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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黛
（九）
“你在做什么？”
这是阿绒不得已和常山开口的第一句话，因为它发现常山正在熬一锅疑似粥类的“食物”，那一锅不明物体散发出的恶臭令阿绒满眼泪水无法呼吸，常山一定加了什么古怪的东西。
“劝你本分，不要管我的事。”常山倾斜着身子瞄了一眼脚边的阿绒，不想理会它。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么恶心的东西你居然也做的出来，该不会等会还要把拿它给小青吃？”
“废话，特意给她做的。”
“你还有没有良心啊，她这么善良的女孩子，你还要欺负她眼睛看不见给她吃这种垃圾玩意儿。”阿绒想想都要炸毛了。
“呵，你知道我为了你口中的‘垃圾玩意儿’费了多大的心血吗？我警告你离她远一点。”常山小心翼翼的装好“粥”端去前厅的饭桌上。
阿绒被常山严厉的语气吓得有点哆嗦，其实她已经不再怀疑常山对青黛的用心，毕竟他这大妖怪也没必要像现在一样装成仆从，来深山里照顾人类少女。
这段日子里，阿绒好几次偷偷跟踪过常山，发现他居然每天出门真的都在打猎、砍柴、找草药，回来后也只是帮着做家务，如果不是真心为了青黛，阿绒反倒想不出有什么别的解释。
“这家伙真是奇怪，这么提防我干什么，我难道打得过他？”阿绒在心里嘟哝着了半天，最后她决定明天用人形在青黛面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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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吗？”阿绒甩着袖子不停在门外喊问道。
“姑娘是何人，怎会出现在此处？”青黛不慌不忙的出现，推开一道门缝，似乎并不打算放人进来。
“姐姐，我是逃难路过的，听说堂兄常山在贵府当差，所以来投奔他。”
“你认识常山？”
“对啊对啊，他是不是还像小时候一样不爱说话，没事就爱板着个脸跟谁欠他钱一样，还有还有我记得他以前受过伤后背有一块疤……”
阿绒能看得出，青黛并没有信任她，但也没有拒绝她的出现而是拉开门，用最客套的笑容请阿绒进屋坐下喝茶。
“姐姐，我是常白，你叫什么名字？”阿绒有点后悔装作个娇憨顽皮的性格，太累人了。
“我姓苏名青黛，不知姑娘芳龄几许，青黛怕是担不起一声姐姐。”
“我今年十五了。”问起年纪阿绒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记得了。
“哦，我听姑娘的脚步声，料想常姑娘身型应当十分高挑，没想到今年才及笄。”
“姐姐就叫我小白吧，我能叫你小青姐姐吗，姐姐留下我做丫鬟吧我洗衣做饭什么活儿都会做。”阿绒扯着青黛的袖子撒起娇。
青黛其实很怕生，但又不想在落魄境遇里再丢了大家闺秀的大方，所以硬撑着，“小白妹妹，不必这样，我如今并没有小姐身份，常山在这里只是可怜我无人照顾所以好心帮忙，并不是在当差。本已报答不了他多年来的善举，如今你这当丫鬟的话实在让我难以为情啊。”
“那咱们就当作一家人了，我与你们同吃住同干活。”阿绒伸手握紧青黛的胳膊。
“妹妹想留下便留下吧，不过这间房子太小太旧，一共只收拾出两间能住人的卧室，今晚可能要委屈妹妹与我同住了。”
“姐姐不嫌弃我就行，我睡觉还算老实姐姐也不用担心。来时我瞧着山里竹子、木头都很不错，房子不够用将来再让常山大哥给盖两间便是。”
“盖房子那里是小事情呢，就算是你来了恐怕人手也不够吧。”
“不用怕，常山大哥可不是一般人，他一个人就能盖得了。”
青黛默默低下头不做声，她并不想和阿绒多亲近，一是觉得阿绒总会嫁人离开担心将来太舍不得，二是……她实在有些嫉妒。
阿绒见她并不欢迎的模样也后悔这样出现了，她当猫时青黛可是每天都热情似火的抱着她喋喋不休啊。“许是认识的时间不够，等相处久了自然会熟络的，不必担心。”阿绒在心中念叨。
为了能展示自己的好意，阿绒争着下厨，给做了一桌好菜，等饭也闷熟时常山背了竹篓从山里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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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黛去帮他卸下背篓里的野菜野果和草药，他竟冷不丁的从怀里掏出两只巴掌大的小灰兔递到青黛手中，青黛欢喜极了抱着兔子原地转了好几圈。
“别玩兔子了，过来吃饭吧。”阿绒在前厅呼唤。
常山似乎已经预料到家里有新人物的出现，不过听阿绒介绍她是自己的堂妹还是有点惊讶。这只猫还算聪明，知道他不会当面拆穿她。
阿绒的菜确实做的很好，原本胃口很小的青黛今晚也吃了一整碗饭。常山看这猫还有两分用处便也不急着赶她走了。
吃完饭三人坐在院子里吃野果乘凉，阿绒看着稀稀疏疏的星星觉得这里气氛很尴尬好没意思，突发奇想的拉过青黛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说，“我既然每天都能看到姐姐，自然也应该让姐姐看看我的样子，这才公平。”
青黛觉得很荒唐，但也有点感动，自从失明后，她真的再也没见过任何人的模样了，对旁人的相貌都是靠一双耳朵边听边想象。早起梳头时她有时会摸摸自己的脸，而常白是第一个把脸送来给她认的人。
弯弯的眉毛，方广的前额，青黛已经能感觉到常白的貌美了，“妹妹真是个蛾眉螓首，靡颜腻理的美人啊。”
“姐姐说话太有学问了我是一点儿也听不懂，不过夸我真是不必。小青姐姐看不到自己真的太可惜了，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美。”
“对了。”阿绒灵机一动把青黛的手又推到常山脸上，“不知姐姐认过常山哥了没有，他长得可不好看。”
青黛听闻摸的是常山的脸，羞得面红耳赤，急忙缩回手，说着困了要回房睡去，匆匆离开。阿绒看到常山狠狠瞪了自己，看架势仿佛随时要把她给吃掉也迅速逃去青黛房中了。
夜里，青黛总回想起常山的样子，心底泛起层层涟漪，这么多年了，总凭着声音去猜他的样子，终于有机会摸到了他的脸。他好像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又好像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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