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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安今天准备坑人
久经阴雨，终见晴天。
在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艰苦调釉之后，终于让梅子青成功面世，此番喜悦，当举杯畅饮。
夜色微凉，繁星点点，几人在小院子里笑得像天上弯弯的月儿。陈长安和陈长宁在低声聊着之后瓷窑的发展安排，从瓷窑生产到用人管理，再到后续扩张。望着在侃侃而谈的陈长安，陈长宁开始觉着，这陈家瓷窑，倘若弟弟真肯接手，不久之后的瓷器，椋安城再无别家。
陈富贵拉着宋青在旁边不停的喝酒，人逢喜事千杯不醉，但显然他酒量并不算好，口感不算太好的高粱酒几碗下肚，便已露出几分醉意，直拉着宋青说自己小时候扒墙头偷看隔壁翠花的糗事。
平日里对这些琐碎事情不感兴趣的宋青今天反倒特给面子，顺着陈富贵的拉扯便灌了几碗酒水，没一会也满脸通红的跟陈富贵勾肩搭背，聊起来也是个没完没了。最后被陈长安一起给连拖带拽弄回屋里，扔在地上任由俩人吹个天花乱坠。
“少爷，我跟你说，我陈富贵别的不会，但这梅子青瓷器，我肯定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陈富贵嘴里含糊着喊道，“日后少爷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陈富贵绝不皱一下眉头。”
“少爷少爷，我也是，我现在就去爬个刀山给少爷看看。”宋青甩开搂着自己的陈富贵，慢悠悠的往门口爬过去，嘴里呢喃道，“这山怎么感觉有点爬不动。”
陈长宁和桃儿柳儿早已经回去休息了，剩下的陈长安则坐在大厅看着这两人，不时还得走过去把爬到门槛处的宋青往屋里拖。反复几趟之后，俩人终于在地上搂着入睡了，想必明天起来，又是一番挤兑。
......
天色微亮，晨风吹着有些凉。
宿醉的陈富贵和宋青仍在酩酊大睡，陈长安带着柳儿开始启程离开陈家瓷窑，路过调釉坊的时候，挥手跟一早起来候着的陈长宁道了声早安。
“姐，我先回去啦，瓷窑以后便靠你啦。”
陈长宁站在李子树下边，笑着回道，“行啦，我先看着这边，城西瓷器铺的事情，便交给你了。”
就在陈长安打完招呼转身离去的时候，隔壁小院子大厅里搂着睡觉的俩人纷纷坐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没意识到还是怕气氛太尴尬，两人都没开口问对方为什么会抱着自己睡觉。
沉默好一会之后，宋青喃喃自语道，小少爷走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
尽管来的时候肩上压着关乎陈家命运的调釉重任，但陈长安还是来得轻轻松松。而现在终于解决了瓷釉问题，毫无负担归去的他反而觉着脚步有些沉，一路上风景变换，心情也是起伏不定。
很多事情，一旦开了头，便再也无法停下。
譬如，这新出来的梅子青瓷器。
苏家来势汹汹，摆明了要把陈家压到绝无翻身之地才肯罢休。商场如战场，绝不比普通的杀人刀要来得仁慈。
而这梅子青，则决定着这一场战争最后的胜者到底是谁。倘若现在把梅子青放出来，苏家必然会舍弃城西，仍能保留椋安城的大部分基业。
但陈长安并不愿这么做，和气生财，往往只建立在实力相当的基础上，一旦其中一方有了随时吞并对方的实力，便绝不可能容忍一山二虎。
......
回到椋安城的陈长安开始安静的照着以往的轨迹走，每日早起，早操沐浴，书院授课，逛椋安夜市。
乍看之下，跟以前并没有太多不同。
但陈家的各地瓷器铺的动作可不算少，尤其是椋安城西，原本因为苏家新店开张导致生意日益惨淡的瓷器铺，开始搞起了大降价的活动，所有瓷器一律便宜三成。
在很多人看来，这是陈家被苏家新店强势压迫之下作出的强力反击，而放在苏家眼里，这更像是强弩之末以后的最后挣扎。
“全部瓷器降价三成？”苏家明面主事笑了笑，“原本我们还只能一点点蚕食，现在倒好，这陈家可真是帮了我们一把。”
随后挥手把旁边的掌柜喊来，“去，派人把现在陈家抛售的全部瓷器都买下来，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还能撑多久。”
苏家掌柜思考了一会，然后躬身劝道，“老爷，陈家瓷器虽然现在都降价三成，但要说全部买下来，我们的资金恐怕会有些压力。”
“没事，把陈家这批瓷器买回来之后，他们断然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出新货。”苏家管事坐在凳子上，捧着茶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等陈家瓷器铺断货，我们苏家以同样的价格，出售质量更好的瓷器，势必会一次性把市场全部掌控。”
“到时候，就算他们出了新瓷，依旧是没有半点翻身之地。”
“老爷真是算无遗策，小的佩服。”
......
陈家，议事大厅。
看着苏家这般明着来收购自家瓷器，陈家各个瓷器铺的掌柜都觉着有阴谋，但又不知道如何解决，便直接找到了老太爷。
“老太爷，现在苏家已经开始派人到处收购我们陈家的瓷器，照目前这速度，用不了三天，我们陈家瓷器铺就无瓷可卖了。”
“对呀，要是到时候苏家再暗地里使绊子，说我们瓷器铺连瓷器都没，我们恐怕有些难以应对。”
“我建议当务之急先把瓷器的价格先调回来，这样最起码也能延缓苏家对我们的蚕食。”
“我觉得......”
陈老太爷望着大厅内一直争论不休的各位掌柜，一直都没有讲话，等到已经没有掌柜开口，才缓缓站起来。
“椋安城瓷器铺这边，我已经全权交由长安打理，你们说的这些问题我们都有考虑过，但最后是否要作临时调整，还是得看长安那边怎么说。”
其中一名掌柜着急的问道，“那小少爷呢？他现在正在何处？”
一旁的青衫小仆回答道，“小少爷去书院授课了。”
另一名掌柜随后跟着问，“那小少爷何时回来？”
青衫小仆答道，“小的也不太清楚，少爷一般是傍晚时分回来，但今日少爷出门的时候有提过想去柳叶湖那边看看，大概会更晚归一些。”
“这......”掌柜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知该说什么好，“老太爷，您看着......”
陈老太爷摆了摆手，“没事，由他去吧，瓷器铺那边的，就照现在的安排。苏家要吃便吃吧，大不了我们搬去左家垅。”
......
入夏以后的椋安城夜晚越发热闹，亮起的点点灯火从上空俯视像横亘在夜空的星河。
按柳儿所说，尽管少爷以前是个书呆子，每天只喜欢读书，但要说来柳叶湖，少爷比陈家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多。但在柳儿看来，显然现在的少爷要更可爱一些。
陈长安站在柳叶湖的边上，眼前是张灯结彩的高大船舫，上边还有各种各样的女人在挥袖。虽说没人喊着那句熟悉的台词，但陈长安脑海里仍旧满是“客官，上来玩儿呀~”...
陈长安站了好一会，最终还是决定不登船了，绕着柳叶湖慢悠悠的走着。
走着走着，突然旁边船舫上有人探头喊道，“哟，这不是陈家小少爷吗？怎么不上来玩会呀？”
陈长安抬头，看到一个男子正搂着两名衣衫不整的女子，不时把脸凑过去，引得女子一阵娇羞。
想了一会，陈长安还是没能认出此人，但能猜到他多半是以前有过交集的，便也抬手打了个招呼，“不了，改天吧。”
随后转身离去，身后船舫上众人不知为何都笑了起来，连柳儿也是一脸纳闷的看着自家少爷。
陈长安走了一小段后发现柳儿的不对劲，便问道，“怎么啦？”
柳儿似乎有些赌气的说道，“少爷刚才为什么要接苏喆的话？被旁人看到，都在笑话我们了。”
“苏喆？原来那人是苏家的呀。”陈长安恍然大悟道，“没事，这种小事不用放在心上，由他们蹦跶多一会吧。”
“可是少爷......”
“柳儿你相信少爷吗？”
“信。”
“那就好。”
两人一路低声说着话，不知不觉便回到了陈家大院，在挥手让柳儿先行退下之后，陈长安敲开了老太爷的书房。
爷孙两人对坐着品茶，眼前放着两只瓷瓶，在烛光灯火的照耀下透着青润的翡翠光泽，煞是好看。
陈老太爷盯着看了好久，缓缓开口道，“还真是好看极了。”
陈长安笑了笑，没有说话。
“正如长安预想的一般，苏家开始到处收购我们抛出去的瓷器了。”陈老太爷随后又开口说道，“但我有点担心，以我们瓷窑现在这速度，普通白瓷都不一定能赶出来，更何况这梅子青。”
陈长安随手把桌面上的瓷器拿起了，对着烛光看了一会，“有您的好孙子陈长安在，祖父您就放一百个心吧，这次保证够让苏家喝上一壶的。”
“好好好，那老头子我就拭目以待了。”
夜色越来越深，热闹的椋安城终于开始安静下来。
漫漫长夜，有人安然入睡，有人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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