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给你我的光

　　虽然孟芫一直认为，对于垃圾，最干脆的解决方式，是以暴制暴。但她并不是主动挑事的人，不喜欢把事闹大，动不动就打架。
　　迟寅骂过她脑子简单冲动，毛毛躁躁，今天倒是反过来，孟芫拿“冲动”两个字教训他。

　　方皓文看傻了眼，他以前没觉得迟寅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如今看来他揍起人干脆利落，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心里暗暗感叹，孟芫他男人还蛮吊的。

　　周一放学，一下晚自习，他朝班上几个兄弟大掌一挥：“走走走，把你们的电摩骑着，护送咱们芫姐回家。”
　　孟芫正收拾着桌上的东西，闻言，手一顿：“……”

　　不一会儿，这群人就飞奔出教室，不见人影。
　　孟芫想还好是闹着玩儿，暗暗松了口气。

　　然而，当她下楼，走去停车场等迟寅时，迟寅跨着一辆山地车，被几辆电动摩托车围拱着，就像围堵抢劫似的。
　　迟寅向孟芫看过来：“……”
　　孟芫额际跳了跳：“……”

　　孟芫慢吞吞走上前，压着嗓子对方皓文说：“你们干嘛？别打扰我二人世界好吗？”
　　“二人世界个球啊，现在是二人世界的时候吗？我都带着女朋友舍命陪君子了，您还不待见我们，没良心的东西。”方皓文看了一眼后座的女朋友，颇有怨念地说。
　　方皓文继续逼逼：“孟老大，风花雪月也得挑时候。”

　　“……我谢谢您。”孟芫一抽嘴角，径自走向迟寅，跳上车，“前面开路，哥儿几个。”

　　轰隆轰隆——
　　一阵引擎发动的声音响起，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回荡在校园里。往来骑车的学生都争相避让。
　　不刻，几辆摩托车争相冲出去，一男生嘹亮的嗓音嚎着：“芫姐，跟上啊。”

　　“……”
　　“……”
　　孟芫和迟寅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走了更好，慢慢骑。”孟芫拍了拍身前迟寅的肩膀。
　　“孟芫，你这群朋友，都是什么妖魔鬼怪。”迟寅忍不住吐槽。
　　“……热血青年，中二病还没过，咱们班男孩子都这样，不像你们奥赛班一个死气沉沉的。”

　　迟寅一脚撑在地上，停下车，往后转头和她理论：“说归说，你带上我们班干嘛？”
　　“就事论事而已。”
　　“就事论事？我看你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孟芫故作讶然：“……你怎么知道？”
　　“？”迟寅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从哪个角度看你，都是粉红色的。”孟芫捂住胸口，笑眯眯：“一颗少女心，扑通扑通——”

　　迟寅愣了愣，蓦地转回头，耳根微微发烫。
　　少年脚蹬上踏板，呲溜一下冲出去，故作口嫌：“神经。”

　　—

　　迟寅骑着车，慢悠悠钻出校门，方皓文他们并没走远，停在对面严阵以待。
　　孟芫说不动他们，随他们去了。
　　于是方皓文他们开一会儿，停一会儿，折腾半天，总算把孟芫和迟寅送回到了小区门口。

　　他们这一阵仗实在夸张吓人，弄得门前的保安室的大爷从里面跑出来，挥舞着电|警|棍，骂骂咧咧：
　　“小兔崽子们，又跑过来干什么！还想让我叫人过来开赶？打群架别处去，别在这里撒野！这里住户个个非富即贵，招了他们，小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什么叫又？孟芫皱眉。
　　不过的确在小区门口聚众怪吓人的，她正要劝方皓文他们回去，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商场门口，或蹲或站好些人。
　　看来这群龟孙子，果然找上门来了。

　　孟芫住的小区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附近写字楼林立，商圈众多，安保弄得很好，一般人很难进去。她估摸着这伙人想在她家门口守株待兔的，奈何进不去，还被赶走一次。
　　方皓文他们也瞧到了，他瞥向孟芫，得意洋洋地朝她努下巴：“我说什么来着？现在谢我还来得及。”
　　“......”孟芫白他一眼，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得意的。“我不是谢过了吗？”
　　孟芫瞄了一眼方皓文后座的小女朋友，淡淡启唇：“喂？后面的小妹妹。今天这群人是非收拾不可的，你避一避吧。”

　　那小女朋友神色隐隐期待：“我可以观摩观摩吗？”
　　孟芫有点伤脑筋：“......”

　　方皓文点头应和，让自己女朋友先回家，迟寅走过来，哑着嗓子说了句：“今天就算了吧。家门口，被家里人看到就不好了。”
　　方皓文暗自琢磨，迟寅骨子里是个血性少年，从不反对他们收拾看出来。和想象的不一样，这人还挺对他胃口。但再怎么说，他在老师家长面前都是五讲四美三热爱的模范生，要被家里人看到真面目就不好了。
　　他点了点头，露出理解的表情：“我懂了。”

　　迟寅似笑非笑。
　　他懂个屁啊，要是被孟芫她爸逮个正着，孟芫会死的很惨。

　　—

　　方皓文看着孟芫和迟寅进了小区，才把车从小区门口骑走，打算当没看到那些人。然而那群人早就盯梢许久，哪能轻易放他们走。
　　他们刚刚骑着车穿过必经的一条路，那群人早就车子横成一排，堵住他们。这条路略显偏僻，周围都是居民小区，除了住户出来散步，人迹罕至。
　　好家伙，自己送上来门来了。方皓文本来心里就窝着火，这会儿迟寅孟芫也安全送回家了，他跳下车子，瞬间和他们扭打成一团。

　　一触即发，一片乱糟糟。
　　周围散步的、夜跑的、遛狗的住户，大气不敢出，快步绕道走，离远了些才开始打110，去门口叫保安。

　　孟芫本来都已经走到家楼底下，心里总是有不好预感，她甩了包给他，就往外冲。
　　“迟寅，你帮我把东西拿上去吧。”
　　迟寅拧着眉跟上来，“你去哪？”
　　孟芫请求道：“我就去门口瞄一瞄，看他们走没走，真的。”

　　迟寅没再多言，一直紧紧跟着她往门口走。

　　还没走到门口，周围来往的住户神色匆匆，议论声四起。
　　“...旁边四平路上正打群架呢，我刚遛狗回来，狗吓到嗷嗷叫...”
　　“...那两拨混混，都是读高中的样子，年纪小小的就胡乱闹事...”
　　“...真是晦气，快走吧...”

　　孟芫拔腿就跑。
　　迟寅紧追不舍。

　　刚刚走到路口，迟寅便看见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停在路边。
　　迟寅仔细默念了一遍那白牌车的车牌号，心里咯噔一响，那不是孟芫爸爸的车吗？他真他妈是乌鸦嘴，迟寅骂自己。

　　他正要拉住孟芫往回走，一道吊儿郎当的奚落声传来——
　　“哟，当了半天缩头乌龟，现在才肯出来？”

　　局面已经被稳定住，两方偃旗息鼓，八成是这辆白牌车唬住了他们。
　　方皓文和实验那群人分两拨，安安分分蹲在两个花坛边。小区的保安都出动了，守在他们旁边。
　　实验那边嘴上还是不放过，看见孟芫迟寅，暗啐了一口，便开始骂：

　　“狗男女来了啊？”
　　“也不知道孟芫陪|睡多少次了，是不是很爽？”
　　“是啊，自家男人没出头，方皓文抢着出头，啧...”
　　“长官——您看一眼那小太妹，您看呐，咱们都是为了这骚|货打架的，您是不是先得把她给抓了！”

　　孟芫脚步滞顿，神色一紧。
　　迟寅慢慢回头，越野车旁边，车门大开，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身姿挺拔，穿着军装，不苟言笑，给人无形的威压；女的被车门遮住，只看到一双腿，踩着细高跟，频频不耐烦跺脚。是孟芫的爸爸和小姑。
　　细高跟咔哒咔哒走出来，果然是孟芫小姑。她走到骂人那一方，一脚踹过去，勾唇谑笑：“小兔崽子，再骂一句试试？”

　　“湛依依！”
　　孟仲谦脸色铁青，咬着后槽牙，又是一声怒喝：“孟芫——”
　　“你给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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