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鹭

　　大晚上的警局，可谓是热闹非凡。

　　扫黄组的两名成员押着醉醺醺的老刘过来。老刘的长相与金超之前的描述相差无几。他个头不高，刚及一米七，且皮肤黝黑，身材精瘦，看上去尖嘴猴腮很无赖的样子。

　　方霁一行人赶到警局的时候，正好看到老刘蜷缩在地上，脸因醉酒涨得通红。他伸手拉住魏元明的裤腿就开始喊：“小芳你怎么不理我啊？哥哥这里有钱，你给哥哥唱首歌听。”

　　几名警员想把摊在地上的老刘拽起来，但一碰他就开始喊：“杀人啦！ 杀人了！ ”。搞得警员们也无从下手。

　　方霁眼看着魏元明的脸越来越黑，到了发飙的极限。她刚进门前发现门外似乎有闻风而来的记者，于是赶紧抢先说：“你们先带他去醒醒酒，现在这样也没法审。”

　　于是大家齐心协力，一起拖着大喊大叫的老刘进了更里面的休息室。

　　老刘的酒品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的级别。他刚进休息室就挣脱开警员的手跳上了沙发，紧接着低下头开始解裤腰带。

　　“你干什么？！”魏元明反应快，直接按住了他动作的手，把他按倒在沙发上。

　　老刘也不生气，嘿嘿嘿地笑起来，脸上的褶子像绽开的花瓣，笑得人浑身发毛。他做出个亲吻的口型然后说：“小芳，哥哥跟你讲，哥哥我可是赚大钱了。以后带着你吃香喝辣！”

　　魏元明额上的青筋都要爆出来，在他耳边吼道：“你给我老实点！”

　　方霁却从这话中听出了之前烧烤摊老板所描述的线索。她走到沙发边，单膝下蹲，脸与被按倒的老刘的脸持平。

　　“哪里发的财？”方霁的声音不似平常那么严肃，而是轻柔温婉。

　　老刘一听就乐了，笑着说：“小芳，你怎么有两个啊？”

　　魏元明看了方霁一眼，明白了她的想法，于是按住老刘的手微微放松，让他有个可以活动的小区间。

　　“我才是小芳呀，这是保安大哥你不记得了？”方霁说，“你刚刚说的发财到底是不是真的啊？他们都不信你，说你在吹牛呢。”

　　方霁刻意放柔嗓音，还加了许多语气助词，尾音更是甜得发腻。魏元明哪里见过方霁这一面，听得忍不住浑身抖了一下，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老刘倒是很吃这一套，当下就有些急躁了，“小芳，他们不信我，你要信我。我刘猛达哪里吹过牛！我发家了，一百万啊！ ”

　　方霁挑眉，接着诱导他说：“他们都说你之前连做工的钱都被卷跑了，我跟他们说你发财，他们都嘲讽你。不信你有一百万。”

　　老刘这下真急了，音调都高了几度，“常海那个王八蛋！要不是他卷了老子的钱，我之前能混这么惨？！ ”

　　魏元明见老刘情绪激动，又加了把力，止住他往方霁那儿凑的动作。

　　老刘红彤彤的脸因生气而狰狞，他不满地扭头瞪着魏元明，阴恻恻地说：“你再碰老子，老子也割了你的喉咙。”

　　听到这句话，方霁的头皮瞬间发麻，休息室内的众人皆是心中一沉。连魏元明都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

　　下一秒，老刘又跟变脸一样叫着小芳小芳，头一扭睡死了在了沙发上。

　　* * *

　　老刘被捕时身上并没有身份证，醉酒后他自己说出了全名，但刘猛达这个名字范围太广。方霁便让技术部先从刘猛达所骂的常海查起。

　　不多时，技术部就查到了常海的消息，他卷款逃跑的新闻还上过一个自媒体频道，在受害人联名信里，刘猛达的名字排在第一个。

　　老刘在休息室内呼呼大睡，呼噜声十分刺耳。魏元明留下几名警员看住他，自己则跟其他队员一起加入了加班大军。

　　老刘的身份信息不一会儿就调出来了。N省L市刘家村人，6岁时父母外出打工遇车祸身亡，他便由奶奶带大。奶奶死后他就出来打工，去过很多城市。居无定所，且未婚。

　　“魏队，我查出来了。”技术部的小李激动地说，“在幸岗街的一家宾馆，找到了刘猛达的入住信息。”

　　魏元明正在看方霁递给他的成雅街调查笔记，闻言走近，一看具体信息就乐了：“五星级宾馆豪华间，这小子还挺会享受。”

　　“也挺蠢的。”陈强啧了一声。

　　可不是么，身负命案嫌疑和巨款，居然心大到去住五星级宾馆。

　　魏元明立刻找人去申请搜查令。老刘名下没有信用卡和储蓄卡，如果真的有一百万，肯定是现金。而这笔钱很可能就藏在他所住的宾馆房间里。

　　等都办完了之后，魏元明转头看了眼方霁，发现她并没有搭话，正皱眉思索着什么。他不由有些好奇，问道：“方霁，你想到什么了？”

　　方霁这才回过神来。她眉头轻皱，有些不确定地说：“我也不知道对不对。我刚刚回想起烧烤店老板的话，老刘曾经提起过有大老板给他生意做。”

　　魏元明与方霁虽然搭档不久，却很有默契。他一听方霁说完就明白了大概，“你的意思是说，可能是买凶.杀人？那一百万就是雇老刘的钱？”

　　方霁点点头，接着说：“我还在想，如果真是买凶.杀人。先不提幕后人的犯罪动机。老刘说那个人是大老板。既然是大老板，生活圈子肯定和老刘这种居无定所的人不重合。那这个幕后大老板是怎么认识老刘的，又是怎么想到用他的？”

　　大家一听，也都思考了起来。B市近几年严打力度很大，连同附近的H省一起剿灭了这个地区所有的□□团伙。老刘不会是□□的马仔，那他到底是怎么跟幕后大老板搭上线的？

　　“说不定，跟老刘之前参与的那个承包项目有关。”方霁说。

　　魏元明翻出刚刚技术部调出来的新闻，上面写着承包方为普兰建筑公司，项目是承建华中国际的商业大厦。

　　普兰建筑公司，怎么这么耳熟？

　　方霁拿出手机搜索后才恍然大悟。难怪她觉得耳熟，因为她曾经听林夏的班主任汪涛说过。

　　在学校进行问询时，方霁问汪涛林夏交好的有哪些同学。汪涛就曾经在提起谢铭时说了一句：“他爸爸谢富贵，进学校时捐了一栋楼。”

　　普兰建筑这家公司的老板就是谢富贵，谢铭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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