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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安今天暗中行事
相比于陈长安的酣然入梦，陈富贵则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等到了后半夜，才实在撑不住睡倒在床上。
天色微亮，鸡鸣山上开始陆续响起鸡鸣声。趁着夜幕尚未褪去，陈富贵便早早起来，来不及洗漱便提着竹篮子往瓷窑跑，一路上还不时回头察看有没有人在跟着，小心翼翼的样子像个行走在夜色中的毛贼。
陈富贵来陈家瓷窑上工已经将近五年，虽说家穷没有媒婆愿意上门说媒，但闲暇之余还是认识了不少同样在瓷窑上工的匠人。
夜幕越来越浅，天空越发明亮。
陈富贵摸到烧瓷匠人的住处，轻轻敲开了其中一间屋子，随后把躺在床上睡眼朦胧的少年摇醒，少年一脸迷糊，但看见是陈富贵，便也没多大抗拒跟着往外走。
少年叫宋青，是二小姐陈长宁从江都城外贫民窟带回来的孤儿，刚进瓷窑的时候众人以为他是二小姐准备培养的亲信，因此每个人对宋青都一副客气的样子。
但时间一长也没发现二小姐跟宋青有过多的交流，甚至把他带进瓷窑以后便再也没有理会过，众人觉着之前对他的好都白费了，因此觉得不忿，从而开始变着法子欺负他，让他每天早起负责瓷窑最早的一批瓷胎烧制。
对此陈富贵有些看不过眼，在宋青被人挤兑的时候偶尔也会帮一下口，但无奈的是他也不善言辞，到底也帮不上什么忙。而同样也是因此，年纪相差近十多岁的俩人反倒成了好朋友。
被拉着走的宋青揉了揉眼睛，迷糊的说道，“富贵哥，我们这是要去哪？”
陈富贵回头看了看身后安静的屋舍，伸手作嘘声状，“小声点，别给人发现了。”
少年看到陈富贵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也跟着回头环视四周，随后望着身旁的陈富贵。
“宋青老弟，我跟你讲，昨天我在点釉坊遇见小少爷了。”陈富贵凑近少年的耳朵，低声说道，“少爷让我去替他办件事，还不能给其他人看到。”
听到陈富贵提到小少爷，宋青顿时从迷糊中醒了过来，“小...小少爷？”
陈富贵点了点头，一脸兴奋的说道，“对，陈家小少爷，前两天在岳麓诗会上大放异彩的小少爷。”
听闻小少爷给他们安排了任务，宋青也是一脸跃跃欲试，但转头想到不能给任何人发现，便觉得有些怪异，于是小心问道。
“富贵哥，要这么隐秘，小少爷该不会是要我们去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吧？”宋青小心翼翼的说道，脸上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我虽然很想为小少爷做事情，但是这杀人放火的事我是真的做不来啊。”
俩人谈话间，不知觉已经走到了瓷窑的入口处，陈富贵扬手拍了一下宋青的脑袋，“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少爷是读书人，怎么会让我们去干杀人放火的事情，没脑子是不？”
宋青松了一大口气，仍旧着急的问道，“那少爷到底让我们做什么呀？富贵哥你倒是告诉我啊，我都要急死了。”
陈富贵把手里提篮的盖布拿掉，递给宋青，“这里边是一只瓷胎，昨天小少爷让我把点色改了一下，然后让我把它烧制出来，再偷偷拿给他。”
听完陈富贵的话，宋青终于平复了下来，接过瓷胎便开口道，“原来只是烧制瓷器啊，我还以为什么要紧的事。”
陈富贵一把揪住宋青的耳朵，“什么叫不要紧？我跟你说，你可别不放心上。少爷可是说了，要是被人看到，这个月工钱就别想拿了。”
“富贵哥，疼...”
陈富贵装作恶狠狠的低声喊道，“趁现在没人，赶紧给我把瓷胎烧好。”
宋青哭丧着脸说道，“这回是真的不行，把瓷胎烧好至少也得五个时辰，虽说最近天气不错，但怎么也得烧足四个时辰才能好。要想不被人发现，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
陈富贵低头不语，心想这回可得完了，这个月的工钱没了倒不打紧，要是少爷生气把自己打一顿逐出瓷窑，那这辈子是别指望筹够娶妻的钱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陈富贵试探性的问一句，“最起码也是不被太多人看到。”
“今早有一批瓷胎需要进窑复烧固色的，我们只能把这个混进去一起烧。”宋青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不过我还是不能保证不被人看到。”
陈富贵咬了咬牙，狠下心来，“那就这么做，尽量要快。”
“复烧的温度会低一些，这个怕是会有影响。”
“没事，小少爷说了，不要烧太过，这复烧的温度应该更适合些。”陈富贵说道，随后拍了拍宋青的肩膀，“今天你就一直待在这里，等瓷胎烧好，立马拿来给我，我得赶着给小少爷送过去。”
宋青挺直腰杆，点头表示，“知道了富贵哥，保证寸步不离。”
“好，那我就先回去。”陈富贵开始转身离开，临走时回头说了一句，“到时候我会在小少爷面前提起你的，少不得你好处。”
宋青脸上堆着笑意，一边挥手一边说，“好，好，好，谢谢富贵哥。”但内心却有点紧张，这要是万一搞砸了，还提起我那不得一起挨罚？但转头想到，富贵哥这般照顾自己，就算是挨打被逐出瓷窑也得陪着一起才是。
......
陈长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亮了起来，因为靠着鸡鸣山山脚，阳光尚未照到，只隔着院子围墙，看见对面山岭上铺着的金色光彩。
尽管烧制瓷器的瓷窑会给空气造成很大的污染，但依傍着绿水青山的瓷釉坊空气依然清新无比。
陈长安披着长衫，开始在院里做早操，除去早已见惯不怪的柳儿以外，其他路过的瓷釉匠人都是一脸好奇。陈长安以前在西南二中的时候因为成绩好被安排为早操领队，眼前这十几人的围观对他而言只是小场面，根本没有任何的不适感。
早操过后，柳儿则挥手让人去准备沐浴用品，但被陈长安给拦住了，说是反正待会也要在这边待好长一段时间，洗干净也得弄脏，况且这天气不热，也没怎么出汗，便不打算沐浴了。
......
用完早膳的陈长安开始带着柳儿正式踏进后院的瓷釉坊，穿过弯曲的走廊，映入眼里的是一院子大大小小的瓷缸，里边装着正在调制的瓷釉，看起来跟平日电视里见过的染布坊有些相似。
刘管事依然是跟在陈长安的身后，在低声给陈长安介绍目前陈家瓷窑所用的瓷釉。
“少爷，我们现在烧瓷的选用的是最接近青白瓷的白釉，虽然价值不高，但却较为稳定，在市面上还是挺受民众追捧的。”
“受民众追捧？”陈长安回头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只是因为便宜吧，薄利多销这种东西，在瓷器上面还是难成大器啊。”
刘管事躬身说道，“少爷所言极是，我们也尝试过很多种釉色的烧制，但都没法稳定釉色，基本一个瓷窑里面能出来好几种不一样的颜色，甚至同一个瓷瓶还会出现色差。”
陈长安稍微看了一会便失去了兴趣，在他眼里，这些瓷釉基本上没多少值得研究的意义，“我知道，要不然我来干嘛？”
刘管事依然低着头，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行了，你先忙你的吧，我真的只是来看看的。”陈长安一边往屋内走，一边摆手道，“调釉色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二姐比较好，我哪里懂这些。”
看着陈长安吊儿郎当的走进调釉室，刘管事的嘴角不经意的露出一丝微笑，在原地站了一会以后，便转身往上釉坊走去。
听到刘管事离开的脚步声越来越小，站在调釉室里的陈长安心底默默的骂了一句，这只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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