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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晨間的陽光灑落在她金黃色的頭髮上,她低垂著頭細細地看著手中的書。
貝爾納德靜靜的看著少女的側顏……
感覺到貝爾納德的視線,女孩側過頭,冰藍色的眼睛在看見貝爾納德時帶上禮貌的笑意「老師。」
「陛下。」貝爾納德屈膝行禮。
她從椅子上起身,亦回了貝爾納德一禮「早安。」
她揚起的唇角自然而甜美,翠綠眼睛裡的笑意自然得宜。
貝爾納德微不可見的錯開與她的對視,淡淡地道「那麼,我們開始吧。」
「先從練習曲開始。」
「是。」少女點點頭,禁自走向房間裡唯一一台鋼琴前落座,纖長的手落在琴鍵上,流暢的音符從她的指尖輕瀉。
貝爾納德緩緩走到她身旁,看著她的指法……
一曲畢,少女抬頭看向貝爾納德。
「陛下進步得很快……只是手勢還是有些僵硬……」貝爾納德邊低語邊伸出手覆住少女在琴上的手。
賽拉絲看著那雙戴著白手套的大手輕柔的調整她的手指乃至手腕位置,綢布滑過肌膚的觸感微妙……
那雙手很快就離開了她的手。
「這裡,」貝爾納德脫去了自己的手套放在鋼琴蓋上,右手放在賽拉絲的手旁邊「C大調轉E小調,應該要這樣……」音符在那雙手的調動下服貼而婉轉,賽拉絲愣愣地看著那雙骨節分明的手,那是雙好看的手,如果不論虎口處蜿蜒而下,如同蜈蚣扭曲醜陋的疤痕的話……
「來,陛下試試看,」貝爾納德停下示範,轉頭看她,卻看見她兀自盯著自己的手發呆「陛下?」
他疑惑地問道,手指不自在的微微蜷縮……
「照這樣下去,」少女的視線仍停在他的手上,嘴裡喃喃低語「我什麼時候才能練習四手聯彈呢?」
貝爾納德微微皺起眉「這並不急在一時。」
「是啊,」賽拉絲苦笑「當初應該多爭取一點時間練琴的。」
「陛下只是缺乏練習而已,不用整日掛在鋼琴旁也無妨……」貝爾納德伸手翻開樂譜「來吧,陛下挑一首曲子,我們繼續。」
「那就老師的曲子吧。」賽拉絲挺直背「蒼穹百合,我沒記錯吧?」
蒼穹百合是首都新上映便頗受歡迎的歌劇,由貝爾納德作曲的蒼穹百合,講述一個愛慕蔚藍蒼穹的百合在旭日升起的黎明因太過靠近藍天而被藍天壓死的故事
「沒有。」貝爾納德點點頭「陛下隨意。」
「老師寫的曲子總是這麼美,」賽拉絲毫不吝嗇地讚美,手裡開始彈了起來「尤其是這首蒼穹百合,配著歌劇我聽過一次,我喜歡百合的詠嘆調……」
「是嗎?」貝爾納德漫不經心地看著她靈巧舞動的手指「那妳喜歡蒼穹嗎?」
「蒼穹?怎麼說呢?」賽拉絲停下了彈奏,微微歪頭思考「空曠嗎?我喜歡蒼穹的那份空曠,但討厭他因為一時興起,而將全身的重量壓在她身上的那份無情……」她邊說著,手指又緩緩動了起來,音樂來到了蒼穹的獨唱「如果是我,就會把結局寫成百合向蒼穹傾訴她對他一直默默隱忍的愛,而蒼穹永遠守護著她的幸福結局……」
「老師不這麼認為嗎?」那雙翠綠色的眼睛期盼的望來。
誰捨得對她說不?
「我認為這結局已經是最好的。」貝爾納德示意賽拉絲停下,緩緩落坐在她的身側,緩慢的彈奏著下一節「最終,他們是觸碰到彼此了……」
一心愛著蒼穹的百合,比起被蒼穹拒絕而意識到現實的無奈和疼痛,一定更願意,死在他的碰觸裡吧?
在這一節,蒼穹壓折了百合,百合彎起纖弱的身驅,顫抖著承受那份空曠的重量,潔白的花瓣零落在地面上,被風席捲,飛向天空的懷抱……
賽拉絲不懂,她無法理解,用如此心滿意足的神情說著如廝絕望話語的老師。
貝爾納德微微抬起頭,看著她那雙倒映自己的冰藍色雙眸,裡頭有著尊敬,仰慕和幾分愉悅,剩下的,則是如同蒼穹一樣的空曠。
那是壓垮百合的絕望……
「希爾維亞。」敲門聲伴隨男子爽朗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貝爾納德收回了視線,緩緩起身向門口的人恭敬的行禮「伯爵大人。」
「安德烈!」賽拉絲笑著起身,如同愉快的小鳥一樣飛奔至門口的紅髮男人身旁「你來早了!」
「來看看妳為我們的婚宴準備的怎麼樣了。」安德烈輕柔的拉過她的身子,在她頰畔落下一吻。
她微微嘟起嘴「我可以的!」
「是是是,」安德烈敷衍道,轉而看向站在鋼琴旁的貝爾納德,此刻的他正低垂著頭緩緩地戴上自己的手套「老師的身子還硬朗嗎?」他擔憂道。
貝爾納德一楞,緩緩抬起頭看向安德烈。
「我是說,」安德烈不太自在的輕咳一聲「我也可以抽空來教希爾維亞鋼琴的,畢竟老師你的手……」
先回答的人是賽拉絲「安德烈!」她生氣的輕斥「老師從我小時候就陪在我身旁教導我彈鋼琴了!這世上我只接受一個人教我彈琴,那就是老師!!」語氣堅定而決絕。
幾分嚴厲的神色,倒有點女王的影子。
「時間到了。」對於如此細心維護自己的公主,貝爾納德只是這麼說「公主殿下,伯爵大人,容我告退。」
說著,無視相擁的二人,他禁自走出了房間。
擦肩而過的宮人向他行禮,他面無表情的點頭,面上雖然不顯,心裡頭卻有些恍惚。
親哥哥因為忌妒他的才華,用刀劃傷了他的手。
從此以後,如果要快速而流暢的彈奏曲子,都必須忍耐著劇痛。
那一天也是這樣,在大廳上,在那些嘲笑他的,質疑他的人的面前,她那麼說著,斬釘截鐵。
「這世上我只接受一個人教我彈琴,那就是老師!!」
「先生。」管家向他恭敬的行禮,接過他遞來的大衣與手套
貝爾納德禁自走向自己的琴房。
純黑色的鋼琴上只放著一張樂譜,貝爾納德卻連看都不用看,他早已爛熟於心,他閉眼將雙手緩緩落在琴鍵上,很快的,雙手便隨著自己快速彈奏的音符泛起熟悉的劇痛,在這劇痛裡他緩緩揚起嘴角,笑得愜意。
「爸爸,爸爸。」管家的兒子在琴聲裡獻寶似的拉住父親的衣袖「我終於知道這首曲子叫什麼了,前幾天才在學校聽過。」
「希爾維亞」
「先生每天彈奏的這首鋼琴曲,叫做希爾維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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