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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40
“爸爸，我想毕业后留在东京发展。”迹部景吾在推开书房门前打了无数腹稿
“哦？”父亲抬了抬头，“为什么？”
“机会更多，我也的确对学术没有什么热情，想早点为财团分担一些。”
“就这些吗？你国高毕业时好像也是这个理由。”国高毕业时，明明自己托福都已经考完了，却最终还是暂停了申请美国高校的流程。现在回想起四年前，也是在看到凉宫凛后骤然改变了未来的方向。
“你既然决定好了，就先在财团本部实习吧。”迹部元一把留学申请表放到一边，“是为那个女孩吗？”
“不是。”他下意识地回复。
“你不用急着拒绝。”
“……”
“小景，还是想问问你，你喜欢那个女孩什么？”
“我不知道。”
“是相貌很好的女孩，但是好像除此以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吸引人的。”
“我，某种程度上改变了她的生活，所以应该对她负责。”
“你不必把所有的责任加到自己身上，她也得到了许多本来自己不可能有的东西。”
“别这样说。”父亲高高在上的语气，像在胸口撒了一把沙子，“如果没有我，也许她现在反而能过得更好。”想到十八岁自己仅图一时的占有欲就软禁了她，想到凉宫凛近年来的变化，他胸口涌起浓郁的愧疚。这样的愧疚更类似于一种良心的觉醒。良心这样的东西，就像火柴，划过才知道有无。有时也几乎分不清自己是爱她，还是对她惰性一般的习惯，是对她温暖□□的沉溺，还是付出后害怕沉没成本消逝的不甘心。
“如果我说…”沉默几秒，迹部元一忽然地转换话题：“源的事情，其实和九条家有关呢？”
“？”他蓦地抬起头，那场震惊东京都的商业悲剧，至今都烟雾笼罩没有理清，而源绘奈，自己的初恋，成为了那场悲剧的直接牺牲者。
“具体情况一直在调查，但是据我所知是与九条家有关的。”
“……”身体犹如筛子一般抖动了起来，这样的颤抖只发生在身体和衣服之间。迹部景吾勉强保持着面无表情，震怒、几近是震怒，血液涌上大脑。他攥紧拳头，克制住情绪：“所以，您现在告诉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迹部元一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你那么聪明，会不知道我什么意思？”
“凛那个时候，根本没有进入九条家，还只是个大阪的国中生而已。”
“我当然没有说此事与她有关。只是你能不介意她的家庭，我是说她现在的家庭。那样的不介意，其实对源也是一种背叛吧？”
“……”他在那一瞬间像被扼住了咽喉一般哑口无言。他忽然了然，父亲果然是父亲，从来都能准确找到自己的所有的弱点。知道他念旧、知道他责任心极强、也知道源的事是自己永恒的伤痕。在自己十六岁时，父亲对她的事三缄其口，待他伤口愈合，却在合适的二十二岁，放出了真相的百分之五十。在道德的高地上完全绑架了自己。他握紧拳头：“说完了，我就先走了。”
“下周末，松本财团的小姐和你有一个约会，不要忘了去。”他背过身准备离开书房前，迹部元一头也不抬地扔出了这条指令。
“嗯。”他无声地应了一声，被绑架的不止有良心，一定还有别的。他摇摇晃晃走出书房，川端见他魂不守舍：“少爷，您怎么了？”
他没回复，与源绘奈封存的回忆，犹如潮水一般从记忆的缝隙里涌入，几乎让他有些头疼。凉宫凛一下被冲远了，变成了恍然的影子。迹部家长长的走廊，从书房到自己房间的距离，明明熟悉透了，但他却走的很慢，眼眶涌上了一股久违温暖的泪水。与凉宫在一起时，他竭力忘掉痛失初恋的痛苦，一头扎进在她软糯的温柔里。但父亲的话已然是撕掉了这块绷带。
她会不知道吗？她一定不知道吧。
也明明一清二楚，当生出这样的质疑时，就不再跟过去一样了。
***************************
他们又是长达两周的毫无联系。
习惯就好。
如影随形的失眠，前一夜的宿醉，胃里翻江倒海。她在周末的早晨几乎是爬到卫生间扶着马桶呕吐，涕泪横流。她靠在洗漱池潦草洗脸漱口，晕头转向地栽回枕头里。一丝光线落在脸上，她厌烦地扭过头，把被子盖过脸。光刺激的她的额头更加疼痛，像针扎一般细密的疼。
手机不眠不休地响起来，她拿被子摁住振动体，等待片刻，屏幕熄灭。过了五分钟，又不依不挠地响了起来。“……”她暗自咒骂一声，接通。
“喂？”
“还没起，啊嗯？”熟悉地那个人的声音，不同的是这次带着一种疏离的冷淡。
“你还知道找我？”她闷闷地
“抱歉，最近有些忙。”
“迹部大少，什么时候不忙过？”她敲着头冷哼道
“又头疼了？”似乎听见她敲额头的声音，他关切道。
“反正你也不在乎。”
“我在乎。”他顿了顿：“这周本大爷有点事，下周来找你，啊嗯？”
“知道了。”她把鼻尖没入被子里，鼻腔一酸：“我想你。”
“我也是，乖。”
“一定要来找我。”他通常说“乖”，意思就是，你要听话。
“嗯。”
“拜拜。”
“好。”
手机的屏幕悄然暗下来，她的手无力的垂在床边，手机掉落在地上发出咔哒一声，像沉入深海里的心一样。自己真的好差啊。她无声地冷笑道，没有他，就过的人不人鬼不鬼。叫嚣什么独立或者别的，没有那个人她就是不行。她敏感地感受到了迹部景吾对自己前所未有的态度疏远，大概是在被抛弃的边缘了吧。她把头重新埋进被褥里，心情却异常的平静，似乎从一开始就在等这一天的来临，所以也没有害怕，甚至连失望都冷却了。
********************
他和松本珊的约会，被约在过去常常给冰帝正选安排下午茶的咖啡厅。
同样，也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凉宫凛的地方。
两周里，他冷却着初恋的伤口，冷却着对凉宫凛的迁怒。即便知道，自己这份迁怒其实是无意义的。他把自己封闭在迹部宅的书房里，努力准备着毕业论文，只有忙于学习才能抑制自己纷繁的思绪。与源的记忆，自那天后就不断涌现出来，拦都拦不住。“少爷？”他合上电脑揉太阳穴时，川端管家敲了敲门。“啊嗯？”；“松本小姐说已经把今天晚上约会的地址发给您了，您收到了吗？”
“嗯。”
“那您，别忘了去。”
“好。”
他套上西服，驱车向目的地趋近。新年的气息还未散去，四年前，也是这样的傍晚，他在这里遇见了凉宫凛。他握紧方向盘，想到昨日上午那通电话，那个人几乎从不撒娇，却在昨天流露出了几乎楚楚可怜地：“我想你。”他对她，向来是没有半分抵抗力的，却在昨天硬下心肠没有回头。想来，就算东京都财阀纷争严重，又与当年那个十四岁的大阪小女孩有什么关系？自己的迁怒真是毫无道理。他心中涌起浓厚的愧疚，就这一次吧，他想。好久没有宠爱她了，这次敷衍完，本大爷就去好好疼爱她。
“没有想到你会来。”他推开沉重的玻璃门。扭过头就注意到松本珊精致的脸。妆容、发型、都没有任何问题。多一分浓艳、少一分寡淡。与她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上次并不怎么愉快的晚宴上，比那个晚宴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夜他在妒火里撷取了凉宫凛的初夜，和登上顶峰时，凉宫柔软的嘴唇封在了自己眼下的那颗泪痣上温柔的触感。
印象里松本珊一直如自己的名字一般桀骜又浓艳，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赴这样约。
“为什么想不到？”看到迹部景吾坐在她对面坐定，松本问道
“毕竟印象里，你一直不太在规矩里走路。”
“但是想到如果对象是你，其实也不怎么糟。”
“你不用这样抬举本大爷。”
“是真的。”
咖啡忌廉和拿铁用托盘端了上来，四年前那个服务生看来已经离开了。店面装修一新，不变的是咖啡忌廉依然总是售罄。“这个很难买到。”他目光垂落在面包上，记忆出走到四年前与凉宫凛相遇的傍晚。他不露声色地甩甩头，抬起眸子注视松本珊戴着琥珀色彩片的眼睛。
“我提前预定的。”
“费心。”
松本珊看他用刀叉娴熟将面包切成三片。眼前的人身材比例完美，目光垂落在餐盘里，瞳孔如星辰，点缀在眼下的那颗泪痣熠熠生辉，西装熨烫的尤为平整。她心内一动：“那你，现在是单身吗？”
“不是，本大爷有稳定的女友。”他抬眸
“哦？”
“所以，只是敷衍家里人，你也不要太当真了。”他咽下一口咖啡，复又把目光转向别处。
“还是上次那位吗？”她抑制住失望，淡淡地。
“嗯。”
“没事，正好，我也还有男朋友。”
“那今天就到这吧，回去记得跟你父母说，对本大爷不是很满意，啊嗯？”
“不，我很满意。”她划起一丝精致又有些坏坏的笑
迹部景吾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复。
天黑了，却点亮了东京的冬夜。在东京的另一角落里，凉宫凛走出公寓，关上门。头疼了一天终于有所缓解，她揉着空空的胃，走进地下铁。地铁飞驰，人群稠密。耳机里唱着不知哪国语言的随机播放的歌曲，她打了个哆嗦，与十六岁不同，二十岁的自己开始穿着高跟靴，裹上昂贵的大衣，画上精致的妆容。她向冰帝门口那家咖啡屋走近，这个与迹部景吾初遇的地方，和四年前一样，玻璃屋里溢出温柔的光。遥遥的，却犹如前世一般了。她在距离这家店还有十米时乍然停住脚步，眼前犹如一方舞台，印出迹部景吾与松本珊的身影。她一下站定了，脚像生根一样再也走不动了。她忽然了然了迹部景吾的冷淡，她垂下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最近来店里接通了迹部景吾的电话。
“抱歉。”手机响起，他对松本珊欠了欠身，起来接电话。
“喂？”
“呐，是我。”
“啊嗯？什么事？”
“你有空吗？我今天找你吃饭好不好？”
“改天吧，今天，本大爷家里有点事。”
“好吧，那你现在在家吗？”
“……嗯。”
“那算啦，挂了。”
“嗯。”电话悄然地被掐断了，男主角在那方明亮转过身，重新坐定在桌前。凉宫凛慢慢垂下手，第二次，手机从无力地手心里脱落，她如梦初醒一般矮下身，低头的一瞬间，落下一颗滚烫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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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男朋友要回国咧！可能又要停更一段时间了！
今天超长+虐碎玻璃
愿晋江没有掉收吧呜呜呜呜
希望收到大家的留言
消失的日子里，微博@丛林出走 可以找到我哦（丛是繁体）
爱天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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