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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虫引
玉佩为半环形,用的并非好玉,做工一般,面上看着就是寻常的玉佩,只要是稍稍富裕的人都能买得起。
不过,沈盼兮将玉佩拿起来,打量着,果不其然在玉佩的环形弯曲处看到来了一个极小的鹿角,南荒人尊鹿,这玉佩就是产自南荒。
沈盼兮哪能不识得这玉佩,玉佩在银珠粉交易而用,在她掌管银珠粉时便是如此了,购买银珠粉的客人分为三等,三等为偶然购买银珠粉的客人,二等为多次购买银珠粉却购买不多的客人,这一等自然是购买极多且长年定期购买银珠粉的客人。
银珠坊会给一等客人一个玉佩作为信物,一来是为了交易方便,二来凭玉佩可以低于市场的价格购得银珠粉。
只是,北源镇镇长不过是个小人物,又从何得来那么多的钱财购买银珠粉,哪怕他真的有那么多钱,那银珠粉又销往何处?
沈盼兮举着手中的玉佩看向沈淮木,“玉佩上有鹿角。”
沈淮木点点头,走近仔细打量着玉佩,自然也是认出了,作沉思状。
倒是一旁的张郡守开口了,“太子殿下可是识得这玉佩?”
“确实。”沈淮木戴上手套,接过了沈盼兮手中的玉佩,将带有鹿角的那一面朝向张郡守,“这玉佩看似寻常,但在圆环曲折处雕刻了一只鹿角,正是银珠坊发给一等客人的信物。”
“银珠坊?”张郡守面色微沉,“区区一个镇长怎会有这东西?”
“这就该由张郡守去查了。”沈盼兮冷淡的说着,拿着手帕擦着手,又瞥了眼那具腐烂的尸体,“张郡守还是早早寻个仵作来验尸吧。”
“昨夜已命人去寻了,估摸明日就能到了。”张郡守应着,顿了顿,又道,“只是,那尸体在井中泡了许久,那虫子可会顺着水流流向他处?”
“倒是可能。”沈盼兮走到井边,往下看了眼,漆黑的一片,又看向张郡守,“张郡守的属下下井打捞时除了这尸体,可发现旁的?”
“安平公主的意思是······”张郡守面色更凝重了。
“正如张郡守所想,能让整个北源镇的人都染了那虫子,那虫引放在何处最为妥当?”说着,沈盼兮拍了拍井口,“而且,据本宫所知南川郡整个水系都是互通的吧,北源镇正在南川郡中,张郡守该担心的可不止一个北源镇吧。”
言外之意,南川郡的其他的地方可能也有人染了那虫子。
“多谢安平公主提点。”张郡守额上冷汗直流,看着沈盼兮那副事不关己及的神情,心中更恼,面上却不得不镇定道:“下官这就命人下井打捞,劳烦安平公主在此等候片刻,若是真打捞出什么,还需安平公主帮忙查看。”
“嗯。”沈盼兮应着,点了点头。
外边的雨渐大了,侍卫中的四人在井口牵着绳,两人脱了外衣拉着绳子往井下探去,沈盼兮等得有些乏了,就靠在那干净的座椅上坐着。
座椅很宽,沈盼兮不过才占了一半,沈淮木就顺势坐下,伸手揽着沈盼兮的肩,让她靠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还抓过沈盼兮的手,捏捏,温声说着:“这样暖和些。”
沈盼兮没理他,只是闭目养神着,倒是坐在对面的张郡守忍不住打量几眼,察觉了张郡守的目光,沈淮木对着他笑了笑,目光纯良。
张郡守暗暗在心里下了定断,这太子就是故意同安平公主亲密的,为的就是让他瞧见,他瞧见了,当今自然也是知道了。
他与高洋算是熟识,从高洋口中倒是多少听说这位太子的脾性,性情温和,又纯良宽厚,当个贤君倒是合适。
可如今的九州哪里需要贤君,虽说这位太子体内有蛊虫,可既是太子又占了个嫡字,不争的话将来旁人上位了,也是容不下他的,倒不如就此一搏。
然而这位太子竟是不顾人伦同安平公主亲近,安于在南荒管个不痛不痒的银珠粉,当真是怒其不争。
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与高洋之流就是当今派来监视这位太子的,可这位太子倒好,待高洋可是信任至极,除却银珠粉生产一事外,那分销,客人皆交由高洋管理,算是连仅有的实权都没把握住。
又是个慈悲心肠,高洋屡屡冒犯这位太子,这位太子竟待他温和如初,就连下属犯了错,不过说上几句好话,这位太子及心软了。
耳根子软,性子又纯良,加上与安平公主牵扯不清,这太子算是彻底废了,也无归朝的可能了,又想起当今吩咐的那些事,张郡守竟生了同情之意。
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张郡守叹了一口气,也罢,也罢,这太子在南荒,或许还能保他一命。
沈淮木难能看不出张郡守眼中的同情惋惜之意,却依旧面色如常,不过是微微低下头,感受着鼻间愈加明显的馨香,安抚了心中的情绪,他想要的远比张郡守之流所想的要多得多。
过了有半个时辰,井下有一人出来了,接着传上来的是一个竹篓,那侍卫提着竹篓走进草棚中,行礼道:“大人,属下潜入井底,捞得这一物。”
沈盼兮也来了精神,起身,往那竹篓看去,那是一个香坛,香坛是黑瓷的,上边还印了个白色的佛祖,像是寺庙里供奉时用的。
而且,香坛中似是装了半坛的黑泥,那黑泥紧紧地贴着香坛,就连在井中许久都没被井水冲散。
“还劳烦安平公主探探这东西。”张郡守说道。
“把那香坛放在案桌上。”沈盼兮应了一声,随即转头看向沈淮木,拍了拍他紧紧牵着她的手,“去看看。”
“好。”沈淮木笑笑,放开了沈盼兮的手,他知道沈盼兮这是在考他了。
沈淮木拿起放在桌上的短刀,取了一块香坛中的黑泥,将黑泥放在碗中,拿着碗走到檐下,顺势取了些雨水,直至碗中的雨水漫过黑泥。
接着,沈淮木从衣间取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盖子,往下倒了些明黄的粉末,粉末遇水即溶,直至粉末溶尽了才拿起那瓷碗,轻轻摇晃了几下,再将碗放下。
又过了一会儿,那碗中的水才停息下来,黑泥积在碗底,上层却飘了些块状的东西,也是黑色的,似是一颗颗极小的圆珠子结成的一团。
端着碗走到沈盼兮面前,沈淮木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姑姑,取出来了。”
“嗯,不错。”沈盼兮点头,“先验了再说。”
“好。”沈淮木应着,又端着碗往案桌走去。
这看得张郡守云里雾里的,忍不住开口,“太子殿下,这是?”
“稍等片刻,等下就知道了。”沈淮木应了一声,接着取了桌上的另一把干净的短刀,就着刀口往指尖刺了一下,划开了一个极小的伤口,流了血,沈淮木将几滴血滴到瓷碗中。
也不作声,只是放下刀向沈盼兮走去,捂着指尖的伤口,对着沈盼兮撒着娇,“姑姑可是带了帕子,有些疼?”
说着,那双清澈的眸子又变得湿漉漉的了,可怜极了,沈盼兮哪能不知道沈淮木的意思,就取了帕子,轻轻地擦拭着那还在流血的手指,语气放缓了些,“还疼么?”
“有点疼。”沈淮木点点头,又往前凑了凑,垂下眼,“姑姑轻点擦。”
“好。”沈盼兮点头,放缓了动作,哪怕她知道这点小伤口是不疼的,沈淮木不过是寻了由头向她撒娇而已,可她却见不得他那可怜兮兮的表情,就顺着他了。
只是,沈盼兮瞥了眼那些忍不住往这边看的张郡守和侍卫们,轻飘飘的说着:“下次取取旁人的血就好,不要伤了自己,旁人的血可多着。”
沈盼兮这话维护意味十足,沈淮木止不住勾了嘴角,语气雀跃,“知道了姑姑,下次我会取旁人的血的。”
“嗯,就要如此。”沈盼兮赞同的应着。
这话听得那些侍卫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也不敢再看他们。
很快血止住了,可沈淮木却腻在沈盼兮身边,拉着她的手,挨得紧紧地,沈盼兮难得没烦的推开他,得逞的沈淮木目光转了转,暗自窃喜,这些血取的倒是值。
足足过了一刻钟,那碗中才传来变化,众人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附在水面的黑珠子溶了,接着一只只棕褐色的虫子从碗底爬出来,很快就挤满了整只碗,虫子持续变多,竟是挤着落到了桌上,堆了一层。
那爬满了整张案桌的棕褐色虫子,看得人头皮发麻,这就是那些害了病的虫子,张郡守的面色青一块白一块,额上冷汗直流,突然察觉肩膀上传来触感,转头见沈盼兮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看来张郡守想的没错,这井底确实埋了虫引,镇上的百姓饮水之时这些虫引就进入他们体内,这才害了病。”
说着,沈盼兮目光又转了转,似是感慨道:“百姓们不知水中含了虫引,不停的用水,除却那虫子本身的缘故外,虫引不断被引入体内,也难怪日日灌药都不见好。”
“不过好在现在北源镇的百姓都种了蛊,哪怕再用这些水,也不怕患病了。”沈盼兮的声音温和着,可说出来的话却残忍至极,“只是,也不知这虫引随着水流到了何处,要知道这南川郡可不是人人都种了蛊的。”
说着,沈盼兮又拍了拍张郡守的肩膀,“张郡守可要忙活一阵了。”
这下,张郡守的脸色可是彻底沉得能滴水了,看得沈盼兮心中舒爽,就连眼中的笑意都加深了许多。
沈淮木帮沈盼兮紧了紧皮裘的绳子,无奈的笑容中带着纵容的意味,果然不出所料,他就知道他姑姑会忍不住嘲讽张郡守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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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下周有个小组大作业要做~所以可能要隔日更啦~
等大作业做完~我再恢复日更吧~
给看文的小可爱比心~
继续锦鲤附体~