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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尸斑还没有形成，尸温在36℃左右，死亡时间大约为一小时前。颈部有多道勒痕，”顾法医吩咐成川将尸体移进装尸袋，她起身对林察说，“死者颜面苍白，眼睑出血点密布，口唇黏膜也有大量的局限性出血与损伤，指甲铁青，并且里头含有纤维，致死原因——机械性窒息。”
“一个小时前？熠岚，刚才支援组的人不是说，没看见她出入金淼洗浴中心吗？”案发地点就在金淼洗浴中心附近的一条弄堂里，彭颖姗若是没有跟踪佟家人，怎可能会那么巧合，就死在这里？
“头，你看，”林察话音刚落，梁璐便根据手机导航，绕了一圈，已经重新穿进弄堂里了，“这个金淼洗浴中心有两个门。通常，顾客都走大门，而它的侧门比较偏，与隔壁大厦互通有无，按在了这里。”指了指屏幕上地图里的飞腾大厦，熠岚定睛一望，说：“这不是堵住了消防通道吗？”
“现在的人，要做生意，哪还管那么多。”梁璐接话，一旁的熠岚接过手机，脑子里勾勒出彭颖姗临死前可能行走的行动线：“只要从侧门进，钻进腾飞大厦，就有可能躲避我们支援组的跟踪视线。然后她从大厦的楼梯通道下来，再往回走，就来到这个弄堂了。”
“老林，安排尸检吗？”顾美姗见缝插针。
“安排，梁璐，支援组的人呢？”
“头，已经在洗浴中心了。他们控制住了佟氏兄弟，准备带回去问话。”
“兄弟？不是说佟心然不在吗？”熠岚发出了疑问。
梁璐：“在，刚刚确认过了，在佟心烨来之前，他就已经在洗浴中心了。”
林察：“谢羽呢？具体报案什么情况，你去核实一下。”
“是。”梁璐领命，带着陈力来到弄堂口，询问起报案人谢羽的相关情况。而在这一刻，佟氏兄弟正被支援组带离开洗浴中心，这两兄弟均若有所思，侧头望了望正在被警察问话的谢羽，欲言又止。
就在熠岚等人询问金淼洗浴中心的相关工作人员之时，特殊失踪专案组办公室里，佟可豪与詹少面面相觑。
“你再不说，我可就出现场了。”方才失踪组要出发去案发现场时，佟可豪来了。他一脸认真地说有线索要提供，林察会意把詹奕凯留了下来。但此刻，佟可豪却犹犹豫豫，打了半天磕巴，眼见詹少要起身，他才赶忙起身拉住他。
“我说，我说。人命关天的，我得想想。”可豪有些紧张，他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詹少抬眼望向佟可豪，见他轻微紧闭起双唇，无法隐藏的担忧情绪就此闪过脸颊，竟让詹少的眉头也倏然一皱，像是思考了许久，佟可豪终于开口了：“这几天来找我的人，不是彭颖丹，而是彭颖姗。”
佟可豪看了一眼詹少，却见他眼皮一抬，问：“你怎么知道？”
“叫~床~声，我熟悉丹丹的声音。昨天晚上那声音太压抑了，不可能是她。”
詹少：“......”
“你是特意来告诉我们这个的吗？”詹少眉头微跳，语气平淡地问他。
“是，不全是。”说这句话时，可豪神色凝重，他将手插进棒球服口袋，深呼一口气后，才接着道，“我觉得她有危险。”
“不是觉得，是已经死了。”詹少说话的语气依旧平淡，但心海却似有浪花涌动。而坐在他对面的佟可豪嘴巴轻轻一抿，听到这个答案，似乎并不意外。
眼下，詹少站起身来，踱步到窗台。窗外，皎洁的月光打在他肩头，他短暂思冥后才转身问道：“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佟可豪：“你问。”
“你应该很早就发现了你父亲与彭颖丹有染了吧？为什么不分手？”
“还能因为什么？”可豪脱口而答，“我喜欢她。”
詹少注意到，佟可豪说的是“喜欢”，而不是“爱”。他方才在讲这句话的时候，嘴角是扬起的。可随后，他十指张开，顶在胸前环绕起来，随之他的嘴唇，也不自觉地舔了一下，这显而易见的安慰反应落入詹少眸中，倒也不惊讶。走到饮水机前，詹少给此刻咀嚼感增强、急需喝水的佟可豪倒了一杯水。
这世间，最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就是爱情吗？
佟氏兄弟坐在警车上，此刻，佟心烨的额头沁出汗珠，他从西装裤口袋里掏出湿纸巾，取下眼镜，细细地擦起来。此人的西装是刚熨烫好的，脚下的皮鞋也擦得锃亮。对比于他，一旁的佟心然胡子也没刮，衬衫松松垮垮，好一个不修边幅。
佟心烨不是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弟弟一起前往公安局，可绝对没有想过，会是眼下这番场景。二十分钟前，他们还在洗浴中心享受360°无死角按摩。二十分钟后，他们便双双被抓上了警车。
佟心烨总会回想起昨夜弟弟与他说过的那番话，手心不时地冒出汗来，可坐在旁边的佟心然呢？似乎对哥哥佟心烨的那番“看好戏”的心态“自知而无畏”，尽管这弟弟的脸上受了伤，可他却一脸淡然，好似在他眼里，这两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回忆顺着车轮滚至市局大门而终止，佟氏兄弟各怀心思地对看一眼，走下车去。
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另一辆警车上，走下来宋队、舒皓与彭青。三人下车后，将目光都落在佟氏兄弟身上。彭青还有意地在佟氏兄弟身边停了下来，他不由得将目光朝他们身上瞥去，短短两秒钟，三人互看一眼，六目相望，各怀鬼胎。
转而，几人分由特殊失踪专案组和宋队，带到了不同的审讯（询）室。
三间审讯（询）室，齐力开火，今夜的市局，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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