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拾骨

　　乔教授开小灶的事情唐诗没让别人知道，就连寝室内关系最好的郑秋燕也只是觉得临铺的的大忙人懈怠了，不像往常那样总是扎在图书馆里。

　　不过大礼堂还是要去的，就算不为了那点工资，唐诗也不能放弃伟大的电影放映事业。

　　只是如今在放映室少能见到真正的大忙人秦恕，倒是舒兰兰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老板娘总在售票室指手画脚，弄得咖啡室的人也颇为不满。

　　这晚唐诗照例去收集数据，近两年海市电影制片厂引进了不少国外的经典影片，不再重复看了片头就知片尾的老套剧情，自然大受欢迎。

　　电影院排期有限还要照顾国产剧的兄弟单位，校内就没有这个限制了，多得是喜欢重温甜蜜时光的小青年。

　　“啦呀啦呀”的主题曲才开了个头，放映室的门就“吱嘎”一声推开了。

　　别看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点也不耽误唐诗认人，“放映重地，闲杂人等免进。”

　　“袁沁芳，没想到你还挺沉得住气。”

　　舒兰兰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进来，“怎么，见到我连招呼都不打了？你就不怕我让秦大哥开了你？”

　　唐诗和竹子同步翻了个白眼，“你谁啊，收了几天门票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全国多少电影院呢，要不是为了念书来往方便她还用得着在大礼堂屈就，早天南海北的飞去了。

　　“我现在是姓舒不假，往后姓什么可就难说了。”

　　不请自来的舒兰兰翘着腿一坐，“你念了大学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到我的手底下讨饭吃。”

　　“哎，这话不对。”

　　唐诗纠正道：“首先，我不是讨饭的；其次，在别人眼里，你只是一个死皮赖脸攀高枝的村姑，还没混成老板娘呢，别太快进入角色。”

　　“袁沁芳，过去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口齿那么伶俐，人前人后装得跟受气包似的，现在可倒好，真该让村里人看看你的真面目。”

　　舒兰兰想要发火，又觉得和将死之人计较太过跌份，忍了又忍才环胸冷笑道：“往后有你求着我的时候，不信咱们走着瞧。”

　　“我信了你的邪！”

　　唐诗同样报以冷笑，却忘了怀里还藏着一只玩具熊。

　　差点被挤扁的竹子艰难爬出，“亲爱的主人，这是你第二次气得对方险些爆血管了，你到底做了什么？”

　　“简直莫名其妙，我也很奇怪舒兰兰为什么放着好日子不过，总是盯着袁沁芳，好像巴不得亲眼看着她倒霉。”

　　唐诗捏了捏竹子的脸颊， “别管她，咱们继续看电影。”

　　今晚的放映室注定比观影大厅还热闹，胶片放到一半又进来一个不速之客，唐诗却不好意思赶人家走了。

　　风尘仆仆的秦恕提着一个铁皮箱子，“我在别处新租了个场地最近没空过来，你多照顾着点，年底加薪。”

　　唐诗喜滋滋的摸着一摞密封盒子，嘴上为难道：“不好吧，老板娘刚才还说要开除我呢……”

　　秦恕全神贯注的检查新淘来的胶片，半晌才回了一声，“谁是老板娘？”

　　唐诗好心解释道： “舒兰兰啊，就是我老家的那个表姐，大礼堂的人都这么喊她。”

　　“他们非要那么喊也没错。”

　　正赶上换带子，秦恕一句话差点没让机器出现故障，“舒兰兰给我投了点钱，勉强算是二把手吧。不过我们当初可是白纸黑字说好了，她只负责投资，不参与管理。所以啊，你还是安心在这呆着吧。”

　　他说完又强调道：“我知道你们的关系不太融洽，不过你可不能给因为私人恩怨给我撂挑子，眼下大礼堂这面可就指望你按时出工呢！”

　　唐诗听了心里直嘀咕，“难怪舒兰兰走路都带风，早说缺钱啊，我也可以投资的，保证比她多得多，这样还能多进点胶片！”

　　“一个人在那偷偷嘟囔什么呢？”

　　秦恕笑着说道：“我上来之前还在咖啡室放了一台留声机，没事去听听，别总闷在屋子里。”

　　“对了，我这次出门还给你选了份礼物。”

　　说话间，秦恕从公事包里取出包装精美的礼盒，“我也不知道你们女孩子喜欢什么，只是看你挺中意玩具的……”

　　唐诗拆开包装纸外面的缎带，就看见一只和竹子同款的玩具熊乖乖的躺在里面，连身上的背带牛仔裤都是簇新的。

　　乍一见到想要抢夺主人宠爱的外来者，一脸呆相的竹子立刻就爆发了，“什么仇什么怨！全星盟还找得到比我更苦命的管家系统吗！吃的是草挤的是奶，呜呜呜……”你拦着我干嘛啊！

　　生怕它一激动口吐人言，唐诗赶忙堵住还在哇哇乱叫的小熊，“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带着这只小熊，是因为它是我父亲去世那年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是无可替代的纪念品，不为别的……”

　　她一边婉拒一边偷偷连线竹子，“听见了吧小祖宗，天王老子也顶替不了你的位置，别闹了！”

　　“哦，原来是我误会了。”

　　秦恕还是笑，一点让人拒绝的难堪都没有，“没关系，那就把它留在放映室好了，正好和你那只作伴。”

　　他的个子足有一米八多，轻易地就把小熊举到了装满胶带的铁皮柜上，“沁芳，你觉得舒兰兰是好人吗？你们总那么喊她，是不是都觉得我和她挺相配的啊？”

　　还在哄劝竹子的唐诗头也不抬的答道：“我觉得不是。不过找老婆只能找最适合自己的，好坏也不是那么重要吧。”

　　好比家乡的雄性，每年求偶的时候都是花样百出，也没说非得要求配对的雌性多大度多善良，它们看中的只是交＼配权和繁衍子嗣的机会而已。

　　秦恕摸摸兜点上一根烟，“那你觉得，咱俩合适吗？”

　　唐诗一抬眼就撞上了不知何时来到面前的顶头上司，悚然一惊道：“不合适！”

　　秦恕猛地吸了几口，咳嗽道：“为什么不合适，说说理由。”

　　“秦老板，你怎么能在这吸烟呢，库存重地禁止明火！”

　　唐诗有些佩服自己的耿直，“连想都没想过的事情，怎么能合适呢。”

　　秦恕掐灭烟头，“你看，就是这么简单，人和人的缘分差一点都不行。我先走了，下个月再来送新货。”

　　“听这话的意思，他是不打算和舒兰兰发展超友谊关系了吧？”

　　唐诗庆幸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咱们就只能去电影院占座了。”

　　走远点倒是没什么，只是她答应过乔教授不会把书带到校外的，不好失信于人。

　　竹子还是气鼓鼓的模样，眼角瞥着高居铁柜之上的玩偶，“喜新厌旧的负心汉，谁和你是咱们，哼！”

　　唐诗牙都要酸倒了，“你是不是趁着我上课的时候把新买的磁带都听完了？”

　　才想起还有一桩卡带事故等着处理的竹子立刻静音，小鸟依人般扑进主人怀里撒娇。

　　知道它准是又在捣鬼，唐诗也不揭穿，按计划放完两场电影后回到寝室，果然在枕头下面找到了乱成一团的小黑带。

　　“呦，这是谁干的啊？”

　　郑秋燕大惊小怪道：“是不是有人恶作剧？机器没坏吧，我还想着今晚和你借来听歌呢！”

　　唐诗看了一眼仰壳躺在枕边装死的竹子，“估计是哪个分不开五个指头的笨蛋胡乱弄的。”

　　“喏，用我的吧。”

　　上铺的孟玉珍递下来一个正正方方的铁盒子，“里面有盘，你直接听就行了。”

　　“CD机？！”

　　郑秋燕惊喜道：“天啊玉珍，我真是太爱你了！”

　　“别说的那么肉麻，我可受不了。”

　　孟玉珍懒洋洋地倚在墙边，“你平时不逛友谊商店吗，那里什么都有的卖。”

　　郑秋燕戴上耳机，手舞足蹈地哼着小调，“去友谊商店还需要外汇卷的，我哪有。”

　　每逢孟玉珍谈到消费问题，宿舍中的人就大多不吭声了，只有郑秋燕对那些贵得离谱的奢侈品感兴趣。

　　唐诗还在卷磁带，旁边的竹子悄悄捅了捅她的胳膊，“你去借来‘看看’。只要几秒钟时间，以后咱们就不用担心卡带了。”

　　“我不。”

　　晓得这只笨熊是想假公济私，唐诗一口回绝道：“你也不是没见过书店里的CD盘，都是些没用的靡靡之音，弄来干嘛？等过几年配套设备上来再说吧。”

　　竹子不死心，到底趁夜摸到郑秋燕的床上复制了一套机器回来。

　　结果就像唐诗说的来回就那么几个盘翻来覆去的听，很快就把竹子弄得不厌其烦，丢到脑后不理。

　　日子慢慢过去，等到唐诗朗诵古文再也不像单口相声似的抑扬顿挫惹人发笑，忍辱负重的徐建军回来了。

　　依然穿着旧年衣服的徐建军看着比往日消瘦不少，精气神也落下去一大截，明显不如过去讨喜了。

　　女寝里，郑秋燕撕开胶带，在正对着头顶的床板贴上一张港城明星海报，“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猪油蒙了心！’现在想来，我过去怎么就喜欢徐建军那个家伙了啊？真是不可思议。”

　　往常为了校草排位没少和她争执的王艳嗤笑道：“谁说不是呢，今天我在食堂遇见他，差点没敢认。更可笑的是，听说徐建军他老婆跑到咱们学校门口摆摊来了，这不就是不放心他的花花肠子特意来盯梢的吗？冲这事儿就不难发现，徐建军人品太差，压根不值得信赖！”

　　郑秋燕张大了嘴巴，“这也太丢脸了吧！徐建军能同意？”

　　“他倒是想拦着，有人听才算啊！”

　　王艳一脚蹬上凉鞋，“走，咱们去校门口看看去！”

　　郑秋燕嘴上说着不好，也忙不迭地套上了连衣裙，“哎，袁沁芳，咱们一起去呗，你刚才不是还说想要去商店买东西吗，顺道！”

　　唐诗想着开学前报道时两家人还打得火热，哪有突然之间翻脸不认人的道理，感觉徐建军的事多半还是舒兰兰下的黑手，也有了几分兴趣。

　　李青不愿多事，也是怕三人惹出麻烦来自己这个宿舍长还得担责任，拐着弯劝道：“你们看归看，千万别提起徐学长的事故意给人难堪。大家都是校友，以后说不准还有用得着人家的时候。”

　　“哎呀，放心吧我的老大姐！”

　　郑秋燕拢了拢披散在肩头的卷发，对着镜子戴上发箍，“我们肯定不闹事！”

　　一路怀着说不清的复杂心情来到校门口，郑秋燕一眼就看见斑马线附近多了辆载着玻璃柜台的手推车，还有一个戴着口罩的年轻女人守在摊位前面。

　　玻璃柜门上用红漆涂着粢饭团字样，新打的架子还有一股淡淡的油漆味。

　　郑秋燕看着女人熟悉的眉眼，忽然觉得兴致索然，“算了，大热天吃饭团容易坏肚子，我们走吧。”

　　“同学，我这里的食材都是早上现做的，绝对新鲜！”

　　摊主还不知道对面的女学生是来看热闹的，急忙把捏好的饭团切了一块下来，“不信你们可以试试味道，不好吃不收钱的！”

　　如果还有选择的话，黄秀文也不想再回到这个让人倍感伤心失落的地方，可是读夜校需要钱，在争取不到婆家支持的情况下，她也只能自己想办法谋出路了。

　　王艳使了个眼色，接过来尝了尝，“还蛮好吃的，多少钱？”

　　见有生意上门，黄秀文欢喜道：“加虎皮蛋和咸蛋的一毛二，普通的甜饭团八分。”

　　王艳刚要点单，斜刺里伸过来一只戴着玉镯的手，“给我来一百个粢饭团，要快。”

　　郑秋燕再一看，眼前这位戴着蛤＼蟆镜脚蹬细高跟的时髦女人不就是总爱惹是生非的村姑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哎，你这个人懂不懂规矩啊，明明是我们先来排队的！”

　　“是你先来的又怎样？”

　　舒兰兰把大团结拍在柜台上，“几分钱的东西还要问来问去，自己不买也不要耽误别人！实在舍不得痛快说一声，我请你啊！”

　　教训过面红耳赤的女学生，她又敲了敲玻璃柜，“动作快一点。”

　　黄秀文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强忍着头晕目眩的恶心劲儿回绝道：“不好意思，我这里的存货不够做一百个，你去找别家吧。”

　　“有生意都不做，徐建军养得起你？”

　　舒兰兰笑容不变，感慨道：“可惜了，本来我还想着再请你们班上的同学吃一顿的，毕竟相识一场……”

　　这句别有深意的话让黄秀文又一次回忆起了那个将她整个人生陷入泥淖的恐怖夜晚，颤声道：“你，是你做的对不对？！”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舒兰兰摁了两下车铃，踩着坤车的脚踏转上大路，“不卖就算了，我下馆子去。”

　　“哎，黄学姐，你没事吧？”

　　郑秋燕眼见不好，慌忙扶住摇摇欲坠的黄秀文，“我帮你去喊徐学长出来？”

　　“不用，我只是有点低血糖，别惊动建军。”

　　黄秀文挣扎着抽出放在推车夹层里的折叠椅，“你们回去上课吧，我在这坐一会儿缓缓就好。”

　　如愿看了场笑话却没有想象中开心的王艳抿抿嘴，从隔壁的零食摊子买了一包盐金枣，沉默着放在面色苍白的黄秀文手里。

　　从侧面印证了心中猜想的唐诗咽下涌到唇齿边的口水，“我买点饭团带回去宵夜行吗？”

　　她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是如今黄秀文落到这一步说不好就有自己的原因，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也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是举手之劳又能给舒兰兰添堵，她还是挺乐意的。

　　“沁芳，你怎么回事啊！”

　　郑秋燕娇嗔着推了她一把，“刚才你表姐都那样了，你还来添乱！”

　　“我可不是故意捣乱的。”

　　唐诗见黄秀文面色犹疑地望过来，开口道：“大礼堂的售票室兼卖零嘴，我想趁着今晚老板来时拿个饭团给他尝尝。要是质量有保证的话，寄售也应该不是难事。只是价格会比零售低一些……”

　　黄秀文刚才还觉得脑壳里嗡嗡作响要炸了似的，一听这话比抹了清凉油还见效，“这位同学，你真的能帮我引荐过去？”

　　摆摊之前，她也想过多做点批发给门市，也免得像小姑子说的那样在外面丢人现眼，还能省下不少复习时间。

　　只是黄秀文一个人做工没人帮衬，本钱下不来数量又少，根本就谈不下生意，这才迫不得已学着弟弟练摊。

　　“我就是那么一说，成不成还得老板发话。”

　　唐诗不敢直接应下，虽然秦恕表现的是挺看重她这个常驻放映员的，饭团这种东西和咖啡室的西餐并不冲突，她也不好越俎代庖。

　　况且学校里人来人往的，实在不方便做假。

　　“那我也得好好谢谢你。”

　　黄秀文挨样挑了几份饭团包好，也没落下仗义相助的郑秋燕和王艳，“小同学，我明天还在这摆摊，要是有信你就告诉我一声。”

　　回去的路上，咬着虎皮蛋的郑秋燕远远看见还在和三两好友说笑的徐建军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真不是个东西！”

　　隔几天，等到一时兴起过来点卯的舒兰兰见到摆在窗口最前排的粢饭团，又听说这就是从徐建军老婆手里拿的货，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

《[综]技高一筹》




《[综]拾骨》




《末世之末路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