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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脾气
“对，对不起。”
方棠松开手，尴尬抚平温南衣领，她刚刚是不是太过用力了，有条褶子很顽固。
手背一热，温南攥住她乱摸的手，嗓音低沉，“我就这么让你没信任感？”
方棠装哑巴。
想提醒他放手，用眼神不好使，使劲抽回，怎么越挣扎越紧。
“放手欸。”今晚好似一切都很失控，方棠使劲往回找补，“有话好好说，我对自己刚才的失态道歉，可不是对你没信任，大概是对自己业务能力缺少信心。”
“合同给我。”
温南抿抿唇，终于松开，把水杯放她手里，方棠递来的合同他都没看，名字签得潇潇洒洒。
谈判好几天，签字一分钟。
方棠又想哭又想笑，把租赁合同抱在怀里，在抱亲儿子似的。
片响，又听温南说：“两月交一次租金太麻烦，我转了半年，会对你业绩有影响吗？”
“没有。”方棠摇头，想想，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也有，不过是好影响。”
“那就行。”
合同签完，剩下就是等待温南交装修设计图纸，公司要凭借这一项定优劣，方棠本想说明，琢磨一下还是别了，就算薅羊毛也没道理总卡着一只羊，干脆随他意吧，只要安全材质方面能过关。
“早知道你这么有钱我就不费力去申请特殊待遇，谢谢哦。”
这一声谢谢玩笑般说出，却真心实意。
温南见她脸颊逐渐恢复正常色泽，再瞄眼自己的鞋，算了，她没事就好。
“不客气，只要你别再怀疑我没诚意，以及——”
“以及什么？”
“你的目标完成，是不是今后没多少机会一起吃饭了。”温南梨涡浅浅，那股年少感又回来了，“可我到觉得小姐姐你不是那样的人，开业后还请多多关照，我会有许多问题要请教。”
“没问题，有事我随叫随到。”
方棠拍着胸脯保证，兴奋之余脑袋乱晃，一眼就注意到那双凄惨鞋面，原来她刚刚不止吐到地上，有部分还沾到了温南的鞋。
这下酒劲彻底醒了。
放好合同，她让温南原地别动，跑去洗手间取清洁用具，迅速收拾完地面，拿着棉布蹲下来。
“抬脚，我先给你擦擦。”方棠仰头，一脸歉意，“凑合穿回去吧，这鞋多少钱，我赔偿。”
“不用了。”
温南马上后退，躲开那只伸来的嫩手，开玩笑，让女生蹲着给他擦鞋，想想都刺激得血液飙速。
“这鞋不值钱。”
“那不行，多少钱都要赔，弄成这样已经没法穿了。”
“没事，我回去洗一下。”
看温南坚持，耳朵尖还开始泛红，方棠以为他怕自己嘲笑他买便宜鞋，可这牌子少说也得六七百块，已经不廉价了。
方棠借口看手机，偷偷对着温南鞋子拍了张照，打算上网查查价位再把钱给他送去，沾过呕吐物的鞋子她想着都恶心，更何况爱时尚潮流的少年人，相信这双鞋回去一定会被丢掉。
“我打车，顺路送你回家。”温南背上包，站在一旁默默等待。
“没关系，你先走你的。”她还要查价位呢，拒绝人好意最快方法就是编个谎话，“我过会儿——有人来接。”
温南一愣，“谁”字都吐出半个音，又生生憋下去。
好想问，是不是那天载他回学校的男人。
称呼领导，他们应该是同事，每天都见面，关系自然亲近。
温南不自知，他思考方向越来越不对头，心里闷闷，忽然感觉别扭，甚至生出种被人利用完就丢弃的想法。
“嗯，再见。”
直愣愣转身，温南迈着四方步出办公室，方棠直纳闷，这小子怎变脸比翻书还快，瞧那个脸色，难不成后悔了？
可钱都转完，后悔她也不能退，和某社团一样，他们服务宗旨就是不退租金！
“等等，我送你下楼。”
送佛送到西，方棠对上帝客户还是珍惜的，赶快追出门，在电梯间拦住温南。
“不用。”声音淡淡，糖糍粑今晚甜度一直在下降。
方棠想笑，共情转换位置，她理解温南耍小脾气，谁破财还能开心。
“为什么不用？”
“没必要。”
“可我觉得有必要。”方棠连逗带哄，“你可是我唯一的大客户，必须要珍爱。”
唯一，珍爱。
很好，温南拼命控制的弱点在跳听这两个词汇之后，算是完全暴露掉。
他脸红了。
————
送走温南，方棠一猛子扎进电脑里翻找那双鞋来源。
某宝某度某东，然并卵，相似款式有不少，一模一样的没看到。
“难道真是仿版？”
方棠自言自语，随即又自我否定，回忆她见温南这几次穿着，做商业职业病，她看得仔细，温南身上行头都是牌子货，若配双假鞋未免太奇怪。
两个小时后，鞋价没寻到，方棠困得趴桌子上睡着。
她还做了个梦，梦里的自己在飙车，为得是把一双鞋给温南送到学校。
梦里她自我感动，哭得鼻涕横流求对方收下，可温南站在一处高台阶，冷眼看来，居高临下的只回她四个字“垃圾，拿走”。
靠……
义愤填膺的从梦中惊醒，她听到身边有人在说：“让让，拿垃圾。”
方棠乖乖起身，给保洁大姐腾位置，一看时间正好早晨7点。
不得不说这觉睡得真憋屈，胳膊麻到没知觉，脖子还疼，她怕嘴里有酒气连话都嘴都没敢张，忙拿出备用洗漱品去洗手间收拾。
一宿没回家，连小凉手机打不通，方棠边刷牙敲了条微信发送，等半天都没等到回复，也不知这妮子是不是还没起，她们租的那房子信号间歇性抽风，时有时无，想打电话得找准位置才行。
洗漱后她又去楼上吃早餐，等快8点再回办公室，部分同事已经到了。
李唯哈欠连天走进来，见到她在工位坐着惊得瞪大眼珠。
“我去，你今儿是不是起猛了，平时都踩点儿来。”
“没有。”方棠打量李唯一眼，讪笑道：“原来你早晨刚到是这个形象，头发邋遢，衣服皱巴巴。”
“……”李唯嘴角抽搐，不自在的整理发型。
方棠说：“可我今天心情好，看你比任何一天都帅。”
李唯停手，满脸都挂着问号，就见方棠举起一份合同挥了挥，十分骄傲，“姐又签单了，这月业绩稳拿。”
“啊！我看看。”
李唯震惊得叫了一声，猴子样几步窜来，翻开合同仔细从头看到尾，果真正版。
“你什么意思，对我签个合同有那么意外。”方棠一把抢过，气的摆手，“走走走，走开。”
“不是，我为你高兴。”
方棠别过脸不理。
“得，哥们今天中午请你吃饭行不行。”李唯认栽，要惹到方棠他更孤立无援，现阶段拉拢人心非常重要。
方棠也不想再逗他，论公论私，倒是自己该请李唯一顿才对，两人讲和商量好，打算中午去对面胡同吃烤鱼。
蒋东君来时他们正聊得高兴，忽然感觉周身温度都下降了，李唯最夸张，直抱着手臂打哆嗦。
“你感没感觉到有凉气，办公室进鬼了？”
方棠扯扯嘴角。
的确有鬼呢，个子还特别高，眼神特别厉，就在李唯斜后方横来一眼，然后冷冷飘入办公室。
不到半分钟，经理室里传来声轻呵，“方棠，你进来！”
其实方棠挺有自知之明的，她认为蒋东君其实想说的是“滚进来”，奈何人多势众他不敢太过分表露狂躁本性。
在李唯烙满怜悯的目光中，方棠走进去，背影飒飒，大有身负疆场不怕死的磅礴。
她已经有业绩了，还能怕谁找茬？
“领导，我昨晚签了合同，请您过目。”
先发制人，方棠一上来就把自保利器摆在蒋东君眼前。
“哦？晚上签的，几点？”
“……”你管我几点，重点弄错了好不好？
蒋东君眉梢一挑，接着问：“哪个客户，姓温的大学生？”冷哼，“签合同专挑晚上时间，你今天没化妆，昨晚没回家。”
方棠懵逼。
这这这，这男人表情语气问话怎么听都有股酸味，结果她一宿没睡好脑子短路，还就直接把想法问出来了，“蒋东君，别告诉我你是在吃醋。”
肉眼可见的，男人迅速黑脸。
异常冰冷的说：“你不用自作多情，我的担心很有必要，无论部门里谁，谈业务都要注意尺度，和客户闹出情感问题对招商员没好处。”
“谢谢，我没您想得那么饥渴。”
方棠声音也冷了，合同扔到桌上，扭身出办公室，蒋东君在身后叫她都装没听见，脚步不停，一直出门进电梯下楼。
从来都知道自己选择的这条路不容易，不了解情况的都觉得她作，明明家大业大不去老实当二公主，非得搞自我事业，还底层零开始，路上遇荆棘无数，有天意也有人为。
她不想认输，有困难就有解决困难的方法，甚至可以为此耍点小手段，但其中绝对不会包含出卖情感这一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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