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冥使直播恶鬼日常

　　1

　　等到唐棠跟着刘局长抵达王昊宿舍时，409号宿舍外围了十几个学生，应该都是暑假没回家的。房亦涵尸体被找到的新闻全网爆炸后，十有八九都是来看热闹的。

　　唐棠跟着刘局长进入王昊的宿舍，令人意外的是刘副馆长和大爷都在。刘副馆长搂着王昊的肩膀，似乎在安慰着什么，不住地抚摸他的上臂。看到唐棠他们以后，对警察的到来丝毫不感到意外。

　　“你、你们都没事吧……”唐棠的话卡在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说。

　　昨晚她离开图书馆的时候，他们三个都昏倒在地。好在此时此刻他们都安然无恙坐在王昊的宿舍里，应该是事后醒来，自己就回来了吧。

　　“没事。”刘副馆长对唐棠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说：“昨天加那么久的班，真的辛苦你了。”

　　“没、没有……”

　　“你们来的刚好，”大爷看到穿着警服的刘局长，对他说：“孩子正准备去自首。”

　　“说出来吧！”刘副馆长拍了拍王昊的肩膀，说：“就当给自己和房亦涵一个交代。”

　　王昊听到这句话，捂着脸痛失声痛哭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唐棠和刘局长都有些惊讶。刘局长赶紧把宿舍的门关上，把同行的几个警察和看热闹的学生一同关在了门外。然后自己拉了一把凳子坐在一旁，安慰起来，五十多岁的人了，见到一个男孩子哭能成这样的次数真不多。

　　“同学，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我们肯定给房亦涵一个公道。”刘局长和蔼地说。

　　“都是我的错……”王昊的声音断断续续，能听出他已经彻底崩溃了。

　　唐棠把手伸进包里，悄悄地按下了录音笔的录音键。

　　按王昊交代的，房亦涵失踪的日子应该是5月10日。那天她刚领到做中文家教的薪水，约了王昊一起去南门街吃顿好的。3月份，房亦涵拿到了业内顶尖公关公司的Offer，寒窗苦读十六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房亦涵的毕业典礼，一点儿也不伤感，对她来说，终于能全心全意的工作，改变家里的经济状况了。

　　意外的是，在餐馆里遇到了房亦涵曾经教过的一个德国人Friedrich Wagner。王昊对Wagner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Wagner是外派过来的工程师，房亦涵跟他抱怨过Wagner的私生活很混乱，总能在他家见到各种不同的“女朋友”。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房亦涵就跟兼职公司提出不做他的家教了。房亦涵没说，但王昊也猜到了，房亦涵应该是被Wagner骚扰了。

　　所以这次在餐馆遇到Wagner和他的一群外国人朋友，多少有些尴尬，王昊想教训Wagner，房亦涵却想息事宁人，所以强行拉走了王昊。毕竟Wagner和三四个朋友一起，如果真发生冲突，王昊一个人肯定会吃亏。

　　离开餐馆的路上，王昊和房亦涵置气。王昊越想越生气，就在街上跟房亦涵吵了起来。房亦涵怕遇到熟人，就拉着王昊躲进附近的工地里。王昊觉得自己很亏，女朋友被老外骚扰，自己却只跟她拉过手。于是将房亦涵按在墙上强吻，于是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可是没等进一步发展，王昊就感觉到后脑勺狠狠地挨了一下，眼前立刻冒起了金星，一片漆黑。可还没给他多一点时间反应，一拳就打在了他的肚子上，王昊立刻疼的倒在了地上，之后就听到唐棠被Wagner他们强行拖进了工地的更深处。

　　“你不是说你眼前是黑的吗？你怎么确定是那个叫Wagner的德国人？”刘局长问道。

　　“香水的味道。”王昊哽咽地说：“在餐馆里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不是他身上的就是他朋友身上的，准错不了。”

　　“那你怎么没报警？”

　　“他们说拍了我俩亲热的照片，要是敢报警，就发到我们学校的论坛上……”王昊说。

　　“那你后来呢？”刘局长的口气很不客气，明显能听出他很气愤。

　　“我趁他们走得稍微远了点，就直接跑回学校，告诉辅导员了。”王昊说：“辅导员直接带我见了教务主任。主任让我回宿舍，他说他来处理，让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就这么逃之夭夭了？你还是不是男人！”刘局长又气愤又无奈：“那是你女朋友啊！后来呢？你们主任怎么处理的？”

　　王昊瑟缩在床上，抱着腿抹着眼泪，不吭声了。

　　刘副馆长看了看王昊，接过话头：“教务主任怎么想我不知道，但处理的结果就是校方让学生们不要议论这事儿，还给王昊保研了。”

　　刘副馆长的话说完，五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唐棠觉得，仿佛自己被塞了满嘴的苍蝇，恶心的要死，却又不能吐出来。

　　补上了王昊的口供，房亦涵失踪的事情已经完全明晰了。房亦涵被这帮老外糟蹋完后，被丢弃在工地，后来又被两个巡夜的民工发现……

　　当王昊害怕得不敢报警，把一切告诉了辅导员以后，校方为了压下丑闻，让当事人王昊保研。对校内禁止议论，对校外声称不知道房亦涵的下落。直到房亦涵的父母一个多月都联系不上女儿，所以去报了案……

　　究竟是谁给这帮外国人的勇气，让他们在我们国家为非作歹！唐棠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而昨晚，找到房亦涵尸体的时间，已经是她遇害的两个月以后了。唐棠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房亦涵高度腐败的尸体，等她父母看到女儿的尸体以后，得多绝望。可是最绝望的，应该是死前的房亦涵吧……

　　良久，刘局长打破了沉默，说：“那行，你得跟我们指认一些现场，先跟我们去一趟局里吧。”

　　刘局长拉开门，让进来两个警察，给他们使了个眼色。两个警察立刻默契地扶着哭得不能自已的王昊离开。

　　“谢谢两位老师。”刘局长临出门前，对刘副馆长和大爷说。

　　他知道，如果没有这两个人支持，王昊不敢说出真相。不仅是因为王昊懦弱，而是他俩接下来要面临来自校内的压力。刘局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唐棠，然后离开。唐棠明白那个眼神，是提醒她写采访稿时务必斟酌，掌握不好度，可能会让未来这两位老师更难做。

　　而此时的唐棠，满脑子都是房亦涵怨魂消失前呆滞的表情。她以为，她的呆滞是因为灵力耗尽的结果，现在想来，应该是巨大创伤后的自我保护。

　　“他们都是凶手……”这句话一直回荡在唐棠耳畔。

　　如果房亦涵没有想请男朋友吃饭，那就不会遇到Wagner……

　　如果王昊没有意气用事在街上吵架，房亦涵也不会拉着他躲进工地……

　　如果王昊没有懦弱的逃跑，而是立刻报警，带房亦涵去医院，她至少不会死……

　　如果有很多，无论停在了哪一步，都不会是现在这样最糟糕的结果。

　　想到这些，唐棠的心就觉得很疼。

　　她想起了第一眼看到房亦涵时，她寄居在他的左肩，后来又出现在他的左胸，是为了离他的心近一点吗？

　　有些事情就是不能细想，想多了，让人难过。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后，唐棠起身离开王昊的宿舍。

　　走到楼外，唐棠站在48号宿舍楼前，看着满墙的爬山虎，心情沉重。唐棠拿出相机，打算拍张48号楼的全景，放在自己的采访稿里。

　　唐棠拍完照，正准备离开时，被那个满脸沟壑的宿管奶奶叫住。

　　“唐记者，”宿管奶奶在窗里向唐棠挥着手：“这个东西给你。”

　　唐棠心觉诧异，但还是走了过去。

　　老实说，唐棠对宿管奶奶那张脸莫名的感觉害怕，总觉得她的眼睛看得她脊背发凉。

　　“什么东西？”

　　“你回去再看吧。”

　　唐棠接过信封，突然打了个寒颤，她真的不喜欢这个老奶奶，于是赶紧道谢，快步离开。

　　2

　　离开岚城大学后，唐棠直接回了报社。

　　采访部的记者们都忙疯了，大家跑来跑去，一篇混乱。

　　沈菲静负责写房亦涵父母的采访；向峰联系了心理学家、社会学家对农民工的性|需求现象撰写专题；还有记者整理了过去五年全国外国人犯案的资料；孟主编还亲自执笔，咨询了律师，洋洋洒洒写了篇《白人才是华国的一等公民》……

　　唐棠惊讶于孟主编的调动能力，将一起社会现象的方方面面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思考的这么全面。

　　孟主编一看到唐棠回来，立刻展开催命。唐棠这篇报道，才是这次深度报道的核心。唐棠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开始奋笔疾书。

　　晚上八点，排版员将样刊拿给孟主编审核，一切尘埃落定，送去印刷厂后。大家才松了一口气，陆续回家。

　　一个下午，两万字的稿子唐棠改了两遍。现在瘫坐在椅子前，觉得脑细胞死的严重。发了两分钟呆以后，唐棠才看到被自己丢在一边的信封。

　　唐棠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两张破旧的纸，大一些的是牛皮纸，小一些的是有些粗糙的白纸。

　　唐棠将牛皮纸展开，是一张有些奇怪的地图，地图的正上方，写着一串数字“三七.三一八九□□，一零四.□□六五八五”。唐棠对照着报社里的全国地图和省内地图看了看，都跟它对不上，于是丢到一边，打开了那张小的宣纸。

　　白纸上写着一段话，看到那段话，让唐棠打了一个寒颤。

　　那句话正是昨晚宴月夕消失前留下的：“曾闻黄泉之门，双子为奉，堙祭而封，阖而安，开而亡。”

　　令她没想到的是，还有后半句：“黄泉门开，怨念祸心，百鬼夜行……”

　　后面应该还写着什么，可是因为纸张破损，后面的内容就不得而知了。

　　正在唐棠思索时，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唐棠接了电话，是刘斌砚打来的。

　　“你的手机怎么关机？”刘斌砚的声音还是很虚弱，应该是刚缓过来没多久，就来找她了。

　　“啊！”唐棠才想起之前工作机被王昊捏碎以后，就一直拿私人机，自己给刘斌砚的名片上也只有工作手机的号码：“那个手机坏了，你记一下我另一个手机号。”

　　“你方便的话，明天可以过来一下吗？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好。”唐棠说：“明早我就去。”

　　撂下电话，唐棠把两张纸塞进包里，打开叫车软件，输入了唐朔风家的地址，离开了报社。

　　3

　　唐棠的车快到唐朔风家时，老远就看到他站在门口。似乎唐朔风对自己的到来并不意外，所以早早在门口等候。

　　“我有事情想问你。”下了车，唐棠到唐朔风面前直奔主题。

　　唐朔风没说话，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邀请唐棠进屋。

　　还是熟悉的木拱桥，熟悉的绿竹，还有小篆的“唐府”，但氛围似乎有些不一样。

　　绕过了露天的中庭，唐棠看到中庭里的那口井上，悬着一团黑灰色的雾团。

　　唐棠心中有些疑虑，但是没问出口，当下她最关心的还是宴月夕留下的那番话。他说了，这事儿跟她自己有关。

　　两人刚落座，唐朔风问道：“你还没吃饭吧。”

　　唐棠才想起，今天一天跑来跑去，回到报社又忙着赶稿，的确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

　　唐朔风摇了摇手边的银铃，晋冥立刻端着饭菜过来。

　　老实说，唐棠不习惯让晋冥做这些，不仅是因为他之前对自己的不悦，更是因为他那张跟晋梓过分相似的脸。看到他，总觉得像晋梓，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总会重新占据她的大脑。

　　唐棠立刻起身，接过晋冥端着的托盘，自己放在了桌子上。

　　“专门为你准备的，快吃吧。”唐朔风和颜悦色地说，然后对晋冥挥了挥手，晋冥立刻倒着退出了客厅。

　　唐朔风准备的食物量不大，但是种类很多，四菜一汤，都用小碟装着，颇有日本料理的劲儿。

　　唐棠从包里拿出那两张纸，递给唐朔风，然后才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唐朔风看到两张纸上的内容后，脸色立刻变得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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