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夫穿成了我的马奴

　　霍萧动了动身子，沿着床沿艰难爬起身，头上一阵剧痛，喉咙如被火灼烧过一般。微开的窗悬有丝丝缕缕的风吹来，处在脸上感觉异常冰凉，霍萧下意识抬手在自己脸上一摸，才发现竟是满脸的泪水。

　　外边的吵嚷还在继续，霍萧的脑壳隐隐发胀，他起身下床，汲着床边的鞋，凭身体的本能朝那声音来源处走去，然后猛地推开门摇摇晃晃地走来出去。

　　外边的人俱是动作一停，齐齐朝他望来，在短暂的怔愣后霍家人朝霍萧围过去，霍婆子简直就要喜极而泣了，她跑过去一把扶住霍萧，“二牛你醒了！太好了终于醒了！”

　　小老太身材瘦小，只能抱到霍萧的腰，场面略显滑稽。

　　霍萧被抱了个措手不及，浑身僵硬，沙哑着干涩的嗓子却无意识地喊了声：“娘……”喊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这厢王勤见是第一次见到霍二牛，也不禁怔楞了一下，怪不得柳老虔婆家的那个眼光奇高的猪妖女儿会看上他，当真是一副俊美无涛光的好模样，凭长相说句真话那些个尊贵气派、锦衣玉食的王孙贵族们估摸着都及不上这小子的粗布短打。

　　“哼！这不挺精神的嘛！早说了不小心被绊摔倒能严重到什么程度，一个大夫不够还想请两个，莫不是觉得老身太好说话，想讹人？”其实柳嬷嬷心里也暗松口气，人没事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就算今后传到了公主耳朵里，她也有本事把自己女儿摘干净了。

　　霍家人都是老实人，不擅与人争辩，见人没事了，也就不知该说些什么解释一番，而当事人霍二牛此刻还在懵逼之中，于是一家子在柳嬷嬷的刻意歪曲下竟都沉默不敢多言。

　　王勤颇为遗憾，霍二牛就此归西更合他心意，也好叫他借题发挥。

　　“都在这儿作甚？”一道女声传来打破了此时略显诡异的氛围，来人是公主的贴身侍女小蔻姑姑。

　　不管是王勤还是柳嬷嬷都对这个比他们小得多的姑姑很是客气，小蔻神经略粗并未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她与两人寒暄几句便对霍婆子道：“在膳房到处找不到你，原来在这儿，快随我走吧，公主想吃你做的的奶酥。”

　　霍婆子连声应是，也管不了儿子了，忙不迭跟在小蔻身后走了。

　　王勤见也没什么乐子了，扫兴地甩甩袖子也离开去忙自己的事了。柳嬷嬷冷眼一扫，便也匆匆离开，此事算是揭过去了，以后再找机会好好算账！远远躲着看热闹的下人们也都散开了。

　　霍老爹和霍大牛把霍萧扶进屋子后，因着都有差事在身，见人已无大碍便都匆匆走了，最后只剩霍萧一人对着简陋的屋子无神发呆……

　　当晚，陆梓梓用着霍婆子做的奶酥酪，听小香讲起了白日里这场别开生面的闹剧，摇头叹息，颇同情这位开了瓢的仁兄，当她听说柳嬷嬷的掺和时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最后吩咐下去准这位霍家二牛告几天假调息修养。她刚立府不久，这些时日又忙着梅林宴等诸多琐事，还没来得及给府中仆人们立规矩，既然没出人命她也就暂时懒得管下人之间的龌龊龃龉，这个差点被霸王硬上弓的霍二牛只在小香口中转了转，连名字都怎么听全便被陆梓梓抛诸脑后……
　　***
　　第二日便是南央公主立府以来第一次敞开大门请客迎宾，自是万分郑重，陆梓梓难得没睡懒觉起了个大早，花了一个晌午的功夫坐在妆奁前任由婢女将她打扮得花枝招展。

　　小香是个心灵手巧的，品味也很合陆梓梓的拍，陆梓梓日常的仪式妆容都是交给她在打理。

　　当初南央公主和亲的消息一传开，她身边的几个太监宫女怕跟着倒霉去了戎狄，都使了银子攀了高处去，最后只留下一个一根经直到底的小蔻衷心地跟在身边，宁贵妃后来给她补上的那些陪嫁宫人都死在了那场刺杀中。

　　陆梓梓归来后身边就一直只有小蔻一个贴身侍候的，这小香原是掖庭的一个低等的杂役宫女，是个手脚灵活的，做事也细致周全，一次偶然的机会被陆梓梓发现，陆梓梓注意到她不是个会偷奸耍滑的，便一起带出了宫放在身边伺候。

　　为了今日的宴会，小香是早几日便开始绞尽脑汁地给陆梓梓安排穿搭，誓要在今日梅林宴上让自家公主在所有的女眷出尽风头。

　　主仆几人光是描眉梳妆就耗了整整一上午，陆梓梓是极爱美的，便也由着折腾，最后小香倒还真超常发挥，将三千青丝绾出一个新式的凌云近香髻，再恰到好处地点缀几支红梅金丝镂空宝珠钗，既不会过分繁复艳俗，也不会太过寡淡素净。

　　最后再配上那粉面绛唇的桃花妆，菱花镜中的绝色美人儿美目流盼，略显稚嫩的小脸却已是瑰姿艳逸，一颦一笑间俨然占尽风流，妩媚天成。别说一旁的小蔻和小香早已看呆，就连陆梓梓自己都想对着镜子不要脸地夸一句“好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儿”。

　　然后主仆几人又在在一屋子使人眼花缭乱的衣裙中挑挑拣拣老半天，等陆梓梓终于浑身上下收拾妥帖摇曳生姿地出寝院时，也有宾客陆续上门了。

　　如今人人皆知南央公主是陛下最看重的人，为了这个女儿不惜驳了太后的面子，还将一向颇为放纵得宠的嫡五公主禁了足。再加之这南央公主还是刚册封的太子的嫡亲胞妹，是当下京中最炽手可热的人物之一，她的场子自然都会给面子的。

　　太子更是携太子妃联袂而来，皇室宗亲、王公大臣各府都有人到场，皇子公主们除了尚在襁褓中的几乎全员到齐，就连那个陆梓梓没送请帖的五公主也鼻孔朝天地来了。

　　临到夜晚，公主府灯火通明，衣香鬓影，来往间俱是觥筹交错。因着府中没有男主人，太子帮着招待男宾，陆梓梓便与太子妃一道带着女宾们去了梅林赏雪。

　　陆梓梓前世在未嫁之前那可是个无人能敌的女纨绔，吃喝玩乐也是样样精通。梅林边上有个空间极大亭阁，陆梓梓名人命人架起炭盆，一番布置，在那里炙烤鹿肉，观雪赏梅，再以梅雪烹茶，倒真不失为一桩雅俗共赏的妙事，宾主尽欢。

　　至少，表面上确实是宾主尽欢的……

　　皇室公主中南央公主以美貌著称，是当世少有的姿容绝丽，这也是她被拉出来和亲的重要原因之一，在京中许久未露面，今日一见当真是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在座的一些贵妇贵女们悄悄打量着陆梓梓，眼中俱有深意。一身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叫她穿得婀娜多姿，粉妆玉琢，艳妆华服，腰肢袅娜肩若削成，低吟浅笑，灼灼生姿，美到能勾人心魄，别说是男人，就是在座的这些女人们见了都心动。

　　这幅样貌打扮，若是在几月以前，是年轻姑娘为觅如意郎君精心打扮倒也无可厚非，可这南央公主是嫁人和亲后又被接回来的……

　　有好事者暗地里互相交换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听说戎狄野蛮未开化，父死子继的继婚他们习以为常，男女之事放荡混乱，当真是粗鄙如野兽……

　　这南央公主从前不声不响很是沉寂，可自从戎狄回来后就性情大变，不仅没有认清自己的现实低调做人，反倒是穿的花枝招展将那地蛮子的放荡行径学了个透……

　　又听说南央公主是入了戎狄后又被接回来的，谁知道在那里发生了什么……

　　陆梓梓自是敏锐地感知了这些隐晦的目光，这些日子不知怎么回事也有些风言风语传开，但她并不在意，只要没犯到她手上她就统统无视之。陆梓梓是个死过一次的人，他人的异样眼光她早已不在乎。她天生就悄爱美得紧，可前世她为了个男人失去了自我，最后落得那般下场，重来一世，她下定决心要随心而活！

　　陆梓梓淡定如斯，依旧有条不紊的炙肉烹茶，有太子妃在一旁帮着压场子，陆梓梓就是十分喜爱这种“明明你很看不惯我却必须装得很尊敬我”的感觉，心情舒畅，不自觉便多喝了三两杯小酒。

　　酒多喝了几杯，很快便想要净手，陆梓梓和乔嫣兮打了个招呼起身去净房。

　　净房里宴会之地并不远，穿过小半片梅林便到了，甚至站在那宴会的亭阁上向下眺望便能看到。陆梓梓从净房出来后想着顺便醒醒酒，便向着梅林深处踱步而去。

　　这片梅林在公主府的最西边，和邻府以一道青瓦白墙相隔，尽头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小池塘，工匠心思巧妙，在梅林和邻府之间修铺一条蜿蜒的鹅卵石小道，一直通到小池塘为止，倒也显得意境悠远。

　　虽是下过雪，但因着今日宴会，陆梓梓一早便命人将梅林中所有的通道都清扫过，还隔几步便在梅树枝头挂一盏小灯，因此小路倒也易行，小蔻手上还提了个很是明亮的灯笼，小香地扶着陆梓梓，主仆三人在小路上闲庭信步，一直走到尽头处的小池塘边停下，陆梓梓站了片刻，感觉酒意消散得差不多了，便慢悠悠地开始顺着原路返回。

　　“公主……方才奴婢去取灯笼时遇到就几个夫人，她们……他们实在……”小蔻期期艾艾地开口，她心思单纯脑子又直，方才听到几个长舌妇在背地里叽歪自己的主子，一口气一直憋到现在，再也忍不住了。

　　见公主和小香都朝她看过来，小蔻气鼓了圆脸蛋，“方才几个讨人厌的夫人那嘴忒臭！她们……她们说公主在戎狄染了坏风气……坏了身子，惹了一身妖媚之气，放浪起来学会……学会了勾男人……”

　　小蔻尽量平淡地叙述，简直不可思议那几个前高高在上的端庄贵妇们在人背后表里不一地竟能说出那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气得红了眼眶。

　　一时间，一片寂静，只闻小蔻“呼哧呼哧”气呼呼的抽噎声。

　　墙的另一边，因为吃饱了实在撑得慌便跑出来在雪地里赤手打拳的少年正巧听了一耳朵主仆之间的对话，他停了下来，支起耳朵凑过去偷听壁脚，也甚是好奇想要听听陆梓梓会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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