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那么撩

　　方棠不死心将通讯录都快翻烂，仍旧没找到可以让她下手的人。

　　这世道窝边草不能吃，客户又不容易吃，分明堵她活路。

　　烦躁的做上几次深呼吸，望着手机屏幕陷入沉思，琢磨是该承认自己能力不行选择认输，还是需要再想其他办法抢救一下。

　　“你知不知道这家商场办公室在哪儿？”

　　自我反省思路被迫打断，方棠气哼哼瞥眼，看见还是“老熟人”，距离先前两人并不太美好的见面寒暄得过去有十多分钟了吧，小男生还没走，正坐在另一侧椅子上对她摆天真脸。

　　“找办公室干嘛，投诉？”方棠回个假笑，“是不是遇到无良导购被坑了，别眨眼，看你模样我就能猜到，告诉你，这事儿找办公室没多大用。”

　　温南笑笑没解释，反而问：“我长得很像让人坑的？”

　　方棠老实点头，“非常像。”

　　温南微扯嘴角，伸手将背包侧面运动水壶拿出来，喝几口，没再搭理方棠。

　　“小弟弟，到底要不要去投诉，我帮你怎么样？”看他不想聊，方棠反而来了兴致，她就想看看这位刚刚得到神僧祝福的幸运儿到底能有多幸运，同样是才拜完庙出来，没道理就她一人还在倒霉。

　　温南侧过头看她，有点意外，“你真想帮？”
　　“嗯嗯，真心想。”
　　“好啊。”

　　温南忽然起身走来，在距离方棠一步地方停住，弯腰，“那先把温南这个名字记住，小弟弟的称呼就免了，行么？”

　　方棠怔愣住，男人五官近在咫尺，让她生出种被调戏的感觉，一口老血梗到喉头，她恨不能把这张漂亮到过分的脸蛋喷花。

　　很多商场办公位置都不太好找，或许是不想方便客户闹上门，办公地点要么安排在地下层，要么就设置个唯一抵达的电梯，还非得七拐八拐才能绕到。

　　方棠领着温南在商场里可劲转悠，别说她想故意绕道，实在是路途本就崎岖，这家老总脑思路属于清奇一挂，办公室设计如同盘山，明明有电梯直通却常年关闭，想上去还得下电梯再爬两层楼。

　　曾经此商场特别主动给她打电话邀请面试，方棠当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原因之一就是怕每天上班还要走迷宫，她实在是个怕麻烦的人。

　　原因之二，也是重点，她的疑似前男友任德仁在这儿工作。

　　想到那位德仁兄，方棠奔急的步子放缓许多，与她错后几步的温南正好赶上来，两人改为并肩而行。
　　距离拉近，加上周围静，方棠能清晰感受到来自身旁男性荷尔蒙的逼近，她心里顿时一冷，即刻嘲笑自己神经敏感，怎么单身时间长了连小男生都要肖想了？可下意识，还是不自主往前紧走两步错开距离。

　　“哎你……”

　　听到温南出声低唤，方棠忙侧头，身体却来不及刹车撞进堵肉墙，马上就有双手按住她肩膀。

　　“哇塞，刚多久不见就这么热情，我好感动啊甜甜。”

　　“别叫我甜甜！”

　　方棠推开肩膀上的手，退离对方怀抱同时还不忘瞪向温南，后者耸耸肩，那眼神分明在说“我是无辜者，不关我事”。

　　“甜甜，你是特意来找我？”任德仁再次伸出的手又挨了一巴掌，他丝毫未觉尴尬，继续嬉皮笑脸，把方棠气得牙痒，“甜甜这名字从你嘴里出来听着腻歪，不许再叫！”

　　“那叫什么？你说吧甜甜，任何要求我都能满足你。”
　　“……滚开。”
　　“我不。”

　　眼见两人越来越离谱，温南重重咳了声，打破这对男女久别重逢的“甜蜜”。

　　任德仁终于停止碎碎念，向方棠身后一瞥，纳闷问：“这位小兄弟是？”

　　“他是温南，你们商场客人。”方棠趁机退到温南身边，主动担起介绍人职责，“来投诉，我看他找不到办公室就帮忙带过来了。”

　　一听到投诉，任德仁随意的面部表情马上收敛殆尽，连眉头都微微皱起，来到温南面前伸出手，仿似刚刚那个泼皮无赖与他毫无关系，礼貌绅士才是他标签。

　　“你好，我这家商场副总经理，我姓任。”

　　方棠虽说不待见任德仁，对于他直视自己是副职这件事的魄力还是蛮欣赏，即便面对普通客人都会表现得中规中矩，握手时间和尺度把握也是恰到好处，丝毫不会令对方感到尴尬。

　　“你好，我是温南。”温南又做一次自我介绍。

　　任德仁扫眼方棠，问温南说：“方棠说你是来投诉，那如果方便的话，咱们可否进办公室详细谈谈？”

　　“我是——”

　　“对，进里面去说，小弟弟别怕。”
　　方棠忽然出其不意插话，对面任德仁则似笑非笑斜睨一眼，她立马紧紧闭上嘴，难得见到死男人对她爆发气场，没想自己还真被镇住了。

　　温南努力忽视那个让人起鸡皮的称呼，平静看着任德仁说：“我不是来投诉。”

　　方棠的诧异没人理，他继续一字一顿表明来意，“我来咨询贵商场还有没有空置店面，如果面积和位置合适，我想租一间。”

　　“……”

　　耳边飕飕冷风劈过，方棠惊觉眼前无数金星狂冒，连任德仁都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咧开嘴表示强烈欢迎，“没问题，空置店面还有几处，我带你去招商部详细介绍介绍。”

　　“好。”

　　温南点头，正要跟任德仁进去，发觉身体受到阻力，有人在拽着他肩膀上背包带往反方向拉。

　　“怎么了？”他转过头看着那双手的主人，忽而恍然，微笑着说：“谢谢你带我过来，剩下我可以自己处理。”

　　方棠直愣愣瞅着他，摇头，“不用谢，可是你难道不应该跟我说点什么？”

　　温南想了下，面容现出纠结，半响后仍有些不确定，低声问：“想让我说什么，还有其他事？”

　　方棠点头又接着摇头，“是，也不是。”

　　究竟是还是不是？
　　温南抿唇，聪明的没往下接话。

　　“具体咱俩出去说，先跟我走。”方棠一看有门，二话不说，拽着温南打算遁走。

　　“甜甜。”

　　任德仁不声不响看了半天戏，这会儿终于站出来及时做起拦路虎，他笑容暧昧，语气却是绵里藏针，“这可不和规矩了哟，要在外面抢抢客户我就当没看见无所谓。”说着指指墙面上监控，“带录音的，你这样会让我为难。”

　　“没要抢你们客户。”方棠同样笑得发甜，手一紧，更用力揪住温南背包带子，“我只是和这位弟弟有私事没处理完，等我把事情解决完他会再过来。”

　　还会过来个屁！

　　任德仁把到嘴边的话用力压在舌根上没吐露出来，他和方棠男女朋友关系虽然没维持几天，但他们之间交情可是要追寻到幼儿园时代，那可是共同经历过卡通内裤和大鼻涕年华的情谊，他怎么可能猜不到这女人心里那点小九九。

　　“甜甜，请你不要把我当成傻子。”任德仁绷起脸，曾揽镜自照过无数次的表情，全方位无死角展露出他男性威严的一面，“虽然咱俩人关系特殊，但对待工作我向来公私分明，特别是还涉及到公司收益……”

　　“行了行了，你有话快说，别给我打官腔。”

　　方棠粗暴打断任德仁，那张脸看都懒得看，只顾拉扯温南再次往后退半步，做好随时要跑的准备，至于这位客户会不会和她一起跑压根就没在考虑范围内。

　　任德仁本来还很心伤，忽地眼珠一转划过丝亮光，甚至没顾忌在场还有第三人，马上趁热打铁说：“这样吧，月底公司要办场酒会，我想带位舞伴，你受累陪我参加？”

　　方棠脱口而出，“不去。”

　　任德仁像只装腔作势的狐狸，不争不闹，笑眼弯弯看向温南，“温先生，真不打算进去谈谈吗，我记得有处不错的位置，您若诚心租，我或许可以和公司报告打个九折。”

　　温南：“……”
　　方棠：“……”

　　不及温南回应，方棠先要怒了，姓任的从小到大都爱玩阴险，还敢用九折诱惑她盯上的客户，欺负她等级不够跟公司打报告是不是。

　　“够了！我做你舞伴。”

　　方棠猛横到俩人中间，要不是快被业绩考核逼死，她才不乐意和任德仁一起参加劳什子舞会，想不到为留在KD，她竟有出卖色相的一天。

　　又看向温南，“你别听他胡咧咧，就算打九折他们报价还是高，羊毛出在羊身上。”

　　任德仁：“这话可不对，我们毕竟地理位置无可挑剔。”

　　“你还敢说。”碍于温南在，方棠不好意思骂人，“KD不比这里差，王府井辉煌早就是过去式，你不要为增加业绩就坑人，人家小温同学聪明着呢。”

　　温南：“……”刚是谁说他长了张挨坑脸，现在倒是变得快。

　　“好好好，我闭嘴，这位小哥是你带过来，还是交给你处理吧。”任德仁看她真快急眼，即刻器械投降。

　　昔日情侣为各自利益丢掉情谊在这里激烈交锋，作为筹码，温南全程做哑巴，当然是没人肯听他意见，好像两个大人吵架，孩子感受和想法全被忽略。

　　谈判结束，任德仁站在门口目送方棠拉着客户离去，他撩撩头发吹声口哨，转身推开玻璃门，一脸肃穆对前台吩咐，“让工程部催下监控维修人员，都几天了，再修不好直接退货！”

　　———

　　方棠只顾把温南拉出商场，直到瞥见对方眼神不太对劲，才后知后觉松手，顺便送上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现在温南在她的眼里早已从幸运儿转变成客户上帝，万一这位上帝要是不满意不开心了，那她岂不是白白从任德仁手里把他抢过来。

　　温南弹弹袖口上并不存在的尘土，面容温和，“小姐姐想说什么是不是可以直说了。”

　　方棠觉得那声小姐姐挺刺耳，可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她从包里抽出张名片双手递上，“我是KD商场的招商人员，你既然有承租店铺打算，不如考虑考虑我们那里，论地理位置和场地的整体规划以及规模，KD都比较适合。”

　　温南接过名片看了眼，慢吞吞说：“我觉得这家商场挺好，地段繁华，即便不是周末客流也不少。”抬眼看着方棠，“既然都过来了我还是想先看看这里，谢谢你的好意。”

　　这是拒绝的意思了？不，不行，方棠怎么能允许谈都没谈机会就从眼皮子底下溜走，好歹是个准客户，还为此牺牲了点色相才抢来，就这么丢掉岂不是比万箭穿心都疼。

　　看到温南把名片放进兜的动作，她想到那张开运符，同样的随意态度，二十出头的年纪，真正是对许多事都好奇，却又容易改变的时候。

　　因为青春，因为喜怒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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