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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脚进城
早上六点钟，安平已经穿戴好，拿上笸箩准备出门了。她要搭第一班的公交车去市里送包子。
公交站就设在村口，安平到的时候，只有两个孩子站在候车亭下面。
孩子们穿着校服，手里啃着方便面。想来是家长起早干活，没顾上给他们做饭。在农村四五点钟起来干活挺常见的，早上凉快，带上几个馍馍一杯水，干活干到九点、十点，太阳发毒了就回家休息。
安平瞧着孩子们可怜，从笸箩里取了几个包子递了过去。
孩子们不仅没接，还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她。
她尴尬的把包子放回笸箩，摸了摸脸上的纱巾。像她这样蒙头遮面的，会被当成坏人，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两个孩子始终和她保持着距离，上了公交车还在偷看她，安平觉得他们只差报警了。
“冯大娘，今天的生意也不错啊。”安平把装包子的笸箩放在案台上，笑着说。
连着好几天，店前面都是长龙。今天这队伍尤其壮大，排了两列，弯弯曲曲的，一眼看不到头。
“呦，安平你来了。”
冯大娘笑容灿烂，和安平打招呼的时候，手也没停，将馒头装袋打包，递给了前面的客人。
“包子来啦！”
她冲队伍喊了一嗓子。弯弯曲曲的队伍立刻动了起来，好多人抻着脖子往前面看。
“托你的福，这几天啊真要忙不过来了。”冯大娘边说边接过了笸箩。
“一人两个不挑馅啊。”
冯大娘又喊了一声。埋头给包子装袋，两两的一起放在一边。
“两个包子都不够一个人吃的，老板多给拿几个呗。”
“就是啊，才两个，排都排了两个小时，也吃不出味啊。”
“一人再给加点啊，老板。”
“昨天不还是一人三个呢吗？”
……
冯大娘停下手里的活，笑着抬起头。
“昨个没这么多人啊。就两百个包子，让你们谁空着手回去也不合适，是不是？咱们匀匀，好吃啊，明个再来！”
“明天能多做点吗，老板？”
“多做点吧老板，最好能早点。”
“今天下午还有没？”
“下午没，过了两点店都不开了。”
“能预订不？我要二十个现在就给钱。”
“那我要十个”
“我要五个”
“我要五十个”
“闺女，你这胃口可不小啊。”
“人家是给同事带啦。”
姑娘脸都红了。
“行，明天多做点，你们都加微信预订。”
“小军啊，你出来加下微信。”
生意这么好，不做就亏了。冯大娘心想，做馒头和做包子也差不了太多，她这有现成的机器，做起来也不费劲。明天也做上点，不能让钱白白跑了。
冯大娘话一出，人群安静了下来。队伍开始有序，大家一个个的上前，支付拿包子，想预订的自发又成了个队伍等着加微信。
“冯大娘，我去街上了。一会来拿笸箩。”
“好嘞。”
冯大娘口里应着。抬头一看人已经走了。
安平今日要买的东西不少。她搬来这里没多久，租房租地花了她大量的时间。等房子和地好不容易确定下来，又到了春耕时节。一直到昨天种完麦子，才算是忙过了一个阶段，她这才有时间上街补充下生活用品。
第一个要换的就是窗帘。房子是从一对老夫妻手里租的，原来的窗帘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已经分辨不出原来的花色了。
安平在批发市场挑了半天，相中了一副亚麻色的窗帘。这副窗帘用料厚实，样式简单，没有花哨的图案，正是她想要的那种。但是一问价格，贵了，一米要三百多块。前窗后窗都算上，买下来得近两千块钱。
她有点舍不得。窗帘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把店主都看的不耐烦了。
“你倒是买是不买啊？”
“能再便宜点吗？”
“我这是批发价，小姑娘你出去转一圈，看有比我这还便宜的不。”
店主拿过安平手里的窗帘，重新挂到墙上。嘴里叨咕着，“这年头人工店面都这么贵，三百多块一米我也赚不了多少钱。”
安平是真心动，可是一下子拿出两千多块买窗帘，也是真心痛。赚钱不易，这么糟钱是要被佛祖怪罪的。她又看了一眼那副窗帘，狠狠心从店里退了出来。
第二个要买的是石磨。安平打算用它磨点豆子、西红柿、辣椒之类。豆子磨过可以做豆腐脑、豆花、豆腐，西红柿和辣椒则可以做些佐餐的酱料。
冯大妈每天帮她卖两百个包子，每个售价是一块钱，两百个包子就是两百块。刨去成本、交通费，给冯大娘的辛苦费，每天大概还能剩下八十块。一个月就是两千四百块，扣除房租水电费和其他的生活消费，大概能攒下一千四百块。
靠这点钱完成她盖大房子的梦想，显然是不可能的。因此她想来想去，想出来一个增加收入的办法。那就是卖豆腐。
一斤黄豆两块五，能出三斤豆腐，一块豆腐一斤左右，三斤就是六块钱。一盘豆腐大概能赚四十块。不过豆腐不好拿，她准备少做点在村里面卖，就不拿到市里来了。
一个石磨八百块，独一家，安平想货比三家都没得比。
“买这东西得可不多。”
老板把石磨上面的灰掸下去，“就这一个算你便宜点。”
“便宜点是便宜多少啊？”
安平对石磨是势在必得的，不过能便宜点，当然是便宜点更好啊。
“原价八百，送货加五十，我给你八百，包送货。”
安平有些犹豫，将石磨上上下下又看了一遍。
老板看她游移不定，把石磨的电源插上了，“噪音小，转速快，这可是进口的机芯，十成十的好东西，我保你用个十年八年不带坏的。”
“不用你送货，七百块，可以吗？”
“不用送货…”
老板摸了摸下巴。
“行吧。不过这石磨将近百斤，你车停哪了，我帮你抬过去。”
“我没有车。”安平说，“钱我先付给你，东西一会过来取。”
“行，五点我们这就关门了，你尽快啊。”
“知道了。”安平点点头。
还差冰箱、餐桌和椅子没有买。冰箱是在网上一早看好的型号，去电器店里很快就买下来了。餐桌和椅子也很容易就买到了。除了窗帘，今天要买的东西都齐了。
买不买呢？去取石磨的路上，安平又路过了那个窗帘店。特价三百三一米，价签就贴在窗户上，看着怪让人冲动的。
窗帘不就是布做的吗。卖那么贵，是因为手工贵吗？安平回想那副窗帘，也不是很复杂啊。要不，自己做一个？
这个念头一生，就停不下来了，安平快速地在心里罗列出一份清单，都是制作窗帘所需要的材料。
这些材料都不难买，在街角的布料大厅里都能找的到。她打算找找看，有没有同款的布料，做一个类似的。
“老板，这布怎么卖的？”
布料大厅还真找到了同款布料，安平摸着材质厚度都没差别。
“加工不？加工一米六十五，不加工一米四十五。”
安平心算了下，加工不加工差三百块左右。这个价格可以接受。
“辅料包在里面吗？”
“不包，这价格包辅料我要赔钱的。”老板连连摇头，“辅料我可以给你算便宜点，你做那种？”
定做的窗帘有两种挂法，一种是挂钩的，一种是打洞的。
“要打洞的这种吧。”
安平觉得这种看上去更结实，挂上没那么容易掉。
“这个要贵一点，原本十块一米的，给你便宜点，算八块好了。”
“老板窗帘布还能再便宜点不，我要十米。”
老板眼睛转了转，“算你六十二块好了，小姑娘太会讲价啦。”
加上纱帘、窗帘杆，安平这一套窗帘最后花了九百多块，比买成品，省了一半还多。
定下一周后来取窗帘，安平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冯大娘两点多就要休息了，她得赶过去拿回笸箩。那之前先得去趟厨具店。
在厨具店老板惊骇的目光中，安平扛起了石磨。她来之前，老板已经用纸箱打包好。东西看起来不大，也就半人高，但是老板知道啊，里面的石磨至少一百斤。
这姑娘太有劲了，老板目送安平走远，不由得感慨。
冯大娘的店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安平到的时候，她正在收拾摊子。
“我帮你收拾吧，冯大娘。”安平把石磨放在地上，挽起袖子就要帮忙。
“不用，我这就快收拾完了。”冯大娘看见箱子，“你东西买好了？”
“买好了。”安平把案板翻起来，进到店里，抱起一摞笸箩，打算送到后厨去。
说是后厨其实和店面就隔了一堵墙，墙外六七平做店面，卖东西。墙里四十多平放机器，做馒头。
“安平啊，我想和你商量点事。”
冯大娘拉住了她，把笸箩接过来放回到案板上。
“什么事，您说吧。”
“你明天能多做点包子不？现在这些不够卖啊！”
安平想想早上的长队，好像是不够卖。
“那做多少个呢？”
冯大娘想了想说 ：“再做两百个吧。”
“再做两百个？”
安平怀疑自己听错了。冯大娘卖馒头，一天能卖五百个左右，馒头和包子都是主食，客人买了包子一般就不会再买馒头了，自己要是做四百个包子，那不是把冯大娘的利润都抢走了？
“冯大娘，我不能做那么多，做那么多影响你卖馒头啊。”
“你这孩子还挺为我着想，大娘谢谢你。大娘卖了十来年馒头了，这点账还是算得过来的。”
“原本我这馒头，只能卖给附近几个小区的住户，最多加上几个商户。现在不一样了，离得老远的人都来买你这包子，又车费又时间的，单买包子他不合算，多数人都会再带几个馒头。以前我这摊得到两点多才收，现在过了十二点，卖个精光。”
“可是……”
“别可是了，你就说能做不能做吧，钱还按之前那样算，行不？”
“好吧。”
冯大娘一再请求，安平只得答应下来。
“咱们先试上几天，要是卖不动，我还是每天做两百个吧。”
安平担心来买包子的，都是图一时新鲜。时间久了，新鲜感一过就没这么大的销量了。冯大娘可怜她一个女孩子谋生不易，自己要懂得感恩，不能给她添烦恼。
“放心吧，小军说我们用饥饿营销的模式，每人最多买四个。四个包子，至多够两个人吃的，要是饭量大点或者人口多点，就得买馒头。”
“哦。”安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她不懂饥饿营销，但是知道冯大娘是想让她宽心。行不行的，总要先试上一试，明天就能知道结果了。
“王，就是这里！”
路边的草丛里探出了两个小脑袋，一个顶着长耳朵，一个伸着尖嘴巴。
“快缩回来，你太显眼了。”
长耳朵听话的往后一缩，草丛里就只剩下了一张鹅黄色的小嘴，仔细看才能看出它花花的小脑袋和黑黑的豆子眼。
“灵气的确很浓厚。” 小尖嘴也缩了回来，抖了抖脖子上的毛，和长耳朵说： “我们过去吧。”
“会不会有危险，人修种这么多的灵植不可能一点防范都没。”大兔子挪了挪脚，“我打洞过去瞧瞧吧？”
“这可是混凝土的路面，路基很厚的，不适合打洞。”小公鸡用爪子刨了刨地面，露出的都是石子和砂子。
“好硬啊。”
大兔子试探性地挖了挖，石子硌的它生疼。
王是几岁上的人类现代常识课来着，大兔子边吹爪子边想。
“白穆，我们直接过去吧。”小公鸡说道，“只要我们速度够快，人修就看不见我们。”
“白穆，你够不够快？”
大兔子立起来，挺了挺胸膛。他当然快，比老鹰狐狸山猫都要快。
“快的不得了。”
“那就好。”
小公鸡翅膀一扇飞了起来，落在大兔子的背上。大兔子拔地而起，白色闪过，几下就越过了马路，来到了安平小院的门口。
大门和地面之间有些空隙，两只将身子压低，从空隙里钻了过去。
院内的灵气比昨天的麦地强了十倍有余，大兔子和小公鸡万分欢喜，对着一园子的白菜，展开了进攻。
大兔子生性谨慎，吃一会就站起来，竖起耳朵听。小公鸡就没那么警觉了，挑食的它从一颗一颗白菜身边走过，每颗白菜都只吃中间的那一口。
吃过晚饭，泡上豆子，安平来到园子里，打算给白菜浇点水。早上还生机勃勃的白菜，如今倒的倒、瘫的瘫，像被狂风蹂躏过一般，蔫巴巴的躺在菜地里。
这是怎么了？安平赶紧上前查看。
大部分的白菜都遭了秧，只有一小部分得以幸免。遭了殃的白菜，外面看还是好好的，里面的菜心却不见了。
吃的这么刁钻，莫非是老鼠？一颗接一颗细致地查看，安平终于发现了几个脚印。有像梅花的，有像竹叶的。梅花脚印看大小像是兔子的，竹叶脚印不用说，是鸡的了。
她是关好门才出去的，难道院墙有洞？她沿着院墙走了一圈，是有一个洞，但是只有一块砖大小，是下雨的时候排水用的。
唯一的空档在大门底下，安平找了两根木头绑在门下面。希望这样能挡住吧。
“是昨晚那个人修。”大兔子轻声说。
它想跳，可是现在在潜伏，不能暴露，只好倒了倒左右脚。
“还好王料事如神，让我打了这个洞！”
小公鸡骄傲地抬起下巴，“那是，不然我怎么是王呢。”
“我们在这里睡一夜，明天吃饱了再出去，停留时间太长，被发现就遭了。”
“好。”
大兔子点了点头。吃饱了就犯困，它把大头放在前腿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小公鸡原本想站岗的，站着站着，眼皮打架，想着这洞挖的隐蔽，洞口又做了伪装，安全的很，竟然也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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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小鸡在雪地里跑，雪地上留下了小鸡的脚印。小鸡对小狗说：“你看，你看我会画竹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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