有在喜的脸上看见屠户的那种笑脸,自己也并不觉得高兴。
这好像不是感情,她知道。
喜的父亲也就是当朝宰相开始并不同意这门婚事,本来喜的良配该是司徒家的千金,可是喜执意要取壬九,半身入土的宰相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也不舍得管他,于是便准了这庄荒唐事。
喜已经取了壬九,司徒家的再过门只能是妾,那大司徒视幺女为掌上明珠,怎会舍得让她来做妾。
所以因为壬九,宰相和司徒家的联姻,还没开始便已经结束。
作为一方鬼神似乎有被利用了的感觉,壬九有些不满。
知道了壬九的小情绪,喜与她解释“见到小九的第一眼便觉似曾相识,想与小九成婚亦是真心,绝非为了推脱司徒家的亲事。”
她见喜目光熠熠,不像说的假话。
“姑且信你。”
就这样平平淡淡的,壬九与喜在人间过了几年。
喜待她不错,但她看喜,仍旧好像是之前那个呆板县令的模样,谈不上讨厌,但是不喜欢。
念安十三年,瑾帝驾崩,还为来得及立太子,于是百官让当时年仅十二岁的长子苏孝继帝位,几位朝中元老扶持,可以这苏孝是个短命鬼,才继帝位第二年便死翘翘了,于是众官扶持十岁的苏荷继帝位,苏荷年纪太小,娇生惯养什么都不会,奸贤不分,仗着权威肆意妄为,朝中终于大乱。
中和三年,各地起义爆发,苏朝,也终于是到了头。这年,喜继了宰相位。
名义上的中和四年,整日优于朝政的喜终于是累出了病来,明明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容颜偏偏像是四五十岁的人了。
整日感叹“莫非天意如此啊...”
年底,喜父母双双去世。
喜哀痛万分,使他自己的病情加重,整日咳血。
壬九知道,他该魂归地府了。
他去世的时候才二十二岁,壬九就站在他身边,看着金陵的鬼差来收他的魂魄。
死前,他竟然还说“我不能再保护你了,你离开这里,免得卷入这乱世纷争。”
壬九呆呆回答“哦...”然后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周边人哭成了泪人,唯独壬九无动于衷。
因为她知道自己不会死,而且还能看着喜转世。
是不是因为能够清楚的知道这一切,所以才不能体会到感情呢?
壬九这样想。
甲一掌管的地界很宽,每日本来就很忙,近逢乱世,更是每天几千几万魂魄等着转世。于是壬九说她想前来帮忙。
其实是怀了私心,她想亲自送喜去转世。
甲一告诉她“眉心带红痣的人都是由天神来我们这领走,你见不到他的。”
至此,壬九只好作罢。
战争一起,人命便如草芥,各地阎王忙不过来,便把多余的魂魄送到了壬九处,于是壬九也只好回了郑州料理事物。
而喜的魂魄,也不知被那些天神送去了哪里。
第三世:乞儿
这些年人间打仗,地府是忙得不可开交,那一卷卷宗卷看得壬九是头昏眼花,终于在处理完了最后一个魂魄后她回了房间倒头就睡,这一睡,人间改朝换代,又是十几年的光景过去。
新朝建都郑州,这里土肥地广,又三面环山一面临湖易守难攻,却是好地方。
只是都城一建立在这,人口自然就要增多,壬九可不能再想以前那般清闲。
虽然偶尔还是能去人间逛逛,但次数和时间确实是减少了。
战争期间杀人无数犯下大罪的人不少,自此人间又新增了不少眉心一点红痣的人,想要再找到喜的转世,难上加难。
壬九在郑州城转悠,看着工人们在修建一栋栋新房子,把原本荒废的地方也开拓出来,郑州能住人的地方一下子便开阔了许多。
郑州城中有两个眉心带红痣的人,一个是皇宫中当朝新皇的儿子,还有一个,便是那流落街头无家可归的乞儿。
乞儿出生于喜死后的两年,现在还未成年,而新皇的儿子出生于喜死后一个月,下个月,便是他的加冠礼。
如若两人中真有一人是喜的话,那定是新皇皇子无疑。
壬九是这样想的,可事实却给了她重击,新皇皇子见到现身后的她后竟然吓晕了过去。
倒是那乞儿给了她惊喜。
每每见乞儿孤零零独自一人坐在墙角便觉得他可怜,于是壬九总是会偷偷买一些饭菜偷偷放在他用麻袋简单搭建的小房子里,或许是在他睡觉的时候,或许是在他暂时离开的时候。
这次依然是这样,只是壬九在偷偷摸摸放饭菜的时候,被乞儿发现了。
她刚把饭菜放下,乞儿便从墙角探出了头,像是抓到了小偷“终于发现你了。”
“你特意在等我?”
“是啊,因为想知道是哪位好心人总是给我吃的,想要谢谢他呢。”
乞儿笑的憨憨的,明明转世后容貌会变,可壬九有一瞬间竟觉得他和喜和许栩那个怪县令相似。
他眉心有一点红痣,却被他用黑色的东西遮住了,并不打眼。
“谢谢姐姐。”乞儿道。
壬九心生怜悯,这么可爱的孩子,真想把他带去个好人家。
“你家人呢?总见你一个人。”
“家人都死了。”乞儿走来坐在他简陋的小棚子下,从容的吃着壬九送过来的饭菜。
“我叫理儿,姐姐叫什么。”
“壬九。”
“小九姐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一声小九,把壬九拉回了现实,这小乞儿,竟真是喜的转世。
“你怎么流浪在此......”
理儿当然不知道壬九说的什么意思。
有巡城官兵进过,理儿把自己的头发弄得更乱,一大口一大口的扒着碗里的饭菜。
“真是疯子,竟然还有人给他送饭。”一个官兵不屑的眼光看他们这边,只等他们过去后理儿才抬起头来。
他似乎,在躲他们?
“我的父亲是前朝官员,因为不愿意侍奉新皇,得了个满门抄斩的罪名,我是唯一逃出来的那个。”
“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个?你不怕我告发?”
“我知道姐姐与他们不同,若不是你这些天的食物,我早饿死了。”
真真可怜。
“既如此,为何不逃离这郑州?”
“逃不出去的,我这张脸,怕是还没到城门楼就被发现了。”他指指眉心上的红痣“天下人都知道了我与当今四皇子一样,眉心一点红痣。士兵们肯定不会让一个面目不清的人出城,要是洗了这锅灰,他们立马会认出我的。”
壬九知道城墙外有一座破庙,听说最近新皇拍人再修葺,那破庙里有一间密室,是几百年前再庙里修炼的一位僧人告诉她的,时过境迁,肯定没有人再知道那个密室。她想把理儿带出城,送进密室里就是。虽不能让他荣华富贵,却能保他安稳半生。
“我送你出城,如何?”壬九把她想的说与理儿听,却被理儿摇头拒绝。
“谢谢姐姐好心,可是要是被发现姐姐会受连累的。我这样也挺不错,至少能左右自己的死活,不用被别人拿去性命。”
人才奈何不了她。不过理儿既然这样说,壬九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每日来给他是送食物。
可是就是这样也总有人见不得他好,就算他只是一个乞丐。
“在我们的地盘上呆了这么久一点保护费不交也就算了,还每天吃得这么香,看你胖成什么样了。”
“就是。还每天有人给你送饭,那女人是你什么人啊,我们老大都没这待遇。”
“过得这么好还当什么乞丐,让那丫头伺候你当老爷算了。”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完还只把他们几年不洗的脏脚往理儿身上踢。
与理儿相处几个月,壬九知道他并不邋遢,脸上乌黑的锅灰只是为了遮挡眉心的红痣而已。
他们的言行壬九都看在眼里,奈何她不能插手,若是一气之下伤了凡人,那等待处罚的,可就不止她一人而已了。
等他们走后,壬九才现身从墙角出来。纵使他们再踢打,理儿总是死死护住自己的脸,估计,是怕被他们看到自己眉心的痣。
“我还是送你出城把,总不能让你老是被他们欺负。”
“没事,他们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来找我的麻烦,我都已经习惯了。”
明明前两世都是一身凛然正日,真不知为何这一世这般窝囊。
“为何甘愿收人欺辱?”
“若是真的出了事,我被官府抓走,倒是让他们邀了功。”
“我真是看不下去。”
“姐姐放宽心就好,我本是蝼蚁,能多活一天便是一天,不再计较那么多了。”
“那我送你出城就是将你好好养着,保证让你安稳一世。”
理儿摇头"不能麻烦姐姐,不能连累姐姐。"
真真是急死她了。心气变了,这比牛犟的脾气倒是一点没变
"真是的。随你好了。"
......
近来地府事多,因为有人得罪了皇上,被诛了九族,待壬九一个个都给送去投胎之后再来人间见小乞丐时,他已经离开了原来经常呆的那个墙角,壬九以为他出去找吃的了,结果却在一家饭店后面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他。
他周围的血迹已经干涸结成了血痂,周围还时不时有几只蚊子飞来飞去。
怎么这才几天,就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傻子有事没有?伤哪了?还能不能站起来?"
"咕噜噜......咕噜..."
理儿没有回复,倒是他的的肚子给了壬九答案。
肚子会饿说明还没死。
"你个傻子。"
壬九把人带到药馆,大夫剪掉了他的衣服,四处检查却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伤口。
理儿慢慢转醒了,对他们说"我没事,那不是我的血。"
理儿没事,壬九带他回了他的小棚子。
理儿与她说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又是前几天那几个小混混来找茬,这次他没有忍气吞声了,他把其中的一个小混混捅了一刀。
他拿出那个匕首,那是前些日子壬九拿给他让他防身用的。
这次壬九不再问他意见,自作主张带他出了城。
她给理儿买了件自己称心的衣服,置办了马车,至于眉心的红痣便用胭脂画了花色遮挡,城门口官兵闲闲散散,根本没有过问。
待到了庙里,理儿也才才从睡梦中惊醒。
庙宇已经修葺的差不多了,可是当壬九带着理儿到密室入口的时候发现那里根本没有被动过,还好也没有被封住。
果然没有人知道这地方,这让壬九也安心了些。
密室有密道,一次仅能一人通过,密道通向密室,是在一座山的正中央。寺庙本就靠山而建,这密道就是挖通了山。
"今后你就住在这里便是了,我会每日给你送饭的。"
"我知道姐姐是好人,可是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额..."壬九认真想了想,后道:"我能算出前世今生,因为你上辈子还欠我点东西,我现在对你好就是要你还我。"
"既然是这样,我欠了姐姐什么东西?"
感情,算是吧,明明说好要给她感情,可是却早早的魂归西天了。
"我想知道什么是感情,你还没告诉我就死了。"壬九说的很认真,理儿却噗嗤一笑。
"姐姐说的可是真的?这个很简单,感情可不是人生来就带的,怎么还要我告诉你呢。"
可我不是人啊。
"感情很简单啊,就是你看见一个人,觉得那个人很好。"
"就是这样?那我觉得你很好,这就是感情了?"
"是啊,这是最初的感情啊,最后,可以上升为友情,爱情,爱情之上,就是亲情。"
壬九挠挠头,只觉得复杂得很。
“姐姐能把手给我吗?”
“哦。”
理儿拉起壬九的手,道“像如此,一起手拉着手,患难与共,就是友情。至于爱情...”理儿想了想,像是在思考到底该如何表达,最后眼睛一亮,突然凑近再壬九唇上就是一吻,壬九不明白这是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理儿。
“这是爱情。至于亲情,”理儿用手摸着自己心口的位置,又把手放在壬九心口的位置“这里,是连在一起的。姐姐懂了吗?”
壬九摸摸心口,然后非常认真的摇头。
“好像有点复杂。”
理儿微笑“一点都不复杂。”复又吻上她的唇。
两唇相贴许久,两人都保持着动作一动不动,理儿连呼吸都忘了,直到脸憋的通红才后退离开,壬九倒是呼不呼吸都没有关系,只是此时手捂的位置好像有些奇怪。
噗通...噗通...跳得好快。
原来他们的心也是可以跳动的,壬九一直都以为那只是个摆设呢。
那天壬九就捂着心口,什么也没干,呆坐在密室里整整一天,而理儿就坐在一旁看着她。
当年,爹就是这样对待娘的。他想。
才十七岁的他能懂什么,谈感情是假,借机吻壬九是真。
她是除了爹娘,对他最好的人了。
晚上理儿实在熬不住,靠着床边迷迷糊糊睡了,直到第二天壬九把他叫醒,她还捂着心口,可怜巴巴的和他说“它停了,它停了。”
刚开始理儿还在疑惑,可看到壬九撅起的嘴唇他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
昨日是有“预谋”,现在,还真有些害羞。
闭着眼睛,理儿吻了下去。
壬九的表情慢慢变得惊喜,因为她的心又开始跳动了。
于是在这之后的几个月时间,壬九总是会带着做好的饭菜来到密室,给理儿送饭还顺便“索吻”。
感受跳动的心,壬九欢喜得像个小孩子一样。
可也正是因为高兴过了头,导致他每每往返密室的时候,忘了躲避他人,至此招来了祸端。
寺庙新近的僧人见壬九一女子整日往他们这寺庙里跑,心生疑惑于是偷偷跟着壬九行踪,结果阴差阳错发现了密室亦发现了理儿。
少去锅灰做遮掩的理儿眉心一点红痣再显眼不过。
僧人终有人知道这是通缉犯何理,于是立马通报了官府,告知他们偷偷捉拿。
官府并不立马下令捉拿理儿,而是想把壬九一起揪出来,给她安个窝藏罪犯的罪名,杀鸡儆猴,让百姓知道新朝发令威严。
壬九每天摸着自己的心欢喜得不行,哪里还回去提防人,于是,当她提着饭菜再次来到密室的时候,正被官府的人逮了个正着。
壬九不知所以,理儿也是一脸茫然。
“大胆何理,皇上亲自下旨赐你自缢,你却逃窜至此,罪上加罪。还有你一介女流,竟敢窝藏朝廷重犯,这可是诛九族的罪行。”
听到诛九族,壬九就头皮发麻,。
九族多少人?近亲外亲老老小小几百号人,几百个魂魄需她送去投胎,又得有一阵子忙。
而理儿听见诛九族更是害怕,毕竟他的家族糟此灾祸。
“大人,不是她的错,是我骗了他,说我是皇宫逃出的皇子,她才带我来这里。”
罪犯何理与皇子眉心都有一点红痣,即是没见过皇子本人,凭着那颗痣,足够认出。
“才不是...”壬九想反驳,却被理儿堵了回去。
“我不是什么皇子。许给你的好处也没有了,你快滚吧。”
这是推脱之词,理儿想保全她。
可是保全了她他自己该怎么样?乖乖被送上断头台?这可是壬九不想看到的。
“他没骗我什么,我知道他是罪犯,我就是要藏起他,你们能怎么样?”这群凡人,可伤不到她。
理儿似是想挣脱,却被人死死按住动弹不得,情急之下理儿竟然转头咬了抓住他的那只手,他推开官兵朝壬九这边跑来。
谁也没想到这变故,乌泱泱的一群人顿时乱了方寸,借着密道狭窄,理儿将官兵们一个个推到倒到入口,拉着壬九往外跑,让他们一时半会追不出来,直到跑到山林中间,理儿觉得不适,才停了下来。
停下来壬九才看到理儿后背鲜红的一片,怕是刚才在混乱中有人拔出了刀伤了理儿。
“你...没事吧。”真是个傻子。
“有点疼。”
“快,他们在那里。”
才歇息了不一会,山下就传来了熙熙攘攘人群的声音,像是抓捕他们的队伍中又增添了不少人。
“快跑。”理儿拉着壬九网山上跑,可每当理儿迈开一脚,他背后的雪流的就更加厉害,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别跑了,你受了伤还在流血,我能对付他们。”壬九的确能对付他们,不过要付出点代价。只要不死人,壬九就承受得起惩罚。
“我怎么可以让小九保护,”他不叫她姐姐好久了“你走吧,只要我死了,他们应该不会拿你怎么样了。”愣了一会儿,他说“谢谢小久,这些日子我过得很开心。”
“是我应该谢谢你。”
都死到临头,两人还谢来谢去,相视良久,两人都噗嗤一笑。
理儿说:“那我们跑吧。”
“嗯”理儿拉起她的手,壬九觉得心脏在“嘭嘭,嘭嘭”有力的跳动。
真好真好。
可是这样的心情没有维持多久,人类的武器伤不到壬九,一支箭穿过了壬九的身体直直射进了理儿背后,理儿走了两步就倒下,身体埋在了深深的落叶丛里。再没起来过。
“何理?傻子?理儿?”壬九摇晃着他的身体,没有一点动静。
他这是...死了?
直到一刻钟后隗纯来到理儿身边,从他身体里带出他的魂魄,壬九这才真正反应过来,理儿是真的死了。
“他下一世是什么。”壬九好像觉得心口有些难受,她才刚刚知道了感情啊,理儿怎么能死。
“他是带罪之身,我们管不得他的转世,上面的会来接走他的。”
隗纯带着理儿的魂魄离开了,可是下面的嘶吼声并没有停止,几十个人冲上来,其中就有弓箭手,包围了壬九,有人看到了理儿的尸体,竟然高兴的说道“死了死了。”
他们的这一行为激怒了壬九。
阎王发怒,地动山摇。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那天上山的那些人无一幸免,全都死与地震导致的巨大落石。
第四世:受罚百年
“荒唐。”正殿阎王一拍桌案,力气几乎可以把他面前的案几拍碎,这证明了他的愤怒程度。
“本王造出你是让你管理一方食物,不是滥用职权残害人命此次你罪无可赦,自当去生死台了结。”
生死台是处罚犯错鬼神的地方,只要立于台上半个时辰,哪怕是你再厉害的鬼神也要魂飞魄散。
本来壬九命该如此,可是她的几个姐姐苦口婆心为她求情,最终她只落了个监禁百年的惩罚,每日受一次油锅之刑。
“你何必如此,他也不过是个凡人。”
壬九摇头,不管是许诩,喜,还是理儿,对她来说不一般。
“你帮我找到他了吗?他这一世如何?”
“他当了兵,在军队里过的很如意呢。”
“是吗...”
在地府一日又一日,壬九不知道人间到底过了多少年,也不知道他到底又转了多少世,每一世承受罪罚后他眉心的红痣便会变淡一些,百年后,自己还能不能找到他?
“大姐,你有过心跳的感觉吗?”
“心跳?我们只是父王精魄幻化出来的幻身,怎么会有心跳。”
“有。有。”那种噗通,噗通的感觉,让壬九觉得自己也懂感情了。
可是理儿死后壬九就再没这种感觉了。
她还想去找他。
“你帮我找到他了吗?”
“他这一世是个军官,过的很好。”
“你帮忙找到他了吗?”
“他这一世是个商人,过的很好。”
“你帮我找到他了吗?”
“他这一世出生世家,过的很好。”
“你帮忙找到他了吗?”
“他眉心的红痣快要消除了,他的罪罚就要结束了。”
壬九在地牢百年,都不知道他转了几世。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甲一穿着奇怪的衣服来找她。
“恭喜你,你的刑罚结束了。”
裙子没有了,发髻也没有了,壬九出来后再来人间,他们穿的都好奇怪。
她还想去找他,感情,感情是什么她还没有弄清楚呢。
“你还想着那个人类?”
“嗯。”
“他的罪罚已经结束了,你还能不能找到他?”
“能。”
壬九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自信。
可奈何她终究是一方管事,正殿阎王再由不得她胡闹。
“再到人间逍遥,我就收回你的精魄。”
壬九知道这次正殿阎王不会在留情,竟然当一方阎王要被这样管制的话,那她就不当好了。
她拿天底下人的姓名开了玩笑,她在以前郑州的地界上撕开了一个口子,放出了那些秽物。
她的这一举动牵连了她的八个姐姐,正殿阎王害怕她们都像壬九一般不受管制,统统收回了她们的精魄,只壬九一人逃离在外。
这次,不管他是皇帝乞丐还是商人,她总要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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