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鹭

作者: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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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机(二更合一)


      第二天,警队在老刘的指认下找到了林夏案的第一现场——废弃仓库。

      经过现场人员的勘查,发现上方横梁有绳结悬挂过的痕迹,在地面的尘土中还残留着一点血迹。痕迹专家还发现了了一个鞋印,推测出此人身高一米七八左右,体重一百五十斤,大约三十八九岁。

      老刘显然不符合这些数据,而根据步幅和脚印深浅来看,此人不是坡脚,自然也不会是阿力。

      魏元明看着技术部传来的最新资料,上面写着谢富贵的详细信息。谢富贵79年生,今年三十九岁,身高一米七七,官方资料中显示体重76公斤。

      谢富贵这种老油条,魏元明怀疑他早就处理了作案时穿着的鞋子。于是魏元明又带着老刘前往销毁面包车的地点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找到新的人证和物证。

      方霁留在警局指挥调查。技术部门的小张深挖谢富贵的身世,发现他十一岁时才上户口,而且父母在B市的病历记录显示,夫妻俩当年深受不孕不育症的困扰。

      88年这对夫妻几乎走遍了B市所有出名的医院治疗不孕症,结果一回老家,就立马有了个已经十岁的儿子。90年正好赶上国家第四次人口普查,当地机关也没有多问就给谢富贵上了户口。

      现在看起来确实疑点重重。

      过继的孩子,或是...人口拐卖?

      方霁让小张继续往下查,自己则去重翻笔录,希望能找到遗漏的细节。刚翻到小区居民的笔录时,就接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

      来电人是方霁和许成阳共同的朋友丛玥。自大学起几人就是聊得来的至交好友。丛玥大学毕业后转专业学了犯罪心理学,师从国内一位很有名气的专家导师。研究生毕业后,她便顺理成章地留校做助教。

      今年四月份丛玥随着从前的导师到国外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学术交流活动,已经很久没有跟方霁联络过了。上一次两人通话,还是丛玥写研究生毕业论文时跟方霁笑谈学完龙布罗梭,看谁都是犯罪人。

      背景音有些嘈杂,隐约能听到搬桌子的声音。丛玥的声音欢快,开门见山邀请方霁一起吃晚餐。

      “小雨,我回国啦!你今天有空吗?一起吃晚餐?我请你。”丛玥说。

      方霁抬手看表,这才发现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这几天要数技术部门最辛苦,经常加班加点,饭都没好好吃几顿,也该按时下班好好休整一次了。

      “好,再过一小时吧,我先跟其他警员交代一下工作。”方霁回答。

      * * *

      丛玥选择的地点位于城东二环,是B市知名的商业区。因为毗邻大使馆,所以这里聚集了众多西餐和东南亚餐馆,价格当然不太亲民。而这家创意餐厅的价格更是夸张。方霁刚翻了几页菜单就不免咋舌问道:“你这是要劫富济贫?”

      几颗小番茄排成一行,里面塞点沙拉就要108人民币。这种人均一千多的餐馆是真的不符合方霁的性价比需求。

      丛玥干脆利落地点完菜,笑着对方霁说:“我参与编写的书的稿酬下来了,所以今天随便吃,不用客气。”

      “太好了!恭喜恭喜。”方霁祝贺道。她知道那本犯罪心理学的相关书籍丛玥很重视,花了很久查阅相关资料,听到这个好消息自然很为她开心。

      “你不知道。”丛玥说,“许成阳那个家伙之前带她女朋友来这里吃过,跟我这个单身狗炫耀了好久。这不我一回来就带你来吃了,发朋友圈怼他。”

      方霁失笑,丛玥和许成阳是老乡,认识的时间比方霁长,属于损友的级别。他们两人经常会莫名其妙地进行各种“攀比”活动,方霁也被拽进去过几次,担当他们互怼的道具。

      “对了,其实找你来主要是因为这个。”丛玥说。她也不开玩笑了,从包里拿出两张邀请函递给方霁。

      邀请函上写的日期是这周末。

      “是我跟崔老师都有参与的一个论坛讲座,请到了国内外不少犯罪心理学的专家来演讲。”丛玥说,“到时候带同事朋友来都行。特地帮你拿了VIP票。”

      方霁大学时期就对犯罪心理学很感兴趣,这点丛玥一直知道。

      “到时候我看看能不能抽时间去。”方霁回答,“最近有个案子很棘手。如果到时候有新线索,很可能需要加班。”

      丛玥也明白刑警的工作繁忙,大方地挥挥手说:“没关系,要是没时间的话,送给别人也OK。”

      这家创意餐馆的装修走的高档奢华风。天花板上绘制着精致的壁画,墙上挂着许多先锋艺术家的画作,转角处则放着一些装置艺术雕塑,给餐馆又增加了不少现代感。

      餐点的制作时间很长,过了许久才上了第一道前菜。丛玥便在等餐的时间中问起了方霁的近况。

      “你现在接手的案子是什么类型的?”丛玥问。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是高中生被谋杀的案子。”方霁说,“前一阵登上了很多国内媒体的报道。”

      “啊,那个血桶快递的案子。”丛玥惊讶地说,“这个案子我在国外的时候也看到了报道,没想到是你们警队在负责。”

      她们之间很少聊起工作的话题,方霁一般也会回避,所以丛玥直到现在才知晓。

      “说起来。”丛玥露出个思索的表情后说,“当时新闻上说得骇人听闻,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夸张的部分。不过,如果真的是寄到了受害人家里,那很可能凶手的报复心理不止限于受害者本人。”

      方霁睁大眼睛,她想起丛玥的专业成绩很好,尤其擅长侧写,说不定能帮忙提出新的思路。于是她接着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最开始我跟魏元明觉得案犯是在挑衅警方,笃定自己不会被抓。”方霁说。

      丛玥想了想后说:“这个确实有可能,不过案犯后续有什么挑衅行为吗?若是针对警方,那他肯定有后续活动。比如寄信给警方或是骚扰受害人家庭,甚至继续犯案。”

      方霁摇摇头,说道:“没有。之后他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

      “那么很大可能是针对受害者家人的报复。”丛玥严肃地说,“我不了解案件的细节,不过犯人专门寄到受害者家里,还是在受害者父亲头三那天,这是存心想要刺激受害者的家人。”

      方霁被说服,开始思考起了这种可能性。

      “而且,我感觉针对受害者死去的父亲的可能性很高。”丛玥补充道,“凶手或许是个有些迷信的人,选在头三这天让人无法安息。”

      方霁刚想说许成阳那边的缉毒队已经排除了林佑安这边的可能性,却又突然间想起了一个问题。许成阳所在的缉毒队,只调查了林佑安最后参与的那个贩毒团伙。有没有可能,案犯跟林佑安以前做线人时参与的案子有关?

      主菜此时上来了,方霁也从深思中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我出去打个电话,马上回来。”方霁对丛玥说。

      餐厅内部连着一个宽阔的露台,是专门为寻求浪漫的小情侣开辟的专属用餐环境。此时露台上并没有客人,方霁站在栏杆旁打电话给魏元明,说起了丛玥的猜想。

      虽然犯罪心理学在A国很受推崇,甚至作为查案时的必要参考,但在国内却才刚刚起步。而且因为国内还没有建立起成熟的数据库,没有大量的过往案件信息作为辅助,所以有时候从业人员也很难做出准确的结论。

      像魏元明这一辈的刑警,本身就不看好也不理解犯罪心理学,再加上经历过几次不靠谱的侧写,对这方面的误解更深。可以说目前办案基本是靠刑警的直觉和经验,还有走访排查与监控。

      丛玥并不了解案件的具体细节,她脱离现场进行推理而得出的假设很可能是错误的。但方霁还是决定说服魏元明试一试,这是个新的思路,说不定能找到谢富贵犯案的动机。

      方霁没想到魏元明没犹豫多久就同意了。他在电话里说:“这件事交给我吧。我亲自给缉毒队的老蒋打电话,让他们协助调查。”

      挂断电话后,方霁松了口气。她希望能尽快找到谢富贵犯罪的动机和证据,这样才好对他进行审讯。

      谢富贵是商人,他创立的普兰建筑公司的律师团队足足有五十多人,还跟多家自媒体传统媒体有合作,警方对他的问询调查必须一击必中,不然后患无穷,还可能会给他隐藏证据的时间。

      * * *

      又过了一周,警队在火车上发现了阿力的踪影。原来阿力最近没看到案件的相关新闻,以为风声过去,就买了通往H省的车票准备潜逃。没想到警方早就将他的画像联网,阿力刚上车不久就被正在进行例行巡视的乘警发现,第一时间上报了单位指挥中心和刑警队。

      阿力本命庄力,G省A市长平村人,于三年前来B市打工。巧的是,他来B市打工参与的项目,也是由普兰建筑公司承建的。

      阿力的审讯并没有费什么力气。他一听说老刘全招了,便也撑不住交代了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况。

      阿力确实同谢富贵联络过好多次。他也上交了自己的手机证明。只可惜技术部发现谢富贵那边所用的手机号码为171开头,是虚拟运营商的专属号段,不需要实名认证。

      170,171开头的这类手机号码可以轻易在二手交易网站上买到,连归属地都可以自由选择。因为不用实名认证,难以追查,所以多数诈骗电话也都来自这类号码。

      无奈案件搜查进行到现在,还是面临着只有单独的间接证据和人证的困局。

      阿力的DNA样本第一时间被送去了鉴定室。经过对比,阿力的DNA与林夏指甲内的DNA相符。警方得到了证据,这下基本能确定阿力的犯罪事实。

      而没过多久,警队又迎来了一个好消息。经过技术部门的调查,发现谢富贵确实同林佑安曾经参与过的一个案子有联系。

      林佑安早年间被骗入一个传销组织,因为业务能力强被提到了部门主管的位置。也是在那时,他接触到了这个组织背后的生意——贩毒。

      林佑安同缉毒队的队长蒋法权因为一次意外相识。蒋法权当时正在调查一个跨国贩毒案,这个案子的幕后团体之一就是林佑安所在的组织。在他的劝导下,林佑安偷偷收集好组织内所有人的名单还有犯罪证据,提交了警方。

      国内虽然没有西方某些国家的污点证人可豁免的说法,但是有一系列的刑事责任豁免制度。而林佑安本人没有参与具体的贩毒活动,同时又提供了犯罪证据,帮助警方调查,立下了大功。最后检察机关酌定不起诉。

      当年正赶上严打,所以剩下的组织参与者,除了底层被骗进来的人之外,中高层基本都是无期和死刑。

      而在这些人的名单里,有一位叫做莫大壮的男子在口供中屡次说自己刚被提成主管,没有参与贩毒,只参与了传销,还大喊自己父母双亡,老家还有个弟弟等着他照顾。这个叫莫大壮的男子只有十八岁,是年龄最小的案犯。

      但当时警方从他衣兜里和床底下翻出了几袋子毒品,而他所说的弟弟也并不在警方的系统里,他在户口簿上是独生子,所谓的弟弟根本就不存在。

      当地的福利院还去莫大壮的老家看过,并没有发现小孩的身影。

      “为什么你觉得这个莫大壮跟谢富贵有关系?”方霁问。

      小张回复道:“副队你看这个。莫大壮说自己的弟弟是在垃圾坑附近捡来的,当时弟弟还不会说话,莫大壮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富贵。”

      小张边说边递来了一叠纸,上面是他刚打印的资料。

      方霁翻开,发现是关于打拐的资料。在二十一世纪初,国家曾经有过几次大范围的打拐行动。而小张递给他的就是其中一个拐卖团伙的信息。

      “里面说他们总共卖出去十几个孩子,其中有一个印象比较深,卖给了在B市工作的一对夫妻。那个孩子名字叫富贵,大约十岁,想逃跑未遂被抓回来毒打,正好碰在暖气片上,耳后留下了一道大疤。”小张指向资料的关键处,有些激动地说道。

      小张紧接着又打开手机递给方霁,说:“警方后来根据人贩子的描述去找过那些被买走的孩子,可惜当年监控技术不普及,大部分都没有找到。我刚刚查了下谢富贵的照片,你看。”

      方霁接过小张的手机,屏幕上是谢富贵参加某个活动的媒体照,他侧着身体在饭桌上跟旁边的人聊天。方霁放大照片,果然发现谢富贵的耳后有道明显的痕迹。

      “辛苦你了。”方霁拍拍小张的肩说,“继续查查谢富贵的父母,看能不能发现更有力的证据。”

      小张点头,继续投入了紧锣密鼓的调查中。

      方霁攥紧手中的资料,心中五味杂陈。

      帮死去的哥哥报仇,这就是谢富贵的作案动机吗?

      * * *

      B市的夜晚依旧灯火辉煌,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和路灯闪闪发亮。谢富贵的公寓位于一条商业街附近,楼下还有不少小吃店,有几家一直开业到凌晨才会关店。

      当初买下这里时,他的助理还很不理解。地理位置算不上很好,挨着商业街和马路。周边吵闹,也算不上学区房,根本没有投资的价值。

      助理并不知道,谢富贵就是看上了这个吵闹劲儿。只有人声鼎沸的小饭馆,彻夜不灭的霓虹灯和喧闹的街道,才能压住他心里的那股狂躁。

      谢富贵坐在露台的椅子上,打开桌上的葡萄酒,给自己倒上了一杯。

      血红的颜色浸入高脚杯中,小半杯液体随着手指轻晃杯体而摇曳起来。他买的这款红葡萄酒产自意大利,装瓶前并未经过过滤,因此没有许多葡萄酒那样清澈剔透。这种浑浊感,更加像血了。

      谢富贵看着杯中的深红色,隐隐能闻到淡淡的植物气味,像是被雨水打湿的青苔,又像是刚割过的青草地。

      只可惜,不是他曾经闻到过的铁锈味。

      在那间废弃仓库里,他割开林夏的喉咙,那片红色和血腥味在刚开始的几秒里让他激动不已。好像体内所有沉睡的细胞同时被唤醒,一股热流直冲向大脑。可没过几秒谢富贵又觉得没意思,杀死毫无反抗能力的猎物,得知猎物必死无疑,这让谢富贵没有成就感。

      总感觉缺了点什么,不能亲手杀死林佑安始终是他心中最大的遗憾。

      谢富贵打开面前的一封信,信纸发黄发脆,信封则因为长时间反复抚摸而产生了不少缺口,就快要彻底散架。

      信纸上的字歪歪扭扭,就像蚯蚓爬似的。字体大小不一,中间还夹杂着几个拼音。

      “哥哥马上就要升zhi(职)了,等zheng(挣)了大钱,就带你去城里一起住。”

      这行字格外大,写得也格外认真,充斥着年轻人对未来的幻想。

      谢富贵手指用力,视线移到开头的部分。

      “富贵别担心,哥哥在这边认识了个好兄弟,就是you(佑)安哥。他可讲义气了,还将公司的房间便宜租给我。”

      这是莫大壮寄给他的最后一封信,他就靠着这个“you安”的提示,找了林佑安二十多年。去年他才终于得知林佑安的下落,还顺便知晓了当年林佑安举报的故事。

      林佑安如今有妻有子,可莫大壮呢?

      谢富贵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就制定了一个计划。林佑安不是做着缉毒队的线人吗?他就要让林佑安的儿子林夏也染上毒品,然后在林佑安的面前杀死林夏,再慢慢折磨死林佑安。

      他没想到林佑安突然死了,让林佑安痛苦的计划突然破产,他不能接受。于是他修改了计划,在林佑安头三那天杀死了林夏。还寄去了血桶和断指,林佑安想死得安然,没门。

      谢富贵从小被莫大壮抚养长大,村子在深山里,总共也只有十户人家。莫大壮的家位于最高处,十分隐蔽。房子是用木头搭的,虽然房顶抹了泥,但到了雨天还是会渗水。莫大壮的父母嫌弃谢富贵这个只会吃不能干活的小孩,所以基本没有管过他。

      在他九岁那年,莫大壮的父母在一个雨夜跌下山崖死了。他们彻底成了孤儿。莫大壮不甘心,对他说要去外面闯一闯,不然永远不会有出息。当时村里人几乎都跑出去了,只有他们和同村的一位老婆婆还在。

      莫大壮把他托付给那位老婆婆照看。于是他就等啊等,每隔上一个月就去山外面的村子看看有没有寄来的信。他们的村子几乎被遗忘了,只有翻过山头的那个村子才有收发信件的地方。

      莫大壮在三个月后寄来了信,说自己在G市找到了一个推销员的工作。

      下一封信,就是这最后一封。中间隔了六个月。根据莫大壮在信里的话,谢富贵推测应该是有三封信寄丢了,没能到达自己手里。在这期间,老婆婆病死了。谢富贵没力气,只能把她拖到后屋,盖上树叶当做埋了。

      谢富贵摸着信中“好兄弟”那三个字,恨意交加。

      不是讲义气吗?为什么还会出卖莫大壮?

      林佑安因为立功免去了刑罚,跟警方联络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起带上好兄弟?

      谢富贵越想越咬牙切齿。当初他等了好久都不见莫大壮回来,就跑到外面的村里去找邮递员,得知没有莫大壮的信。村子里的村民们悄悄说莫大壮犯罪被抓,已经判了死刑。

      谢富贵不相信,揣上信偷偷上了开往G市的大巴车。

      谁知道刚下了车,他就被客运站的一伙儿人贩子绑走了。

      那些人贩子常常饿着他,心情不好时还会打他。他本想逃跑,可惜好几天没吃好饭体力不支,没过多久就被抓了回来。抓回来之后,他们变本加厉地虐待他,拿棍子打,拿烟头烫,还将他摔到暖气片上。当时血流不止,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直到有一天他听到他们窃窃私语说有对夫妻愿意花大钱买个男孩子,不在乎年龄。其他年纪小的男孩都已经被卖掉了,只剩下几个女孩。他被不少买家嫌弃岁数大怕养不熟,所以一直都没能被领走。

      人贩子们本以为只能把他留在身边当个出气筒,没想到他这个“货物”还能有出手的一刻。见钱眼开的他们马上对谢富贵换了个态度,也不打了也不骂了,还分给他吃的,让他养好一点好抬高价格。

      他渐渐恢复健康的样子,却也并不是好事。其中有个人贩子,开始会在晚上过来掀开他的被子,抚摸他的身体。

      如果不是林佑安的叛变,哥哥怎么会死,他又怎么会遭遇到这种事。

      他当然要让林佑安血债血偿。林佑安死了,就让他的儿子来偿还。他要让林佑安死也死得不安心。

      谁让林夏是林佑安的儿子呢?

      空中的弯月今晚格外明亮,连星星也能看到几颗。

      谢富贵举杯,然后撒了一些红酒在地上。

      他心想,林佑安,祝你安眠,然后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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