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来自地狱

　　商业街吃的东西太多了，顾正眼都看花了，才定了一家麻辣锅，坐下来开始在“天仙湖项目组”群里发消息。
　　帅到顾不上：@段可乐，冰山哥，吃饭了么，我和田所在师大商业街准备米西麻辣锅yeah~
　　段可乐：吃了，谢谢老大。
　　李小佳：【星星眼】顾队长，我也没吃嘤嘤嘤
　　陈大眼：你别乱告状啊，我可给你点了外卖的
　　帅到顾不上：你俩找到人了吗？
　　陈大眼：人没找到，但是有线索，我给您电话汇报【奋斗】
　　立马顾正的电话就响了。
　　“说。“顾正夹了一块刚上桌的麻辣排骨塞嘴里。
　　“林文森住的公寓很高档，保全设施非常齐整，监控记录也很完善，出入口的门卫看了杨柳的照片说，看到这个女孩子经常和林文森一起出入，但案发当天没有来过，不过，“陈大眼停了一下，“我们查了当天的监控，林文森的车在下午六点零五分离开了公寓停车场，从停车场出入口的监控来看，驾驶员是他本人无疑，但是车上也只有他。”
　　“这很关键了，他去了哪，见了谁呢？”
　　“我们吃了饭就去监控中心，查这一带的监控，看他去了哪儿。“
　　“未必有收获，不过先查吧，”顾正喝了一大口冰可乐，“林文森这种人心思缜密，开车出去做一些不想被我们知道的事情，肯定会有些小花招的，辛苦你们了，继续追这条线吧。”
　　挂了电话，段可的微信又来了，顾正看了一眼，微微一笑，把手机放下开始吃饭，看得田所和张小白一头雾水。
　　“顾队，啥情况？“田所端起冰可乐跟他碰了一下。
　　“林文森没找到，人间蒸发了。“
　　“那你还笑……”张小白嘟囔了一句。
　　“我笑了吗？“
　　田所和张小白一起点头。
　　吃完饭，顾正把单一买，跟两人说自己还有点事，晚点回局里，九点全组人开个碰头会，然后就匆匆忙忙走了。
　　这个案子里有他更感兴趣的东西。
　　刚走到2370书舍的巷子口，他就看到了段可，这哥们儿效率高得惊人，已经弄了辆推车在路边卖凉茶了。
　　“哎，师傅，来一杯。“
　　段可乐面无表情地给顾正从保温桶里拿了一杯凉茶，插上吸管递过去。
　　顾正哧溜哧溜喝了两口，小声说：“哪儿弄的？“
　　“租的。“
　　“有能耐，那边有动静没？“
　　“没有，几乎不出门，吃饭叫外卖。”
　　“死宅？”
　　“不确定。“
　　“再来一杯，打包。“
　　顾正拎着打包的凉茶，又一次走进了2370书舍，齐零还是窝在柜台后面，也不招呼人。
　　“老板，打扰了。“顾正把凉茶放在柜台上。
　　“我不是老板，我只是看门的。“齐零头也不抬，继续在本子上写字。
　　“好，上午麻烦你配合调查，晚上请你喝凉茶，特别适合吃了麻辣小龙虾以后喝。“顾正故意吸了吸鼻子。
　　齐零这才抬起头来：“还有味道么？”角落里的空气净化器已经开到最大功率了。
　　“我能闻出来，桂花街的小龙虾，我也特别爱吃。“顾正笑得眼睛都弯了。
　　齐零把凉茶拿过来，插上管子喝了一口，表情有点古怪。
　　“童乐今天没来么？“顾正翻了翻展示架上的书。
　　“没心情来吧，这东西怎么这么难喝？”齐零把凉茶拿起来看了一眼，又喝了一口。
　　“肯定没有你的咖啡好喝，“顾正趴在柜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齐零，“什么时候能品尝一下？我拿豆子，绝对不占群众便宜！”
　　齐零往后靠了靠：“其实还有半瓶，我早上喝剩的……”
　　“不嫌弃，特别乐意。”顾正笑得眼睛都眯缝了。
　　齐零把凉茶一放，把摊开正在写的笔记本合上锁进抽屉里，转身进了套间，拿出一个广口玻璃瓶，里面装着非常漂亮的金褐色液体，瓶身上结着细密的水雾，递给顾正。
　　顾正几乎要欢呼了，心急火燎地跑了一天，这会儿来一口冰咖啡，简直可以飞升了。
　　“那我真喝了啊。“顾正拧开盖子，慢慢喝了一口，沁凉的液体一进入口腔，略带烟熏味的舒适的苦涩口感让人精神一振。
　　“危地马拉的豆子，太棒了！“顾正毫不吝啬地赞美，“你不做咖啡师可惜了，真的。”
　　齐零不置可否，回到柜台后面坐下，而顾队长则开启了他的碎碎念模式。
　　“你这书店能盈利吗？你看你这些书，太小众了，师大学生很少有爱看的吧？”
　　“你不会开书店洗钱的吧？洗也洗不了多少啊，就这人流，还能做出什么账来……“
　　“诶，你爱吃小龙虾是吧，下次我给你带一家的，特别好吃，湖北的做法，哎呀那虾肉，不过九月份的虾没有之前的好了，你得提醒我，这案子结束我就给你买来……“
　　十分钟，顾队长没有消停地一边喝咖啡，一边嘚吧嘚，齐零只听不说，也可能连听都没听。
　　“哎，喝完了，太过瘾了，晚上开会的动力都有了，这是我电话，“顾正掏出一张名片，放在齐零面前，“记得提醒我，小龙虾送货上门。”
　　这回齐零终于开口了：“警察也有名片？”
　　“瞧您这话说的，警察就不能有名片了？我又不是卧底，大大方方的，市局刑侦队队长，顾正！“
　　齐零有点想笑，抬头对顾正说：“好的，顾队长，您差不多也该回去开会了，我呢，哪儿不去，也去不了，您可以叫上您同事，一块儿回去了。”
　　顾正摸摸下巴，刚想问什么叫“去不了”，那只黑猫不知道从哪儿就钻出来了，喵了一声，纵身跳上了退台，硬生生把顾正的胳膊从柜台上推开，躺在了顾正刚刚手撑的位置。
　　“……诶你还真霸道。“顾正伸了一个手指戳了戳黑猫的爪子，黑猫毫无反应。
　　“它叫阿修罗。“齐零站起来摸了摸黑猫油亮的皮毛。
　　“那它肯定是个姑娘。“顾正低下头盯着夜叉的碧色圆眼。
　　“还真是，你怎么知道？”
　　“阿修罗男身形丑恶，阿修罗女端正美貌，我说对了么？”顾正直起身来，与齐零对视。
　　齐零忽然感觉眼前这个人散发出一种强烈的纯粹的正压，但仅仅只有一瞬间，又恢复了惯常的状态。
　　“走了啊，下次来一定买点书，“顾正扬了扬手里玻璃瓶，“这个我拿走了，洗好了给你拿回来。”
　　“无所谓。”齐零一直看着顾正走出了书舍，然后把一天的垃圾放到了门口，挂上了打烊的牌子。
　　巷口的段可还在摆摊，顾正直接走过去招了招手：“走吧，别盯了，人家早就发现了。”
　　段可的冰山脸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有点，尴尬。
　　“不怪你，这个人太有趣了，如果他是凶手，我们就真的有得忙了。“顾正打开保温箱看了看，凉茶居然卖得差不多了，干脆改行算了。
　　“老大，你觉得不是他？“
　　顾正摇摇头：“他只是说了一些他知道的事情，至于他怎么知道的，为什么要说出来，我就不明白了，回去开会吧，累了一天了，乱糟糟的。“
　　“那我把车还了。“段可打了个电话，然后就跟着顾正走了。
　　顾正一直把那个玻璃瓶子拎回了局里，最后放在了办公桌上，然后再微信群里发了一条：@所有人，开会。
　　结果所有人都已经在会议室等他了，除了孙荷。
　　顾正刚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梳理案情，张小白的手机就响了，电子音乐的铃声闹得顾正脑仁疼。
　　张小白满脸通红地一边道歉一边慌不择路地把手机掏出来，一看来电，就望向顾正：“童乐？”
　　顾正抬了抬下巴，用口型说了一个字：“接。”
　　张小白把电话接起来，所有人都看着他，他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挂了电话。
　　“童乐说，薛晓曼愿意配合我们调查，但是得等到明天，她爸要出差，然后请我们去她家，然后还说希望顾队能去……“张小白一口气说完，看着顾正。
　　顾正点点头，刚要开口，孙荷“啪”一声推开会议室门，踩着高跟鞋直接走到投影机前面：“有新发现。”
　　然后她用手机投出了几张照片，都是尸体局部，准确的说是胳膊。
　　“我刚刚对死者进行了复验，因为有些痕迹要过一些时间才能显现出来，然后我就发现了很明显的新的生活痕迹，“孙荷用画笔工具在手机屏幕上圈出了两个地方，“死者的两侧大臂，靠近肘关节的部分，都发现了指痕，从指痕的方向来看，应该是这样的动作造成的。”
　　孙荷放下手机，顾正很自觉地站在她面前，两人面对面，孙荷两手抓住了顾正的胳膊，然后用力将顾正往后推了出去。
　　顾正配合地倒退了两步，然后理了理袖子。
　　“你的意思是，有人从正面抓住了杨柳，然后推她落水？“张小白站起来总结道。
　　“是不是推她落水我就不知道了，但这个指痕的大小，比较偏向男性的手，薛晓曼的手恐怕没有这么大吧？”孙荷拿起顾正的烟点了一根。
　　“比对一下就知道了，反正明天要去见薛晓曼。”顾正也点起一根烟，抽了一口，烟草味让他又想起了傍晚那半瓶冰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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