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糖之味

作者: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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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试


      布朗很瘦削,这就显得他的身材愈发高挑,虽然因为年龄过大,腰身看起来略有佝偻,但仍能从他端正的坐姿和他布满满皱纹的脸上,判断出他年轻时英姿飒爽的气质与端正相貌。

      他耐心地望着小米,用一种带着鼓励的眼神,等待苏小米继续说下去。

      在他平静目光地注视下,苏小米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甚至有点儿……芒刺在背的感觉。

      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眸似乎能洞穿一切,让人的心事无所遁形。

      苏小米:“我喜欢烘焙,所以想进厨艺学院学习……了解之后知道……需要有六个月的餐厅实习证明,然后我就……”

      简简单单的话被苏小米说得磕磕巴巴,就好像她描述是件说起来特别费劲的事。

      “嗯。”布朗微微点点头,似乎对小米的说辞表示满意。

      不像传说中的那么严厉嘛……

      小米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接下来的话利落多了:“非常感谢普雷斯特克先生……我感到非常荣幸,当初递交申请时,没想到能得到这次面试机会……”

      按照预先的方案,苏小米把特意练习过的——对普雷斯特克先生的敬意,以及感激之情还有对这次机会的珍惜表达的恰到好处。

      布朗摸了摸脑门……判断不出他的情绪。

      “应该会满意吧。”苏小米有些心虚的暗想——为了面试顺利,刚才这一长串英语她曾专门对着镜子练习而且反复修改过,逻辑满分,语速流利。

      “Good.”布朗漫不经心地说了个好。

      布朗稍稍在转椅上挪动了下身体:“我这儿还是第一次有中国女孩来实习,”说着,他脸上浮起一个真诚的微笑,十分干脆地说,“欢迎你来波河。”

      苏小米:“……???”这就行了!?

      他意思是通过了?!居然什么问题都没问?!

      网传的波河餐厅的面试机会多么难得……面试通过多么困难……难道都是浮云?!

      要知道,她之前递交的那份履历表上,跟这行业相关的,只有两个看上去不太靠谱的烘焙培训班而已……

      “谢谢!”好在苏小米的心理素质过硬,不管心里如何翻江倒海,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多年的舞台经验可不是白混的。

      “我很喜欢中国。”出其不意的,布朗说。

      苏小米:“……???”他很喜欢中国?所以……她其实是沾了祖国妈妈的光吗,对方因为喜欢中国所以爱屋及乌?

      她忽然想起谢锦城那张地地道道的东方脸——假如不是提前知道布朗的太太是个意大利人,她甚至在怀疑从布朗那一代起就有中国基因的存在了……

      “真的?!”苏小米微笑,不管怎么说,对方喜欢中国对自己来说是个好消息,“普雷斯特克先生,您去过中国吗?”

      布朗笑了:“叫我布朗就好……当然去过,最近一次是七年前……嗯,那片土地变化很大,很棒!我很喜欢……”说着,布朗脸上浮起一丝柔和的笑容,眼睛看着别处,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请进。”布朗挑了挑眉毛,对被人贸然打断似乎稍有不满。

      房门打开,苏小米转头看去,发现来人是谢锦城。

      谢锦城显然没料到,坐在爷爷办公室里的人居然是苏小米,他很明显地怔了一下,旋即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嗨!”

      “嗨!”苏小米心中庆幸,之前白担心了,对自己进行面试的人不是他。

      “介绍一下,苏小米,她是来我们波河餐厅面试实习生的,但现在面试已经结束了,”见来人是谢锦城,布朗轻松中带着点调侃的语气,“主厨先生,你来晚了,所以失去了发言权。”

      谢锦城:“……”他有些困惑地看看布朗,又看看苏小米。

      这姑娘是来波河面试实习生的?!
      她?!
      这个小体格……

      谢锦城的困惑可不是一星半点——爷爷当初是怎么同意她的面试申请的?

      还有,布朗说今天下午两点有非常重要的事,就是因为要面试她?!

      谢锦城百思不得其解——要知道,爷爷布朗对他的烹饪大业要求极严,一向容不得半点含糊,这点在业内非常出名!

      难道,这姑娘有什么过人之处吗?比如……会中国烹饪的某种绝活什么的……

      面试已经结束了?
      所以……她到底有没有被留下来?

      根据他以往对爷爷的了解,仅从体格上来看,苏小米被留下的可能性基本为零,然而根据屋内融洽的气氛判断,似乎是面试成功了……

      印象中,谢锦城从不记得布朗对一个来面试的实习生如此重视。

      “祝贺,”谢锦城非常绅士风度地向苏小米伸出右手,“欢迎你加入波河,我是这儿的行政主厨。”

      苏小米:“……你好,请多多关照。”这次,因为在开足暖气的房间内坐了一阵,她的手总算不那么冰了。

      布朗从两人的神情间瞧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你们……”他指指小米又指指谢锦城,“……认识?”

      谢锦城简单回答:“我们碰过一次面。”阿拉斯加犬扑倒小米的事情,他没对布朗讲过。

      布朗琢磨了两秒,若有所思地问:“晨跑的时候?”

      谢锦城:“……”人活到一定岁数,几乎成了精。

      “是一次真正的‘碰’面。”谢锦城一语双关地说,不过他不打算向布朗解释两人是如何‘碰’面的。

      “啊,那更好,”布朗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姿态像长辈,而不是老板。

      布朗脸朝小米,顺手指了指谢锦城:“既然已经碰过面,你可能已经知道了,他是杰克,中文名叫谢锦城,他是我孙子,嗯,非常棒!我们家的骄傲!”

      谢锦城尴尬中有些无奈:“布朗……”
      苏小米:“……非常荣幸。”

      布朗有其他事情需要处理:“好了,我这儿没什么事了,杰克,接下来就归你管了。”

      “好的,”谢锦城点头,转而朝向苏小米,“请跟我来。”

      苏小米向布朗表示感谢并告别之后,跟随谢锦城走出办公室。

      办公室走廊上恰好没人。

      谢锦城立住脚步,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离他不远处的女孩。

      莫非这姑娘真有什么绝活?
      否则布朗为什么要为她破这么多例……

      “你以前从事过这一行吗?”谢锦城问。

      可是不对呀,怎么看她都不带一丝烟火气,中国菜不是煎炒烹炸……就算是做白案的,也得有揉面的力气吧。

      “我……曾经参加过两个烘焙方面的培训班……这个可以算吗?”苏小米如实作答。

      “烘焙?”谢锦城想了想,“你想上厨艺学院?需要六个月的实习证明?”

      “对!”苏小米心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嗯,看起来这位主厨挺平易近人的样子,将来写实习证明的时候,是不是可以替她多美言几句……

      想到这儿,苏小米扯出一个微笑脸——其实她这会儿心里有点慌,因为根据了解的情况,在西餐厅实习并不轻松。

      “嗯……”谢锦城琢磨了一下,“你知道实习生是没有薪水的是吧?”

      “这个我知道。”苏小米点头,其实她觉得这一点挺坑的,对餐厅来说,等于多了既免费又听话的劳动力。

      谁敢不好好干活,有求于餐厅啊!

      不过没办法,谁让人家有金字招牌呢,大家排着队千方百计想进来,还沾不上边儿。

      “说下你能来这儿实习的时间。”谢锦城说。

      这家不用全天候吗?苏小米的心猛地一跳——看来不用,那就太好了!

      苏小米想了想:“五个半天的时间够不够……”

      苏小米眼底的波澜,被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谢锦城看了个清清楚楚。

      谢锦城蹙眉摇了摇头,语气相当坚决:“不够!”

      苏小米:“……请问这儿最低要求是……”

      谢锦城:果然是冲着最低要求来的。

      不过她在当地可能还有其它事情,一般从中国来的孩子很少只为实习出来的。

      他沉吟了两秒:“这样吧,我等会儿跟备料主厨还有两位副主厨碰个面,然后把需要人手的时间以及要求用邮件发给你,你确定能来的时间之后给我打电话,ok?”

      苏小米:“……回邮件可以吗?”打电话?电话号码早被洗衣机揉烂了。

      谢锦城答得很干脆:“没问题!走,我带你去后厨跟大家打个招呼。”

      苏小米:“好。”该来的总要来。

      走廊只有短短几米,谢锦城带着苏小米拐了两个方向,进入后厨区域。

      这时候,正好是后厨开始忙碌的阶段。

      谢锦城拍了拍巴掌,屋里干活的人听见,陆续停下手头活计,朝这边张望过来。

      谢锦城:“介绍一下,这是新加入我们的实习生,苏小米。”

      谢锦城说完,抬手向苏小米做了个“请”的动作,意思是让她做一下自我介绍。

      苏小米:“……大家好,我是苏小米,很荣幸能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跟大家一起工作,请各位多多关照。”

      “苏小米?”有人拗口地尝试重复苏小米的名字。

      “欢迎!”有几位没占着手的鼓了鼓掌,甚至还有一位热情地敲了敲某个器皿。

      之前那位在门口遗憾自己行动慢了半拍,没能亲自送小米到老板办公室的小哥激动地揪了揪自己的帽子——感谢上帝,他老人家一定听到了自己的祈祷,把她留下来了!

      “太好了!”这时,有位身材粗壮的女士站了出来,说话中气十足,“我这正急需人手,明天早上六点你能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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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苏小米:早上六点?有没有搞错(ー_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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