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冥使直播恶鬼日常

　　1

　　次日上午，唐棠和唐朔风一起来探望刘斌砚。

　　七月初的岚城，绿意盎然。医院的绿化很好，刘斌砚病房在三楼，正对着树冠，一片墨绿。清晨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零零散散地撒进病房，斜斜地打在刘斌砚的病床上。

　　病房是二人间，刘斌砚的两个同事在隔壁，他这间另一张床空着，成了刘斌砚的单人间。

　　唐棠在医院门口买了一篮水果。

　　“都是你小心眼，”唐棠边走边数落唐朔风：“你要是大度点，一起救出来，人家也就不用躺在医院了。”

　　唐朔风耸耸肩，毫无愧疚之情。他之所以跟过来，主要是打算就地超度了那女鬼的。

　　唐棠扣了扣门，带着一脸愧疚，推门而入。

　　刘斌砚整张脸煞白，毫无血色。原本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穿上警服威风凛凛。此时此刻却如同一张纸片人，陷进病床里，面色枯槁。刘斌砚头上还缠着绷带，右手胳膊打着石膏掉在一边。

　　“你……这么严重？”唐棠看到刘斌砚时吓了一跳。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好痊愈。”刘斌砚的声音也有气无力，好在说话还不费事：“医生说我再造系统有问题，伤疤和断掉的骨头长得比一般人慢。”

　　“能长得快才见鬼呢……”唐朔风小声嘀咕着：“精气都快被女鬼榨干了，活到现在算他身体好了。”

　　唐朔风的声音很小，但唐棠还是听到了，赶紧用胳膊撞了一下他，让他闭嘴。

　　“你找我问什么？”唐棠把水果放在床头上，刘斌砚的手机放在那里。

　　“没什么，”刘斌砚想坐起来，被唐棠制止了：“这位是那天救你的人吧？”

　　“啊？”唐棠略微吃惊，唐朔风那晚暂停了时间，按理说刘斌砚不可能看得到啊。

　　“你在MIX差点被侵犯的那天，是他救的你吧。”刘斌砚重新躺下，说：“我看他跟监控拍到的人有点像。”

　　“啊、对！是他。”唐棠赶紧顺着说：“他听说你救了我，今天来看看你。”

　　“救了你？”刘斌砚露出一脸困惑，说：“我叫你来，就是想确认一下，我们刘局说，你跟他说我救的你，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儿？”

　　“你、你忘啦！”唐棠故作镇定：“民工扑上来的时候，是你把我推出去的啊！”

　　刘斌砚眯着眼睛想了想，说：“我记得我站在泥罐车上，后来民工扑上来，我就鸣枪示警，我不记得推你出去啊。”

　　“啊？不是你吗？”唐棠假装惊讶：“当时好多人，我就看得到一个穿警服的人把我推出人群。我记得就你站的离我最近，我以为是你呢。”

　　刘斌砚闭上眼睛，想了想。他非常肯定，在被打昏之前，他和另外两个警察同事都自顾不暇了，应该没人顾得上她。况且，就算有人推她，也不可能。民工从四面八方围过来，谁都没有神力，怎么可能把她得推出去。

　　刘斌砚睁开眼睛，目光落到了唐朔风身上，这个人，全身都是迷。

　　难道是他？刘斌砚记得当时检查MIX附近的监控时的诡异之处。这个人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唯一拍到他的只有巷子口的监控。只有那一台监控拍到他冲进巷子，然后带着唐棠出来。而他怎么来的，没有一台监控拍到。全市主干道基本已经全部覆盖监控了，怎么可能拍不到他的行踪呢？

　　而且最诡异的是，天网系统竟然无法识别他的身份。全市的摄像头早已是高分辨率，自动人脸和人体骨骼识别了。而且这套系统是跟全国公安局联网，但凡是正常做过身份登录的居民，都在识别范围内。这一诡异之处，是刘斌砚在核实监控时，意外发现的、

　　“莫不会，又是唐先生英雄救美吧。”刘斌砚试探性地说了一句。

　　唐朔风的眉毛轻轻一挑，他感受到了刘斌砚的怀疑。起身，对唐棠说：“你们聊吧，我出去抽根烟。”

　　听到这话，唐棠微微有些吃惊，因为她从没见过唐朔风抽烟，这话明显是想躲出去吧。

　　“好。”唐棠没有拆穿，自然地点点头，说：“我中午还要回报社开会，一会儿也走了。”

　　“那我直接在外面等你。”

　　“好。”

　　刘斌砚目送着唐朔风离开，拧在一起的眉头才疏忽展开来：“我刚才是不是冒犯了？”

　　“没有没有。”唐棠赶紧打圆场：“他本来就面瘫。”

　　“还好唐记者能平安无事，”刘斌砚的口气明显轻松了很多：“不过我还得把事情跟队里说清楚，真不是我救你的，这个个人二等功我受不起。”

　　唐棠抿了抿嘴，决定不予置评。反正她下定决心一口咬定是刘斌砚救了自己，至于他爱怎么否认推举，就不关唐棠的事了。

　　2

　　唐棠跟刘斌砚简单聊了几句后，就告辞了。报社要开会是真，只不过不是中午，是下午。

　　唐棠刚走出病房，就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可是周围的人并无异样，唐棠猜想，肯定是灵异鬼怪的了。于是她顺着一声声惨叫，向楼梯间走去。

　　医院的楼梯不常被使用，刚推门进去，就看到唐朔风和寄生在刘斌砚身上的女鬼在楼道里说着什么。

　　女鬼似乎很虚弱，趴在地上，身上不断地飘着黑色的雾气。

　　“看见了就过来吧。”唐朔风头也没回地对唐棠说。

　　唐棠赶紧快步走了过去。

　　“你们，”唐棠左右打量了一下，问道：“这是干什么？”

　　“超度失败了而已。”唐朔风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表情确是很严肃。

　　“我说了，你这样纯属浪费灵力。”女鬼趴在地上，表情很痛苦。

　　“那你说怎么办？”唐朔风问道：“你这样不生不死的多痛苦，赶紧往生去投胎多好。”

　　“哼，”女鬼嘴角扯出一丝凄苦地笑容，说：“生在黄泉村的人，怎么可能死的那么容易。”

　　女鬼的眼睛看向唐棠，说：“你带她去黄泉村，只有她能带你进去，你封印了归零地，我自然升天，不然……”

　　“不然怎样？”唐朔风问。

　　“不然世间再无太平。”

　　唐朔风显然被女鬼的话激怒了，嘴里开始念叨着唐棠听不懂的咒文。女鬼周身出现了一个金黄色的法阵，法阵渐渐缩小，紧紧地捆住女鬼。可是法阵却莫名地开始闪烁，女鬼爆发出痛苦的哀嚎，那声音越过唐棠的耳膜，直击内心。

　　唐棠痛苦地捂住耳朵，闭上双眼，可是这声音还是拼了命的往她心里钻。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女鬼身上的黑色雾气又浓厚了几分。唐朔风也疲惫地大口大口喘气，额角留下了许多汗水。

　　女鬼趴在地上，痛苦不堪。

　　“算我求你，”女鬼祈求地看着唐朔风说：“不封印归零地，不仅是我，多少怨魂都永世不得超生。”

　　“哼，”唐朔风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黄泉村不是我的辖区，你不愿意被超度，就随便吧。”

　　说完，唐朔风就拉着唐棠离开了。

　　离开前，唐棠回头看了眼女鬼，女鬼也直勾勾地看着唐棠，那眼神里的怨恨，让唐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3

　　老实说，唐棠一点也不想参加下午报社的会，因为这是沈菲静担当大使的“女性安全教育宣传”企划会。

　　报社极为重视这次跟市公安系统的合作，报社社长亲自主持，编辑内容部的三十多人全都来参加。

　　唐棠作为当事人，负责提供素材，所以不得不来参加。也就是说，她需要当着这三十多人的面，把MIX差点被侵犯的过程，事无巨细地再还原一遍，期间还要接受来自同事们的提问。

　　唐棠看着会议室里满满当当地坐着同事，有年纪大的老记者，也有新入职的毕业生，看样子编辑内容部没出去采访的人都来了。

　　尤其是沈菲静，今天格外春风得意。

　　“行，那就抓紧时间开始吧。”孟主编看看人都差不多来齐了以后，说：“唐棠，你先具体讲一下那晚的经过吧，大家从具体事件里面找找灵感，看宣传点从哪里切入。”

　　再回忆起这些，这对唐棠来说，简直就是再被凌迟一遍。但她还是讲了自己那晚去MIX的初衷和过程。

　　“所以你就不该穿得那么暴|露。”听完唐棠的讲述后，社长说道：“穿那样去夜店，不就是告诉男人来非礼你吗？”

　　几个男同事也对唐棠抛来了包含暧昧的眼神。

　　“对啊，”向峰说：“而且你就不该跟那个外国人出去，你跟男人单独出去，就是基本同意跟他发生关系。”

　　“毕竟人家以前也是主持人嘛，长得……”

　　“身材也……”

　　“这些都不说，”沈菲静打断了那些议论声，大声说：“你都工作多少年了，以前是没出去做过采访吗？没点自我保护意识吗？”

　　唐棠刚想解释情况有多危机，却被孟主编打断了：“菲静，你对自我保护有什么看法？”

　　“我在网上整理了一下，”沈菲静拿出准备好的资料，发给大家：“这是基本的女性自我保护方式。”

　　资料传到唐棠手里，唐棠看了眼，无外乎防狼喷雾、高跟鞋踩对方、踢裆|部和发簪等尖锐物品戳刺。

　　老实说，她被老外拖进巷子的过程那么短，这些方式方法根本来不及反应。

　　“我还是希望能号召市民见义勇为，”唐棠说：“防护措施真的很有限，如果当时MIX的保安或者路人施以援手，能避免很多悲……”

　　“你敢扶老太太过马路啊。”沈菲静没等唐棠说完，就打断了她，并抛给她一个白眼：“就你这提议，这帮刚毕业的孩子都没你天真。”

　　会议室里浮起了一层讥笑的背景音。

　　唐棠内心一冷，说：“我以为记者就是该保有这份天真，要是你觉得冷漠是成熟，那你还真不适合做记者。记者本就该肩担道义，怀着热心调查真相。你那么会趋利避害、审时度势，只允许自己待在安全领域，真是入错行了。”

　　“你们说的穿衣暴|露也好，跟男人出去就同意发生关系的三观也好，本质都是在物化女性，将过错归结在女性身上，我不觉得被侵犯的问题出现在女人身上。而且体力上女性就是不如男性，这是生理限制，就算再万全的自我保护，在当时也没有机会给你反应。”

　　“最后，我不知道我究竟哪里做错了，我是去调查新闻的，遇到意外是受害者，暂且不说我要当这么多人面重复被侵害的过程本身就是二次伤害，你们为什么要指责我？”

　　一直以来唐棠觉得自己初来乍到需要低调，从来没在会议上说过过多的话，很多事情能不争就不争了，主编给什么任务，她就做什么，从来没挑剔过，大家也自然而然的认为她性子软。结果这么一番话丢出来后，大家惊讶之余，都陷入了震惊的沉默。

　　“好了，”孟主编打破了沉默，说：“我代表大家跟你道个歉，的确这几位同志说话不过脑子。不过，毕竟是‘女性安全教育宣传’，重点也都是领导跟市公安局商议决定的。我们还是继续针对‘安全教育’讨论吧……”

　　孟主编的一番话将讨论内容重新拉回了宣传教育上。唐棠的心里堵得慌，索性就不再开口说话，听着同事们继续在女性自我防范方向讨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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