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那么撩

作者:黑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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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


      晚上8点,三里屯酒吧街的热闹才将将开启前奏。

      方棠寻到与连小凉约定碰面那间,在吧台见到她时差点没认出来。

      “小凉子?”

      方棠凑近连小凉细瞧,眉眼还是原装原样,装扮和气质却完全不一样了。

      “你怎么回事,干嘛突然打扮的这么——”方棠一时找不到形容词,连小凉挤挤眼睛提醒她,“是不是非常妖媚。”

      方棠点头,“嗯哼,像个想勾人回家炼丹的狐狸。”

      “讨厌。”

      连小凉一声娇嗔,方棠鸡皮疙瘩不争气落满地。

      “大姐,有什么想不开的直说,咱能别吓唬人吗?”

      酒吧里音乐喧嚣。

      连小凉蓦地靠近方棠耳边,问道:“我这样不好看?”

      “好看。”方棠诚实回答,“感觉不太不适合你。”

      连小凉冷哼两声,满不在乎的说:“我当够淑女了,偶尔放纵自己一下有什么不好,老娘今晚不想做乖宝宝,只想痛快喝点小酒,听听鲜肉们唱唱歌。”

      “就这些?”
      “就这些。”
      “那好,我陪你。”

      方棠同服务生点完酒,拉着连小凉到角落处的卡座,这里光线偏幽暗,不会让太多人注意到她们。

      感情受挫的人想要发泄,事业不顺的同样一肚子忧愁。
      颓废酒吧颓废的歌,城市夜晚从来不缺少失意人。

      酒过半巡,连小凉看着方棠咯咯笑,“你不是说今天签单了,怎反倒比我还郁闷。”

      “那么小单解决不了全部问题。”方棠挠挠头发,恨不能把所有阻碍都挠走,“俺们领导说要看装修再定级别,还说凭他经验瞅着就不像精品,非常善良的提醒我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准备?”

      “劝退,离职,要么调岗。”方棠撇撇嘴,“大概就这三种可能。”

      将近9点,场子里音乐声渐大,彩色旋转射灯撒在方棠身上,将她半边脸映照的忽明忽暗。

      连小凉搂住方棠肩膀,半安慰半调侃,“不到最后都不要灰心,别忘了还有你家温同学做底牌,赶快拿下他。”

      “……”

      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话,方棠脑子里晕晕乎乎,大概烈酒烧头,她竟一时无法分辨所谓“拿下”指的是合同还是拿下那个人。

      “我不想搞姐弟恋,会压力山大。”本能一句回复冲口而出,在连小凉微微震惊的眼神中,她忽感自己整个身体都在颤动,“欸,我在抖。”

      连小凉拿开放在她腰部的手,白眼翻上天,“喝高了吧你,手机。”

      方棠抿嘴傻笑,慢悠悠拿过手机一看,下刻直接窜离座位慌慌张张往外跑,身后连小凉嚷她:“嘛去?”

      “我到外面接!”

      从燥热室内到刮着夜风的街道,一热一冷交替,体内酒气直往头上涌。

      方棠勉力压下想吐的欲望,接听来电。

      “温同学,你终于开机了。”

      “嗯,我想问你现在有没有时间。”不待她追问,温南直言:“签合同。”

      ————

      尽管被连小凉念叨了十几遍重色轻友,方棠还是不厌其烦同她解释是因为工作,解释得多了,她初始接到温南电话时那股兴奋感渐渐冷却下来。

      犹如炭火里倒入一桶冰,除了烟尘,热度已消失殆尽。

      把连小凉哄上出租车,方棠叮嘱她,“回去洗澡睡觉,禁止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和人。”

      “那你几点回?”

      “很快,签个合同而已。”方棠看眼手表,大概两个小时内能完成,她并不想抛下好友,可实在担心温南再次出变化,二择一,她不让连小凉独自留在酒吧,必须送对方坐上车再走。

      连小凉靠在车窗上摇摇手,说:“快去快去,这单签下你就不用离职了,我没事。”
      “记得直接回家。”
      “知道啦。”

      方棠站在马路边,直至看不到出租车尾灯才伸手,打车急奔另外一个方向。

      坐在副驾驶,司机师傅往她这里瞟了好几眼,方棠脑袋虽然晕,还是撑起精神摸摸脸问:“您老看我做什么,脸上有脏东西?”

      “姑娘喝酒了吧。”

      方棠心生警惕。

      她马上坐直身体,强撑着硬冷说:“您放心,我没喝多不会吐车里。”

      司机师傅没多言,过了会儿把她那边窗户按下一条缝,说:“酒精味道很冲,吹吹风能精神精神,我是怕你睡我车上。”

      “……”

      或许是真担心方棠在车里睡着,司机一路飚速行驶,不到二十分钟就将她送到公司楼下。

      说不难受是假话,其实她酒量还好,只是今晚为陪连小凉喝得急,感觉酒精没走肾反而都奔向脑神经。

      趁着温南没到,方棠先上三层卫生间,用冷水洗了四五遍脸恢复精神,想补妆,一翻包才发现画皮工具都没带,她郁闷望向镜子,一张素眉素眼,唇色淡淡,连头发都是半湿,怎么看都与商场女精英设定相去甚远。

      不管了,反正她这幅样子其他同事看不到,唯有温南,他还算是小朋友。

      已经上大学的小朋友?
      不对吧,他按年纪都快能领证了。

      方棠打个冷战,自己大概真是喝大了,咋想着想着就琢磨起温同学的个人问题。

      手机震动,又把她吓一跳,从包里捞出看一眼,温南发来微信说已经到门口。

      洗手间出来,方棠步履匆匆。

      楼道白炽灯昏沉,温南一身黑色休闲衣,斜挎包,定定看过来的模样,方棠只感受到酒精从体内游走速度忽而加快,仿佛即将胜利前号角。

      “你等等,我先开门。”

      她几步过去,翻找钥匙开门锁,温南在她身侧沉默,呼吸浅浅,方棠却不知为何有点慌乱,几次都控制不好力道。

      “我来。”

      温南按住她拧钥匙的手,自然接过打开,屋里很黑,方棠想先一步进,却让小绅士拦住。

      “灯开关在哪里?”

      方棠指指右侧墙面,“那儿,开一排就行。”

      “好。”

      室内亮起,方棠眯了眯眼,再睁开,发现温南正看着她。

      “你喝酒了?”

      “嗯,和朋友去酒吧玩喝了点。”方棠不想在这种问题耽误时间,一带而过,到桌前从文件夹里抽出份合同说:“不用去谈判室,你在我座位上签就行,不过财务都下班了,待会儿发给你公司账号,可以明天再转租金。”

      公事公办的语气,温南唇角动了动,半天才说:“我不赶时间,你应该先喝点水。”

      “我不渴。”
      “你脸很红。”
      “我——”

      刚蹦出一个字,方棠顿住,手指忙四处寻找可以支撑身体的地方,下刻,温南两三步跨来及时扶着她胳膊,有上等人肉拐杖做支点,方棠心里一松,胃里一顶,再张开想说些场面话已经来不及。

      不幸中万幸,她今晚除酒外,只吃了些薯角。

      等她把所有能吐的都吐完,那股眩晕终于停止。

      温南从包侧掏出水壶递给她,脸上看不到丁点嫌弃的样子,反倒让方棠十分不自在,签个约都能丢这么大人,他俩命里会不会相克,不然为何碰面就总有意外情况发生。

      而温南没她那些闲心东想西想,看到方棠吐了,他有些自责。

      如果不是手机坏掉,若不是怕方棠着急,他不该这么晚叫个女孩子跑公司来签合同。

      楼道里碰面,他看到方棠白净的脸,有那么一瞬,心跳又不由自主变得激烈。

      没和谁谈过感情,可不代表他不懂。

      “别管合同了,我先送你回家。”

      温南边说,搀扶着方棠就要走。

      “哎哎哎,不行啊。”方棠努力挣脱胳膊上的手,怀疑温南是不是大力神上身,手指像钳子似的箍人,她好容易甩掉,瞪眼说:“今晚必须签,你来了就别想再跑。”

      温南皱了皱眉,软奶糖变成硬糖块,也露出犟脾气,“回家,我跑不了。”

      呦呵,还和她杠上。

      方棠全无意识此时自己态度不是在对待客户,她翻开合同,拽过温南衣领,把签字笔硬塞到他手心。

      “不行,现在就签。”
      “是不是没我这份合同,你会面临被淘汰。”

      今晚第二次扎心,温南语气虽轻,却问得太过直白,方棠气得张口就怼,“对,没错!所以我现在就是求着你签约,是不是不想配合?!”

      “……”

      温南看着她。
      周围安安静静,空气都凝结成一团。

      不苟言笑的温同学变得有点难以捉摸,冷光笼住他面颊,柔和中锋利隐隐。

      方棠心脏揪紧,忽而之间,酒意就去了大半。

      她是谁,她在哪儿,她到底在干嘛?
      为什么要喝酒,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得罪客户,为什么又要输在临门最后一脚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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