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那么撩

　　和唯一准客户三天没联络，方棠有点躁。

　　意向金时限过半，温南那边还是没给她签约回复，说好给客户充分思考时间，她虽急，又不好主动催促，担心适得其反。

　　这几天晨会，孙妙柔愈加耀武扬威，或是知道主管职务没过硬竞争对手，曾懂得遮掩光芒的小太阳，终于甩开眼目前那圈儿薄云，露出早已难耐的炽热火光。

　　烤死几个算几个，反正招商部门流动性大。

　　李唯是受煎熬最严重的一个，为增业绩已到丧心病狂，整天赤着双眼，看谁都像面对仇家，稍有言语不和就能引发争吵。

　　方棠劝他，“别给自己太多压力，你这样容易露短板给别人，万一哪天惹急人事弄出处分，不是得不偿失？”

　　“妈的，我感觉快死了。”

　　李唯一屁股坐台阶上，身心俱疲，道理他都懂，可惜脾气到了怎么都勒不住。

　　方棠过去轻拍了拍他肩膀，扮知心大姐，“小伙子，保持好心态，我等你升职加薪带姐妹飞升哦。”

　　“不可能。”李唯撇嘴，“本少爷坚决不屈服在你淫威下，我有暗恋女友。”

　　“……”

　　到底是暗恋还是女友？和让她沾沾光又有啥关系？
　　方棠一时无言反驳。

　　“方棠你说老实话，其实连你也认为我争不过她，是不是？”

　　李唯扭头，目光落到她面上，难掩挫败感。

　　方棠一巴掌呼到李唯后脖颈，冷脸道：“别臭来劲，想争就全力以赴，要死要活像什么话。”

　　“靠！你真是说动手就动手，疼啊。”

　　李唯揉揉被抽痛的后颈，忽然地挨这一下，倒真有些清醒了，不是还有三个多月才出结果，他干嘛提早给自己清出局。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又闲聊几句，李唯收拾好情绪接着去祸害客户，方棠重回商场，不知怎地就晃悠到五层那间空置店面。

　　挑开围挡布，室内已让楼管部清理过，坏掉的柜门也重新安装了，如果客户签约后想留下这些柜子能保证还可以正常使用。

　　因为温南学生的身份，方棠一直想帮他省点钱。

　　那天看过货品回来，她再次去找蒋东君，把动漫产品的事情做了简单汇报，提前打招呼总比东窗事发要好，就怕孟总看到会追究。

　　等她汇报结束，蒋东君点下头说：“我知道了。”然后继续低头看报告。

　　方棠一动不动杵在原地，这位领导到底几个意思，她没悟透。

　　蒋东君看完两页文件，合上，掐掐鼻梁，抬眼眉头一跳。

　　“你怎么还在？”

　　“您还没告诉我这单到底能不能签。”方棠委屈，“别等签完又让人家撤货，到时候有纠纷还得我自己解决。”

　　“还用我批准，不让签你能服气？”

　　方棠睃了蒋东君一眼，看到他那股隐含嘲笑的大尾巴狼样就来气，这人个子大心眼儿可不大，还挺记仇。

　　心内长吁短叹，可能咋办，哄呗。

　　“那啥，知道您大人大量不和下属计较，您看我能签到单也挺不容易的，孟总那里到底能不能通过，全得凭领导优秀的口才去说服！”说到关键两字，磨牙凿齿的加重加粗。

　　蒋东君勾勾嘴角，细长眼尾挑起，心情似回春。

　　“说服她我不敢当，睡服你还是可以考虑考虑。”

　　“…………”

　　光天化日，方棠自作孽，愣让领导大人给调戏了一把。

　　蒋东君还算有良心，玩笑后跟她说：“放心签，只要你客户不出问题，公司这边不用担心。”

　　“确定？”

　　蒋东君点头，“那间店铺规模偏低，对孟总计划构不成威胁。”

　　————

　　隔天晨会。

　　轮到孙妙柔发言，等同于一场演出的压轴节目，单凭她在那儿坐着不动，都能吸引众人目光。

　　别人今天工作内容无非是带带客户、做做市调，孙妙柔果不负众望，上来就投了个重磅消息，下午四层面积最大的那个位置有商户来签约，潮牌服饰，从公司体量到知名度，都堪称优良。

　　新版绩效考核里有一项，签约商户入场装修后要招商经理、人事及孟总共同打分，评定为优良商户可以拿到8%提成，良好是3%，一般商户则是0.9%，相差悬殊。

　　方棠当初看到这条件就颇觉讽刺，打分评审看上去公平，实际还是孟总做最终评定，她说是优良就是，她要认为档次不够，任你怎样争取都没用。

　　蒋东君领头鼓完掌，说：“妙柔这单能签下来确实让人意外，之前咱们部门有人去谈过，条件方面不能达成统一所以没签成。”

　　说到这儿，大家都自觉看眼李唯，谁都知道经理说得是他，前俩月为这单还在议会上和孙妙柔互怼过，结果不出所料，业绩冠军手段明显更胜一筹，对于品牌店，谁都不能霸占资源，一定时间谈不下来就得换人。

　　李唯垂着脑袋，已然不准备再做挣扎。

　　孙妙柔不好意思道：“其实这单能签不全是我的功劳，多亏蒋经理和孟总提供不少帮助，还有之前同事跟对方沟通打下了基础，总之算是运气比较好吧。”

　　客客气气一番话，在坐同事们也都不傻，细琢磨里面信息量还是很大的。

　　方棠都不由挑了挑眉头。

　　“孟总答应这间店铺破例8.5折签，会后助理出报告走签字流程，争取下午同合同一起上报公司。”

　　蒋东君布置完任务，看向方棠，“你那单子什么时候签？”

　　方棠一愣，按耐住惊喜问：“我的商户也能有折扣吗。”

　　“不能。”蒋东君敲敲桌面，“本身面积就小，再打折不现实，不过孟总同意可以押一付二，已算对商户最大的支持了。”

　　商场内大部分小型商户都要缴三月至半年租金，为维持稳定性和方便财务入账，想要孟总点头同意改变规则，这样的情况实属难得。

　　有偏颇有落差，可方棠知足，她明白蒋东君为这件事努力过就行。

　　“谢谢领导，我下午就和客户约签。”

　　方棠扬唇笑了笑，表面装得平平静静，内心乱如狗，毕竟温南那边到现在还没信儿，若失去这次机会，她不知还能不能翻身。

　　“我听说你要签的是A521？”

　　孙妙柔忽然插话，眼睛却看着蒋东君，笑呵呵的说：“巧了，我有客户之前看过那间店铺呢，这两天还找我想签下来，不过方棠收了意向金，我就打算再给他推荐别的，要能签出去最好了，万一有变化，我到是有户还能接。”

　　会议室陷入沉默。

　　连半死的李唯都支起头颅，望向方棠眼神里有明显的幸灾乐祸。

　　看，她冲你来了哈，快接招吧小姐妹。

　　孙妙柔感慨结束就一副瞧好戏姿态看过来，方棠扫眼蒋东君，发现那厮唇角带笑，悠哉哉端起水杯喝上水了，再看周围，装死的装死，装傻的装傻，还有抠胳膊和刷手机的。

　　真日了猪了。

　　其实才十几秒历程，方棠感觉像已看透整个人生。

　　她清清嗓子，不急不缓的说：“意向金大家都签，是同事们互相照拂才选择避开，你客户要能直接签就不用顾忌，免得将来落到孟总那里咱俩都得担责。”

　　“你意思——我们公平竞争，谁先签算谁？”

　　“一直都是谁签算谁的，手法过程都不重要，不是么。”

　　“呵，那我下午可把户约来了。”孙妙柔假装听不懂她话里内涵，微笑侧头，声音柔柔的，“行吗经理，看我俩客户谁诚意更大，条件更好些。”

　　一众视线再次都对准蒋东君，这场没有硝烟的暗战，他态度是关键。

　　“妙柔，我知道你客户各方面都不错。”

　　孙妙柔得意笑容还未完全绽放，蒋东君紧接着说了句“但是”。

　　“我建议你下午把所有精力放到四层品牌签约，孟总对这单关注紧，别出岔子。”

　　言毕。

　　众人皆垂头，孙妙柔咬咬唇，脸色不大好看。

　　方棠宠辱不惊没表情，暗里收起四十米大长刀，瞧眼对面李唯，微微抬了抬下巴。

　　——怎么样，本姑娘反击能力可还行？
　　——嘚瑟劲儿，你应该跪谢咱经理不杀之恩。

　　谢他？凭啥。

　　方棠眯眼，满身诉说着不服气，蒋东君那堆话有几个字是偏向她了？不过就是身为领导者大局为重，他舍不得丢精品单而已。

　　“方棠，我说的你听明白没有？”

　　看到李唯拼命对自己眨眼，方棠激灵一下，赶忙坐正，装模作样点头，“明白。”

　　“那好。”蒋东君合上笔记本，起身，“你还剩6个多小时，抓紧谈，散会。”

　　犹如一声放鹰哨儿，同事们散得奇快，只有方棠不动如钟，其实脑子还陷在那句话里没出来。

　　她还剩6个小时了，所以是要去谈啥？
　　究竟整什么东西啊啊啊啊——

　　左想右想没想到重点，方棠只好跑去楼道堵李唯，问他蒋东君具体都说了哪些话。

　　“问我？！老子光顾和你眉目传情，哪儿知道他都瞎哔哔什么。”

　　“传情个头。”方棠一脚踢向李唯后鞋跟，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简直残忍，还不如养只鹦鹉有用，鸟都比他会学舌，“明天开会你再敢坐我对面挤眉弄眼试试，小心挨抽。”

　　“得得，要不我去帮你问问，谁叫咱仗义。”

　　李唯转头要走，后衣领让方棠一把薅住，“回来，你去问还不如我去，想一起挨骂是不是。”

　　“也对，我不能再犯错误了。”

　　李唯收回脚，同情的看方棠，“去吧战士，哥会在心里为你支持呐喊！”

　　方棠再懒得搭理这只神经病，去经理办公室前，她决定先到外面跟温南通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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