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女软糯

　　“你胡说八道，我五妹妹怎么可能是那样的出身！”秦子皓上前拽住了萧一然的脖领子，他第一次动粗，力气都不及萧一然，但气势汹汹的想要把萧一然的那些话，塞回他的喉咙里去。

　　萧一然沉静如初，对上秦子皓密布血丝的眼睛，清冷道：“心虚的人是你，我不曾说五姑娘半句，你便迫不及待的告诉我，五姑娘就是你的五妹妹，你之所以如此，只是因为你没信心，你同我查案这么久，我想得这些，你未必想不到，当局者迷罢了。”

　　秦子皓气得胸膛起伏，想要反驳萧一然，却说不出半个字来，他深吸几口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松开抓着萧一然的手，道：“你走吧，我父亲三七之前，我们府里都要闭门谢客，你手里这桩案子，我作为医者，能做的已经做了，没什么能帮忙的了，你以后没事，不要往我们府里来。”

　　萧一然平静的理着自己的衣襟，清朗如玉：“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终有一日要面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如趁着五姑娘入府的时间还不长，将事情查个清楚明白的好。”

　　萧一然说完，人往外走去。

　　还不曾走几步，秦子皓在其身后说道：“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冷心冷情的？你那日也听到了吧，五妹妹说，她只是想回家而已，你难道没看到她在面对我母亲时，那种期待的眼神吗？母亲哪怕只是说话稍微温和了些，她就能高兴一整日，你怎么能狠得下心？”

　　萧一然转过身，清贵疏离：“事实就是事实，并不因为我不冷心冷情，就能改变。因为你心软，她就真的在宁州生活了十二年多吗？因为你心软，她就不可能是外室女或是教坊里被教养的清倌了吗？”

　　秦子皓垂头沉默良久：“你宁州有人吧？帮我查查宁州别院那些仆役的下落。我才得的消息，当初在宁州别院的人，都换了，只闵姑姑一个回来了。”

　　萧一然眉目微沉。

　　别院伺候的人，少说也有十余个，十多个人都不在别院做工了，全部更换了一批人，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你别问闵姑姑，万一咱们想错了，五妹妹就是五妹妹，让五妹妹知道我怀疑她的身份，我怕她会受伤。而且，五妹妹月前大病一场是真的，不记得过往也是真的，即便她不是，她也没什么过错，她只是想回家而已。”秦子皓补充道。

　　萧一然沉默了下道：“宁州的人，我会帮你查，但问闵姑姑无疑是最快的，我看五姑娘身边伺候的人，有意识的让闵姑姑脱手，不如等三七过后，闵姑姑从五姑娘跟前退下来再说。”

　　秦子皓倒没想过这个，看了眼不远处专心上课的阮诺一眼，点了点头。

　　快到晌午的时候，安姑姑下了课，自去了。

　　阮萱与阮诺都困的厉害，因而不曾再多说什么，便各回各的院子，午睡去了。

　　阮诺困，想直接睡，闵姑姑却说大厨房的膳食送过来了，要阮诺趁热吃了，溜溜食再睡。

　　碧涵拦了，让紫橘，紫橙伺候阮诺先睡下，自己引了闵姑姑到厢房说话。

　　“姑姑是五姑娘的养娘，论理不该我与姑姑说这些，只这几日，我瞧着姑姑言行，竟处处把五姑娘当小孩子教导着，姑娘再小，也是主子，连大夫人都不曾说姑娘什么，闵姑姑您整日里要姑娘这么做，那么做的，实在失了规矩。”碧涵道。

　　闵姑姑讪笑着道：“这倒是误会了，实在是五姑娘月前大病了一场，许多事情不记得了，少不得从头教，我这才话多了些。”

　　“姑姑这么想便错了，咱们五姑娘骨子里记着的规矩多着呢，不说别的，就说每日两篇大字这个，自己个儿就记得真切，天塌下来也不断；至于规矩这东西，自有宫里出身的安姑姑教导，您说是不是？”碧涵也不咄咄逼人，徐徐说着。

　　闵姑姑讪讪的应着。

　　“姑姑自小将五姑娘奶大，这心自然是为着五姑娘好的，只五姑娘大了，如今又回了府，跟在别院的时候不同了，主子的身份得端起来，轮不着咱们做奴婢的指指点点，这也是老夫人指我过来伺候的缘故，姑姑从前那套教姑娘的东西不适用了。

　　当然，老夫人也记挂着姑姑这些年的辛苦，您家里头的小子也大了，老太爷院子里倒是还缺个机灵的小厮。老夫人的意思呢，您既然回来了，就多教导教导自己的小子，伶俐些，也好到老太爷跟前伺候着。”

　　碧涵忍了闵姑姑几日了，见闵姑姑一点儿自觉没有，整日里还对阮诺指手画脚的，今儿个索性就挑明了。

　　闵姑姑听着前头的话，还担忧着，待听到后头，又知道自家小子是往老太爷跟前伺候，高兴的直搓手，欢喜了好半晌才道：“老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只到底跟五姑娘回来的只我一个，我日后少说些话，就远远的跟着伺候五姑娘，成不成？”

　　碧涵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笑着道：“那是自然，没得将养娘赶走的道理，但老太爷跟前的人选也多着，不能一味的等着，姑姑不如趁着这些日子府里闭门谢客，事情少，尽快教起自家小子来，得空的时候再过来，也趁着这机会，让五姑娘熟悉起我和紫橙，紫橘三个来。”

　　闵姑姑听着老夫人不是要将自己从阮诺身边赶走，这才放心了，连连应是。

　　碧涵是个麻利的，等阮诺午睡醒来，闵姑姑人已经出府往自家去了。

　　碧涵与阮诺解释了闵姑姑的去向，阮诺听了也没说什么，倒让碧涵松了口气，就怕阮诺非要闵姑姑伺候不可。

　　午膳做的山药炖白鹅，阮诺喝了两碗热乎乎的汤，又吃了鹅腿肉，吃的肚子滚圆，余下的菜肴几乎没动什么，紫橙，紫橘两个瞧着皱眉，默默的收拾了下去。

　　碧涵瞧了，另外叮嘱了多跟大厨房要些新鲜的菜蔬，绿叶的还有豆芽，菌丝，下回煲汤的时候，一并炖进去，不吃菜蔬可不成。

　　收拾齐整了，往文语轩去，碧涵轻声道：“四姑娘被罚了誊抄五年的来往礼单；大少夫人被罚抄书一百遍，好像是如何教导小少爷的书；二夫人被罚整理二房库房，重新理库房单子。二少爷被罚一个月禁足，不许出院子，大少爷还没从靖安侯府回来，但听闻也跟二老爷一样被罚抄《菜根谭》。”

　　阮诺听后，默默在自己心里算计了一番：“那只三姐姐跟我一道学规矩，就不必被罚了，是吧？”

　　碧涵点点头。

　　阮诺便笑得甜甜软软的：“我便知道，祖母最公平的。”

　　午后再见三姑娘阮萱，已经比早间好多了，人的精气神起来，也跟晨间不同了。

　　阮诺到的时候，阮萱正吩咐身边的丫头丹蕊：“第一桩是母亲院子里的石桌石凳要换成瓷的，中空的那种，里头添了暖碳，回头母亲要在外头吩咐事体，也不至于着了寒凉；第二桩是四妹妹那边的纸张，要买了书画铺子里防虫蛀的，买三刀回来先裁了，给四妹妹两刀用着，四妹妹字好，誊抄下来的礼单，倒是可以把从前门子上写的替换下来了，另外一刀送母亲院子里誊抄库房单子；第三桩是给二哥哥买两本棋谱，并我屋子里那套羊脂玉的棋子送过去，免得二哥哥无聊，闹出事情来，另外敲打了二哥哥院子里的人，若哪个敢在这个时候勾着二哥哥胡闹，仔细撵出府去。”

　　丹蕊一一记下来去办了，阮诺在旁听得目瞪口呆：“三姐姐好厉害。”

　　阮萱笑着回道：“我不过是寻常在嫡母跟前听得多了，你日后在大伯母跟前待着，慢慢的也就会了，再者我跟你们不一样，我若打理事情还不精心，那真是一无是处了。”

　　阮诺仔细盯着阮萱的脸看了下，很认真的说道：“不啊，我刚刚都瞧呆了，三姐姐吩咐人做事又细致又有条理的模样，好看极了。”

　　阮萱笑得落落大方，拉着阮诺的手一并坐了道：“昨儿个的事儿，我都知道了，我替四妹妹给你赔个不是，你别往心里去，四妹妹也不是刻意要针对了你的，她没什么坏心眼。”

　　“我知道，坏心不至于，四姐姐想争取无可厚非，只错在不该踩了我抬高自己，更不该在侯府与我说那些。”阮诺就事论事。

　　阮萱道：“你说的是，祖母已然教训了她，想必四姐姐抄过五年的来往礼单后，会知道该怎么做，且我的道歉不做数，总要她来给你致歉才是。”

　　阮诺与阮萱相视一笑。

　　两姐妹交流的时候，秦府外头的闵姑姑被人拦了个正着，不是旁人，正是秦子皓与萧一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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