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是断袖

作者:重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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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大靖二十五年,十月十八,乃黄道吉日,宜嫁娶。

      齐府门前的白石台阶上早早的就铺上了红毯,挂上红绸。

      此时,朝阳刚放,漫天的橘色仿佛绸缎般铺洒于空,迎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经过青石路,穿过大半个城池往城西走,一群八卦之人聚在后面相互交谈,脸上皆是兴味盎然。

      早在前一月,整个淮州城里都知道了齐家大公子要成亲了,却不知这新娘是谁,只道是姓林,好容易才盼来今天,怎么说也要去凑下热闹。

      用了将近一个时辰,齐家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抬着华贵的八抬大轿,停在林府门前。

      林家早早的就将陪嫁之物和齐家所送的聘礼一道摆到了府门外的街上,红红火火延绵了一路。

      “停轿!”说话的是一个身着粉衣的少女,她跟随在轿旁,为着今日喜庆之事,盘成双髻的头发上簪了红色的花,腰间缠着红色的缎带,挂着同色系的流苏穗。

      轿夫们将轿子搁下,轿身刚一落地,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立马有喜婆迎了上来。

      “哎哟,真是辛苦各位了!”喜婆长的胖胖的,穿着暗红的四喜如意锦袍,身上不知撒了多少香粉,有些呛鼻子。

      知道齐家大公子的身体情况,也不多问为何不见新郎官,扯着嗓子就唱喝道。

      “吉时已到,迎新娘上轿。”

      话音刚落,林家大小姐身着喜服,耷拉着脑袋被丫鬟婆子一路扛着送到了轿子里,身后像有猛兽追赶,动作飞快。

      “怎么新娘子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有人道。

      “废话,这明摆着被自家送进齐府冲喜,换你能高兴的起来吗?”

      “能啊!”

      “......”

      旁边一个妇人闻言,嘁了一声道:“我可是听说,这齐公子行将就木,怕是这新娘子一嫁过去只能守寡了。”

      “你懂个什么。”

      见有新的八卦可以听,旁边的人都竖起了耳朵,生怕就错过了,那人接着道。

      “齐夫人说了,要是这冲喜能将齐公子冲好了,敢保证齐公子永不纳妾。”

      “要实在是齐公子福薄呢,也不怪她。如留下一儿半女就将齐家大半家财归少夫人打理,没有子嗣也可将聘礼和嫁妆带走再嫁,齐家绝不为难她。”

      “胡说呢吧!怎么可能!”

      “骗你作甚,又没有钱拿。”

      迎了新娘上轿后,这一来一往需要两个时辰,怕误了吉时,轿夫们脚步加快往回赶,身后跟着的乐师们也开始吹吹打打起来,一路走来,好不热闹。

      林娇娇是被晃醒的,她瘫软着身体半倚在轿壁上,一时间还以为自己被绑架了。

      努力的睁开酸涩的眼睛,眼前血红一片,不是瞎了吧!

      太阳穴的经脉在突突的跳动,扯的脑袋生疼,她刚挪动了一下,就被头顶极为庞大的重量扯着脑袋往后仰。

      “我的妈呀!”

      林娇娇猝不及防,仰着头双手胡乱的抓住轿身,才没有往后倒,动作太大,以至于头顶的盖头滑落。

      “稳住!”

      好不容易用手扶着头发才把头摆正,感觉自己头顶了两匹砖,脖子都要断了。

      嘴巴里还有苦涩的味道残留,喉咙到胃部一阵火烧火燎的疼,暗自咒骂了一声李师这个王八蛋,毒死老娘了。

      入目的是四方的轿子,挂着暗纹红绸,林娇娇摸了一把,感觉比自己的皮肤还要丝滑。

      耳旁传来阵阵乐器的声音,她这才看到自己居然穿着绣着金线的喜服,绣鞋旁边是刚才滑落的龙凤呈祥盖头,自己正被抬着一颠一颠的往前走。

      她带着疑惑想撩起轿帘,伸出的手莹白如玉,完全不像她一个常年混迹于厨房,糙汉样的手。

      摊开掌心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手上一个茧也没有。

      “少夫人,您怎么把盖头掀开了,这可使不得。”

      轿旁随侍的粉衣少女见帘子撩起,少夫人却把头探出来,忙出声阻止。

      “你是哪位?”林娇娇问道。

      少女边走边说道:“奴婢香凝,是夫人派来伺候您的,另外几个都在府里候着,到了齐府之后,奴婢再为您一一介绍,。”

      林娇娇听着有些晕,作为二十一世纪新三好青年来说,这极有可能是她中毒后遗症,就跟吃了毒蘑菇似的,产生了幻觉。

      悄悄用手掐了一把大腿,疼的她差点喊出来。

      “你告诉我,你是在演戏吧!啥玩意儿我就成少夫人了。”

      香凝一瞬间噎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少夫人说话为何古里古怪的。

      林娇娇见她不说话,“这样,我问你,这是哪儿啊!”

      香凝疑惑:“江南啊。您是睡糊涂了吧!”

      林娇娇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妈呀,我该不是会飞吧,我不是在荣市吗,怎么跑到江南了。

      “少夫人,您快将盖头盖起来,这样不好!”

      林娇娇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这样,我问你,现在是哪一年?”

      “靖元二十五年。”

      “要死了!”

      好歹她一个考古学大学生,居然没听过。

      “少夫人,这不吉利的话可不能说。”

      挫败的放下帘子,林娇娇摊倒在横着的轿凳上,头疼,我堂堂一介厨师长,职业生涯就这么断送了?

      轿子摇摇晃晃,中毒后遗症袭来,林娇娇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睡觉。

      半梦半醒间,她恍惚中看到另一个自己,身着古装,悄悄躲在屏风后面,看着一个老男人收下摆在箱子里的银子。

      虽然她不认识那个老头,但是潜意识里告诉她,那就是她爹。

      一股力量袭来,将她拉进那个少女的身体里,林娇娇觉得自己被捆住了,只能任凭别人摆弄。

      当天下午,他爹就喜笑颜开的找到她,“娇娇啊,爹为你找了门亲事,齐家你知道吧,下月初八就迎娶你过门。”

      林娇娇想问齐家是谁,出口的话却是:“爹,我不嫁,整个江南都知道,齐家大公子命不久矣,您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林榆平道:“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齐家是火坑吗?多少女子想嫁进去都不行,你还嫌弃起来了。”

      林娇娇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哽咽着:“可是……爹!”

      林榆平瞬间变脸,“没什么可是的。聘礼我已经收了,庚帖也交换了,不嫁也得嫁。”

      林娇娇挂着泪,刚想开口,门口进来一人,是林榆平娶的续弦。

      女人姓白,单字一个宁,她扭着腰摇曳着走进来,手抚上林榆平的肩,捏着嗓音道:“同她多说这些做什么,这都说女儿是父亲的贴心棉袄,我们家这个啊,真真是一点也不像。”

      林榆平嗯了一声,捏了捏放在肩膀上的手,“那是自然,还是儿子好。”

      林娇娇七岁时,娘亲就去世了,不到一个月时间,林榆平就重新娶了续弦,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两个月了。

      白宁和林榆平勾搭成奸,生生气死了林娇娇的娘,过府之后白宁立马就将掌家大权捏在手里,哄的林榆平对林娇娇不闻不问。

      七个月后,产下一名男婴,林榆平本就重男轻女,常说女儿是个赔钱货,这下林娇娇的处境就变得更加艰难了。

      林娇娇被困在体内,想冲出去撕了那一看就是男盗女娼的两人的嘴,奈何身体本身还是娇滴滴的在啜泣。

      白宁白了她一眼,“你呢,也别想着耍什么花招。从今天开始到成亲那天,你就好好的呆在房间里,哪里也不许去。”

      白宁说完,用白花花的胸脯撞了撞林榆平,看的林娇娇一阵油腻。

      “不是齐家大公子生病,凭你的资本,根本不可能攀到这么高的枝。”

      林榆平道貌岸然地说着极其不要脸的话。

      “哦,对了,还有,嫁过去给我好好服侍大公子,使些手段留下子嗣,将来你弟弟还需要你帮衬。”

      说完便搂着白宁急不可耐的出了门,林娇娇刚要提步跟上,房门就被人从外面上了锁,连窗户也钉死了。

      说起齐宴,大概是整个江南都知道的,曾经是个不可多得的人中龙凤,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身姿挺拔,长相俊逸,曾经是多少男子艳羡的对象,多少女子午夜梦回间悄悄思慕的人。

      可惜天妒英才,二十岁时突然身患怪病,眼见着整个人日渐萎靡,请了多少名医也束手无策。

      今年二十四了还未成亲,前段时间病情却加重了,整日里吐血,出门全靠抬,都道怕是活不过今年了。

      齐家有意找个姑娘冲喜,偏巧他爹是个爱财的,毛遂自荐下拿了她的生辰八字,齐家也是病急乱投医,请了普照寺的大师合了八字,偏刚巧合上了。

      梦里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画面一转,到了十月初八,秋风乍起,卷了一地落叶。

      卯时还未到破晓,关了一个月的门总算是打开了。

      王婆子领着人鱼贯而入,身后的丫鬟手上端着托盘,里面放着镶嵌着宝石的头冠和喜服,盖头,首饰,做工精细,肯定不是林家准备的。

      林娇娇一动不动地坐在凳子上,青丝披下,任由全幅婆婆替她梳头。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字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耳边是老人絮絮叨叨地福气话,林娇娇捏紧了藏在袖子里的手,手心里是前些日子里她借口如厕,分多次悄悄偷来的老鼠药。

      青丝盘成髻,带上头冠,又有人来替她挽面,随着棉线的拉扯,林娇娇告别了少女,成了待嫁的新妇。

      梳妆完毕,她借口要喝水,趁人不备将手中的药和着水全吞下,怕毒不死自己,还刻意加大了计量。

      等齐家迎亲的队伍到时,林娇娇已经口鼻冒着黑血,气绝了。

      丫鬟们见状,吓了一跳,赶忙遣人将林榆平请了过来。

      “老爷,这可怎么办啊!”

      白宁有些后悔,早知道连厕所也不让她出来上好了。

      林榆平急的鬓角都冒着冷汗,银子已经收下了,齐家知道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老爷,咱们带上银子逃吧!”

      林榆平道:“齐家的人就在外面,怎么逃,你没看到后面的家丁,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白宁凑近林榆平的耳旁,低声耳语,“不如……这样……”

      林榆平听完,想了想,这一时半会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这样了。

      “旺财,你去把门关上,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梅香和菊香,去打水来,将小姐收拾干净。”

      等丫鬟们壮着胆子,用湿布将林娇娇口鼻上的血迹擦掉,林榆平这才说道:“谁要是敢将今日之事透露半点风声,不止你们自己,你们的家人也活不了。”

      丫鬟们吓得瑟瑟发抖,跪地忙保证不敢,发誓不会讲此事说出去,这才罢了。

      正巧,门外传来喜泼高亢的声音,在林榆平的示意下,几人将林娇娇架起来,盖好盖头遮住脸,半抬半抗的将她送了出去。

      看着花轿抬走,齐家还暂时没有发现异常,林榆平疯了似的跑回房间,收拾好银钱,带上白宁和儿子,从后门坐着马车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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