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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哈利从凡妮莎手里接过复活石，他没有问凡妮莎是怎么回来的，又为什么知道他需要这个东西。他必须继续完成邓布利多的指令，打开了他留给自己的金色飞贼。邓布利多让他在最后的时候打开。里面没有他期待的制胜法宝，而是一小试剂的记忆。他知道该去哪里，只有校长室里有冥想盆。
“邓布利多！”他冲守门的石像高喊着唯一能想到的名字，门应声而开。
哈利也没时间细想为什么校长室的口令会是邓布利多的名字，冲上大理石的旋转楼梯，走进校长室。这里他来过很多次，尤其是去年单独跟着邓布利多上课的时候，他没想到陈设几乎维持了原样。只是周围的肖像画里空无一人。
他拉开抽屉，把记忆倒进冥想盆里，把脸埋进去——邓布利多微笑着坐在办公桌后面，和蔼地看着他：“哈利，好孩子，我知道你会顺利走到这一步。”他的语气就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今天我来给你上最后一节课……”
哈利不知道是以怎样的情绪听完的，他的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最后只记得邓布利多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和歉意，他告诉他：“你额头的伤疤里有伏地魔的一块魂片，只有让他亲手杀了你，他才能真的被消灭。”
哈利想起了布莱克贴身带着的雷古勒斯制作的假挂坠盒，想起了挂坠盒里面的字条：“我甘愿一死，是希望你在遇到对手时能被杀死。”哈利本以为自己是注定杀死伏地魔的人，只是没想到自己要与他同归于尽。但他毫不畏惧——他从来到霍格沃茨那一天，就甘愿为了值得保护的东西而赴死。
他披上隐身衣，外面的战争已经暂时结束，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实体，有的人走在断壁残垣抱头痛哭，有的人默默不语搬运着受难者的实体。
这时伏地魔恐怖的声音再次响起：“哈利波特，还有半个小时，我在禁林里等你。如果你再不出现，我会一个个杀尽保护你的人。”
这下哈利知道他要去的地方了。他在禁林边停了下来，把复活石在手里转了三次。周围传来了轻微的动静，像是一些柔弱的身体在森林外围树枝散落的泥土上移动脚步。他环顾四周，那些走来的虚幻的人影既不是幽灵，也不是有血有肉的活人，他们更像是一个个记忆体。他们朝他走来，脸上带着那样慈爱的笑容——哈利第一次见到这么“活生生”的父母，这已经足够他死而无憾了。
詹姆斯波特和他差不多高，头发同样乱糟糟的，眼睛有点歪，他牵着莉莉波特的手。莉莉开心地甩动着长长的秀发，她用那双和哈利一样的绿色眼睛如饥似渴地端详着他，好像怎么也看不够。
“你真勇敢。”
哈利说不出话来，他尽情地打量着双亲。
“我们为你骄傲。”詹姆斯微笑着和莉莉对视了一眼。
“疼吗？”哈利问出了这个孩子气的问题，可这是他第一次对父母撒娇。
“死亡吗？一点儿也不。”
“你们会陪着我吗？”
“直到最后。”
哈利觉得全身充满了勇气，他觉得没有比生命停留在这一刻更让他释怀的了。
森林中又传出了一阵动静，哈利看到斯内普穿着一身黑袍走了出来。他似乎听到了哈利在说话，探着头警惕地在他身后寻找。
哈利仇视地看着他：“你来带我去见你的主子吗？”
斯内普苍白的脸更阴沉了几分，目光还停留在他身后没有收回来。哈利低声说：“他能看到你们吗？”
“看不到，我们是你的一部分。”莉莉把手搭在哈利的肩膀上。她抬起那双本该光彩夺目的绿色眼睛，看着斯内普。忽然斯内普就像看到了他们一样，神色一动。哈利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从斯内普的眼睛里看到半点愧意。可他确确实实用一种凝重的目光对上了他的双眸，那目光似乎穿透了他在看什么更深更远的东西。
只不过不等哈利确认，那些复杂的神色已经消失。他张开薄薄的嘴唇，用哈利熟悉的语气说：“不要逼我动手，波特。”
哈利挑衅地看着他：“不用你，我会自己走着去见他。”
哈利无畏地看着伏地魔身后的食死徒，唯一的担心是纳吉尼还没被杀死，不过他相信罗恩和赫敏会继续他没做完的事。他都没有抬起魔杖，伏地魔嘴巴一动，一道绿光没入身体。
哈利以为自己死了，可他没有。他似乎只是被邓布利多请去了一个像国王十字车站的地方参加了一场茶话会。最后，邓布利多告诉他，他该回去了，他们早晚有一天会再次在这里相见。
他身体上的感觉重新回来了，他面朝下躺在地上，感受到冰冷坚硬的土地，泥土的味道扑鼻而来。
空地上一片宁静，没有人敢接近哈利。
“你去查看一下。”
他忐忑地等着那个被伏地魔命令来查看的人，一双温暖而柔软的手摸了摸他的脸，他听到对方急促的呼吸声。这个女人装作用心检查的样子，凑近了他的耳朵，他勉强听到她说：“德拉科还活着吗？他在城堡里吗？”
“是的。”他用同样微弱的声音回答。
女人坐直了身子，大声宣布：“他死了！”
一片欢呼中，他被伏地魔用魔咒一次次抛向天空，又重重地跌回地上，他觉得自己的脊椎就快摔折了。伏地魔似乎不再满意只让食死徒看到他的胜利，他命令被虏的海格抱起他走到操场上。
破败的城堡里探出了一个个脑袋，他们沉默地看着黑袍人走进，接着麦格认出了他，发出了一声尖叫，越来越多人发出痛苦的叫声。他们呼唤着他的名字。可哈利知道还不是时候，还不能起来。他多想现在就告诉那些牵挂着他的人，他没有死，他会战胜伏地魔。
伏地魔烦躁地用静音咒让所有人安静下来，这里成了他一个人的舞台，他洋洋得意地炫耀着自己的胜利。
“不！哈利打败了你！”罗恩喊道，魔咒被打破了。
纳威奋不顾身地冲了过去，被伏地魔打倒在地。伏地魔疯狂地大笑着：“纳威隆巴顿，就让他们看看反抗我的人的下场。”然后他用蛇佬腔，对纳吉尼说，“杀！”
哈利知道不能再等了，翻身跳下了海格的双臂。眼看纳吉尼的尖牙就要刺进纳威的脖子，哈利根本来不及施咒，更糟糕的是站在伏地魔身边的斯内普同时挥动魔杖。他以为纳威必死无疑时，杖尖蹿出的红色火焰，烧瞎了纳吉尼的眼睛。
紧接着一声动人的啼鸣，福克斯从禁林东边飞了过来，把破旧的分院帽扔在了纳威脚边。
“快！抽出宝剑！”哈利冲纳威大喊，“杀了它！”
纳威毫不犹豫地拔出镶嵌着红宝石的格兰芬多宝剑，砍向纳吉尼。
“不！”伏地魔大叫，他忽然把魔杖指向哈利，哈利只觉得被巨大的力气撞开，一个穿着宽大黑袍的背影挡在了他面前。
“西弗勒斯·斯内普，你欺骗了我！”伏地魔大吼道。
斯内普又上前一步，他面对伏地魔的盛怒没带着一丁点儿畏惧，反而挺直了背，像是愚弄乌姆里奇时一样，漫不经心地开口：“我并未骗您，老魔杖确实已经认了波特为新主人。”他冷笑了一声，“如果说的是保护波特这个事，真遗憾现在你才看透真相。我估计以波特的摄魂取念水平也不会再晚几天。”
伏地魔气得脸色发青。赫敏说过，混血王子留下的咒语有种残忍的幽默感。哈利听着毫不留情的讽刺竟然有点想笑。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不管斯内普到底站在哪边，他都必须要先消灭伏地魔。就在他要举着魔杖就要冲上去，斯内普手臂一挥把他推开：“别碍事，波特。”
两人的魔杖接连射出绿光，可谁也不能真的杀死对方。所有人都被斯内普的突然反目吓到了，一时竟没人上来帮忙。最先过来的是贝拉，她愤怒地说：“我就知道你不可信！你竟然敢愚弄黑魔王！看看我的厉害！”
斯内普对战伏地魔时已显出颓势，再加上贝拉的加入，场面更是危机。哈利只看到火红的长发一闪而过，一个人结结实实地挡在了斯内普面前。
“我决不允许你动他！”凡妮莎坚定地喊出咒语，“阿瓦达索命！”
贝拉带着不可一世的笑容轰然倒地。
伏地魔发出了一声怒吼，魔咒又快了几分。但哈利加入了他们，越来越多的人再次加入了战斗。克利切领着家养小精灵加入了他们，费伦泽带着骂人加入了他们，战事愈演愈烈。就在此刻，天光一线，一道耀眼的银白色的光窜入云霄，想炸开的烟花一般，点点银火落回地上，像一条无形的绳索圈住了伏地魔和食死徒的脚步。
一个穿着褐色巫师袍，蓄着花白胡须的人和另一个满脸皱纹、衣衫破旧的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人笑着和伏地魔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汤姆。”
伏地魔的脸顿时变得扭曲而疯狂：“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哈哈哈哈！斯内普你竟然骗了我这么多！”
“这不稀奇。”邓布利多那双藏在半月形眼镜片后面的眼睛里闪烁着调皮的笑意，“他连我都骗了。我也没想到我竟然还活着。”
“里德尔，你有这么出色的人才却不会拉拢利用。呵，阿不思，你和这样的小鬼对抗了十几年，看来真是老了。”
老头手上没有魔杖，却能同时狂妄地挤兑两个魔法造诣顶尖的巫师，一个名字在哈利心里呼之欲出。
阿不福思比他先叫了出来：“格林德沃！”
老头转过身，面容冷峻了几分，可他还是挤出了一丝笑容：“哟，这不是阿不福思吗？”
邓布利多揉揉发胀的太阳穴，打断了他们仇视的目光：“阿不福思，他不会是个威胁了。还是先让我们解决眼前这个吧。”
他举起魔杖，一道蓝光闪过，伏地魔化成了万片灰尘消失，随风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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