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是厨娘

　　众人听了，不禁都被震慑住了。之前大家看到老太太让这个府中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妾来主持订婚之事，还想着很好应付，所以私下都虚报账目，弄虚作假，想着这个从没管过事的小妾就算发现也不会大肆去查。

　　谁知道今日一向柔弱的二夫人竟发起了飙，而且势必要把账目弄清。各管事都有些心虚，毕竟通过上次东房中赵姨娘大闹之事，下人都看出来这个如夫人还是有两把刷子，并且老夫人和老爷都是向着这个如夫人的，自己跟她对着干，怕是会吃大亏。

　　“就连我也会算错帐，管事们做错帐也情有可原。如果账目有错，直接拿回银两即可，其他一切该不追究。当然如果账目交上来，我派人去审核，发现还是弄虚作假，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个管事低下了头，左右小声嘀咕起来。

　　“暖云小姐，你看我身体还没有大好，很多事情不方便四处奔波，希望表小姐能够帮我分担一些。”余嘉扭过头客气地对着一脸不可置信的暖云说道。

　　“哪里，哪里。既然姑妈吩咐我来帮忙，我定会做好分内之事。”暖云看着余嘉声色厉然地一通训话之后，有些不相信眼前这个如夫人的转变竟然有这么大。

　　之前刚嫁进府中之时，都是唯唯诺诺、永远跟在她姐姐身后微笑不发一语，像个背景墙。虽然感觉那次醒来之后的大变化，但是没想到她还有如此手腕。

　　“那就等今日各管事交帐，我列好图标之后，帮我去追个清查所买所置办之物是否对版，有无以次充好之嫌。”

　　暖云听完，肚子一肚子火，且不说这项工作有多繁重，就她使唤自己理直气壮的样子，暖云已经受不了了。但是当着众人不好发作，以免坏了名声，只好闷声不响。

　　各管事看到表小姐也吃了瘪，心中更是不敢怠慢，便匆匆请辞，赶紧回去重新做账，重新把货物盘点一番。

　　“如夫人，好手段！”门外传来一声爽朗的声音。

　　待到人进了院，这才看清原来是三小姐，翟笑君。

　　翟笑君一副硬朗打扮，简练的素衣、束起的长发，再加上她略显俊朗的外表，平添了几分男子的英气。

　　“三小姐，今日有空来我青碧苑坐坐？”余嘉明显地怀疑这个三小姐的用心。

　　“昨日我来时，你还不醒人世，我当时还在感慨人世的无常，今日便看见你活蹦乱跳，颐指气使。不错不错，恢复地不错！”翟笑君大笑着用着手中的折扇敲打着手掌。

　　余嘉知道她肯定不是闲逛到此，至于为什么她不讲，自己也懒得再追问。所以只是客套几句之后，安排芳菲带丫鬟送来茶点伺候，自己则专心致志地继续画自己的表格。

　　“如夫人，你这是画的什么？怕不是要做木匠？这一块一块儿的，看起来很是整齐。”翟笑君端着茶碗站在一旁仔细端详着余嘉的工作。

　　“只是想把账目做得更清楚明了罢了。”作为从现代过来的人，实在和古时候的人解释这些奇怪的表格的用途，所以只好轻描淡写。

　　“我很是好奇，你是怎么用这些奇怪的块状做账目的。我可以留下来看看吗？”这些表格的确引起了三小姐翟笑君的注意。

　　“如果三小姐有时间，当然可以在这里陪我完成这些枯燥的表格。”余嘉头也不抬地继续画着。

　　因为病并没有大好，才一会儿功夫，余嘉又开始咳嗽喘气起来，很是劳神。芳菲非常着急，害怕再出现前日婉如从竹喧苑走出那面如死灰的样子，赶紧夺下余嘉手中的青黛石和宣纸，强迫余嘉休息。

　　余嘉自是不肯，想要坚持一下，毕竟从黑无常那里知道自己死不了，又不想耽误做事，所以和芳菲僵持不下。

　　这时三小姐翟笑君一把接过芳菲手中的青黛石和宣纸，冲着二人笑着坐下。

　　“如夫人，你且歇着，还是我来吧。”

　　“那怎么好意思，毕竟这是我分内的事。”

　　“首先，我很好奇你做这个有什么用途，所以帮你也是有所图；其次，你如果担心我做不好，完全没必要。我也是跟着哥哥自小跟着老师学习的，虽然不及大哥聪明，但是你只要告诉我怎么做，我还是能做出来的。最后，我今日所来是为了帮你。”翟笑君认真地看着余嘉地眼睛说道。

　　余嘉虽然不喜欢这个三小姐的利嘴，但是她的确算是一个耿直之人，既然想要帮自己，自己领情就好了。所以也不再推脱，毕竟添表格时，自己实在写不出蝇头小楷。便坐在一旁，安静指挥笑君做表格。

　　有了三小姐的帮助，余嘉的表格很快做好了。分好类，分好不同主管，就连小明目都列得一清二楚。

　　余嘉有了三小姐这次的帮助，彼此的关系似乎名照不宣地贴近了一下。二人坐在庭院有说有笑地吃了晚饭喝了茶。

　　就在他俩喝茶之际，各大主管面露难色地陆续而来。大家都抱着厚厚一叠账本。毕恭毕敬立于一旁。

　　“吴管事，你先来吧！你的账目最为重要，这关系到我们二小姐能不能风风光光嫁出去……”余嘉示意这个掌管嫁妆采购的吴管事交账本。

　　吴管事一直躲在人群后面，没曾想第一个就是点的自己，有些慌张地磨蹭着走到余嘉跟前，被芳菲一把把账本夺了过来，递给了余嘉。

　　“三小姐，再劳烦你帮忙把账目记进这个表格里。”

　　“好。”笑君提起毛笔就做起了准备。

　　余嘉轻轻翻开账本，缓缓念着：“布料：青缎料20匹，15两；红绸50匹，30两；雪绸沙10匹，20两；黛蓝绫20匹，30两；暗红绸20匹，30两……

　　家具：八仙沉香木圆桌，10两；黄花梨鸳鸯雕花窗，10两；紫玉珊瑚屏榻，10两……

　　首饰妆匣：玲珑如意2对，共20两；红宝石金雀步瑶头面一套，50两；点翠东海珍珠头面一套，60两……
　　……”
　　这些账目大体看起来没有明显的问题，但是怪就怪在没有问题上。采购算是府里的肥差，大家或多或少的会捞一笔，账目不清在所难免。可是这账目太清，并不像捞过油水的样子。再看看吴管事，即使已经初冬季节，吴管事还是颔着腰，不停用袖子擦汗，这其中你有蹊跷。

　　“芳菲拿着这本账目去找暖云小姐，让她帮忙去库房清清货品，再查查货。”余嘉将账本递给芳菲，接着示意厨房管事交帐。

　　“芳菲去拿算盘过来！别说这个表格真得好用，一项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翟笑君笑着放下笔，兴奋地说道。

　　“算盘不用拿了，我来算。”这时，余嘉当着众人的面，接过翟笑君手中的毛笔，另拿一张宣纸在上面列起加法算式来，不肖一分钟，吴管事的总账已经算出来了。

　　众人惊讶地张开嘴巴看着这个如夫人，不知道她是如何用一些奇怪的横线符号算出来的，另有一些自带算盘的管事，也跟着噼里啪啦算着，几分钟后惊叫连连。

　　“太厉害了！太厉害了！如夫人你简直是算账奇才啊！”

　　“得空你教教我！我也要学学你这神奇的算术！”翟笑君惊讶地连连称奇。

　　“好了，吴管事，你这里一共花了三千四百三十二两。可是你从库房支出的却是四千五百五十七两，这一千一百二十五两，怕是吴管事忘记报账了吧？”余嘉冷笑道。

　　短短半天，吴管事哪里能把账目做的那么平，那么细，他只能把那些一看就虚高的物品改成正常价格，但是却怎么也抹不平账目，所以硬着头皮来到这里，心里暗暗希望这个如夫人不会算账，自己就能逃过一劫，然后在悄悄把帐平掉就好了。

　　谁知道，这个如夫人根本就没自己想得那么完全不顶用，查账的账目让她用一种奇怪的叫做“表格”的东西做的一清二楚，另外她的算术也很是厉害，很快就把帐算得清清楚楚。吴管事自知逃不过，已经做好了领罚的准备。

　　可是听如夫人不打算追究的口气，吴管事知道自己的确逃过一劫。

　　“小的之前预支的钱财买货有的不合品质，便退了。新货还没到，所以这些差额还在小的这里，这是小的疏忽，以后一定将账目做好。”吴管事赶紧鞠躬致歉，并且感激得看了看余嘉。

　　余嘉并没有接话，只是让他立于一旁，接着开始查厨房管事的账目。其他各管事看到吴管事这个府中最大最得力的管事都栽了，所以都纷纷招了自己的账目重复立项，账目不齐等问题。

　　“各管事，我知道各位为二小姐婚事忙碌很是辛苦，偶尔太忙导致出错也可以理解。但是今日之后，我希望你们能尽量不要再出现这些错误，不然到时候休怪我无情。另外，以后各管事麻烦你们多跑一趟，将当天账目送过来，我好做好整理，这样，你们不容易错，我也安心。”余嘉虽然笑着说着这些话，但是语气里不乏字字戳心之语。

　　各管事纷纷允诺不会再犯，便交出账本，和如夫人道别。

　　众人一走，余嘉就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

　　“刚才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精面前发威，有没有听出我的胆怯？”余嘉跳起来兴奋地对着芳菲叫起来。

　　“没有，我们的如夫人。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决定要重新认识你！另外，我想和你做朋友！”翟笑君歪着脑袋，笑盈盈地对着余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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