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是厨娘

　　“她是你的胞妹，为什么你可以看着她往火坑里跳？我一直心怀希望你能去阻止一下。可是你没有……”余嘉想起那日暮言枯坐垂泪的情景，余嘉实在气愤不过。

　　“你想我怎么阻止？这桩婚事就算对暮言再难，也是她亲生母亲赵姨娘去谈好的，再说翟府从此可以和侯王府搭上亲，对翟府百害而无一利。”翟修林头也不抬，淡淡的说，仿佛在说一个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

　　“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为了利益可以无视自己妹妹终身幸福！”余嘉终于忍不住，彻底爆发出来。自己作为一个外人都能感受暮言的绝望，而她的哥哥却为了利益无视一切。

　　“呵…”翟修林立起身子，背对着余嘉看向窗外。“你不要忘了，你吃的喝的，包括这翟府的一草一木全都要靠你所说的唯利是图的我来经营。”“

　　“还有，你现在觉得你幸福吗？”

　　余嘉愣在原地，不懂他所说何意。翟修林侧过身子，从眼睛里扫过一道寒光。将余嘉狠狠钉在原地不得动弹。

　　“你作为你姐姐的陪嫁嫁过来，你幸福吗？你父亲也知道你的命运，为什么还要把你嫁过来？不过是为了笼络我这个新科状元，我也需要你父亲这棵大树遮阴傍身，所以欣然接受了。大家各取所需罢了。”说罢翟修林拂了一下袖子，转身离去。

　　余嘉愣在原地，天晕地眩，自己从没想过，翟修林如此坦白地吧一切说得如此透彻。一切不过都是利益。那把感情放在什么地方……余嘉想要知道，想要问问翟修林，既然你如此冷静，那为什么会痴情于颜婉清？

　　翟修林一番话像一盆冷水淋头，让余嘉心如死灰。这些日子翟修林有意无意的好意和维护早就让她放心暗许，可是今日的对话才让她彻底醒悟过来。

　　余嘉希望自己喜欢的人是一个品性纯酿之人，怎么也没想到他可以致自己胞妹幸福于不顾。这样一来，她也彻底清醒，自己和翟修林实在三观不合，没必要如此心神向往。

　　这么一想，余嘉反倒心里坦然了许多。

　　可是一切都晚了。不到傍晚，就从东房传来消息，颜婉如再次被禁足思过了。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余嘉依在贵妃榻上发呆。窗外自己转世盛开不败的无尽夏终于还是花落成泥，院中的树叶也竟相枯黄败落。真得已经进入深秋了。

　　余嘉心态越来越平稳，在院中种花、做饭、酿酒，反而没有刚醒来时那么急躁了。除了老夫人召见，余嘉大部分都安静地待在院内，再也没有去见翟修林一面，没有靠近竹喧苑一步。

　　快要中秋了，余嘉招呼芳菲一起去西房的花园采了几筐菊花回来，参合这新出的泉水浸泡的糯米，用红泥炉燃上桃木枝蒸透。然后再拌入自制酒曲和少许甘蔗汁，荷叶覆盖，红泥拌上菊花厚封，埋入院内的桃花树下。

　　“小姐，后日就是中秋节了。颜府来了消息，接你明日回府省亲。你可需要什么准备？”芳菲一边埋土，一边扭头看向余嘉。那次二小姐订婚宴与老爷一见之后，小姐就再也不似之前风风火火，激情四射了，越来越像自己认识的从小相处的样子。

　　芳菲一直想问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明明小姐主持二小姐的订婚立了大功，却依然被禁足。几次想问，都被小姐拦了回来。不过好在，这次的小姐并没有愁眉苦脸，而是天天忙里忙外，看起来并没有很低沉。

　　“你看着办吧。可以挖一坛前段时间的菊花酒带上。不过，你也知道我脑袋之前中毒，烧坏了。明日肯定会有很多事情仰仗你提醒，你忙完这些就去休息，明天好打起精神来。”余嘉其实很不想回去，毕竟要和自己完全不认识的“父母”假装热闹亲密，想起来很是尴尬。

　　而且，作为父母很容易察觉自己女儿的不对劲，会产生怀疑。但是，之前颜府的颜明礼和颜婉如的母亲刚帮了自己，不回去实在说不过去，余嘉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次日一大早芳菲就去东房请示回府省亲之事，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就打包好一切物品，带着余嘉就出了西房，准备乘马车出发。

　　这是余嘉第二次在这个时代坐马车，这个马车很明显是女性乘坐的。秀气的四角宝顶，每个飞檐都垂着珠链和香囊，水粉色浮织蝙蝠的布帘将马车围得密密实实。和之前看到的翟修林的繁复华丽的宝顶相比，这个简直就是一个草鸡。

　　余嘉没的选择，只好抬步上车。就在余嘉转身坐下之时，布帘再次被掀开，一张俊俏清冷的脸突然出现在掀起的布帘之后。

　　“翟修林……”余嘉一惊，大声叫了起来，芳菲看到小姐直呼名讳，赶紧扯了扯她的袖子。然后很识趣地下了车，把仅有的一个座位腾出来。

　　“我和你一同前去拜望恩师。”说罢钻进马车，靠着余嘉坐了下来。

　　余嘉想到那日他的利益论，不免有些膈应，瞬间觉得他的样貌都看起来不是很顺眼了。

　　被尹天傲逼迫跳楼那次，余嘉以为是因为一匹马受力不均，再加之跑太快，所以摔得屁股痛得不行。没想到这次坐得感觉还是一样，浑身不舒服。反而一旁闭目养神的翟修林，气定神闲，毫无感觉。余嘉只好扶住窗沿，勉强稳住身体，才能保障不要被马车颠簸碰到翟修林。

　　“我希望你在颜府不要这幅模样，你父亲颜中枢看见可能并不会开心。”翟修林瞟了余嘉一眼，手肘架在窗沿上，撑着额头，继续闭目养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余嘉发现翟修林的脸色很是难看。但是他这句话很明显，是希望自己在颜府配合他演出，给颜明礼上演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

　　虽然余嘉不明白这只算是政治联姻，为什么颜明礼还要关心这个和大小姐死还有牵连的庶出女儿。但是为了不激怒翟修林，免得自己连钱都没得花，余嘉还是决定认低伏小。

　　半个时辰之后，颜府到了。翟修林先下了马车，然后掀起了布帘，伸出一只手，余嘉没想到这刚到就要开始演戏了，愣了一下，发现翟修林的脸露寒光，吓得一哆嗦，赶紧搭上右手，顺势钻出马车。

　　颜明礼果然是朝中的中流砥柱，整个颜府异常气派。巨大的对开朱红大门，巨大的金色门闩用镂空雕花的黄铜密匝缠绕。门的正中央头顶一块巨大的牌匾“颜府”格外引人注目。门口两侧早就有小厮和丫鬟守候。

　　当看到翟修林和余嘉，门口小厮有序地推开大门，进去传报。丫鬟们则迅速拿来帕子和茶水，服侍二人。很快一个高瘦的国字脸大爷从门里急匆匆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众服饰艳丽的丫鬟妇人。

　　余嘉如果没有之前翟修林利益联姻那番话，她还是能勉强自己喊出“父亲”两个字，可是今日她看着这个瘦高，黄瘦的脸上严肃地近似严厉地颜明礼，实在叫不出。

　　好在颜明礼径直走出来并没有搭理她，而是直接上前和翟修林寒暄起来。余嘉暗暗松一口气，不然实在不知道怎么收场。二人寒暄完毕，就直接进门，完全没有理会还立在门口的余嘉。

　　这时，颜明礼身后一个身着紫衣、面容明丽的妇人迟疑了一下，并没有跟上颜明礼的步伐，而是扭头看向了余嘉，露出了一个饱含深情的微笑，眼里波光闪闪。余嘉回报以微笑，她谨慎起见扭头问了芳菲，芳菲点头。余嘉明白，这名妇人是颜婉如的母亲没错了。

　　这时，一个丫鬟指引着，余嘉也进了颜府。翟府更像江南小院，一座座水墨山水图，巧于精致细腻，一处一景，一杆一竹都摆放精巧。而颜府完全是另一番风致。一进门，绕过影壁，就是宽敞的庭院，众人沿着红杆绿栏的步廊，漫步走着。院内几颗高大的梧桐树整齐栽种着。

　　再往下走，绕过两层楼那么高的假山，一池碧水立刻出现在眼前。池塘相较与庭院来说，着实不小，池塘里摆放着错落有致，瘦露显至的太湖石。不远处更是还有一个大型石舫，舫内的帘纱在湖风的吹拂下，轻轻飘摇。

　　余嘉想看看颜府是否还有什么惊人之处，突然，前面一行人停了下来，颜明礼扭转身，冲着身后的颜婉如的母亲凤姬说道：“你们就不要跟来了，带宛如去你房中安顿休息。”说罢，带着翟修林头也不回地走了。

　　虽然余嘉对这个颜明礼并无甚好感，但是这一番，余嘉更是免除了尴尬，落得轻松自在。不远处的凤姬开心地招手等待余嘉跟上，余嘉硬着头皮，加快步子。

　　凤姬一把拉住余嘉的手，在手里反复揉搓，眼泪一粒粒滚落下来。她又笑着拿起帕子试了试泪，对着余嘉笑起来。余嘉很是能体谅凤姬看到女儿开心的心情，因为她也经历了生死，亲眼目睹母亲为了自己茶饭不思，抱着自己照片都能笑着坐一下午的情形。

　　“婉如，你过得还好吗？”凤姬一边说，眼泪一边落。

　　“还好，您放心。”余嘉在这一刻只能替已逝的颜婉如安慰凤姬。

　　“那就好、那就好……”凤姬一边用手摩挲着余嘉的手背，一边笑着看着余嘉流着泪喃喃说道。

　　“湖边风寒，我给你煮好了你最爱的桂花芋苗，我们赶紧走吧。”说罢，拉着余嘉就弯过小路，走了好几节，来到一个小院前。院子很小，圆形的拱门外一棵巨大的蔷薇爬过墙来，院外的一小片墙基本都被覆盖了。好在还有几朵粉色的蔷薇在风中起舞，让这个小院看起来有些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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