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失踪专案组

　　有热心群众打来电话，说意外拍到了彭颖姗坠楼的那一幕。林察与梁璐匆匆赶回市局，发现这位热心群众正与舒皓聊地火热。

　　“头儿，我给你介绍一下，彭颖姗坠楼的目击证人。”舒皓嘴角微扬，道，“我的青梅，熠岚的竹马，著名画家杨子煜。”

　　“原来你就是最近网上很火的‘致郁系美男’画家杨子煜啊？”陈力没想到能在市局偶遇自己的偶像。一看见杨子煜，陈实习生的嘴角大幅度地往上提升，他上前激动地握住了偶像的手。

　　“去去去，要搞粉丝见面的会请靠便边站！”林察单手从背后拎起陈力，他手脚并用，在放下陈力的同时，人已经走到杨子煜的面前了。

　　“杨先生，我是特殊失踪专案组的组长，林察。很感谢你愿意交出监控，配合我们调查。”梁璐早已经习惯头儿公事公办的口吻，她见林组微微一顿，眼神朝舒皓口中的大画家瞅去。

　　此人带一副金丝边眼镜，一头银发显然是被剪修过的。林组有些不懂现在年轻人的潮流，什么“奶奶色”啊，“姨妈红”的，不知道该感叹自己老了，还是命里的“土”过旺，与“时尚”两字水火不容。

　　“应该的，警民一家嘛！”杨子煜说话温温和和的，舒皓知道林头很着急，他拉过电脑旁的凳子，对杨子煜说：“我说老杨，你坐，别客气。头，老杨U盘里的监控我已经备份了，现在再给你放一遍。”

　　耗子一按下播放键，镜头里便出现了一道楼梯，林察与梁璐一同朝屏幕望去，那正是通往市老游泳馆天台的楼梯。

　　失踪组的办公室气氛微沉，而此刻，距离市局5公里的便民小区5单元602室里，氛围同样怪异。

　　一开门就看到了警察，彭家姐妹的母亲张美芬当然是没给詹、关两人任何好脸色看的，她还不知道女儿被害的消息，詹少也有意跳过了这段，将彭颖姗失踪的消息知会给了她。

　　张美芬脸露“无奈”之笑，淡然接话：“两位警官辛苦，我带你们去看一看姐妹俩的房间，在二楼。”

　　张美芬不紧不慢走在前面，脸上丝毫没有焦急之情，詹少注意到了，她嘴角略微上提，似乎女儿失踪了还挺“高兴”的？如此反常的态度，让他与熠岚心生怀疑。

　　将两位警察分别引到两姐妹的两个房间之后，张美芬便退了出去。

　　詹少假装跨进彭颖姗的房间，余光却扫向后面。张美芬大抵是不会想到的，詹奕凯的后脑勺是“长”着眼睛的。只见她转身，悄然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整座彭宅的公共区域，没有一张全家福。詹少与熠岚从一进门开始便注意到了这点。不知是张美芬的装修癖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所有的家具都是有棱有角的长方体。

　　但不同的是，姐姐彭颖丹偏爱暖色系，卧室也布置地很温馨，从床头上的照片也不难看出，她爱笑。除了必要的工作场合，彭颖丹的生活照，很少使用社交微笑，詹少判断的出来她是个开朗的人。

　　而其妹妹彭颖姗的装修风格偏好与姐姐彭颖丹的截然相反。熠岚甫一走进妹妹的房间，就仿佛掉进一片“深海”里。满目都是蓝色与白色，棱棱角角的家具看地令人有些眼花。从她床头柜的照片可以看出，彭颖姗不爱笑，个性沉郁的很。待熠岚翻遍了她的相册，也终于明白了姐姐对妹妹的评价该是怎样的贴切。

　　楼梯里传来了脚步声，那是张美芬下楼的声音。熠岚知道好时机来了，她迅速合上相册，朝彭家母亲的房间走去。

　　姐姐彭颖丹的房间里，记录了她的个人成长史。从小学五年级的第一张奖状到初中举行的记者杯第二名奖杯再到成年后她入职新闻报社后成功挖的第一桶金（的剪报），都被她完完整整地保存在书架的第一格。从她的个人“成长史”詹少发现，彭颖姗以前是个跑社会性新闻的记者，三年前，才转型做了名人政客的写手，成为一名娱乐记者。

　　而自张美芬刚才的微妙态度，詹少也自然明了，为何彭家母亲会对彭颖姗的失踪置若罔闻，甚至还有一丝难掩的“兴奋”。

　　眼下，他手触一本彭颖丹收藏的“全家福”相册。这本相册里，有四张不同年龄段的一家四口合影照片及多张两姐妹的合影，引起了詹少的注意——微妙的身体语言变化刻进他的眼眸，一看见这些照片，詹少便了然张美芬为何会忽然下楼去。

　　就像仿佛会预料到自己可能将面临詹奕凯的“灵魂拷问”，张美芬先行选择了“走为上策”。

　　“你那什么有发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詹少转身面对熠岚，见她眸光黯淡，脸色微沉。

　　市局，特殊失踪专案组办公室。

　　视频中，彭颖姗缓缓走向天台，林察听见杨子煜细声柔语地解释起来：“我平时有收集素材的习惯，所以会架上一支望远镜与远程摄像机进行取材。这座城市里任何角落的一草一木，都有可能成为我的画中景。”

　　杨子煜的这番话，林察当然听的明白，他在表明，能拍到彭颖姗坠楼纯属意外。

　　影像中，彭颖姗一步三个趔趄，精神恍惚地走向天台。她像是受了什么蛊惑似的，自己迈步走向了死亡。

　　“又是自杀！头啊，这还真和记忆宫殿系列案件一样啊。”舒皓嘟囔。

　　杨子煜眼见他们要讨论案子了，起身想走，却见林头一个胳臂将他按回到凳子上：“大画家，你拍下这段视频的时间是几点？中间没有切换其他场景吗？”

　　“大概两点半吧，我支好远程摄像机后，就去洗澡了。”杨子煜抬手扶了扶眼镜，这个动作林头看过耗子做过几百遍了，可杨子煜一扶眼镜，林察总觉得眼前的画家有种“斯文败类”的错觉。

　　“大半夜的不睡觉，找素材？”林组猝然问。

　　“艺术家啊，头儿，你懂的。”舒皓替子煜应道。

　　舒皓在说话时，杨子煜的脑海里回闪出一幅幅关熠岚的身影。他总爱在窗口支起望远镜，原先可不是为了寻找绘画素材，而是为了看她。

　　“那你洗澡用了几分钟？大概是几点切断了视频的录制？”林察的问话，适宜地切断了杨子煜的回忆。

　　“洗澡这种事儿，和案子无关吧。”杨子煜回神，说话的声音依旧温柔，但细长的双眼里却透出“老子爱洗几分钟就洗几分钟”的表情，林察接下他的话茬，颇有礼貌地问道：“有关，还请杨画家看在熠岚与耗子的面子上，详细地再讲一遍当时录制视频的前后情况，警民合作嘛！”

　　林察久经“刑”场，一目了然杨子煜的心之所想。而杨大画家，为了能够等到关熠岚，自然很愿意原原本本地将昨夜到凌晨后自己的“行踪”都叙述个遍。

　　便民小区，詹少单手靠在书架上，他侧过身子看向关熠岚，重复着方才她所说的话：“你是说张美芬的衣橱里有男婴的衣裳？”

　　“是啊，很明显看的出来那是给男婴穿的。”物证袋里装着一条三角裤和一双婴儿鞋，熠岚的目光在姐姐彭颖丹的房间里来回打转，思考片刻后，她道：“这是一个四口之家，彭颖姗也没有弟弟，该不会是当妈的把妹妹杀了吧？”

　　“不会！”詹奕凯翻开“全家福”相册，他摘出几张有代表性的照片，手指在照片上微微划过，道，“你看，从小到大，彭家父母与两姐妹一共只照过四次全家福，你找到什么特别之处了吗？”詹少转身问熠岚。

　　熠岚拾过相册，照片上，除了姐姐彭颖丹之外，其他三个人，都像是提线木偶，表情木然。彭家父亲离两个女儿的距离也很远，张美芬表现地更加甚然。

　　“那你再看这一张。”詹少有意地跳过了中间两张，关熠岚的表情瞬间愕然，她摇了摇头：“这也太明显了啊。”

　　“这张照片摄于2个月前。如你所看，张美芬已经紧挨着彭颖丹了.....” 詹少掐断了后半句话，楼道里张美芬端着花茶走了上来。

　　“两位警官，辛苦了。颖姗这孩子啊，从小就不懂事，也爱交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我想啊，指不定是和哪个网友出去玩了。”张女士企图说些什么，想让自己“蒙混过关”，这番猛然健谈的态度，表演痕迹拙略，眼前漂亮的女警察看不下去了，一面亮了亮证物袋，一面厉声对张美芬说：“她没有失踪。”

　　“没有啊，我就说嘛，她准和那些不三不死的朋友玩去了。”詹少看向彭母，张美芬如临大敌已去，忽地松了一口气。眼前的熠岚正在收拾照片，翻动的手指，在两姐妹的数张合影前停了下来。

　　或于阳光灿烂时，或于星辰漫漫下，或靠于粼粼水波荡漾的泳池边，有时扎着马尾，有时披着长发。她们头顶，一个带着红色发箍，一个带着蓝色发箍，岁月砥砺间，两姐妹的身体语言，也随着拍摄照片的时间产生着玄妙的变化。

　　张美芬定睛一看，透过证物袋，她在照片上找到了自己。眼看关熠岚将“全家福”也一一装了进去，女警察目光微怒，向着自己说：“她是没有失踪，但是她死了。”

　　就在刹那，张美芬的脸瞬间就白了。还端在手中的茶壶像是通“人性”一般，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她想弯腰去捡碎片，却听见詹少提高音量对她说：“茶壶碎了，可以再买新的，可是人死了，就不可能......”

　　“警察同志，你什么意思？怀疑我杀了自己的女儿？”张美芬急地跳脚，她顶到詹少跟前，大声为自己辨解：“我没有杀人，你不能污蔑我！”

　　“我说你杀人了吗？张女士！”不咸不淡，詹少骤然提升话音，“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我只是，”张美芬尴尬一笑，她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知道这么多年了，自己肯定是瞒不过了，只能坦白招来。

　　“我只是重男轻女罢了。”耳边是张美芬的轻语，詹少朝她一笑，抬手将她顶到自己跟前的脸移开，道，“你刚刚一共喷了我三次口水，总计产生细菌约是五万个。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要借此拉拢我。”

　　好一个你不要借此拉拢我！男女授受不亲？熠岚身子一顿，脑海中登时一闪而过诸多画面，不过她表面依旧云淡风轻，走上前，再次亮出警官证，詹少俨然听见关熠岚用十分严肃的口吻对张美芬说：“我们想请您配合，前往市局去认一趟尸。”

　　詹少：真是他的好搭档，简直太默契了。

　　就在詹、关两人赶往市局途中，还呆在失踪组杨子煜却佯装“失忆”，前后倒了三次，终于说对了时间线，最后也如愿见到了关熠岚。

　　彼时，他的熠岚警官从警车上走下来，与那詹少中间还隔着一位中年妇女。

　　“下次一个晚上，撒几次尿的事儿，就不用说的那么详细了，有病治病。男人嘛，命根子还是很重要的。”林察没有戳破杨子煜方才的“谎言”，支梁璐去送一送他。

　　之于子煜，能够见到熠岚，就像金树摸到了盒子里的牛奶糖，只要看上一眼，他就能高兴上半天。他与舒皓告别时，丝毫未注意，他的“青梅小先生”，此刻正在疑虑些什么。

　　梁璐送杨子煜离去，两人在詹少等三人身边停下。自从在酸鱼锅店里见上一面之后，詹少对杨子煜的印象便十分深刻。此刻，他有意识地睨视杨子煜，发现这位画家先生也正在回望自己。

　　这番四目相对，梁璐是看明白杨子煜的意思了。明明是在回望詹少，但他的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瞟到一旁熠岚的身上。眼下，熠岚的脖颈上，掐痕显而易见，杨子煜眉头忽的一皱，刚想开口关心她，可大案当前，梁警官的一句话便遏制了他的思春：“熠岚，头刚刚找你！”

　　又是这样一股似曾相识的冷意。詹奕凯下意识地揉了揉眉心，本想将杨子煜那双细长的双眼从脑海中揭去，却发现甚难。

　　他思冥上一会，在临进办公室前，终于还是拉住了关熠岚。

　　办公室里，耗子凝神思考：录制视频的时间是两点半多三十秒，停止录制的时间为两点五十五分二十六秒。不对，这视频好像少了什么。

　　舒皓将从杨子煜那里拷来的监控移到了AE里，他是万般不敢相信的：“根据这个视频的色彩编码制式来判断，应该每秒有30帧画面，不对啊，子煜送过来的视频，少了一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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