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吻煦南

　　闻煦南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几秒后，缓缓开口：“杨、杨风？”

　　他灿笑，微微倾身：“你没什么变啊。”

　　她失笑，揶揄：“我是没什么变，你变得太多了，不是我记忆里的小胖子了。”

　　“那怎么认出我的？”

　　“全天下找不到第二个人会喊我南南哪，还是用一种老父亲的口气。”她打趣道，“连我爸妈都不这么喊。”

　　“就这样？”

　　“就这样能马上认出你，也代表我是把你放在心上的。”闻煦南故作宣誓般拍拍胸脯，认真点了一下头。

　　他忍不住咳了一声，用拳头稍微遮嘴掩饰，但好看的嘴角弧线还是悄悄泄露了笑意。

　　“车站这么多人，你又是怎么马上找到我的？”她好奇反问。

　　“有很多人？”他眨眨眼，微笑挑眉，“我刚刚只看到你。”

　　闻煦南愣了一下，翻白眼叹气：“看来我是适合当同学会人形立牌的，大家都变了，只有我没变，集合的时候往我这儿靠就能找到人了。”

　　他忍俊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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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常只要闻煦南有回家的这周，店铺的生意就会很好，毕竟年轻面孔与英文流利的她能接待许多外国游客，而这次她发现顾客几乎都是女性游客居多，主要还都是冲着杨风来的，就算现在的他戴上口罩，魅力依旧不减。

　　“妈，你怎么让他做这个？”闻煦南低声碎念。

　　“他昨天到的，本来要去看他老家，不过旁边那一区早就被拆掉了，他就过来打了声招呼，刚好人手不足就主动帮忙了，我留着他多聊几句，昨晚就睡家里。”妈妈望着被一圈女顾客围着的杨风，“他长得好看又会说英语，揽了不少生意，那一团昨天就来买过了，今天又来。”

　　闻煦南见妈妈说得眉开眼笑，也不好继续责难，于是暂且忍下来继续招呼客人，而这时他拿着一小袋东西走过来，拉下口罩低声说：“这个该怎么介绍？有些中文字不太明白意思。”

　　她瞧了一眼，是专门给坐月子的女性用的草本药浴包，微笑道：“这个我来解释。”

　　他拉上口罩，眼眸弯出笑意点点头，她突然知道为何他戴上口罩也能吸引人了，整张脸被口罩遮住泰半后，大家视线只能往他眼睛看，而他双眸轻敛，光影下的眼睫毛浅影微晕，配上时不时因笑容而弯起的迷人眼角，他的眉目自成一道好看的风景。

　　记忆中内向的小胖子，现在凭着一张眼睛就能如此“外向”，岁月果然也能是整容刀。

　　闻煦南淡淡一笑，收敛起欣赏的心思后转身去服务客人，几番解释后客人也欣然买单，其中一人突然笑着说：“这小帅哥怎么就没拉下口罩给我们看一看？”

　　她微怔，转头看了一下，见他眼眸含笑，摇摇头。

　　“他有些小过敏，戴口罩也是安全。”她打了圆场。

　　“可惜了，我还想他刚刚拉下口罩跟你说话呢。”

　　闻煦南客气一笑，把东西包装好交给客人，此时又有人说：“人家说不定就是遮起来怕女朋友吃醋呢。”

　　“所以才会只在女朋友面前拉下口罩说话？”客人揶揄。

　　闻煦南尴尬地傻笑，这时妈妈也恰好搬了东西出来补货，有人便趁机问：“老板娘，这两个是你孩子？”

　　“这我女儿，这我女儿的朋友，也算是我孩子，出国回来一趟还有心帮忙。”妈妈笑得爽朗，“小时候吃过我家的药，算得上是我家的人。”

　　这番话让众人都笑了，闻煦南则窘迫地干笑一声，随即悄悄把杨风拉到一旁：“不好意思，我妈就是这样，吃个药就什么你家我家的……”

　　“没关系，我不在意。”

　　“真的？”她狐疑。

　　“我小时候还牵过你的手，你在意？”他轻笑。

　　“不在意。”不过就是手拉手过马路罢了。

　　“同理可证。”他微笑。

　　闻煦南并不太明白这两件事哪里能同理，不过既然人家不在意，她也就不纠结在这事上，随后低声说：“这两天麻烦你这么多，我请你吃个饭？”

　　“下次吧，我晚上就要离开了。”

　　“离开？这么突然？你要回美国了？”

　　“不是，只是有点事要去办，不过我会再待上几个月，可以再约。”

　　“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你也好几年没回来了吧？”

　　他笑了笑：“没关系，是小事，你不用担……” 话没有说完，就看到眼前的女人凑近脸，表情异常认真。

　　“喂，你还当我是朋友？”她说，“你来我家帮忙已经让我不好意思，别总这么见外。”

　　“放心，看到你我都觉得自己挺‘见内’的。”

　　这句话惹得闻煦南噗哧一笑，接着叹气：“去了美国太久，你的中文真的不好了。”

　　他望着她愉悦的表情，也忍不住上扬嘴角。

　　——其实没有多不好，只是想看你对我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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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煦南送了杨风到火车站，她又再次询问杨风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他仍旧微笑摇头：“这是我家里的事，外人不好插手，我会记得你的承诺，等我忙完后就约。”

　　“你之后住在哪？”

　　他报了个地名，闻煦南睁大眼，随即笑道：“我上班地方也在这附近，那就很好约了。”说完后拿出名片递给他。

　　他望著名片几秒，淡淡一笑后收进胸口的口袋，欲开口说话时就又见到闻煦南把手机来电按成静音，便说：“看来阿姨不放心你出来太久。”

　　“她担心你比担心我还多，怕我迷路。”她说，“我方向感确实没你好，导航也救不了我，你真比我还熟回家的路。”

　　“南南，我不介意你等等打电话给我求救。”他眨眨眼。

　　“谢了，我妈果然没白疼你。”她一边调侃，一边看了一下手表，“那我先走了，临时晚点有个线上meeting，怕来不及。”

　　“路上小心。”

　　望着她渐行渐远，他收敛起笑意，来到一旁的座位坐下，此时旁边一个带着贝雷帽的男人放下手上的报纸，目光先看向走出车站的女人身影，接着才收回视线朝男人一笑：“你回中国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她？”

　　“碰巧。”

　　“Come on !为了你的碰巧，我推掉这一周的门诊预约，开了四小时的车到这里，你跟她有说有笑，却吝于对我多说一句话。”

　　“累。”

　　“和风，我怀疑教授是骗我了，你根本没病，只是不爽我。”对方揶揄。

　　听到这个名字他沉默几秒，或许是回到老家被喊旧名习惯了，早忘记他已经是“和风”，而非是随母姓的杨风了。

　　他望着舅舅的得意门生，沉默几秒后才说：“你知道吗？她是唯一一个能让我觉得什么都没有失去的人。”

　　对方垂下眸，望着他摆著有些不自然的右手，低语：“所以你是要告诉我，不想做复健？”

　　“做了能像以前一样拿稳针？”

　　“我不敢保证，但是要做了才会知道，我会跟复健师沟通好。”对方语气稍重，“你不该用你的手去跟你爸赌气，你清楚副总统夫人对你的期待。”

　　“你不用替我担心会失去这个机会，我父亲自有本领把这件事抓紧，他为了前途会竭尽所能。”他说，“但我不想让他这么顺利。”

　　“你想逃离你父亲的掌控，就要积极维持自己的优势，你可以回来休息，但不能太久，否则你会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地位。”

　　两人陷入了不短的沉默。

　　和风慢慢阖上眼睛，吐了口气：“再也拿不稳针的设计师，被父亲控制人身自由的儿子，有心理疾病的政治明星后代，这案子有趣吗？”

　　对方抿唇不语。

　　“你说我吝于对你说话，却对她有说有笑。”他平静地说，“因为你总是在提醒我失去的，而她却一直想着给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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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私领域来说，闻煦南拒接唐衍跟艾妲的电话是情理之中，但就公领域而言，出现了意料之外的转变——他们公开签约了《BellaWay》，并带走一批团队，还在社群官方号上发了一篇声明，暗指与《Modagene》编辑理念不合，为了坚持自我价值跟风格，选择更适合的合作伙伴。

　　两家互为竞争对手已经不是秘密，加之近期《Modagene》总编夏以实与母集团副总的丈夫在打离婚官司，夏以实身为亚洲区设计总监的身份因此动摇，由她把持的杂志风格虽然让销量稳定，却很难有新突破，她强硬的态度也让许多人不快，此番有人宁可赔付大量违约金也要跳槽到对手阵营的举动，算是对夏以实打出了第一枪。

　　模特来来去去是圈内常态，就算艾妲这次的离开刻意弄出动荡，但对于《Modagene》或是夏以实来说都没太大影响，虽然公司有参加庆功宴的人都知道真实内幕，但没人多说什么，一方面是因为这种“误会”并非祸事，阴错阳差让总编背锅反而把事情简单化，总编的个性本来就挺容易赶跑人，上升到理念不合而非私人情感，也更安全些。

　　而另一方面，是因为大家的焦点都放在即将到来的时装周，这点小风波很快就被压下去。

　　每逢四年在国家艺术馆举办的慈善宴会，是亚洲区首屈一指的时尚大秀，万众镁光灯的焦点于今晚聚集，独领业界指标的时装界大腕，独领风骚的时装设计师，国内外代表时下流行方向的杂志编辑，明星模特与流行博主们无不是利用这场盛会来彰显自己的地位，亦或是攀附有话语权的时尚一线。

　　但对于今晚的闻煦南而言，这份工作怕是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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