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软糯

　　萧诗语上了马车，撩着车帘，可怜巴巴的喊了声：“二哥~这件事儿你回去别告诉母亲好不好？”

　　萧一然不说话，翻身上马，连理也不理萧诗语，打马在前，侯府的马车跟在其身后。

　　萧诗语耷拉着脸，苦巴巴的坐在马车里跟丫头骂董姨娘：“我还当她可怜，这会儿想想可不是，那个秦家的姑娘说的真真的，大嫂虽说害了她的孩子，但对我，对大哥还是不错的，寻常也孝顺，母亲也说过，自从大嫂进门，侯府外头铺子庄子的收益都涨了，还让我同大嫂学本事……”

　　丫头从头到尾的围观，这会儿也不好说什么：“姑娘也是好心，秦家的确配不上侯府，嫡出的都是将将够着，庶出的姑娘更别提了。”

　　萧诗语突然眼前一亮：“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那个……那个方才那个说话的，是长房的嫡女。”

　　丫头不好说旁的，瞄了眼外头，笑着打岔：“姑娘瞧瞧，外头下雪了，姑娘快把二少爷请进来，与二少爷好生说道说道，免得二少爷回府与老侯爷说，老侯爷怕要对您动家法。”

　　萧诗语撩开车帘喊人，外头飘起雪沫子，萧一然眉目不动，瞥见另一条街的巷子里有雪白雾气，雾气下头是层层笼屉，因着落雪，摊主正吩咐人收拾。

　　萧一然略一想，打马往巷子方向去。

　　“这位客官下回请早，咱们‘猫不着’包子，要提前定了的，不多做，免得剩下，浪费粮食，这几屉已然有人定下了。”小二笑眯眯的赔罪。

　　“我定十屉，明早卯时三刻来取，可行？”萧一然问。

　　小二拿起小本子翻了翻，笑眯眯答：“客官赶巧了，寻常咱们这儿最少也要提前两日定了，可巧儿昨儿个有一份取消了的，也说的这个时辰，正好给您。”

　　萧一然点头，递了碎银子过去，出了巷子。

　　小二回身喊道：“掌柜的，您刚还埋怨杨家二少爷取消了包子呢，赶巧，刚一位爷给定下来了，也是十屉，卯时三刻。”

　　巷子里的声音，没传到外头来，雪下得大了，萧一然弃马，上了马车。

　　“二哥，你方才做什么去了？母亲不是说，外头的东西不干净，不许吃的？”萧诗语问。

　　“替你赔罪。”萧一然言简意赅，不再解释。

　　“二哥~你别告诉府里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听董姨娘说话了。”萧诗语可怜巴巴的说道。

　　“不行。”萧一然答。

　　“二哥！”

　　萧一然目光沉静的落到萧诗语身上：“你出府坐的是侯府的马车，你觉得母亲会不知道？今日府里还有吊唁的人吧？你出府的时候，难道不是气冲冲的出来，许多人瞧见了？还是你觉得董姨娘怂恿了你便完，不会先往大哥跟前请罪，说你为了替她出气，冲动往秦家来了？”

　　萧诗语急得攥紧了帕子：“董姨娘太有心计了！她……她还要恶人先告状吗！我找大哥去！”

　　“大哥明日要送大嫂出殡，这会儿跟前必然有许多的长辈，告诉他明日要如何做，你是不是要闹得人尽皆知，大嫂是怎么死的？”

　　“我……我……”萧诗语急得又红了眼眶：“二哥，那我怎么办？”

　　“回你的院子，好好读《史记》，每日写一篇心得给大哥，学一学旁人。”萧一然说这话的时候，指了指萧诗语的脑袋。

　　萧诗语自己也知道，自己笨，上了董姨娘的当，再想想这些年，不知道多少回被董姨娘当枪使，若不是今儿个那个秦家姑娘点破……

　　“二哥，今天那个，就是秦家长房嫡女吧，常年在外头养病的那个。”萧诗语把头埋在腿上问。

　　萧一然沉默。

　　“恩，秦五姑娘，秦阮诺。”萧一然轻轻摩挲指尖，不由得想起闵姑姑的话来：“五姑娘没了，五姑娘自小身子弱，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徐娘子死后，便病了，大病一场没撑过去，奴婢要报给府里知道的时候，府里传话来，要接五姑娘回府，给大老爷出殡……”

　　真正的秦五姑娘死了。

　　秦子皓选择遮掩住这件事情。

　　“她长得倒是不错，看着便亲切，我从前只当秦家二姑娘是最好的，不想五姑娘也这样好，且瞧着比二姑娘还通透，可见秦家长房比二房好上许多，大哥若是非要娶秦家的姑娘，倒是这个五姑娘更合适些。”

　　“二哥？”萧诗语自己说了好几句，不想萧一然没有吭声。

　　萧一然回神：“五姑娘不是说了吗？她们都不想嫁到咱们府上，所以不必讨好你。”

　　萧诗语皱眉：“怎么可能？那可是世子夫人之位，若错过了咱们侯府，她们秦家再怎么高攀，也攀不上的。”

　　萧一然继续沉默，透过车窗一角，看着外头飘着的雪花，若她是真的秦五姑娘，这样甜软通透，那么，正如秦子皓所言，什么样的人家都能进入。

　　但，她并不是真的秦五姑娘。

　　她不是宁州人，最起码，前十年不曾在宁州待过，但她又与宁州有联系，不然他那年不会在桑葚树上瞧见她，顺藤摸瓜，总能找到她的身份。

　　闵姑姑说，这姑娘是在宁州别院后门找到的，正巧别院有大夫，救回了一命，却不知道自己是谁，闵姑姑也没处打发她，等了大半个月也不曾见有人来寻，便生了另外的心思，李代桃僵。

　　这样一个姑娘，若是官员外室女便也罢了，宁州那地方，最多不过六品官，若是穷苦人家卖给人牙子，预备教养成瘦马的，也不是不可能……

　　那么喜欢吃热的，软的，汤汤水水，是因为从前吃的是硬的，喝的是凉的吗？

　　萧一然正思量着，余光瞥见鹅毛大雪中，有一个暗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腰间垂挂着水红络子。

　　萧一然叫停了马车，这里离着侯府只隔着一条巷子，吩咐驾车的小厮后，翻身上马而去。

　　萧诗语有些庆幸，但知道纵是萧一然不告状，自己也逃不过这一劫，便老老实实的回了自己的院子读《史记》，等着靖安候夫人晚膳时分来瞧她，她才小小声的把去秦家的事情说了。

　　“母亲，我是被董姨娘怂恿的，我已然知错了，母亲别生气，不过我这次去，也不是一无所获，秦家那个新回来的五姑娘真的不错的，虽说年纪瞧着比我还小一些，但长得也好，人也聪明，还是嫡出，让大哥娶她吧。”萧诗语拉着靖安候夫人的袖摆撒娇。

　　董氏叹口气道：“你啊，秦家老夫人那日走的时候，私下里就同我说过了，希望能把暖暖挪到我跟前养着，你大哥再娶什么样的继室，秦家不掺合。我私心里念着，你大嫂除了董姨娘这一件事情没想明白外，余下的做得已经尽够了。你怎么能在你大嫂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去秦家胡闹？”

　　萧诗语低着头认错。

　　董氏瞧不得自己的女儿可怜兮兮的模样，她拢共生了这三个孩子，两个儿子都偏严肃，尤其萧一然，寻常话都少，多亏了萧诗语承欢膝下。

　　“怎么说都是你的错，等你大嫂头七过了，我会亲自登门往秦家去，好生解释一番，既然秦五姑娘是个好的，只咱们府里诚心，秦家该是不会不答应。”董氏道。

　　萧诗语连连点头：“秦府说是大老爷三七之前都闭门谢客的，母亲倒也不急，那五姑娘肯定要守孝三年的。另外二哥买了街边的包子，说要明儿个替我去赔罪，反正二哥整日都要往秦家去。”

　　“说起这个，秦家长房的孩子都是好的，你二哥与秦三少爷经常在一处，他鲜少夸赞哪个人，可见秦三少爷是真的不错，你这样的性子，若是能进了秦家，那母亲就少担许多的心了。”董氏是真的瞧着秦子皓好。

　　萧诗语连连摇头：“不行！男子汉要顶天立地，就不像我二哥那样在朝堂上为官，总也能开个药堂吧？他自己整日里浑浑噩噩的，不知道捣鼓什么，若不是我二哥带着他，分给他刑部的俸禄，他岂不是要坐吃山空了，这样的男儿，我才不要。

　　而且他今儿个骂我了，说我没教养！他又不是不知道，祖父有意让我嫁给他，他不偏心我就算了，居然还骂我，便是我说的有些许不对，但秦四姑娘司马昭之心，府里上下哪个不知道，她是想要嫁给我大哥的？我才不要嫁给他。

　　京城那么多的人家，又不是只有秦家了，为什么转来转去，老围着他们家转？若说对我好，我几个表哥也都待我好着呢，难不成我外祖家还能比秦家差了？”

　　董氏面色微僵：“你外祖家，不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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