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来自地狱

　　“飞鸟，你看好王强，杜绝他与外界信息的一切接触！”顾正飞快打完电话，跳上副驾，齐零还在原地看着他。
　　“齐师傅，快发车！”
　　“挺自觉的啊……”齐零无奈地坐上去，“亲爱的乘客，您的目的地是？”
　　“给我追上刚刚那台警车！”
　　“……”
　　“我开玩笑的齐老板，去区分局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封举证信你觉得会是那两个异人寄的么？”毕竟还在校园里，齐零只能低速行驶。
　　“不像，分局刚刚来带走苏雅梅协助调查，网络上就出现了付成自杀案另有隐情的报道，显然是事先已经准备好了的，那两个孩子没有这种能量。”顾正说着，心的怀疑对象不自觉就指向了那个人。
　　“可乐哥，你帮我找找这几个媒体大号，问清楚今天他们发的付成自杀案相关信息是从哪儿获得的，”顾正打完电话，手枕着头靠着，“有司机就是好啊，委屈齐老板了。”
　　“不委屈，为顾队服务，但是顾队你能说实话吗？你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是吧？”齐零瞥了他一眼。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去看罗煜新，和艾米莉说起的那个靳薄云吗？”顾正摸摸下巴，“这几次的案子或多或少都牵涉到了广基集团，我见过靳薄云一次，感觉非常不好。”
　　“怎么不好了？凭你兽类的直觉。”
　　“这个人从样貌、家世、气度、能力，各方面都是无懈可击，但是他看起来越完美，我越觉得诡异，这次的事情如果是他一手策划的，那就可以完美解释了。”
　　“我怎么觉得你对这个人过度关注了，不是说办案要遵守无罪推定原则么？”
　　“那是在没有一剂致命病毒威胁的时候，这个专案组本身就已经是非常态的了，钉子他们继续追着那两个异人，应该会发现什么，幕后主脑肯定还不会放弃这两件武器。”
　　齐零突然挑起嘴角笑了一下：“你在这种时候流露出的不守常规，特别迷人。”
　　顾正凑过去贴在他耳边说：“多谢冥王抬爱。”
　　“就这样陪你查案什么的，也能打发几十年，挺好的。”齐零转头深深地看了顾正一眼。
　　顾正故作轻松地叹口气：“是啊，可惜就是我老你不老，以后别人还以为我们是上阵父子兵呢。”
　　“怎么什么便宜你都要占呢？要点脸啊，快下车，到了。”齐零捏了他的脸一把，先下了车。
　　“你别急，我先看看有没有熟人在，问问情况，免得人家以为我们是来截胡的呢。”
　　顾正把齐零拉到身后，跟接待处的警花亮了证：“师妹，你们邓局长在么？”
　　“应该在的，帮您打电话么？”警花特别温柔地看着顾正。
　　“不用，老熟人了，我直接上去找他，走吧，齐警官。”
　　“谢谢。”齐零对警花微微一笑。
　　“……不客气。”小警花的目光立刻就痴了。
　　“你……”顾正揽住齐零的肩往里面拽，“拈花惹草，我不同意。”
　　“怎么就拈花惹草了，你注意仪态……”

　　邓洪军的办公室在走廊的尽头，紧挨着厕所，走近的时候顾正直皱眉头，伸手帮齐零掩住口鼻，被齐零闪开了。
　　“局长办公室跟厕所在一起？”齐零捂住嘴悄悄问顾正。
　　“他是副局长，以前犯过点小错误，被撂在这混吃等死，真是可惜了……”顾正说完，伸手敲门。
　　敲了几次，里面都没回应，但门口的状态栏上明明写着：邓洪军，在岗。
　　“老邓，我顾正，我直接进来了啊……”顾正拧了拧把手，门开了，他迟疑了一下，把门推开，里面传出一阵吃吃的笑声。
　　顾正和齐零对视了一眼，慢慢走了进去，办公室很小，东西也很少，却摆了一台屏幕巨大的电脑，有人正躲在屏幕后面，戴着耳机，笑嘻嘻地专注地看着屏幕。
　　“老邓，你看什么呢？”顾正凑过去。
　　邓洪军这才发现两人进来，把耳机一摘，惊喜道：“你怎么来了？坐坐坐，有个日本的综艺节目，笑死人了，这些人脑洞怎么这么大……”
　　邓洪军的长相非常普通，皮肤偏黑，让他多了一丝匪气，说话却非常实诚热情。
　　“你这上班时间……”顾正招呼齐零在沙发上坐下来。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工作还能干啥呀，打发时间，这位是？”
　　“这是我们专案组的同事，齐零。”
　　“你好你好，你们喝点什么？我这什么都有。”邓洪军献宝似地打开办公桌后面的一台小冰箱，里面装满了各种饮料，综艺加饮料，简直是宅男标配。
　　“我们都要咖啡吧。”顾正正想站起来拿，邓洪军就给他们拿了两瓶过来，他走路的时候有条腿有些别扭，感觉好像受过伤。
　　“腿怎么样了？”
　　“就那样，”邓洪军拉起一条裤腿，裤腿下面露出钛合金的假肢，“刚换的，最新技术了，平时走路什么的还凑合。”
　　“委屈你了……”顾正够过去拍拍他的肩。
　　“嗨，别这么忧伤，对了，专门过来有什么事儿么？”
　　“有个案子挺复杂，到你们分局了。”顾正看了看门口。
　　邓洪军马上说：“放心，我这安全。”
　　顾正才继续把付成的案子大概讲了一遍，但是没有提及异人的事情，邓洪军显然发现这里面缺失了一块关键信息，但是也没有多问。
　　“你是想知道那封举证信的内容，以及这个苏雅梅的审讯情况？”
　　顾正做了个“老哥稳”的表情。
　　“这样，你们先在这儿坐会儿，我去审讯室那边遛遛。”说着他就站起来，钛合金腿虽然有点不便，但是走得倒是很快。
　　“他腿是怎么了？”
　　“很多年前他是缉毒警察，在云南那边做卧底，眼看就要一锅端掉那个团伙的时候，他的身份被泄露了，被严刑拷打，一条腿也废了……”
　　“那你之前说他犯了小错误……”
　　“当时他拼命想逃脱，抢了枪杀了两个毒贩，结果其中一个毒贩也是卧底的警察，本来就是准备来救他的……后来案子结了，他差点得了精神病，组织上给他安了这个职务，在分局管管后勤，但我知道这些年他一直都在给那个牺牲的卧底家里寄钱，这种事情发生在谁身上都是一辈子的阴影……”
　　话音刚落，邓洪军就推门回来了。
　　“这么快？”
　　“我还没走到审讯室呢，老顾，你跟我说实话，这个苏雅梅到底是什么人？现在分局外面全是媒体，嚷嚷着要为苏雅梅伸冤！”
　　顾正脸色阴沉，快步走到走廊上，就看到分局门口有很多媒体挤在那。
　　“齐零，看看微博……”
　　“不妙。”齐零把手机递给他，本地资讯几乎刷屏了这次的案件，比起之前的又多了很多细节，比如苏雅梅长期受付成虐待，就算是谋杀，也应该酌情处理，而“家暴”这个词又上了热搜，多年前在电视剧里饰演家暴男主角的男明星又一次被大家提及。
　　“呵，步步为营，挺周密的，好在信息大战我们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顾正马上给高辉打了电话，汇报了情况，请求高辉下指令，让分局立刻发布官方通报，免得舆情更加难以控制。
　　“我觉得这个事情还没完。”顾正看着下面做着现场直播的记者们，自言自语。
　　“冰山一角而已，舆论中大部分的人对家暴受害者都是同情的，而法律对他们的保护却看不到作用，你看看多少人说付成死有余辜，如果这时候有人站出来，说自己就是帮苏雅梅脱离苦海的法外制裁者，会得到多少人的支持？”
　　“你是说，光明天的目的在这儿？”
　　“要把自己塑造成为神祗，必须得有洞察世人愿望、满足世人愿望的能力，才能成为世人精神世界的代理，比如我告诉你，我能马上把你父母带到你面前，你会跪拜我吗？”齐零酷似混血的脸上泛起一丝奇异的微笑。
　　顾正没有说话，眉头紧皱。
　　“你们在说什么？既然都这么混乱了，我直接带你们去审讯室吧，看看苏雅梅到底怎么说。”邓洪军望着顾正。
　　“她怎么说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是一个诱饵，我们已经咬钩了，马上就要被钓鱼的拖出水面了。”
　　“……”邓洪军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老邓，今天谢谢你，我们就不多逗留了，改天再来看你。”
　　“别客气，有事说话。”
　　顾正点点头，两人往外面走，接待处的警花有点紧张地盯着门口的媒体，也没心思再看齐零了。
　　刚回车上，钉子就发来了语音通话请求。
　　“顾正，你看到没，网上的那些消息？”
　　“看到了，那两个人呢？”
　　“我们跟丢了，在一个购物中心里，有人在扰乱我们的视线，那两个异人彻底失踪了。”
　　“哪儿的购物中心？”顾正已经预感到了答案。
　　“广基城中心，我们现在怎么办？”
　　“果然是，先回临时基地，要打硬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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