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吻煦南

　　和风送走了闻煦南之后，才拿起拆信刀把小包裹割开，里面有几张照片，前几张是继母的照片，而场景是父亲选前活动的演说会，继母的侧脸巧妙地与景深的继父形成一个特殊的构图，好几张都是如此。

　　最后一张，是闻煦南穿着自己围巾在学校的照片，但却不是被莎拉点赞的那张，看她的方向是去洗手间的那段路被偷拍了。

　　他没想到继父会这么快就找到她，难不成这几年一直用母亲名义捐钱给云光小学的匿名者，就是继父？

　　那天回去学校找老师，是想用自己跟妈妈的名义继续捐钱给学校，他们母子都是云光小学的校友，而母亲又是荣誉校友之一，他一直知道母亲生前都有捐款，过世之后或许就被迫中断了，所以那天他婉转问起这件事，得知以母亲名义的捐款每一年都有继续捐助而感到困惑。

　　“为善不欲人知，这么多年谢谢你一直支持学校。”韩老师笑了笑，非常感激地拍拍他的手，“时间过真快，你也长这么高了，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挺胖的。”

　　韩老师的误解他没打算多做解释，但与老师的谈话中了解了一些事，他原以为是母亲留在国内的财产有委托人在处理，却没想过这可能是继父所为，他麻烦黎宥妮查的中美外贸协会，可能就是继父在国内留下的心眼。

　　思考许久，他决定打电话给继父。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了，不意外当然是助理接的电话，得知自己是赛佛时，便立刻把电话交给正在与人聊天并朗声大笑的议员先生。

　　“父亲。”他抢先一步说话，“我收到您寄来的东西了。”

　　“选举完后，你就该回来了，你有必须要做的事。”继父的语气平静且沉稳，“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互相帮助的关系，没有我，你得要重新开始。”

　　“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我还要处理家乡的事。”他说。“请再给我一些时间，父亲。”

　　“只要你不要妄想离开我，我们都可以好好的谈。”继父说，“当然，为了你的女孩，你要知道你配合我，总比她配合我好多，对吗？”

　　和风沉默几秒，语气微凛：“我会开始着手处理副总统夫人的衣服，赶得及她下一次的白宫餐会。”

　　“那就好，谢谢你的帮忙，孩子，我很开心你直接面对我。”继父的音调轻而缓，包裹在温柔之下的气息声与尾音，让他不自觉神经紧绷，“另外你的亚洲采访，我已经跟另外一间杂志谈好了，MG近期的状况多，不适合。”

　　“我没意见。”

　　“那就好，晚安，儿子。”

　　“晚安，父亲。”

　　他挂了电话，手还不自觉地微微颤抖，那声刻意温柔的晚安就好像是跨越国际换日线传来的丧钟，可他却不后悔打这通电话，至少现阶段选举还没结束，继父不会有时间分神过来干预他，而美国与中国的距离也远，还是可以用距离换取时间，把可能的伤害降到最低。

　　和风把继母的照片收进信封袋里，闻煦南的照片他却迟迟没有收进去。

　　凝望许久后，他把照片靠近唇前，轻轻地贴上。

　　她认为的自保，是继续拿着自己的围巾让继父不敢贸然动她，以继父的想法，却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要留下围巾，他的目的一直都是要强迫自己继续为他的政治关系锦上添花，过去可以消极抵抗，如今却被他找到了不得不让自己妥协的办法。

　　而这妥协的感觉，却像是握着带着刺的玫瑰般，痛却甘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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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于W饭店的艺术沙龙，是闻煦南重返时尚及艺术圈的热身战。

　　之所以用战役来形容，自然是因为会碰到很多过去在MG的熟人，还有许多曾经有联系过的艺术家们。

　　圈子很小，很多事情在你重新踏回的时候，就已经能被拿来当话题翻搅几回，他们美其名是传递时尚资讯的信使，但有些人这信使却当得很不称职。

　　“您好，我是《BellaWay》的编辑。”

　　接待人员低头看了下名册，递给她媒体公关的名牌：“两位对吗？闻小姐请。”

　　和风主动挽着闻煦南走进会场，里头已经聚集不少穿着华服的男女，而靠近前面的长型酒吧台，调酒师正在介绍此次他为国参赛的作品。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准时到吗？”闻煦南偷偷压低声音说。

　　“为了营造出你很忙？”他轻笑道。

　　闻煦南挑眉，没料到和风这么直接就反应过来了，想一想他可是混过欧美时尚圈的设计师，这种小动作确实不难猜，于是她调侃：“你突然让我变得没法吹嘘了。”

　　“或许我也能帮上你的忙。”他眨眨眼，“至少你不想待了，我随时都能带你走。”

　　“原来我是带了个退场的理由了。”她促狭一笑。

　　“任君使用。”他莞尔。

　　由于吧台前人太多，他们便先去后方看画展，此时一个穿着黑色露背装的女人与她擦身而过，她回头看了一眼，是萧潇。

　　“闻煦南，好久不见。”萧潇笑得灿烂，瞄了一眼和风后再看回她，“这么快就有人陪了？这回又是摄影师？”

　　“朋友而已，喜欢艺术品就一起带来了。”她说，“我没想到你也会过来。”

　　“我才没想到你会过来呢，你真的挺有本事的，雪莉姐曾经的爱将，现在才一个月马上就又对到路易丝的胃口了，我怎么就没你这种好本事呢？”

　　“运气而已。”

　　“少谦虚了。”

　　“没谦虚，运气也是一种本事啊。”闻煦南微笑道。

　　萧潇顿了一下，翻了白眼啧了一声：“你就是有本事让我讨厌你。”

　　“我也是离开业界一段时间的人，这次来就是暖个身，跟老朋友打招呼。”闻煦南依旧笑脸迎人，从小包包里拿出名片递过去，“以后也请多指教。”

　　萧潇微嘟起嘴，慢慢地把名片收进手拿包里，又抬头看了眼戴了顶绅士帽的和风：“不替我介绍一下？”

　　“他是杨风，我的小学同学。”她照着来前与和风沟通好的身份作答，而她也有本事让萧潇降低对和风的注意力，“你看他就知道是第一次来，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睁只眼闭只眼吧。”

　　萧潇打量和风的穿着，凑近她说：“就算你再怎么不甘愿过来参加，也不用带这种穿得没品味的家伙吧？”

　　闻煦南淡笑不语，萧潇收回好奇的视线，又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走了。

　　和风低头望着闻煦南，轻声道：“看来你的装扮奏效了。”

　　“因为她最不喜欢绅士帽的搭配，这场我最熟悉她，也唯有她是最有可能认出你的。”她低语，“还好这里灯光偏暗，她没有太注意。”

　　和风点点头，恰好前面的调酒师介绍完了，众人开始排队点酒，他便说：“我去替你拿点喝的，等我。”

　　她在等和风拿酒回来的期间，与几个艺术家攀谈起来，知道自己是《BellaWay》的编辑时都非常开心，相继询问起相关的上刊事宜，她耐心的解答疑惑，并与其中两位参展的画家做了进一步的访谈约定。

　　此时，一个女人慢慢走到闻煦南身边，打量许久后轻轻地拍了她的肩膀：“你是……云光小学的煦南吧？”

　　她顿了一顿，微微颔首，对方开心地睁大眼睛：“我也是云光小学的，我是隔壁班的方晴，以前运动会的时候，我跟你比过赛跑的。”

　　闻煦南一点也想不起来，仅是客套地笑了一下：“以前我还比过赛跑，现在让我跑都跑不起来了。”

　　“我有看到你初恋云光的照片，也有关注你，知道你在《BellaWay》。”对方拿出名片，“我也在媒体，不过我们公司小，希望未来可以有机会指教。”

　　她收下名片，抿唇一笑，转头刚好看到和风拿着饮料走过来，她便轻轻喊了一声：“杨风，这。”

　　方晴望着走过来的高大男人，愣了一下后就问：“杨风？是跟我同班的那个小矮胖？”

　　闻煦南表情微敛，轻笑道：“看也知道现在不是。”

　　待和风走过来，方晴立刻打了招呼，但和风却茫然地看着闻煦南，经过解释后他才礼貌地伸手一握：“你好。”

　　“煦南，没想到你还跟杨风有联络啊？你真是班代表当得称职，一路照顾到现在？”方晴笑着说，“小时候我们都开玩笑说，你是女郎中，现在我看起来倒像个活菩萨了，你怎么就这么好心呢？”

　　这有些冒犯的调笑，让闻煦南觉得反感，主动挽起和风的手：“我很开心能有个长久保持联络的好朋友，不需要名片就能知道谁是谁。”

　　方晴的表情立刻笑僵了，闻煦南微微点头，说了一句失陪后，便拉着和风转身离开。

　　和风感觉到身边的女人情绪难平，低声笑着说：“不用跟她一般见识。”

　　“你是我带来的人，连话都不会说，就算不看同学情份，我的工作也由不得她嘲讽我的男伴。”她仰首，表情严肃。

　　他莞尔，挽紧了她的手。

　　此时艺术家正在介绍前面那幅名为《红豆》的画，充满不同层次感的红，与几许点缀的白，不浓不淡，恰如其分地表达出相思之情的蔓延与绵延。

　　“红豆。”她抬起头，笑瞅他一眼，“你不喜欢的小东西。”

　　“今天突然喜欢了。”他浅笑道。

　　“为什么？”

　　“我刚说过任君使用，现在如果我是红豆，我也希望……”他凝视她，定眸深邃，“愿君多采撷。”

　　她屏住了气息，懂了点什么。

　　——此物最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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