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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凡妮莎只觉得浑身僵硬，不自觉收紧了手臂。格林格拉斯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切地侧头。
“出了什么事吗？”
“我只是有点饿了，快进去吧。”
她放低了声音，竖起耳朵关注着身后的动静，却没听到任何斯内普的只言片语。她一刻都不敢多待，径直走进了大厅。
晚宴还没正式开始，宾客们都在礼堂相接的阳台品酒交谈，比斯拉格霍恩的聚会更为华丽热闹。他们把外袍递给等候在门口的家养小精灵。阳台上只点了蜡烛，随着灯光暗淡，凡妮莎耀眼起来，银光粼粼的裙摆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凡妮莎很享受这种感觉，但一想到斯内普也在，就恨不得把裙尾剪掉，躲起来。她逛了好一会儿找到了最不显眼的地方，那是个靠近栏杆的偏僻四人圆桌，旁边有个花池，正好到她小腿的高度。
格林格拉斯家的两个小姑娘有些饿了，他去带她们吃些小点心。凡妮莎无所事事地等在这里。她无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起来，不知道是希望看到他多一些还是希望见不到多一些。
一拨儿一拨儿的人走进来，她始终没看到熟悉的身影。正要松一口气，马尔福三口走了进来，身后正是斯内普。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在那么明亮的灯光下，而她躲在阴影里。
凡妮莎觉得自己变得很渺小，小得如同一片花瓣，风一吹变落到尘埃里。
斯内普穿着一身黑色的四件套的正装，白色衬衫扣到了最上面一个，外套腰部微微收紧、裤子笔挺，显得他格外高大。一件巫师外袍垂到小腿的位置，在袍角绣着银色暗纹，黑色的领带也绣着相同的纹样，与西装上衣口袋里的手帕相互辉映。
马尔福正一一为他引荐魔法部高层，他一个个打招呼。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过微微下垂的嘴角暴露了他的不耐烦。
凡妮莎直勾勾地望着那边，没有察觉走过来两个人。
“嗨！韦斯莱教授！”
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忽然伸过来，凡妮莎吓了一跳，手下意识地抓住了魔杖。
“抱歉，吓到你了？”哈利的眼睛里略带歉意，“你看什么呢这么专心？”
“你吓死我了亲爱的，我在发呆而已。”凡妮莎抚了抚胸口，“不在学校的时候叫我凡妮莎就好。”
“好的。”哈利正高兴着，“我还在想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呢。我和西里斯都要无聊死了。”
布莱克感叹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要不是邓布利多教授要求，我才不来呢。真不知道和这些邪恶的食死徒周旋有什么意思。”
“小点声！”凡妮莎急忙制止他，“首先这里不是所有人都是食死徒，其次我们要争取尽可能多的人站在我们这边，至少站在中立。”
“只有我们也可以……”
“我们不可以！这不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战争，也不是二十几个巫师打架，这是整个魔法界的事。”
布莱克还想说什么，被哈利打断了：“又发生了什么新的事件吗，邓布利多教授有了新指示？”
“什么都没有。”
这次难得凡妮莎和布莱克站在了统一战线，无视了哈利好奇的眼神，拒绝回答他的问题。哈利悻悻地挠了挠头发：“我说，你们不打算喝点什么吗？”
“我和你一起去吧。”凡妮莎起身，随两人一起走到了餐点台旁。
哈利这时候注意到了她的纹身，惊叹道：“这个比你的短发还劲爆，可千万不要让弗雷德和乔治看到，他们效仿你的话，你也会被韦斯莱夫人骂的。”
想想莫莉的吼叫声，凡妮莎心有余悸地点点头。
“很不错，我刚毕业的时候也想去纹的。一般骑摩托的人都得搞个纹身，要不显得像个外行。”布莱克说，“我还约了詹姆斯一起去，可惜莉莉不让詹姆斯纹。詹姆斯什么都好，就是怕老婆。”
哈利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了：“我妈妈很凶吗？”
“莉莉只对詹姆斯那么凶。”
凡妮莎接连听到这么多次莉莉的名字，更心烦意乱了。她一边考虑要不要给自己个闭耳塞听，一边挑选一款心仪的甜点。她一天都在收拾行李没怎么吃饭，此刻却胃口全无。
兴许夏夜不适合吃那么甜腻的蛋糕吧。凡妮莎走向香槟塔。布莱克和哈利跟在后面，他们已经聊到魁地奇了。
“凡妮莎你会去的对吧，魁地奇世界杯？”
“啊……世界杯啊……”凡妮莎想起了莫莉的信，她想找个借口推脱过去。
她先拿起两杯递给旁边的两人，也没注意，抬手打算再给自己一杯，无意中碰到了另一个人的手，她赶紧缩回来，往旁边让了一点位置：“抱歉啊……”待看清面前的人时，话语都堵在了喉咙——斯内普一手捏着那只纤细的高脚杯，近在咫尺地看着她。
凡妮莎火速调整好表情，礼数周全地点头微笑：“抱歉。”说罢她拿起另一杯香槟。斯内普只是静静地审视着她，神色漠然。
布莱克并没有因为和斯内普共同抓获了彼得佩迪鲁而跟他产生什么战友情谊，如果他现在是狗的形态，背一定都弓起来了，十足的进攻姿态。
凡妮莎不想节外生枝，正想找借口把两个格兰芬多拉走，格林格拉斯向她走过来：“抱歉让你久等了，两个小公主去找小马尔福先生玩了。”
“没事，我正好碰到了认识的人。”
“斯内普教授，多谢你对小女的照顾。”格林格拉斯依次和每人握手，“还有，布莱克先生，你可是这次聚会的主角。”
斯内普只是不耐烦地勾勾嘴角，布莱克看上去也不太乐意。他不想自己变成这么愚蠢的主角，事实上他早就想和布莱克家族彻底脱离关系了。
凡妮莎想跟格林格拉斯快点离开，他却没领会，半倚在桌子上，小酌了一口香槟，对凡妮莎说：“你今天的礼服和斯内普教授的很搭，不知道的会以为你是他的女伴呢。”
布莱克和哈利的目光迅速聚焦在他们俩身上。凡妮莎也低头看了看闪耀的裙摆甩在身后，正靠近斯内普的袍角，同样是黑色和银色的搭配，两人站在一处，恍若一对璧人。
凡妮莎一下慌了心神，她甚至不敢看斯内普的眼睛——她不知道格林格拉斯的话会不会惹他厌烦，让他误以为自己故意缠着他。
“抱歉，我提前并不知道……”她喃喃低语，手拂过裙身，抽出大腿上绑着的魔杖，试图把裙子上的银色掩盖起来。可这是上好的白翎翠鸟的羽毛编织的，魔法根本掩盖不了它的光辉。因为着急，她拿着魔杖的手微微颤抖。
“凡妮莎……”布莱克想过来帮忙，尽管他没明白凡妮莎要做什么。
“不劳烦韦斯莱小姐了，是我考虑不周。”那熟悉的低沉的身影响起，这是几个多月以来，他对凡妮莎说的第一句话。斯内普脱掉的外袍，递给召唤来家养小精灵。凡妮莎惊讶地看着他，现在他全身上下几乎是纯黑色的了。斯内普继续说：“没想到会让格林格拉斯先生误会。”
格林格拉斯不好意思了起来：“没关系，我也只是随口感慨，没想到让你们不自在。”
“只是换件外袍，总比毁掉精心准备的礼服裙省事些。”他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扫视了一圈人，直到最后也没把目光停在凡妮莎身上，“我先失陪了。”
凡妮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缓缓低下头，眼角微热。她使劲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硬是塞进了些笑意：“不介意我去补个妆吧？”
凡妮莎平复完心绪回到礼堂时，几乎所有宾客已经入座了。看到留给自己的位置后她甚至想立刻离席回家——在格林格拉斯身边的空座的另一侧正坐着斯内普，正对面便是对斯内普怒目而视的布莱克。正在纠结的时候，格林格拉斯已经注意到了她，冲她扬了扬手。她无可奈何地走了过去。
她注意到斯内普已经换了新的领带和手帕，是墨绿色的。她不知道斯内普介意到了这种地步，心底又添了一抹委屈。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她宁可从来没勇敢过，什么都不说，依旧装作是朋友般模样。
“凡妮莎，你和斯内普怎么了？”格林格拉斯探过头，悄声问道。
“没什么，我们不是一直这样？”她轻飘飘地反问道。
格林格拉斯探究地看了她一眼，没再问下去。
“孩子们呢？”
“他们被安排在另外的一桌了。”他冲礼堂后面一桌扬了扬下巴，“他们不能喝酒，所以不能跟大人坐一桌。”
凡妮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哈利正呆呆得看着他们这边，看见她抬头，激动地摆了摆手。
“哈利应该无聊坏了，那里就他一个格兰芬多。”
凡妮莎不断找着话题，这让她暂时脱离了斯内普对她的影响，好受了些。
漂浮的白葡萄酒杯已经给斯内普的高脚杯里倒满了酒，此刻飘到了凡妮莎面前。一直修长的手指不耐烦得敲了敲桌子，凡妮莎小小地吓了一下，抬头看过去，正撞进那双黝黑的眼眸里。斯内普没有开口，凡妮莎意识到因为自己迟迟没有选择，酒杯已经在面前跳起了舞，而后面得人都在等她。凡妮莎咬着下唇，挥挥手让酒杯跳过自己。
格林格拉斯惊讶地说：“怎么不喝一点吗？”
“不了，我酒品不大好。”
话音刚落，她好像听到了极低的一声冷哼。她不由自主地偷偷瞥向斯内普，他正专心品那杯上好的白葡萄酒，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她这里的动静。
一定是幻听了。凡妮莎心想。要是以前，斯内普听她说这种话一定会冷哼一声，心情好的时候还会多嘲讽她几句。她可耻地怀念从前天天唇枪舌战的日子。
前菜是凡妮莎最喜欢的茶香烟熏三文鱼配鳄梨奶油，她吃了两口，味如嚼蜡。主菜是温烤银鳕鱼陪菠菜汁，她更是基本没动。
宴会散的不算晚，布莱克也只是个把大家聚起来的噱头，只是一群贵族维持联系的手段。而且小马尔福已经快上四年级了，是时候见见其它家族的女孩子了，这是他们管用的手段。
凡妮莎婉拒了去布莱克老宅小住几日的邀请后，布莱克就带着哈利先离开了。格林格拉斯的两个女儿还想再留下来玩一会儿，他便亲自送她出门。
胃里空荡荡的，她却不觉得饥饿，只觉得火烧火燎的。是这个月新添的毛病了，总是不按时吃饭落下的病根，也说不上多疼，就是隐隐地难受。
她走出城堡才发现手包被落在了座位上，格林格拉斯主动帮她回去拿，她便站在台阶前等他。
即便是七月，伦敦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她收紧了外袍，胃更加疼了。
身后有人把手包递了过来，她感激地说：“谢谢，奥斯顿。”转过身，对面的人却不是预料的那一个，她的声音瞬间哽塞了。
斯内普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样子，语调平得听不出情绪：“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
“不，谢谢你。”她深吸了口气，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西弗勒斯。”
她直视他的双眼，尽量像对方一样，眼底毫无波澜。斯内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回来来时的衣服，那些银色的花纹虽不如凡妮莎的闪耀，两人一暗一明，格外般配。
这次是斯内普先打破的沉默：“最近那边有了动静。”
“哦，是吗？”凡妮莎努力表现得同脑海中幻象的正常同事该有的态度，但脸上的笑容在斯内普的注视下，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
斯内普微微蹙眉，没再说一句话，跨上刚刚驶来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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