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那么撩

　　胡同烤鱼，一条三斤多的清江分隔两种吃法。

　　李唯看方棠吃辣味过瘾，犯馋夹一筷子放进嘴，辣得呲牙，连喝两杯冰可乐才拯救回味觉。

　　“吃不了就别逞能。”

　　方棠摇头哀叹，身边朋友能陪她吃重口的人太稀少，还是和温南在一块儿更合拍。

　　想到这，她挥动的筷子止住，短暂愣神。

　　”嗨，想啥呢？“李唯端碗在她面前敲敲。

　　“没什么。”

　　方棠淡淡，情绪受影响，再入嘴的鱼肉比刚才差很多，有点索然无味。李唯看着傻气，实则内心弯弯绕不少，他感觉出方棠不想多谈便没再问，俩人静静吃饭，偶尔聊几句，也都是公司里无伤大雅的小事。

　　饭后，方棠想到那双鞋，翻出照片让李唯帮看看，男人穿的还是男人了解。

　　没想李唯扫一眼，眼睛都泛光，“哇哦，限量AJ，贼贵！”

　　方棠晃两下，血液有点上头，“这鞋得多少钱？”

　　李唯抠抠下巴说：“啧，少说也得一万二左右。”他转转眼珠，“你打听这个干吗，只有男款啊。”

　　方棠没说话。

　　她在心疼，疼的流血，千辛万苦谈成单，竟然还没双鞋贵，也是她眼瘸，温南那小子看来不仅有钱，恐怕家境还很不一般。

　　要早知道多好。
　　这次，算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走宝了。

　　下午回公司，方棠和蒋东君难得默契，谁都没再提晨间那场小争执。职场世界说复杂很复杂，简单的时候也简单，靠单打独斗能混出样儿的人极少，只要还处在一个集体，上司面子当然要顾，不然今后工作还怎么展开。

　　可走出公司大门，方棠再不搭理蒋东君，她心眼儿小，只要对方不道歉，她就把这人清出朋友圈范围。

　　身侧有喇叭声，方棠扭头，一辆大奔狗狗地在她脚边磨蹭，和它主人同样讨厌。

　　车窗滑下，蒋东君看着她，“上车，我送你回去，顺便。”他明显缓了口气，“顺便聊聊。”

　　方棠步子没停，冷声道：“不聊，没时间。”

　　“你还真在生气。”

　　“……”这不废话，方棠忍不住嗤笑，“我连生气权利都没有吗。”

　　“有。”

　　蒋东君随手一掰方向盘，前轱辘向前冲出两米再左拐，彻底截住方棠去路。他开门下车，身型外貌往热闹街头一站，便是活体吸睛器。

　　方棠又想骂人了。

　　爱耍帅的男人她见过挺多，像蒋东君此类耍得这么频繁的算是极品，仗着个高腿长，往她身前一杵，对比已经惨烈。

　　方棠懒得仰脖，只瞧着他衣领上印花，不耐烦问：“你到底想干嘛？”
　　“和我谈谈。”
　　“不谈。”

　　来来去去各不相让，蒋东君脾气算不上好，可这几年隐忍得菱角都变钝了，现在身边没多少人能让他心里真起火，方棠却有这本事，次次都能摸到火芯，点燃，然后撤退。

　　蒋东君自认没有佛心，他更喜欢拉着罪魁祸首一起共沉沦。

　　“跟我走，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隐忍到极限，巨型冰山裂开一角，后面无底深渊待猎物被吞噬。

　　方棠手腕发紧，试着转了转，蒋东君再用力估计能捏伤她。

　　“放手！”

　　方棠真急了，愤怒一声，叠着两个声音出来。

　　她急忙扭头，温南已经到他们跟前，不是熟悉的温润表情，眉眼间一抹冷煞，个头虽比蒋东君矮些，但此时此刻，周身那股阴沉气场并不输。

　　原来他还有这么锐利的一面。

　　似是完全忘记还在和蒋东君杠，方棠只开心问温南，“你怎么在这儿？”瞄眼他外套，“衣服不错，颜色挺适合你。”

　　“谢谢，我来买东西。”温南看她一眼，冷意敛收许多，视线瞥到她手肘，再次阴郁下来，“麻烦你放开，女孩子手不是这样牵的。”

　　其实早在方棠同温南说话时，蒋东君手掌力道已经松了，这会儿他虽没动作，方棠借机轻轻一甩，分开了。

　　蒋东君单手插兜，笔直而立，嘴角眉梢尽是耐人寻味的笑意。

　　“好久不见，恭喜你签约了店铺，希望以后能好好经营。”

　　客气疏离，却故意略过刚才尴尬场面，男人天生的骄傲，不必谁来掺和指点他私生活，能回应客户打招呼只是身份限定。

　　温南一点就通，即刻明白其中意思。

　　目光寻到方棠，见她不动声色摆了摆手指，虽说他也明白自己没有立场和谁撕破脸，可心里就是有种想法很强烈，不要她受到威胁或是欺负，更不要她再留在这男人身边。

　　想通了，温南淡淡一笑，对蒋东君说：“谢谢，我刚签约确实还有许多事不明白，得需要方棠帮忙指点。”他望着方棠，一脸诚恳，“现在有没有时间，我想请你吃饭，聊聊店铺的事。”

　　“好啊。”方棠眉开眼笑，“当然可以。”
　　“那想吃点什么？”
　　“辣的，越辣越好。”
　　“和我想的一样。”

　　一唱一和不过如此，方棠拽着温南就走，走两步，像是才想起身后的蒋东君，回头摆出好员工模样，挥手说：“领导我有事先撤了，拜拜。”

　　蒋东君没说话，嘴角轻扯了一下，转身上车离开。

　　————

　　路过网红冰淇淋店，有十来个人在排队，方棠径直走过去，站到队尾。

　　温南在她身侧跟着挪动步子。

　　“上次就想请你吃来着，正好补上。”方棠视线只落在透明玻璃操作间，看得专注，过了会儿，总感觉余光若有似无，次数多到她终于侧头，“你有话想说？”

　　“嗯。”

　　一个单音节，却没了下文。

　　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排队的年轻人都在玩手机，大部分买个冰淇淋只为拍照上传到社交网站，这家店就是靠热门app宣传火的。

　　排到他们，方棠才点完，温南已经快一步扫码付款。

　　方棠：“说好我请你。”

　　“下次。”温南微微一笑，接过服务生递来的冰淇淋给她，“要拍照么？”

　　方棠噗嗤乐了，本来不想参与这种活动，看温南表情认真，她点点头，“拍吧，一起。”

　　温南拧眉，“我就不——”

　　咔嚓。

　　他话都没说完，方棠已经拉过他的手按下快门，“怎样，好看不？”

　　方棠举着屏幕在温南眼前，镜头里两只手都举着冰淇淋，靠得很近，顶端白色奶油都融合到一起。

　　好看吗？不觉得。

　　“好看。”像是在为掩饰谎话，他张口咬一嘴冰淇淋，味道和大M的几乎没分别。

　　华灯初上，金融街地段餐饮项目多，每到傍晚才见辉煌。

　　凉东西进肚，方棠体内燥气消掉多一半，也有了聊天兴致。

　　她再看温南，怀疑他面对蒋东君那瞬的爆发只是自己幻觉，小男生明明又乖又软还好哄。

　　“你有话想说？”

　　温南转头，霓虹披在肩侧，光影勾勒出他细致五官，眼眶狭长，却不同于蒋东君的凌厉，更为柔和。

　　“你真来买东西？”方棠问他。

　　“不然呢。”

　　方棠想了想，试探性说：“是不是来对比价格，还是观察别家店铺做参考。”

　　“……”温南哭笑不得，“你不觉得我要做那些太晚了，若后悔，合同能毁约？”

　　方棠赶紧说：“不能。”又觉语气太硬，声调放软，“是有些客户冲动签约，不到两天又回来找理由退租，我担心你第一次创业有顾虑。”

　　话至此，温南没再继续这话题，他今晚为什么重返金融街，还碰巧在方棠下班点，理由只有他心里清楚。

　　从没觉得自己能有这么大好奇心，好奇到他都觉得危险，书读不进去，课上不下去，看过了，是不是就能把它消除。

　　所以一直在门口不远处等，果然等到方棠准时下班出来，却是一个人步行。

　　再后来，那辆奔驰车他认识，他们之间好像有不愉快，争吵到拉扯，温南忍不住冲出去，就当回报这位姐姐的帮助吧，他不喜欢男人欺负女人的戏码。

　　至于那种偏于情感的东西，在他认为很微小，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欣赏方棠性格，不表示就要追求她，自己只不过缺少一位异性朋友。

　　大概，只是这样。

　　“嘿，就那家。”

　　温南感觉袖子被人轻轻拽了下，他一愣，扭头见方棠正兴奋指着一处广告牌。

　　悄然藏住心底那点小心思，他的理智型人格总能在关键时发生作用，再回首，他看方棠的目光已清淡许多。

　　“九宫格？”

　　“对，吃过的吧。”方棠笑得神秘，眼角弯弯成月牙状，“可这家不一样，你试过就知道。”

　　温南望着她那双眼睛，几秒钟，移开，又看了眼广告牌。

　　“听姐姐的。”回答乖巧体贴，维持他一贯风格。

　　两人走进大鱼百货，九层那家九宫格火锅是方棠对嗜辣同仁的首推，那儿老板厨师都是重庆人，配料来自家乡，味道正宗，诚意十足。

　　落座后，点菜这事还是交给温南，她参与推荐两三样店内特色，剩下时间就支着下巴放空脑袋，锅子上桌，她改盯着汩汩冒出的辣油出神。

　　眼前递来一瓶饮料，捏着瓶身的手指修长白净，连指甲都修剪得圆润透亮，方棠抬眼，温南笑得暖融融，“火锅配凉豆奶，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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