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来自地狱

　　冬日里天黑得早，入夜以后气温更低了。
　　顾正在炉子旁边借着残余的炭火暖手，看飞鸟和钉子围着齐零，一脸好奇地问东问西。
　　孙荷从餐厅里点了咖啡给他送过来。
　　“居然不逼我喝你做的饮料了，终于懂事了。”顾正接过来，顺便把自己的烟给对方递过去。
　　孙荷叼在唇边点了一根，顾正注意到她已经去补过妆了，果然是女人呐。
　　“找到灵魂伴侣了？”孙荷看着齐零的方向。
　　“嗯，从来没有过这么清晰。”顾正也看着齐零，齐零似有感应，转头对他微笑。
　　“羡慕呐，”孙荷吐了个烟圈，“奶奶我已经没有你们年轻人的心动感觉了。”
　　“孙奶奶，您永远都年轻，别这么丧。”
　　“现在看到死人都比看到活人要激动，同意加入专案组也是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
　　“这次的事情挺危险的。”
　　“不用你说，我好歹是个异人，你还是保护你自己吧。”
　　“没事，我有人罩。”顾正嘴角的笑意几乎收不住了，孙荷一看，是齐零走过来了。
　　“天冷了，回去吧，你不是最怕冷。”齐零把围巾搭在了顾正颈间。
　　孙荷直接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你们早点回去缠绵，我去找那几个小鬼打牌。”
　　“缠绵什么……”齐零刚想退开，就被顾正揽住腰，两个人的鼻尖几乎撞在一起。
　　“是你说要回去的。”顾正几乎是把人连拖带抱，离开了现场，剩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小伙伴。
　　“顾桑，我还没有说新的办公据点在哪儿呢……”飞鸟刚想追上去，就被孙荷扯住了衣服上的帽子。
　　“小鬼有没有眼力见儿啊，明天再说又不会死，来陪孙奶奶打牌。”
　　“哦。”

　　“顾队长……”
　　“嗯？”
　　“你不累么？”
　　“有一点……”
　　“那你还不下来？”
　　“舍不得……”
　　“……顾正你够了……”齐零直接上去把挂在卧室门框上做引体向上的顾正扯了下来，顾正落地的时候顺势一推，两个人直接倒在床上，成了齐零压在顾正的状态，加上顾正上半身没有穿衣服，气氛立刻变得很暧昧。
　　“我去泡汤了。”齐零脸有点红，想撑起身来，结果按在了顾正□□的胸口上，肌肉触感，嗯，很紧实。
　　齐零唰一下抽回手，脸更红了，完全不敢看顾正的脸，直接翻下床，裹着浴衣就跨进了温泉池里，把自己沉下去只露个头出来，觉得身上比泉水还烫。
　　“水还舒服吗？”熟悉声音从颈边传来，深沉入耳，层层跌宕。
　　齐零干脆闭上眼睛不说话，一双手便握住了他的肩颈，慢慢地揉捏，松解肌肉，力度恰到好处，加上滑腻的泉水，热气熏蒸，齐零很放松地靠在池壁上，不自觉地哼了一声。
　　肩上的手顿了一下便离开了，然后便有人滑入水中的声音，那双手又缠了上来，自上而下，好像无处不在。
　　很快水面上浮起了白色的浴衣，水波激荡，一浪一浪涌向池边，水雾氤氲，在寒夜里颇有暖意。

　　顾正今天起得特别早，他记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哪儿看过一句话说，如果有人的早晨是被咖啡的香气唤醒的，那他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很好。
　　自己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的，所以他悄悄起来，磨了豆子冲咖啡，还打电话给餐厅叫了送餐。
　　“好香。”齐零不知什么时候起来了，披着浴袍靠在门边嗅着空气里的香味。
　　“睡得好么？”顾正走过去帮他把头发拨到脑后。
　　“挺好，”齐零耳根有点红，避开顾正的视线，“你冲了咖啡？”
　　“嗯，先喝点。”顾正给他倒了一杯。
　　“闻起来还不错，不过好难喝。”齐零晃了晃杯子，吃吃地笑。
　　“这已经是我的最高水平了，“顾正自己喝了一口，”不过孙荷做的黑暗饮料你都能喝，反而嫌弃我。”
　　“嫌弃是一定的，下次还是我来吧，对了，他们走了吗？”齐零把杯子里的咖啡喝完，又倒了半杯。
　　“给我留了消息，一早就各自出发，开始执行任务了，等会儿吃完早餐，我们也该回去了。”
　　“嗯，再不回去，阿修罗要造反了。”
　　“阿修罗是不是听得懂人说话？”顾正坐进车里准备回程的时候突然问。
　　“你才知道么？”齐零嫌弃地看他一眼，“它当时也受到冥王力量的影响，每次都会帮我关闭地狱之门，算是只看门猫了。”
　　“神话里不是凶神恶煞、滴着口水的地狱三头猎犬么？”
　　“那我回去问问阿修罗能不能变出三个头来。”
　　温泉疗养院渐渐消失在后视镜里，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没有提到案子的事情，但是心里都很清楚，接下来是一场硬仗。
　　快到市区的时候，顾正的手机接连响了好几声。
　　“你帮我看看。”顾正把手机递给齐零。
　　“好的，顾队长，”齐零笑着拿过来，“陈大眼和张小白几乎同时发消息说，想加入专案组。”
　　“陈大眼就算了，张小白怎么知道的？”顾正摸摸下巴，“不管他们，装没看见……”
　　“他们说，在书舍门口等我们，顾队长，这是什么风流债么？”
　　顾正一脸如同被雷劈了的表情：“什么风流债？你以为我见了谁都跟见了你一样啊！”
　　“哈哈哈哈哈，你好认真……”齐零把手机放回去，“那我们还回去吗？”
　　“回呀，回去好好教训这俩小兔崽子，不知死活。”顾正絮絮叨叨地，齐零却知道他只是担心普通警察介入到案子里，遇到危险时恐怕无法自保。
　　两人回到书舍时，只看到三个小伙子并排蹲在书舍门口，跟讨债堵门的一样，陈辰、张小白还有童乐，一见他们赶紧站起来。
　　“你们挺有出息的啊，都找到这来了。”顾正上去一人额头上戳了一下。
　　“老大，我猜你看到信息也不会回的，就只能找了小白，又找了童乐才在这等你们的。”陈辰一双大眼睛非常真诚地望着顾正。
　　齐零打开门，把阿修罗抱在怀里：“进来说吧，外面冷。”
　　“谢谢齐老板。”三个年轻人异口同声道。
　　“你不去罗煜新那了吧？”顾正问童乐。
　　“不去了，也没有什么工作可做了，我只能老老实实去我爸给我安排的实习单位了，对了，我们学校又出命案了。”童乐去摸阿修罗，阿修罗一脸不愿意。
　　“什么情况？”顾正转向张小白，这是他们辖区的事。
　　张小白赶紧点点头：“我觉得童乐可能是柯南，走哪儿哪儿死人……”
　　“注意唯物主义论啊。”顾正指了指张小白，齐零在一边想笑，冥王就站在旁边，还唯物主义呢。
　　“是是是，老大，你还记得那个付校长么？师大那个，处理杨柳案子的……”
　　“记得，他怎么了？”
　　“跳楼，就从他们行政楼上跳下来，当场死亡，很多人都目睹了，学校里现在闹得风风雨雨的。”
　　“是自杀？”顾正狐疑道。
　　“从现场勘查来看确实是自杀，就从自己办公室的窗户一跃而下，没有什么疑点，不过是不是受人威胁，或者说有什么隐情还在调查中。”张小白说。
　　“幸好那时候我不在学校，不然真的成死神小学生了，不对，我是死神大学生。”童乐自嘲道。
　　“队长，你就让我们加入专案组吧，我去找了高局，他说这事儿只有你能决定。”
　　“你还去找高局，”顾正摇摇头，“这次的案子已经不属于刑事案件的范围了，危害公共安全，还有超出科学常识的犯罪分子，我不希望造成无谓的伤亡。”
　　张小白和陈辰交换了一下眼神，又看了童乐一眼，才说：“其实是我在付校长跳楼的案件里面发现了一些线索，才想到来找你的。”
　　“齐老板，童乐一直想去遛猫，你就答应吧。”顾正回头对齐零说。
　　阿修罗抗议地喵了一声，被齐零抱起来。
　　“走吧，阿修罗同意了。”齐零抓住阿修罗的一只前爪去勾童乐的胳膊，童乐也懂得什么意思，跟着齐零出去了。
　　“说吧，什么线索？”
　　“我查了付成，就是付校长，近期的一些活动，发现在市里一家高级西餐厅定了一周后的晚餐，庆祝他和妻子的结婚纪念日，但是他就这样突然自杀了，我觉得很蹊跷。”
　　“他妻子？”
　　“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叫苏雅梅，也是师大的老师，教营养学的，比他小了将近二十岁，并且长得很漂亮，是那种气质美女。”
　　“你继续说。”顾正抽出一根烟在手里摩挲着。
　　“有一位目击者是负责文秘的老师，当时就在付成办公室里，请他签署什么文件，据他描述，当时付成收到了一条微信，看过以后脸色大变，立刻站起来就往窗户外面望，但是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又坐了回来，等签完了文件，放下笔，就直接攀上窗户跳了出去。”
　　“微信内容是什么？”
　　“是他妻子发的，显示的消息已撤回，后来询问她，她说她本来想发一个课件给同事，结果点错了，发给了自己丈夫，我们查看了她的手机，确实同一时间有一个课件发给了另外一个老师，还补了一句‘刚刚发错了，都发到我老公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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